身份明（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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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明（九）
七重天，天宮。
雕梁畫棟的華美殿宇中，玄越與天帝相對而立，氣氛凝重。
“你也太胡鬧了！”天帝大聲呵斥著玄越，額頭上的冕旒一顫一顫。
玄越神色淡漠地站在他面前，絲毫沒被他這副發怒的氣勢給唬到。
他雖然面色平靜地在講話，可眼神和語氣都分外銳利：“是誰在胡鬧？我答應你做天帝已經是讓步了，你還私自給我訂婚？”
“讓步？！”天帝聽了他的話氣得想笑，“你知道多少人對這個位置求之不得嗎？你生來就是帝家之子，從一開始就享有比別人高千倍萬倍的地位權力，怎麽還不知道珍惜？！”
玄越嗤笑一聲，眼底浮現出厭惡的涼薄來。
“且不說我到底喜不喜歡地位權力，你是有什麽樣的臉面說我從一出生就享有這些？這麽多年，你何時盡過父親的責任？若不是我拔出了九天神劍，你恐怕這輩子都不願意見到我吧！”
“你！”天帝被他懟得啞口無言。
“你根本就不愛我，你甚至也不愛我的母親，我不過是你一時放縱留下的產物，你從來就沒想過要對我們負責！你的眼裏只有你的權勢聲望，直至現在，我不過也只是一個讓你感到體面的工具而已！”玄越厲聲道，胸腔因為激烈的情緒而不斷起伏著。
天帝定定地看著他，無法想象一個從凡間長大的孩子，是如何擁有這般錚錚鐵骨的。哪怕他從未身居高位，好似也天生有著帝者的威嚴。
或許正是這種骨子裏的高貴與威嚴，讓他成為了九天神劍新一任的主人。
一想到玄越這樣的特質多半是來自於自己，天帝原本躁惱的情緒便平覆下來了。
他像看著一件傑出的作品一般看著玄越，嘴角甚至有了些許的笑意。
他服軟道：“這麽多年來，我對你和你的母親，確實虧欠了很多。不過我也是有苦衷的，你知道弘奕母親的下場吧？如果我貿然把你們接過來，你們很可能要受到傷害的。”
玄越冷笑一聲，只為他這些無力的申辯感到可笑。
他嘲諷道：“你連自己的後宮都管不好，為什麽還要去招惹我母親？堂堂天帝，你做事之前就不會考慮後果嗎？還是說一個凡人的人生對你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天帝的臉紅一陣白一陣，要是換做旁人說了這些話，早該被拖出去處死了。
可偏偏說這話的是玄越，是他確實虧欠了的兒子，也是註定了要做下一任天帝的人，他不能隨意地處置他。
他臉上強擠出一個微笑，耐著性子道：“這件事情我確實有過，可時間都過去這麽久了，你也該給我一個補償的機會了吧？”
他適時勸阻道：“尚黎是尚曦和龍月的女兒，他們在天界享有很高的威望，你一個新帝上位，底下必須要有人扶持你的，否則你這位子怎麽坐得穩啊？為父也是在為你考慮啊！”
“我的威望我自然有辦法建立，不勞你費心。我再跟你說一次，我的妻子只能是莫離，你別再給我自作主張瞎安排！”玄越厲色重申道。
天帝大概知道玄越與莫離的事，卻不理解他為什麽非要吊死在這一棵樹上。
他著急地勸阻道：“你這孩子，怎麽就那麽死心眼啊？你喜歡莫離，大可以娶她做側妃，這不耽誤你娶別人啊。”
聞言，玄越的眼神頓時冷下去幾分，周身的寒意似乎比剛剛更加濃重了。
他冷冷地瞥了天帝一眼，道：“我不是像你一樣喜歡處處留情的人，我愛莫離這輩子就只會愛莫離，旁人我看都不會多看一眼。如果你執意要給我安排別的女人，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他說完就轉身要走，天帝急忙拉住他，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你怎麽也不為我考慮考慮啊！自你拔出九天神劍以來，我就一心一意在忙你的事情，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定好的婚事說不娶就不娶，你叫我怎麽跟那兩位上神交待啊？”
玄越不為所動，只是冷漠道：“你自己捅出來的簍子自己去解決，反正在這件事情上，我是絕對不會讓步的。”
他說完就猛地抽走手臂，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
從天帝的寢殿出來後，玄越還是滿心的煩躁。
他知道自己如果要當天帝，以後像這樣讓他煩心的事情還會層出不窮。
雖然他也想擁有九天神劍這樣厲害的一把神劍，可他對當天帝沒有半分興趣，那只會縮減他與莫離待在一起的時間。
也不知道九天神劍到底為什麽要選中他。
就在玄越暗自苦惱的時候，弘玉打著照面沖他走了過來。
自玄越拔出九天神劍之後，這還是他們第一次單獨見面。過去弘玉尚可拿身份威壓玄越，但現在地位顛倒，他反倒還得給玄越行禮了。
“晚上好啊，太子殿下。”弘玉毫無敬意地說道。
玄越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就要邁步走開。
然而弘玉卻是又幽幽道：“你現在心裏一定相當痛快吧，像你這樣的私生子，原本是一輩子也見不了天日的，現在竟然還爬到我這個嫡長子頭上來了。”
他現在還在用嫡庶之別尋找著自己的優越感，然而玄越壓根懶得跟他吵架，充耳不聞地要走。
見這樣還無法激怒玄越，弘玉又以更加惡毒的話語道：“剛當上太子就把事情鬧得這麽難看，庶子就是庶子，你就和你那個下賤的凡人娘一樣上不了臺面！”
玄越腳步一頓，成功地被他激怒了。
他立在原地的身影一閃，下一瞬就出現在弘玉眼前，一手緊緊地揪住了他的領子。
“看到我如今這樣很不滿是吧？”玄越壓抑著胸中的怒氣，嘴角勾著危險的冷笑，“可歸根到底這件事是誰的錯？你有本事就去找你那個四處留情的爹，問問他為什麽那麽管不住自己！我娘一生行得正坐得端，比他要高尚的多！”
他說完一把松開弘玉，照著他的臉揮了一拳。
弘玉壓根不是他的對手，被他一拳就轟得摔在了地上。
“你！”
弘玉捂著火辣辣的臉怒目圓睜，沒想到玄越竟然這麽肆無忌憚，敢直接在天宮裏對他動手。
“以後別再提起我娘，否則下次就不是拳頭這麽簡單了。”
玄越陰鷙地盯了他一眼，就憤憤地甩了下袖子，轉身離開了。
他走後，弘玉捂著出血的嘴角，越想越覺得委屈，最後哇地哭了起來。
“別哭了！”天後的聲音突然在他身後不遠處響起。
弘玉聞言回頭，看到她後眼淚流得更加兇猛了。
“娘，我們以後怎麽辦啊？那個賤人一定不會輕易放過我們的！”
“哭！就知道哭！趕緊給我擦幹凈眼淚站起來！”天後看著他這副窩囊樣子，恨鐵不成鋼地罵道。
弘玉抽噎著擦掉眼淚，慢吞吞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他嘴角被玄越打得出血，手指一碰就疼得厲害，剛擦完的眼淚又汩汩地流了出來。
看著他這副委屈巴巴的可憐模樣，天後到底還是心軟了。
她上前輕柔地擦掉他的眼淚，捧著他的臉道：“小玉你記住，下一任天帝只能是你。”
“我？”弘玉哽咽著，奇怪地問道：“可是玄越不是拔出了九天神劍嗎？”
天後眼中射出狠絕寒利的光：“那就讓他死！他死了，你就還是帝位第一繼承人，沒有人能夠撼動你的地位。”
弘玉的眼中漸漸有了喜悅的光：“娘，你會幫我的對不對？”
天後摸摸他的頭：“我們努力了那麽久，決不能把帝位拱手讓人。我才不管什麽註定不註定，下一任天帝，只能是我的兒子。”
---
一重天，碧落泉。
玄越趕到清月灣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想著莫離和清瀟現在應該都在睡覺，他便沒有進去打擾，只是獨自坐在了院門外，看著清亮的月色發呆。
這兩日發生的事情都太突然太劇變了，以至於他的人生軌跡都發生了重大變化。
他原本是想等戰事徹底結束以後，和莫離一起做一對逍遙的散仙。可如今看來，一切都變成奢想了。
他過去從未想過和權力沾邊的事，加入崇武閣不過也只是為了追隨莫離的腳步。
作為一個不為人知的私生子，他一直自覺地低調前行，很少讓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可是世事難料，哪承想他突然就拔出了九天神劍？
直至此刻，他仍舊難以設想自己成為天帝的模樣。
玄越一個人吹著海風，想靜靜地享受這一刻的安寧。
可突然間他聽到了一聲痛徹心扉的哭嚎，緊接著屋裏的燭光就亮了起來。
玄越急忙起身沖了進去，循著哭聲來到了清瀟的房間。
清瀟此刻靠在床頭，緊緊抱著莫離在哭，看起來還是難以接受晚汐離去的事實。
“你來了。”
玄越進來的時候莫離就聽到了他的腳步聲，此刻看到他出現也並不意外。
玄越沖她點點頭，而後就緩步走到床邊，蹲下身握住了清瀟的手。
他想要說點什麽來安慰她，可言語在此刻竟然顯得那麽無力蒼白。他張了張口，終是什麽都沒說，只是靜靜握著她的手，和莫離一起陪伴著她。
清瀟又哭了一夜，方才漸漸平靜下來。
莫離和玄越一直寸步不離地守在她身邊，陪她度過了這最難熬的一夜。
等到天色慢慢亮起來的時候，玄越獨自去了廚房，給她們做早膳吃。
飯好以後，莫離攙著清瀟出來，方才和她提起了拂蒼昨晚說的事情。
“晚汐現在還在妖界的北極雪原，戰神他們本想帶她回來的，可是她的身體只有在那裏才能保存完好。如果您想去見她，過段時間我就帶您一起去，如果您想把她葬在這裏，我也可以跟戰神說。”
清瀟默默地喝著粥，許久才流著淚輕聲說了一句：“那就讓她好好留在那裏吧，至少我也能再去看看她。”
莫離點點頭：“好。”
吃過早飯後，莫離便把清瀟扶回了房間。
哭了一夜，她現在整個人精神還是恍惚的，沈睡著總比清醒著痛苦要好。
將清瀟安頓好以後，莫離方才顧得上和玄越講話。
“你那邊怎麽樣了？沒有人難為你吧？”
看她顧完清瀟又緊接著來擔心自己，玄越勾了勾嘴角，道：“沒有人難為我，現在是我在為難那個人，我把爛攤子都交給他處理了。”
他說完，想起莫離剛剛說的話，問道：“戰神昨天來找你了？”
莫離點點頭：“她跟我說了晚汐的下落，也好好安慰了我。”
玄越憐惜地撫上她的肩膀，有些不忍地說道：“再次回到這裏，你心裏一定很不好受吧？”
“是不好受。”在他面前，莫離便不故作堅強了，上前一步靠在了他的懷裏。
“不過你和戰神說得也對，我該向前看了。”
他們依偎著靜靜待了一會，玄越便想勸莫離也去休息。
可他剛要說話，卻是發現外面的天空不知怎地突然陰雲密布。
“這是怎麽了？”他看著窗外奇怪地問道。
莫離從他懷中起來，也疑惑道：“剛剛不還是晴天嗎？”
他們一起走到窗邊，向外看去，卻是有一道驚雷突然在天際炸響。
莫離被嚇了一跳，眉心不祥地狂跳起來。
她看向玄越，有些不安地問道：“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不待玄越說些什麽，青梧的身影就先出現在了院門外。
他行色匆匆地走了進來，眉宇間籠罩著深深的陰霾與焦急。
“莫離玄越！你們快跟我走！閣主異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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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重天，天宮。
雕梁畫棟的華美殿宇中，玄越與天帝相對而立，氣氛凝重。
“你也太胡鬧了！”天帝大聲呵斥著玄越，額頭上的冕旒一顫一顫。
玄越神色淡漠地站在他面前，絲毫沒被他這副發怒的氣勢給唬到。
他雖然面色平靜地在講話，可眼神和語氣都分外銳利：“是誰在胡鬧？我答應你做天帝已經是讓步了，你還私自給我訂婚？”
“讓步？！”天帝聽了他的話氣得想笑，“你知道多少人對這個位置求之不得嗎？你生來就是帝家之子，從一開始就享有比別人高千倍萬倍的地位權力，怎麽還不知道珍惜？！”
玄越嗤笑一聲，眼底浮現出厭惡的涼薄來。
“且不說我到底喜不喜歡地位權力，你是有什麽樣的臉面說我從一出生就享有這些？這麽多年，你何時盡過父親的責任？若不是我拔出了九天神劍，你恐怕這輩子都不願意見到我吧！”
“你！”天帝被他懟得啞口無言。
“你根本就不愛我，你甚至也不愛我的母親，我不過是你一時放縱留下的產物，你從來就沒想過要對我們負責！你的眼裏只有你的權勢聲望，直至現在，我不過也只是一個讓你感到體面的工具而已！”玄越厲聲道，胸腔因為激烈的情緒而不斷起伏著。
天帝定定地看著他，無法想象一個從凡間長大的孩子，是如何擁有這般錚錚鐵骨的。哪怕他從未身居高位，好似也天生有著帝者的威嚴。
或許正是這種骨子裏的高貴與威嚴，讓他成為了九天神劍新一任的主人。
一想到玄越這樣的特質多半是來自於自己，天帝原本躁惱的情緒便平覆下來了。
他像看著一件傑出的作品一般看著玄越，嘴角甚至有了些許的笑意。
他服軟道：“這麽多年來，我對你和你的母親，確實虧欠了很多。不過我也是有苦衷的，你知道弘奕母親的下場吧？如果我貿然把你們接過來，你們很可能要受到傷害的。”
玄越冷笑一聲，只為他這些無力的申辯感到可笑。
他嘲諷道：“你連自己的後宮都管不好，為什麽還要去招惹我母親？堂堂天帝，你做事之前就不會考慮後果嗎？還是說一個凡人的人生對你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天帝的臉紅一陣白一陣，要是換做旁人說了這些話，早該被拖出去處死了。
可偏偏說這話的是玄越，是他確實虧欠了的兒子，也是註定了要做下一任天帝的人，他不能隨意地處置他。
他臉上強擠出一個微笑，耐著性子道：“這件事情我確實有過，可時間都過去這麽久了，你也該給我一個補償的機會了吧？”
他適時勸阻道：“尚黎是尚曦和龍月的女兒，他們在天界享有很高的威望，你一個新帝上位，底下必須要有人扶持你的，否則你這位子怎麽坐得穩啊？為父也是在為你考慮啊！”
“我的威望我自然有辦法建立，不勞你費心。我再跟你說一次，我的妻子只能是莫離，你別再給我自作主張瞎安排！”玄越厲色重申道。
天帝大概知道玄越與莫離的事，卻不理解他為什麽非要吊死在這一棵樹上。
他著急地勸阻道：“你這孩子，怎麽就那麽死心眼啊？你喜歡莫離，大可以娶她做側妃，這不耽誤你娶別人啊。”
聞言，玄越的眼神頓時冷下去幾分，周身的寒意似乎比剛剛更加濃重了。
他冷冷地瞥了天帝一眼，道：“我不是像你一樣喜歡處處留情的人，我愛莫離這輩子就只會愛莫離，旁人我看都不會多看一眼。如果你執意要給我安排別的女人，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他說完就轉身要走，天帝急忙拉住他，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你怎麽也不為我考慮考慮啊！自你拔出九天神劍以來，我就一心一意在忙你的事情，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定好的婚事說不娶就不娶，你叫我怎麽跟那兩位上神交待啊？”
玄越不為所動，只是冷漠道：“你自己捅出來的簍子自己去解決，反正在這件事情上，我是絕對不會讓步的。”
他說完就猛地抽走手臂，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
從天帝的寢殿出來後，玄越還是滿心的煩躁。
他知道自己如果要當天帝，以後像這樣讓他煩心的事情還會層出不窮。
雖然他也想擁有九天神劍這樣厲害的一把神劍，可他對當天帝沒有半分興趣，那只會縮減他與莫離待在一起的時間。
也不知道九天神劍到底為什麽要選中他。
就在玄越暗自苦惱的時候，弘玉打著照面沖他走了過來。
自玄越拔出九天神劍之後，這還是他們第一次單獨見面。過去弘玉尚可拿身份威壓玄越，但現在地位顛倒，他反倒還得給玄越行禮了。
“晚上好啊，太子殿下。”弘玉毫無敬意地說道。
玄越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就要邁步走開。
然而弘玉卻是又幽幽道：“你現在心裏一定相當痛快吧，像你這樣的私生子，原本是一輩子也見不了天日的，現在竟然還爬到我這個嫡長子頭上來了。”
他現在還在用嫡庶之別尋找著自己的優越感，然而玄越壓根懶得跟他吵架，充耳不聞地要走。
見這樣還無法激怒玄越，弘玉又以更加惡毒的話語道：“剛當上太子就把事情鬧得這麽難看，庶子就是庶子，你就和你那個下賤的凡人娘一樣上不了臺面！”
玄越腳步一頓，成功地被他激怒了。
他立在原地的身影一閃，下一瞬就出現在弘玉眼前，一手緊緊地揪住了他的領子。
“看到我如今這樣很不滿是吧？”玄越壓抑著胸中的怒氣，嘴角勾著危險的冷笑，“可歸根到底這件事是誰的錯？你有本事就去找你那個四處留情的爹，問問他為什麽那麽管不住自己！我娘一生行得正坐得端，比他要高尚的多！”
他說完一把松開弘玉，照著他的臉揮了一拳。
弘玉壓根不是他的對手，被他一拳就轟得摔在了地上。
“你！”
弘玉捂著火辣辣的臉怒目圓睜，沒想到玄越竟然這麽肆無忌憚，敢直接在天宮裏對他動手。
“以後別再提起我娘，否則下次就不是拳頭這麽簡單了。”
玄越陰鷙地盯了他一眼，就憤憤地甩了下袖子，轉身離開了。
他走後，弘玉捂著出血的嘴角，越想越覺得委屈，最後哇地哭了起來。
“別哭了！”天後的聲音突然在他身後不遠處響起。
弘玉聞言回頭，看到她後眼淚流得更加兇猛了。
“娘，我們以後怎麽辦啊？那個賤人一定不會輕易放過我們的！”
“哭！就知道哭！趕緊給我擦幹凈眼淚站起來！”天後看著他這副窩囊樣子，恨鐵不成鋼地罵道。
弘玉抽噎著擦掉眼淚，慢吞吞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他嘴角被玄越打得出血，手指一碰就疼得厲害，剛擦完的眼淚又汩汩地流了出來。
看著他這副委屈巴巴的可憐模樣，天後到底還是心軟了。
她上前輕柔地擦掉他的眼淚，捧著他的臉道：“小玉你記住，下一任天帝只能是你。”
“我？”弘玉哽咽著，奇怪地問道：“可是玄越不是拔出了九天神劍嗎？”
天後眼中射出狠絕寒利的光：“那就讓他死！他死了，你就還是帝位第一繼承人，沒有人能夠撼動你的地位。”
弘玉的眼中漸漸有了喜悅的光：“娘，你會幫我的對不對？”
天後摸摸他的頭：“我們努力了那麽久，決不能把帝位拱手讓人。我才不管什麽註定不註定，下一任天帝，只能是我的兒子。”
---
一重天，碧落泉。
玄越趕到清月灣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想著莫離和清瀟現在應該都在睡覺，他便沒有進去打擾，只是獨自坐在了院門外，看著清亮的月色發呆。
這兩日發生的事情都太突然太劇變了，以至於他的人生軌跡都發生了重大變化。
他原本是想等戰事徹底結束以後，和莫離一起做一對逍遙的散仙。可如今看來，一切都變成奢想了。
他過去從未想過和權力沾邊的事，加入崇武閣不過也只是為了追隨莫離的腳步。
作為一個不為人知的私生子，他一直自覺地低調前行，很少讓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可是世事難料，哪承想他突然就拔出了九天神劍？
直至此刻，他仍舊難以設想自己成為天帝的模樣。
玄越一個人吹著海風，想靜靜地享受這一刻的安寧。
可突然間他聽到了一聲痛徹心扉的哭嚎，緊接著屋裏的燭光就亮了起來。
玄越急忙起身沖了進去，循著哭聲來到了清瀟的房間。
清瀟此刻靠在床頭，緊緊抱著莫離在哭，看起來還是難以接受晚汐離去的事實。
“你來了。”
玄越進來的時候莫離就聽到了他的腳步聲，此刻看到他出現也並不意外。
玄越沖她點點頭，而後就緩步走到床邊，蹲下身握住了清瀟的手。
他想要說點什麽來安慰她，可言語在此刻竟然顯得那麽無力蒼白。他張了張口，終是什麽都沒說，只是靜靜握著她的手，和莫離一起陪伴著她。
清瀟又哭了一夜，方才漸漸平靜下來。
莫離和玄越一直寸步不離地守在她身邊，陪她度過了這最難熬的一夜。
等到天色慢慢亮起來的時候，玄越獨自去了廚房，給她們做早膳吃。
飯好以後，莫離攙著清瀟出來，方才和她提起了拂蒼昨晚說的事情。
“晚汐現在還在妖界的北極雪原，戰神他們本想帶她回來的，可是她的身體只有在那裏才能保存完好。如果您想去見她，過段時間我就帶您一起去，如果您想把她葬在這裏，我也可以跟戰神說。”
清瀟默默地喝著粥，許久才流著淚輕聲說了一句：“那就讓她好好留在那裏吧，至少我也能再去看看她。”
莫離點點頭：“好。”
吃過早飯後，莫離便把清瀟扶回了房間。
哭了一夜，她現在整個人精神還是恍惚的，沈睡著總比清醒著痛苦要好。
將清瀟安頓好以後，莫離方才顧得上和玄越講話。
“你那邊怎麽樣了？沒有人難為你吧？”
看她顧完清瀟又緊接著來擔心自己，玄越勾了勾嘴角，道：“沒有人難為我，現在是我在為難那個人，我把爛攤子都交給他處理了。”
他說完，想起莫離剛剛說的話，問道：“戰神昨天來找你了？”
莫離點點頭：“她跟我說了晚汐的下落，也好好安慰了我。”
玄越憐惜地撫上她的肩膀，有些不忍地說道：“再次回到這裏，你心裏一定很不好受吧？”
“是不好受。”在他面前，莫離便不故作堅強了，上前一步靠在了他的懷裏。
“不過你和戰神說得也對，我該向前看了。”
他們依偎著靜靜待了一會，玄越便想勸莫離也去休息。
可他剛要說話，卻是發現外面的天空不知怎地突然陰雲密布。
“這是怎麽了？”他看著窗外奇怪地問道。
莫離從他懷中起來，也疑惑道：“剛剛不還是晴天嗎？”
他們一起走到窗邊，向外看去，卻是有一道驚雷突然在天際炸響。
莫離被嚇了一跳，眉心不祥地狂跳起來。
她看向玄越，有些不安地問道：“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不待玄越說些什麽，青梧的身影就先出現在了院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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