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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明(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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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明(五)

第二日淩晨,莫離尚在睡夢中時,就聽到有人叩響了沁竹軒的大門。

想到木青玄腿腳不便,莫離便準備起身去開門。

然而玄越也被這動靜驚醒了,睜眼見莫離要起來,一把摁住她道:“我去看。”

莫離便重新躺好,只用耳朵聽著外面的動靜。

她聽到玄越跟門外的人交談了幾句,就關門走了回來。

“是何人來了?”木青玄在另一間屋子問道。

“七重天的人,來找我的,你接著休息吧。”玄越跟木青玄說了一聲,就回了屋。

“七重天的人找你幹嗎?”莫離揉了揉睡眼,迷迷糊糊地看著玄越問道。

玄越進屋後便沒再躺下了,而是開始仔細穿衣服。

“戰神他們今日就能回來了,七重天要給他們開接風宴,順便正式立我為儲,所以我也得提前去準備一下。”

“哦。”莫離應了一聲,懶洋洋地縮在被子裏看他。

“那以後就得喊你太子殿下了。”

玄越動作一頓,轉頭悻悻地看她:“你不用。”

莫離故意道:“別,要不人家罵我不懂禮數怎麽辦?”

玄越聞言撂了衣服,黑著臉撲過來,捧著她的臉惡狠狠地親了一口。

“別忘了,你也是太子妃娘娘,別想跑。”

他說完傲嬌一笑,起身繼續去穿衣服。

“對了,咱們雖然提前回來了,但接風宴應該還會有人叫你去參加,畢竟你可是殺了宙落的功臣。”

“哦。”莫離懶懶散散不想起床,“好麻煩。”

“人怕出名豬怕壯,你也得努力適應適應了,就是不知道你這次會得到什麽樣的獎賞,最低也得封個少天將吧?”

玄越美滋滋地給莫離設想著,轉過身來看著她道:“莫少天將!”

莫離被他逗笑了,可轉而就想起了晚汐。

但為了不影響玄越的心情,她也沒說什麽,只是道:“那一會兒接風宴上見。”

“嗯。”玄越穿好衣服,又走過來吻了吻她的額頭。

“一會兒見。”

---

果然如玄越所說,在他走後不久,就有崇武閣的人上門找莫離,讓她前往接風宴。

幸好玄越很貼心,給沁竹軒放了許多女裝,讓莫離可以穿著得體的衣服去。

接風宴在七重天曦和殿舉行,這裏一般是天帝與諸神議事的場所,偶爾也作大型宴會的舉辦場所。

莫離被人領著,從一重天一路上到七重天。

過去她只是普通仙子,只能限制在一二重天活動。後來飛升上仙之後,進入過三重天,對於神和上神們居住活動的四五六重天,還是第一次見。

至於帝家專屬的七重天,更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從踏入七重天的那一刻起,莫離就感受到了一股華貴的氣息。

這裏金穹玉壁,鼎鐺玉石,無處不顯露著帝家的威嚴與尊貴地位,就連空中流動的水景,都是由顆顆寶珠匯聚演繹而成的。

崇武閣的人將她引至曦和殿外便告退了,莫離站在門口,好奇地張望著這裏的建築,卻是突然看到一道漩渦在她不遠處打開。

有一個身穿紫白色長裙的年輕女孩從中走了出來。

莫離本來看了一眼就要收回目光,可這女孩的身形長相實在與晚汐有幾分相似,莫離便沒忍住多看了幾眼。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這女孩似乎也正是沖著她來的。

“你就是莫離?”女孩直直走到莫離面前,雖然身量比莫離要矮,卻依舊仰頭睥睨著她,神情倨傲。

“你認識我?”莫離有些意外。

女孩沒有回答,只是一直上下打量著她,似是在暗暗評判著什麽。

“我叫尚黎,是上神尚曦和龍月的女兒,你記住我的名字,一會兒聽得到。”女孩打量完莫離,說了句自報家門的話,就轉身走回了漩渦。

她來得突然走得也突然,莫離站在原地楞了片刻,不懂她的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一會兒聽得到是指在宴會上嗎?

可莫離想來想去,也沒覺得在軍中見過這個人。

思量無果,莫離便不再亂猜了,跟著身邊混亂忙碌的人群一起入殿,尋找著她的同僚。

只是不待她尋找,金遲就先在人群中向她招手了。

“莫離!這裏!”

她的目光被他吸引去,點點頭便要朝他走去。

然而隨著金遲的這一聲呼喊,殿內人的目光也紛紛望向了她,原本嘈雜的環境甚至有了一霎的安靜。

“就是她拿霄唳劍殺了宙落啊,看起來的確英氣啊。”

“以前怎麽從未聽說過?”

“她是不是就是太子殿下的那位相好啊?他倆的事情好像在一二重天廣為傳揚呢。”

“那她運氣可真好,殺了宙落不說,相好還直接成了太子殿下。”

……

在眾人的竊竊私語和目光追隨中,莫離徑自走到了金遲旁邊。

“你的傷如何了?”金遲一見面就關心道。

“好多了,多謝金少天將關心。”莫離禮貌地沖他笑笑。

金遲抿了下嘴角,搖頭道:“往後不必這樣稱呼了,經此一役,你怕是要高我一級了。”

莫離謙虛道:“金少天將過譽了,此番能成功誅殺宙落,離不開大家的幫扶。要論在軍中的年頭和經歷,我可遠遠不及你,你永遠是我的前輩。”

金遲為她的態度所折服:“有如此赫赫軍功還依舊謙遜,你前途必不可限量。”

和金遲寒暄過後,崇武閣在座的幾位天將和少天將也都與莫離打了招呼。

莫離在空位坐下,環視著宴席上的賓客,發現除過崇武閣的人,其餘大多都是生面孔。

也難怪,能在曦和殿參加宴會的人,必定都是天界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往日她作為碧落泉的一個小仙,是根本沒機會見到這些人的。

她正張望著,殿門處便又進來三個人,走在中間的正是剛剛跟她說過話的尚黎。

她身邊同行的一男一女,便是她的父母尚曦和龍月。

他們一家人一進門,在場的賓客便紛紛起身與他們寒暄。

莫離等人距他們尚遠,便只註視著,沒有起身。

尚黎雖然跟在父母身邊,卻沒有和他們一樣與他人寒暄,而是從進門起就直直望向了莫離。

有了剛剛的接觸,莫離對她的打量並不感到意外。

但令她驚奇的是,當尚黎的父母註意到尚黎的目光時,也都隨著尚黎一同向她望了過來。

他們的目光裏包含著打量、好奇,甚至還有隱隱的敵意?

莫離的眉心不自覺扭了起來。

她與他們根本不相識,根本不知這敵意究竟來自何處。

不過這短暫的交鋒只維持了一瞬,他們很快便在眾神簇擁下入座了。

沒過多久,天帝也帶著拂蒼和家眷一起入場了。

這其中就包括了玄越。

他現在換了一身白金色的衣服,看起來與往日大有不同,整個人帶著股不可接近的凜冽氣息,叫人不敢直視。

他跟在天帝天後身後,與拂蒼並行,弘玉和弘奕則遠遠跟在他們身後。

他們一入場,所有人便都開始行禮了。

“拜見陛下,拜見天後娘娘。”

天帝扶著天後坐到了上位,玄越等人也依次走到了他們旁邊的高位。

“各位愛卿起來吧。”天帝坐下後說道。

“謝陛下。”眾人紛紛起身入座。

“此番與妖界大戰,以拂蒼戰神為首的眾天將天兵英勇無畏,奮勇殺敵,在短短數月就平息了戰亂,誅殺了妖王宙落,為我天界和六界蒼生都贏來了長久的和平。”天帝說著,目光掃視崇武閣眾人,在看到莫離時,目光短暫停留。

“他們都是我們天界的英雄,讓我們一同舉杯為他們慶賀!”

眾人舉杯,向著崇武閣致意。

莫離等人也舉杯向他們回禮。

天帝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接著便說道:“在此次大戰中,也湧現出了許多新的力量,就比如崇武閣的這位女仙莫離,在如此懸殊的力量對比之下,竟是以超人的意志誅殺了妖王宙落!”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齊齊望向了莫離。

莫離在一眾註視中起身,向天帝和眾神頷首致意:“能成功殺死宙落,除我個人運氣外,少不了諸位戰友的幫助。誅殺宙落,非我一人之功。”

天帝笑了笑:“小小年紀誅殺妖王,還能有如此氣量,你怕是要成為下一個拂蒼啊。”

他一開玩笑,其他人也都開始望著莫離笑。

莫離抿了抿嘴唇,目光一轉,便看到玄越也正看著她笑。

四目相對,玄越狡黠地沖她眨了眨眼。

這隱秘的小動作放在眾目睽睽之下便有種別樣的情趣,莫離莫名有些羞,飛快移開了目光。

天帝在這時接著道:“等過幾日開慶功宴的時候,我要好好封賞你。”

莫離回過神來,頷首道:“多謝陛下。”

“對了,聽說在你們誅殺宙落的時候,霄唳劍也出世了?”天帝一臂撐著白玉扶手,向莫離微微傾了傾身子。

莫離:“是,我正是拿霄唳劍殺了宙落。”

天帝點了點頭,然後便有些古怪地笑了笑:“我們天界最近的時運還真是好,不但玄越拔出了九天神劍,就連那消失已久的霄唳劍也重新出世了。”

莫離感覺他有話想說,便只是笑著點了點頭。

果不其然,天帝接著便說道:“霄唳劍如今是否還在你那裏放著?”

莫離:“是。”

天帝:“那不如就趁此機會呈奉,正好讓在場諸位也看看這上古神劍的風采吧。”

他此言一出,莫離臉上的笑意便凝固了。

——他也是沖著霄唳劍來的。

看來這樣一把名揚天下的上古神劍,是不可能輕易讓她一個小小的天尉得手的。

玄越也聽出了天帝的話外之意,當下起身道:“父帝,霄唳劍是因莫離出世的,當歸屬莫離所有。”

不待天帝作何反應,下面就有人反駁他道:“太子殿下此言差矣,上古神劍出世偶然,只不過是恰好撞上了誅殺宙落的時候而已,可不能如此輕易就給神劍定了歸屬啊。”

“是啊,上古神劍地位尊貴,可不能這樣胡來。”

“神劍的歸屬之人須得與其相配啊,不然只怕是要折壽。”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反駁著玄越,都覺得莫離這樣的無名小卒不配擁有一把上古神劍。

玄越依舊據理力爭:“莫離是沒有顯赫的出身,卻依舊獨力殺死了宙落,此等勇氣,此等謀略,此等意志,難道還配不上神劍的歸屬嗎?在座各位皆是赫赫有名的大神,但誰敢肯定自己能獨力殺死宙落?”

“太子殿下,我知你與莫離私交匪淺,但也不必如此為她狡辯。我們說她是殺死宙落的功臣,意在鼓勵新人,倘若沒有神劍在手,她還能殺死宙落嗎?”

“是啊,倘若神劍在手,在座諸位皆可斬宙落於劍下。”

……

反駁之聲如潮水般淹沒了曦和殿,莫離方才得到的誇讚在一瞬間全變成了施舍。

眼下宙落已死,神劍出世,人人便可自居功臣了。

莫離嗤笑一聲,突然覺得滿朝上神也不過如此。

“諸位不必倒置因果,若是沒有神劍在手,莫離依舊會將宙落困死在結界之中。”玄越以一當百地為莫離爭辯,像是堅定的戰士在為自己的主公殺伐。

莫離看著他,突然便覺得釋然了。

她擡高音量,以不卑不亢的姿態說道:“各位不必爭了,我交劍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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