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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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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去年的黃粱寺, 她怎會不記得。

只是張重渡為何要如此問她?

辛玥生怕自己說錯了什麽,沈默著輕輕點了點頭。

張重渡繼續道:“三公主在菩薩面前說的話,臣聽見了。三公主想嫁給臣, 臣卻裝作不知, 是臣錯了。”

辛玥睜大眼睛,一臉不可置信,她那夜在菩薩面前說的話分明是不要嫁給張重渡啊!

“臣,臣……”張重渡眸中燭火忽閃, 眼神懇切又真誠, 語調緩慢輕柔, “臣早已心悅三公主。只是那時……”

什麽?心悅她!怎麽可能。

“等等……”辛玥打斷張重渡,聽到這樣的話實在太出乎意料了,她的腦袋亂成一團, 無法再繼續聽下去, 也無法再思考。

這人不是有心悅之人嗎?所以前世賜婚後才會想盡辦法讓她去和親, 直接導致她死在了和親的路上嗎?

“你說你……”辛玥看著張重渡,滿眼都是不相信。

張重渡感覺到辛玥的震驚和疑惑,心中自責, 看來真的是他關切太少,表達太少, 做得太少了。

“臣心悅三公主,若三公主並非自願嫁給顧嘯,臣可設法讓顧嘯無法迎娶公主。”

辛玥的大腦徹底停止了思考,嗡嗡作響空白一片,她感覺自己應該說些什麽, 但又不知要如何說。

腦中思緒稍作整理後,更覺難言。

若告訴張重渡在菩薩面前聽錯了, 他會不會覺得很沒面子。

以為是愛慕,結果轉眼間成了不願,他定然會惱羞成怒吧。

況且那時的他們並不相識,父皇和皇後沒有要給任何人賜婚的想法,她卻求菩薩不要賜婚,這一奇怪的行徑,她又該如何解釋?

可不解釋,難道就讓張重渡一直誤會下去,攪黃她好不容易得來的賜婚?

辛玥思索良久,心一橫道:“張尚書淹貫經史,德高品重,有濟世之才,跟隨在大皇兄身邊時懲治貪墨、疏通河道、重查冤案,得百姓愛戴,我…… ”她抿了抿唇,“我自知配不上張尚書,早已滅了心思,如今顧將軍待我極好,我是自願嫁給顧將軍的,還請張尚書不要幹涉這樁婚事。”

這是她認為最妥帖的說辭了。

既保全了張重渡的臉面,也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張重渡當頭一棒,滅了心思?怎麽會滅了心思?他好似被重錘擊中,身子支撐不住往後仰了一仰,險些跌坐在地上。

他深吸口氣,穩定心緒看向辛玥,緩緩問道:“臣愛慕公主之心,天地日月可鑒,三公主能否再給臣一次機會?”

看著張重渡眸中真切的痛楚,辛玥的心沒來由顫動。

“張尚書豐神俊朗身居高位,日後定能遇見為之傾心的佳人,我已決意要嫁給顧嘯,張尚書請回吧。”

辛玥下了逐客令,張重渡的身子卻不聽使喚,定在原地動也不動。

“沒有回心轉意的餘地了嗎?”他還是不甘心地問。

辛玥看不懂張重渡,他說得如此情真意切,可她為何絲毫沒有感受到過他對自己的喜歡?

她開始慢慢回想。

黃粱寺第一次同張重渡見面,他似是有些失神。

攬月閣池塘撈起腰牌後,他恭敬有禮地向她討教音律。

鳳陽閣外遇到,他看她的神情中似有關切。

初六受傷那夜,他眸中除了感激還有柔情。

之前是她以為他另有所愛,也懼怕著他,壓根沒往這方面想,每次同他接觸更是神經緊張,哪裏還敢過多註視他的眼眸,洞察他的心思。

如今想來,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

因為前世命運對她的警示,她也一直在想方設法規避兇險,難道從她改變自己命運的那刻開始,所有人的命運都跟著改變了嗎?

前世不願迎娶她的張重渡,今生卻這般央求著她?

那張重渡前世愛慕的人呢?是因為誤聽了她在菩薩面前所言,而錯過了嗎?

那她豈不是無意中毀了張重渡的姻緣?

可事已至此,她又能如何辦呢?

且她明確知道自己心裏已有了一人,那個人不是顧嘯,更不是張重渡,況且之後張重渡舉兵反叛,定是兇險非常,相較之下,還是遠在西南的顧家比較安全。

“抱歉,我心意已定,且聖旨不可違抗,張尚書別再為我費心了。”

張重渡只覺得無法呼吸,如墜冰窟,他從來沒有如此後悔過。

他蹲在地上,沈默良久,也不知想些什麽,辛玥亦不敢說話,安靜待著。

大約一盞茶後,張重渡艱難地支撐起身體,緩緩揖禮,堅定地說道:“臣之心意,此生不會改變。臣是不會讓顧嘯迎娶三公主的,臣願意等,等三公主回心轉意那一日。”

辛玥:!!!

這究竟是怎麽了?她實在想不明白,張重渡就算喜歡自己,也應該是泛泛而已,怎麽就到了如此深情不悔的地步?

“不是……”辛玥很是無奈,“張尚書日後……”

有些話,她實在沒辦法說出口,日後張重渡成為開國皇帝,什麽樣的女子得不到,眼下應該只是心有不甘,等過段時日就會好了吧。

“還請張尚書切莫阻止我同顧將軍的婚事。”

張重渡似是沒聽見一樣,走到床架邊,半撩著那青灰色的帷幔,滾動了喉結,“臣之前做錯了,從明日起,絕不會坐以待斃。”

帷幔放下,張重渡的面龐消失在帷幔後,隨著他離開的腳步,辛玥一顆心也不知是因為震驚還是害怕,亦或是別的什麽,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自己這是走了什麽奇怪的運氣,之前分明是個無人問津,誰都可以欺負的小角色,怎麽短短兩日,先後被手握重兵的顧嘯和朝廷重臣張重渡表白心意。

辛玥重新躺下,卻再也無法入睡,一閉上眼睛就是張重渡那張帶著苦痛且堅定的面容,還有那些情深意切的話語。

真是要命!

她不該在意的,可就是無法不在意。

強迫著自己想些別的事,比如茫茫大草原上,一只一只的綿羊,也不知數到了第幾只,她才漸漸有了睡意。

自從離開黃粱寺,她已經許久未再做那個夢,今日卻又做了那個夢。

夢裏話本所寫的事情,她已經可以倒背如流,但那種瀕死的感覺還是再一次讓她在恐懼中驚醒。

清醒後的辛玥出了一身冷汗,大口喘著氣,似乎真的經歷了一場窒息,眼淚和汗水一並流在了枕頭上,她支撐著身體坐起來,看向帷幔中央。

昨夜張重渡所言猶在耳邊,而他一走,自己就做了這個夢,似乎是在提醒她,應該如何做正確的抉擇。

“小灼,小灼。”

“三公主醒了。”小灼推門進來,為辛玥挑起帷幔,“今日真是好生奇怪,天剛蒙蒙亮,姜統領就送來了一個食盒和一封信。”

小灼一邊伺候辛玥更衣一邊嘟囔道:“公主同姜統領也不過幾面的交情,他有什麽話不能當面說呢。”

辛玥道:“這信不是姜統領寫的,把信拿過來吧。”

小灼從食盒上拿過信遞給辛玥。

辛玥看著信封上“三公主親啟”五個字,心頭覆雜。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張重渡的筆墨,剛勁有力又不失飄逸酣暢。

打開信,只有短短幾行字,卻透漏出無限情深。

曾經相思不知意,待到無意方知悔,

流年易逝情長在,死生相候遙無期。

不得不說,看見這兩行字,辛玥還是有些動容的。

流年易逝情長在,死生相候遙無期。那豈不是在告訴她,張重渡此生心中只會有她一人,也會永遠等著她,哪怕遙遙無期。

這文臣和武將到底是不一樣,慣會用文字打動人心,但她可不會因為幾行酸詩就改變心意。

張重渡這個人還真執著,前世他為了心愛之人不管旁人死活,設計讓她去和親,只是沒想到今生他愛慕之人變成了自己。

辛玥嘆口氣搖頭,喃喃自語:不敢消受啊。

她隨手將信放在妝奩下,“王嬤嬤說今日會來許多道賀的人,我是真不願應付。”

小灼道:“以身體抱恙拒絕可好?”

辛玥搖頭,“今非昔比,我若身體抱恙,恐怕皇後要讓太醫院院使為我診脈了,別再傳出去讓顧將軍擔心。”

小灼點點頭,為辛玥梳妝。

傳早膳的時候,小灼打開桌上食盒,看見是幾道別致精巧的點心,問道:“公主,這裏面的糕點瞧著很好吃的樣子,要不要嘗嘗?”

辛玥點頭,“好。”

小灼將四小盤糕點取出擺在方桌上,當辛玥看到青團時,眼眸瞬間濕潤了。

她拿起一塊放在口中,香甜軟糯,同母妃做的味道相似,更是同清風居做的味道一模一樣。

張重渡還真是有心了,打聽了她母妃的家鄉,特意去清風居買了這青團來。

再看看其他的三盤糕點,櫻桃煎、如意糕、翠玉豆糕,皆是形狀精致,做工精細的上好糕點。

“三公主,淑妃來了。”王嬤嬤話音剛落,就見淑妃進了她的寢殿。

淑妃一眼就看見了桌上的糕點,“看來倒是有人比我還要早,這是坤寧宮送來的吧。”

辛玥沒回答,而是讓小灼把糕點都端下去,“淑妃娘娘說笑了,這是宮外的糕點。”

淑妃一聽,笑了起來,“原來是顧將軍的心意。”她一揮手,身後婢女端上來一個托盤,上面乃是一疊紙張。

“三公主擅丹青,到了西南邊陲可就沒有上京這樣好的澄心堂紙了。”

辛玥冷笑,淑妃前來,表面賀喜,實則嘲笑。

嘲笑她雖然攀上了顧家的高枝,頂破天也不過是個入不了京的武夫之家。

“不用了。我的丹青技藝不需要紙張加持,即便是草紙,我亦可作出令人稱讚的畫作,不似有的人,就是用著澄心堂紙,恐怕也只是畫虎類犬。”

欺負慣了的人突然變得伶牙俐齒,淑妃冷不防失語,氣得她張嘴說不出話來,最後只憋出一句,“你還真是長本事了,都敢頂撞本宮了。”

辛玥一臉無辜,“淑妃娘娘說得哪裏話,我不過是沒有自謙,誇讚了一番自己的丹青技藝,談何頂撞?”

如今她才不怕,心裏的底氣足著呢。

辛玥也不是喜歡挑事的人,但誰要先挑起事端,她絕不會再容忍。

被欺負了十多年,總算是到了無需再忍的時候。

況且如今九皇子繼位無望,淑妃還如此囂張,一個將權利看得如此重,不惜犧牲女兒的惡毒之人,她當真厭惡。

淑妃哪裏受過這樣的氣,就算是大公主也要給她三分薄面,哪裏輪得到一個賤民所生不受寵的公主教訓。

不就是蠱惑了顧家嫡子嘛,還真以為自己一招翻身了?

淑妃拿起托盤上的紙張,就要扇過去,千鈞一發之際,身後多出一道聲音,“住手!”

皇後從殿門走進來。

眾人行禮,“皇後萬福金安。”

“這是怎麽了?三公主一向溫順,如何惹了妹妹不悅?”皇後行至幾人面前,冷眼看淑妃。

淑妃福禮道:“皇後娘娘誤會了,方才是臣妾想讓三公主為臣妾畫一幅小像。”

皇後沒再追問,轉身坐在主位上,看向辛玥,上下打量。

這麽多年,辛玥總是深居簡出,就連每月初一請安,她也是低著頭,在後宮脂粉叢中,清妝淡抹,她倒是從未仔細瞧過她。

“三公主,你過來,讓本宮好好瞧瞧你。”

顧家幾代人駐守邊關,勢力日漸強大,若說沒有入京為官之心,她是不信的,只不過當時情勢所逼,立下重誓,不好違背罷了。

那日顧家父子出了紫宸殿,就被她請到了坤寧宮,想拉攏顧家成為太子後盾,畢竟五皇子舅父乃是兵部尚書,六皇子母家乃是鎮國將軍,都有兵權相抗衡,她的泰兒,雖貴為太子,有眾多朝臣擁護,獨獨缺了武將世家,就算是登上皇位,難免不穩。

誰知,顧家父子態度堅決,軟硬不吃,並不願摻和進奪嫡之爭中。

可也從這次談話中,她看出顧嘯對辛玥極為重視,癡心一片,若能吹吹枕邊風,這事或許還有轉機。

辛玥行至皇後面前福禮,“母後。”

擡眸間,似松下風,雲間月,目光清澈淡然,不卑不亢。

皇後細細瞧了半晌,笑了起來,“本宮之前怎麽沒發現,三公主這等美貌,怪不得能惹得顧將軍癡迷。”

她看了看眾人,“你們都下去吧,本宮有話單獨對三公主說。”

“是。”

眾人退下,只有坤寧宮的碧晴姑姑還留在皇後身邊。

淑妃臨走之前看了兩人一眼,憤恨卻又無可奈何,父親太常寺卿年事已高,弟弟不成器,被父親送到州郡歷練,母家相較其他幾位皇子遜色。多年來,父親為安兒四處奔走,拉攏了一些朝臣,可還是比不過其他皇子。

大皇子在時,其他皇子看似平和,背地裏都在做些蠅營狗茍的勾當,大皇子一朝薨逝,眼見太子同五皇子起了爭鬥,她原本想坐享漁翁之利,誰知安兒廢了雙腿,又被稱作瘋子,再與皇位無緣,她真是恨啊。

淑妃剛走出攬月閣,見辛璇向這邊走來,就像是找到了發洩的出口,大步走到辛璇面前,張口就罵,“你整天養那麽多男寵,一個真心的都沒有,一個有用的都沒有!你看看你三妹,勾搭上顧家嫡子,飛上天了!都敢對我不敬了!”

若是之前,她定然幫著淑妃罵辛玥,但如今她心態變了,只是低頭不語。

淑妃越罵越難聽,“你個沒出息的,只知道養那些沒身份地位的小白臉,光臉好看有什麽用!你怎麽不去勾引世家公子朝堂重臣?我看那些世家公子根本就看不上你,我真是白養你了,一點用都沒有,神醫死了,我還要你有什麽用!瘸腿發瘋的怎麽不是你!”

始終低著頭的辛璇,終是聽不下去了,她深吸氣,閉上眼睛,再緩緩睜開,“母妃,這不是在汀蘭殿,您不怕別人看笑話嗎?”

淑妃一把拿過那疊宣紙,沒有扇在辛玥臉上的紙張,狠狠扇在了辛璇臉上,“怎麽?連你也開始教訓我了?你不是怕被人笑話嗎?從今日起,禁足在你自己的寢宮,這一月也不許你招男寵入宮!”

說完,淑妃徑直往汀蘭殿行去。

辛璇一擡頭,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的江禾煦,她撇過臉去不看他,如今,她終於明白了江禾煦那日為何會對她說再過一段時日就明白的話。

淑妃走了兩步,見辛璇沒有跟上來,回頭厲聲道:“站著幹什麽!難不成你還想去攬月閣?那裏可不歡迎汀蘭殿的人。”

辛璇本是去給辛玥道喜的,被這麽一攪和也沒了心思,她也不想再和淑妃爭執,對妙彩道:“你代我將這對耳墜送去攬月閣。”

吩咐完,她順從地跟在淑妃身後,回了汀蘭殿。

同一時刻的攬月閣寢殿內,皇後親切地問辛玥,“西南比不得上京,你可還想要回到上京?”

辛玥立刻意識到皇後話中有話,並沒有正面回答,“嫁夫隨夫,夫君在何處我便在何處。”

皇後道:“若你的夫君有機會回到上京,你可願意抓住機會?”

不用多思,辛玥已經明白了皇後的意思,她就說嘛,那般厭惡她們母子的皇後,怎會這麽好心,原來是要用上京的官位拉攏顧家,看來皇後曾拉攏過顧家,但顧家並不為所動,才將心思動到了她身上。

“母後說笑了,兒臣同顧將軍兩情相悅,只要能同顧將軍待在一處,對兒臣來說,哪裏都是世外桃源。”

皇後以為辛玥沒聽懂,幹脆挑明,“只要你說服顧家支持太子登位,事成之後,本宮可許顧嘯驃騎將軍之位,

辛玥立刻道:“母後所言兒臣明白了。”

這事有什麽難答應的,她自會把皇後所言說給顧嘯聽,然後再告訴顧嘯,皇後是如何欺負她們母女的,太子又是如何殺人如麻的,還會告訴他事成之後,太子絕對會卸磨殺驢,讓他千萬不要答應,同時也要防範小心。

她倒要看看,顧嘯還怎麽支持一個陰狠毒辣的皇子。

從賜婚到迎親,按照禮數,差不多小半年,她可不想得罪皇後,讓她這半年也過不安穩。

反正待到皇後明白過來,她都已經遠嫁了,即便皇後想找她算賬,恐怕也來不及了。

改朝換代就在今載,皇後自己的命保不保得住都說不準,屆時哪裏還能顧得上她。

今日不知明日事,這些人啊,還在爭奪那個搖搖欲墜的皇位,可憐啊。

皇後聽後十分歡喜,笑道:“真是個乖巧的孩子,本宮甚是欣慰。”繼而看了一眼身邊的碧晴,“將東西呈上來。”

碧晴走出房門,不多時,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

皇後道:“淑妃的澄心堂紙不算名貴,本宮的這一匹鵝溪絹才是名貴非常,就算是上京恐怕也沒有幾匹,本宮現下就將她贈與你。”說著又取下手腕上的玉鐲,起身走到辛玥身邊,拉起她的手腕,為她戴上,“這玉鐲是陛下所賜,本宮也轉贈與你了。”

辛玥慌忙取下腕上玉鐲,雙手奉上,“兒臣惶恐,這玉鐲是父皇賜予母後,兒臣不敢要。”

皇後推過去,“有什麽不敢要的,你接著就是。”她為辛玥整理了胸前的發絲,“之前本宮竟不知你如此乖巧,今後只要你聽話,比這玉鐲更貴重的東西,你都要得。”

“碧晴,回宮。”

辛玥也不再推辭,福禮道:“兒臣恭送母後。”

皇後剛一離開攬月閣,小灼就進來稟告道:“公主,江太醫和宮婢妙彩求見。”

話音剛落,又有小太監稟告,“公主,賢妃娘娘來了。”

辛玥道:“先讓江太醫和妙彩等候,小灼,快把這匹鵝溪絹放起來。”她又忙將玉鐲放進了妝奩中。

按照宮中規矩,比她母妃在世時品階低的嬪妃,要見她需得通稟,她自可以找個借口不見,但賢妃和淑妃這樣品階高的,皆可直接進入攬月閣內殿。

她剛放好玉鐲,賢妃就走了進來。

賢妃身後也跟著幾名宮婢,其中一名宮婢端著托盤,打眼瞧去金燦燦地晃眼睛。

不用想,辛玥也知道賢妃所為何事。

果不其然,幾句寒暄之後,賢妃屏退左右,說出了和皇後一樣的話,“西南邊陲清苦,三公主可想和顧將軍一同回到上京來?”

辛玥早有準備,同樣的套路,再來一遍即可。

幾乎話哄得賢妃喜笑顏開,將那名婢女招進來,把托盤上的金銀首飾都賜給了她。

辛玥還是推脫一番,然後謝恩收下。

送走了賢妃,辛玥看著桌上的托盤,搖頭嘆息,不過一個早晨,她這個攬月閣從門可羅雀到門庭若市,從缺金少銀到金玉不缺,從人人皆可欺到人人皆親近,真可謂是熙熙攘攘為利往來。

該應付的都應付了,能消停會了吧,她坐到軟榻上,喝口茶,“小灼,再有其他宮的主子來,統統打發走。讓妙彩和江太醫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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