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對頭（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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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對頭（三）
文理考試的結果兩日後便出了，莫離取得了第五名的成績。
雖然不是榜首，但對莫離這樣不喜文墨的人來說，已經是很好的成績了。
況且綜合排下來，她依舊還是初試的榜首。
雖然莫離的厲害大家早有耳聞，但當看到她的名字金光熠熠地排在總榜第一時，大家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畢竟，碧落泉已經有數百年沒出過總榜前十了，而莫離一入圍就拿了第一，這可是叫碧落泉上下狠狠揚眉吐氣了一把。
張榜後的第三日，就是授勳的日子。
所有取得終試資格的人都能獲得崇武閣授予的玉牌。
這枚玉牌的意義在於，即便不能在終試時獲勝成功進入崇武閣，也能在其下屬的軍隊謀得不錯的職位。
這是對能力的認可與表彰。
一大早，莫離就被晚汐和清瀟架著出門了。
碧落泉的眾人為看著這光耀的一刻，也紛紛簇擁著她們一起去了二重天。
今日的二重天格外熱鬧，五大靈域的人都來了不少。
而二三重天之間的天梯也已被打開，受勳之人將自天梯而上，去往三重天的崇武閣接受表彰。
莫離一路被大家圍著過來，聽著他們的讚揚和崇拜，心裏甚是輕快。
雖說她對別人的溢美之詞並不十分在意，但拿回了往日被玄越搶走的風頭，她心裏還是十分快意。
只是，她的好心情並未持續多久，那個招搖過市的煩人精就出現了。
“玄越來了！”
“玄越在哪兒？”
“玄越！！”
……
玄越的消息一冒出來，方才圍在莫離身邊的人霎時間走了一大半。
不光有對玄越有著愛慕之心的年輕姑娘，就連很多上了年紀的人，也都爭著去看這個天界的紅人。
看著他們分外狂熱地奔向他，而自己這裏瞬間冷清下來，莫離錯愕之餘氣極反笑。
見狀，晚汐貼心安慰道：“阿離，沒事，你是第一，這風頭誰也搶不走。”
“我沒事。”莫離咬牙說道。
到了表彰的時辰，莫離獨自前往雲梯。
晚汐和清瀟則去了天幕附近，觀看一會的表彰儀式。
負責本次大考的穹靈堂理事和崇武閣天尉已經在天梯下等著了。
不多時，其他受勳的上仙也來了，只有玄越還困在人群裏無法脫身。
“嘩眾取寵，招搖過市。”
莫離眼不見為凈地背過身去，不再去看那邊的盛況。
然而不多時，玄越的聲音就在她身後響起。
“喲！這不是咱們的榜首嗎？”
莫離翻了個白眼，背著身沒理他。
玄越於是自己眼巴巴地湊到她面前來。
看著自己眼前突然冒出來了一顆腦袋，莫離沒好氣地睨著他道：“幹嘛？”
“怎麽拿了第一還不高興啊？”玄越有些疑惑地嘟囔。
你說呢？
莫離深吸一口氣，皮笑肉不笑道：“我開心啊，但是我低調。不像某些人，拿個第二還招搖過市，不嫌害臊。”
被點名的某些人：“......”
這時理事說話了：“請各位受勳的考仙移步三重天崇武閣。”
莫離作為榜首，理應第一個邁上天梯。
她不再與玄越鬥嘴，徑直轉身，向著那高聳的天梯邁進。
雖說神界與仙界自古不分家，向來以天界作為統稱。
但三重天以上是歸為神界的部分，除神和上神之外，閑雜人等是不能隨隨便便進去的。
尤其像她這樣的平仙，只能限制在仙界的一二重天活動。
這還是莫離頭一次有機會去三重天一睹崇武閣的真貌。
由此她便也沒有理會身後那些為玄越歡呼吶喊的聲音，只是在一片人聲鼎沸中，頭也不回地向著三重天走去。
天梯很長，但莫離一刻未停。
這漫長的天梯像是一路苦渡的凝縮，讓她回想起了那些血汗交織的深夜與清晨。
好在，一切都已經熬過來了。
她埋頭付出那些的努力，如今已悄無聲息地鋪築成了她向上走的階梯。
走到天梯盡頭後，莫離放緩了腳步，伸手去探那以前從未有機會觸及到的雲霧。
卻不料，像是有一道隱形的屏障為她而設。
她竟無法前進分毫，反而突然一下子被重重彈開。
“小心！”玄越緊張的呼聲在身後響起。
莫離受力向後摔去，幸而一只有力的手臂及時攔住了她的腰身，讓她不至於滾落下去。
莫離驚魂未定地站穩身子，回頭便見玄越正一臉擔心地看著自己。
而她，現下正靠在他的懷裏。
意識到這點之後，莫離一個激靈從他懷裏掙開，離了他幾步遠。
這時理事和天尉也追了上來。
“怎麽回事？”
“壞了，我竟忘了，像他們這樣的平仙是進不了三重天的，最低級別也得上仙呢！”
他們一個問，一個答。
“那現在該如何是好？他們還怎樣受勳？”
“之前從未有過這樣的情況，還是待我先上去請教一下吧。”
然而不待天尉動身，天梯盡頭就突然出現了一個身穿金色戰甲的人影。
當大家看清來人之後，急忙屏氣凝神地俯身行禮。
“拜見拂蒼戰神！”
拂蒼長身玉立，像一把淩雲的長劍，立在天梯上俯瞰眾人。
“不必多禮，請起。”她的聲音深沈穩重，有著上位者睥睨天下的威嚴。
大家陸陸續續地起身。
莫離仰望著那離她僅有幾尺遠的人，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既非上仙不能入三重天，那便讓他二人先入天機輪歷劫飛升。授勳和終試，可待他二人歸來再做安排。”拂蒼三言兩語做好了安排。
“是。”理事和天尉俯身聽令。
拂蒼說完眼神一轉，突然向莫離投來了目光。
莫離呼吸一滯，眼睛微微睜大。
但拂蒼並未跟她說什麽，只是幾不可見地微微揚了下嘴角，身形便消失了。
莫離註視著她站立過的位置，許久才喘上一口氣來。
“那便請莫離、玄越兩位考仙移步天機輪，授勳之事改日再做安排。”天尉向大家宣告。
授勳還是有史以來頭一次延期，大家不禁議論紛紛。
莫離在眾人的註視下走下天梯，向一重天中央的天機輪走去，心裏還在不斷回想著拂蒼剛剛朝她看過來的那一眼。
玄越跟在她身後，混在考仙之中下了天梯。
可他卻並未跟著她一同去往一重天，而是默不作聲地退避開人群，轉頭上了四重天。
---
四重天，結緣閣。
曉山青坐在結緣樹下，絞盡腦汁地解著一團纏亂的紅線。
一道紅影自門口一閃而過，頃刻間便來到了他的面前。
“我和莫離就要下凡歷劫了，到時候你記得用紅線將我倆栓在一起！”玄越一進門就開炮似的說道。
曉山青被他嚇得一哆嗦，手中的紅線團撲通滾落到了地上。
“哎呦殿下，您可嚇死老朽啦！您生來就是神，還下凡歷什麽劫啊？”
玄越急忙俯身撿起紅線遞還給他，卻並不多做解釋。
“快！莫離已經去一重天了，我倆下去的時間不能差太久！”
曉山青整張臉頓時愁悶地皺成一團。
“哎喲殿下，您的紅線老朽可不敢亂牽啊，萬一陛下責怪下來，我......”
“責怪下來我擔著，你只管照辦。”
玄越心焦地朝外面望了一眼，估摸著莫離此時應當已經到一重天了。
照她的性子，絕對不會耐心等他。
他二人若是下去的時間間隔太久，只怕會隔絕因果，斷絕關聯。
他可不想大費周章去一次凡間卻和她半點關系都沾不到。
“我沒功夫跟你耗了，你照做就是！我先走了！”
玄越在曉山青肩上重重拍了兩下，就心急如焚地消失了。
閣內，曉山青望著他消失的殘影，長長地嘆了口氣。
---
一重天，天機輪。
往日冷清肅穆的天機輪腹地此刻擠滿了人，大家七嘴八舌地討論著今日的所見所聞，卻遲遲見不到另一位主角登場。
“玄越呢？剛剛不是還在嗎？”
“奇怪，去哪裏了？”
……
天機輪入口處，晚汐拉著莫離的袖子，老媽媽似的哆哆嗦嗦說個沒完。
“阿離，你可千萬要小心啊，在凡間不比在這裏，你沒有法力，可千萬不能意氣用事了。”
莫離聞言笑了下，擡手揉揉她的腦袋：“傻瓜，你現在說再多都沒用，我下去以後就什麽都忘了。”
“那我一會兒跟著你下去吧，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我總該比那些凡人強。”
晚汐哭喪著臉，眼眶裏已經蓄起了一層薄薄的眼淚。
自她記事起，她和莫離幾乎就沒有分開過。
眼下莫離突然要下凡歷劫，下去會遭遇什麽完全不得而知。
萬一莫離出了什麽意外，她是絕對接受不了的。
“天界有禁律，我們不得私自下凡。”
莫離拿手指蹭去晚汐眼角的眼淚，聲音不自覺溫柔了許多：“再說了，萬一你下去擾亂了我歷劫的因果，讓我回不來了怎麽辦？”
“是啊小汐。”清瀟聽到這，神色凝重地拽了晚汐一把，“別打擾了阿離歷劫，她那麽厲害，肯定會安然無恙的。”
“那我就在家裏等著你，你一定要早點回來。”晚汐眼淚汪汪地望著莫離。
“嗯。”莫離笑笑，發現玄越還沒過來，便轉頭向周圍看了一遭。
“這個玄越跑哪兒去了？該不會是不敢來了吧？”
她等得煩躁起來，直接上前跟崇武閣天尉問道：“我能先下去嗎？反正歷劫也不是非得兩個人一起下凡。”
天尉躊躇了一下，見玄越還沒出現，便點了點頭：“好，萬事小心。”
莫離沖他一頷首，轉頭跟晚汐清瀟揮了揮手，就飛身進了天機輪。
天機輪即刻運轉起來，浩大蒼鈍的聲響像是承載著萬千命運沈重的重量。
莫離的身形逐漸上升，懸浮在天機輪中央，外圍的重重金輪加速回旋，變幻的金光不斷閃照在她冷艷清絕的臉上。
眾人仰望著莫離，發覺此刻的她竟莫名顯現出一種神性。
而莫離淡漠地回望著人群，心裏則是在想——
她要是能早點歷劫歸來，就可以看到玄越在凡間的笑話了。屆時他必定年老蒼頹，醜得不得了，看他還怎麽跟她分庭抗禮。
抱著這樣較勁的想法，莫離的身體開始下沈。
天機輪的下方已然豁開了一個雲口，那裏便是與凡間的相接之處。
莫離閉上眼，安靜地等待著命運的安排。
然而有一道急切的聲音卻是分外清晰地在遠處響起。
“等等我！”
莫離猝然睜開眼，看見逐漸朦朧的眾生中，有一抹鮮亮的紅色身影正在不斷靠近。
天機輪一旦運轉起來便不會中途停止，強行闖入兇險至極。
外面的人慌忙勸阻著玄越，叫他等莫離下凡以後再重新進入。
可玄越就是不顧那一重重飛速回旋的金輪，硬是飛身闖了進來。
就連莫離也有一刻驚愕於他的莽撞。
磅礴的雲霧漸漸遮蓋了一切的景象，莫離的眼皮開始變得越來越沈重。
只是，在最後的畫面消失之際，她依稀看到玄越向她伸出了手。
而她不知為何，竟也鬼使神差地朝他擡起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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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理考試的結果兩日後便出了，莫離取得了第五名的成績。
雖然不是榜首，但對莫離這樣不喜文墨的人來說，已經是很好的成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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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莫離的厲害大家早有耳聞，但當看到她的名字金光熠熠地排在總榜第一時，大家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畢竟，碧落泉已經有數百年沒出過總榜前十了，而莫離一入圍就拿了第一，這可是叫碧落泉上下狠狠揚眉吐氣了一把。
張榜後的第三日，就是授勳的日子。
所有取得終試資格的人都能獲得崇武閣授予的玉牌。
這枚玉牌的意義在於，即便不能在終試時獲勝成功進入崇武閣，也能在其下屬的軍隊謀得不錯的職位。
這是對能力的認可與表彰。
一大早，莫離就被晚汐和清瀟架著出門了。
碧落泉的眾人為看著這光耀的一刻，也紛紛簇擁著她們一起去了二重天。
今日的二重天格外熱鬧，五大靈域的人都來了不少。
而二三重天之間的天梯也已被打開，受勳之人將自天梯而上，去往三重天的崇武閣接受表彰。
莫離一路被大家圍著過來，聽著他們的讚揚和崇拜，心裏甚是輕快。
雖說她對別人的溢美之詞並不十分在意，但拿回了往日被玄越搶走的風頭，她心裏還是十分快意。
只是，她的好心情並未持續多久，那個招搖過市的煩人精就出現了。
“玄越來了！”
“玄越在哪兒？”
“玄越！！”
……
玄越的消息一冒出來，方才圍在莫離身邊的人霎時間走了一大半。
不光有對玄越有著愛慕之心的年輕姑娘，就連很多上了年紀的人，也都爭著去看這個天界的紅人。
看著他們分外狂熱地奔向他，而自己這裏瞬間冷清下來，莫離錯愕之餘氣極反笑。
見狀，晚汐貼心安慰道：“阿離，沒事，你是第一，這風頭誰也搶不走。”
“我沒事。”莫離咬牙說道。
到了表彰的時辰，莫離獨自前往雲梯。
晚汐和清瀟則去了天幕附近，觀看一會的表彰儀式。
負責本次大考的穹靈堂理事和崇武閣天尉已經在天梯下等著了。
不多時，其他受勳的上仙也來了，只有玄越還困在人群裏無法脫身。
“嘩眾取寵，招搖過市。”
莫離眼不見為凈地背過身去，不再去看那邊的盛況。
然而不多時，玄越的聲音就在她身後響起。
“喲！這不是咱們的榜首嗎？”
莫離翻了個白眼，背著身沒理他。
玄越於是自己眼巴巴地湊到她面前來。
看著自己眼前突然冒出來了一顆腦袋，莫離沒好氣地睨著他道：“幹嘛？”
“怎麽拿了第一還不高興啊？”玄越有些疑惑地嘟囔。
你說呢？
莫離深吸一口氣，皮笑肉不笑道：“我開心啊，但是我低調。不像某些人，拿個第二還招搖過市，不嫌害臊。”
被點名的某些人：“......”
這時理事說話了：“請各位受勳的考仙移步三重天崇武閣。”
莫離作為榜首，理應第一個邁上天梯。
她不再與玄越鬥嘴，徑直轉身，向著那高聳的天梯邁進。
雖說神界與仙界自古不分家，向來以天界作為統稱。
但三重天以上是歸為神界的部分，除神和上神之外，閑雜人等是不能隨隨便便進去的。
尤其像她這樣的平仙，只能限制在仙界的一二重天活動。
這還是莫離頭一次有機會去三重天一睹崇武閣的真貌。
由此她便也沒有理會身後那些為玄越歡呼吶喊的聲音，只是在一片人聲鼎沸中，頭也不回地向著三重天走去。
天梯很長，但莫離一刻未停。
這漫長的天梯像是一路苦渡的凝縮，讓她回想起了那些血汗交織的深夜與清晨。
好在，一切都已經熬過來了。
她埋頭付出那些的努力，如今已悄無聲息地鋪築成了她向上走的階梯。
走到天梯盡頭後，莫離放緩了腳步，伸手去探那以前從未有機會觸及到的雲霧。
卻不料，像是有一道隱形的屏障為她而設。
她竟無法前進分毫，反而突然一下子被重重彈開。
“小心！”玄越緊張的呼聲在身後響起。
莫離受力向後摔去，幸而一只有力的手臂及時攔住了她的腰身，讓她不至於滾落下去。
莫離驚魂未定地站穩身子，回頭便見玄越正一臉擔心地看著自己。
而她，現下正靠在他的懷裏。
意識到這點之後，莫離一個激靈從他懷裏掙開，離了他幾步遠。
這時理事和天尉也追了上來。
“怎麽回事？”
“壞了，我竟忘了，像他們這樣的平仙是進不了三重天的，最低級別也得上仙呢！”
他們一個問，一個答。
“那現在該如何是好？他們還怎樣受勳？”
“之前從未有過這樣的情況，還是待我先上去請教一下吧。”
然而不待天尉動身，天梯盡頭就突然出現了一個身穿金色戰甲的人影。
當大家看清來人之後，急忙屏氣凝神地俯身行禮。
“拜見拂蒼戰神！”
拂蒼長身玉立，像一把淩雲的長劍，立在天梯上俯瞰眾人。
“不必多禮，請起。”她的聲音深沈穩重，有著上位者睥睨天下的威嚴。
大家陸陸續續地起身。
莫離仰望著那離她僅有幾尺遠的人，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既非上仙不能入三重天，那便讓他二人先入天機輪歷劫飛升。授勳和終試，可待他二人歸來再做安排。”拂蒼三言兩語做好了安排。
“是。”理事和天尉俯身聽令。
拂蒼說完眼神一轉，突然向莫離投來了目光。
莫離呼吸一滯，眼睛微微睜大。
但拂蒼並未跟她說什麽，只是幾不可見地微微揚了下嘴角，身形便消失了。
莫離註視著她站立過的位置，許久才喘上一口氣來。
“那便請莫離、玄越兩位考仙移步天機輪，授勳之事改日再做安排。”天尉向大家宣告。
授勳還是有史以來頭一次延期，大家不禁議論紛紛。
莫離在眾人的註視下走下天梯，向一重天中央的天機輪走去，心裏還在不斷回想著拂蒼剛剛朝她看過來的那一眼。
玄越跟在她身後，混在考仙之中下了天梯。
可他卻並未跟著她一同去往一重天，而是默不作聲地退避開人群，轉頭上了四重天。
---
四重天，結緣閣。
曉山青坐在結緣樹下，絞盡腦汁地解著一團纏亂的紅線。
一道紅影自門口一閃而過，頃刻間便來到了他的面前。
“我和莫離就要下凡歷劫了，到時候你記得用紅線將我倆栓在一起！”玄越一進門就開炮似的說道。
曉山青被他嚇得一哆嗦，手中的紅線團撲通滾落到了地上。
“哎呦殿下，您可嚇死老朽啦！您生來就是神，還下凡歷什麽劫啊？”
玄越急忙俯身撿起紅線遞還給他，卻並不多做解釋。
“快！莫離已經去一重天了，我倆下去的時間不能差太久！”
曉山青整張臉頓時愁悶地皺成一團。
“哎喲殿下，您的紅線老朽可不敢亂牽啊，萬一陛下責怪下來，我......”
“責怪下來我擔著，你只管照辦。”
玄越心焦地朝外面望了一眼，估摸著莫離此時應當已經到一重天了。
照她的性子，絕對不會耐心等他。
他二人若是下去的時間間隔太久，只怕會隔絕因果，斷絕關聯。
他可不想大費周章去一次凡間卻和她半點關系都沾不到。
“我沒功夫跟你耗了，你照做就是！我先走了！”
玄越在曉山青肩上重重拍了兩下，就心急如焚地消失了。
閣內，曉山青望著他消失的殘影，長長地嘆了口氣。
---
一重天，天機輪。
往日冷清肅穆的天機輪腹地此刻擠滿了人，大家七嘴八舌地討論著今日的所見所聞，卻遲遲見不到另一位主角登場。
“玄越呢？剛剛不是還在嗎？”
“奇怪，去哪裏了？”
……
天機輪入口處，晚汐拉著莫離的袖子，老媽媽似的哆哆嗦嗦說個沒完。
“阿離，你可千萬要小心啊，在凡間不比在這裏，你沒有法力，可千萬不能意氣用事了。”
莫離聞言笑了下，擡手揉揉她的腦袋：“傻瓜，你現在說再多都沒用，我下去以後就什麽都忘了。”
“那我一會兒跟著你下去吧，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我總該比那些凡人強。”
晚汐哭喪著臉，眼眶裏已經蓄起了一層薄薄的眼淚。
自她記事起，她和莫離幾乎就沒有分開過。
眼下莫離突然要下凡歷劫，下去會遭遇什麽完全不得而知。
萬一莫離出了什麽意外，她是絕對接受不了的。
“天界有禁律，我們不得私自下凡。”
莫離拿手指蹭去晚汐眼角的眼淚，聲音不自覺溫柔了許多：“再說了，萬一你下去擾亂了我歷劫的因果，讓我回不來了怎麽辦？”
“是啊小汐。”清瀟聽到這，神色凝重地拽了晚汐一把，“別打擾了阿離歷劫，她那麽厲害，肯定會安然無恙的。”
“那我就在家裏等著你，你一定要早點回來。”晚汐眼淚汪汪地望著莫離。
“嗯。”莫離笑笑，發現玄越還沒過來，便轉頭向周圍看了一遭。
“這個玄越跑哪兒去了？該不會是不敢來了吧？”
她等得煩躁起來，直接上前跟崇武閣天尉問道：“我能先下去嗎？反正歷劫也不是非得兩個人一起下凡。”
天尉躊躇了一下，見玄越還沒出現，便點了點頭：“好，萬事小心。”
莫離沖他一頷首，轉頭跟晚汐清瀟揮了揮手，就飛身進了天機輪。
天機輪即刻運轉起來，浩大蒼鈍的聲響像是承載著萬千命運沈重的重量。
莫離的身形逐漸上升，懸浮在天機輪中央，外圍的重重金輪加速回旋，變幻的金光不斷閃照在她冷艷清絕的臉上。
眾人仰望著莫離，發覺此刻的她竟莫名顯現出一種神性。
而莫離淡漠地回望著人群，心裏則是在想——
她要是能早點歷劫歸來，就可以看到玄越在凡間的笑話了。屆時他必定年老蒼頹，醜得不得了，看他還怎麽跟她分庭抗禮。
抱著這樣較勁的想法，莫離的身體開始下沈。
天機輪的下方已然豁開了一個雲口，那裏便是與凡間的相接之處。
莫離閉上眼，安靜地等待著命運的安排。
然而有一道急切的聲音卻是分外清晰地在遠處響起。
“等等我！”
莫離猝然睜開眼，看見逐漸朦朧的眾生中，有一抹鮮亮的紅色身影正在不斷靠近。
天機輪一旦運轉起來便不會中途停止，強行闖入兇險至極。
外面的人慌忙勸阻著玄越，叫他等莫離下凡以後再重新進入。
可玄越就是不顧那一重重飛速回旋的金輪，硬是飛身闖了進來。
就連莫離也有一刻驚愕於他的莽撞。
磅礴的雲霧漸漸遮蓋了一切的景象，莫離的眼皮開始變得越來越沈重。
只是，在最後的畫面消失之際，她依稀看到玄越向她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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