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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海神祭(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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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海神祭(七)

◎“小師妹,多大了,還能被妖拐走。”◎

江辭冰還在因謝含翊那句明顯帶著傾向性的話而懵圈中。

那個笑容加上那句話裏親昵縱容的語氣,不是妥妥的勾人嗎?

謝含翊崩人設了吧。

他有這本事,早用到大師姐身上還有徐玉歌什麽事?

還是說,他只是無意識的……

是她想多了?

江辭冰思緒一片混亂,似乎有什麽超出她的認知。

與此同時,漫天紛飛的梨花瓣隨著一股風極有韻律地在空中匯合如練。

圍觀眾人發出驚呼和讚嘆聲。

江辭冰下意識擡眸,只見滿眼的雪色花瓣沖她而來,迎面送來梨花的清香。

她瞪圓眼睛,餘光瞥見左右都是人,身後定然也無退路,當機立斷蹲下身子避開。

真是前排吃瓜,反惹無妄之災。

梨花瓣有思想般在空中頓了頓,似乎想不到竟然被她躲過去了。

可隨即拐了個彎,又朝她追去。

江辭冰躲開後,倉惶四顧,圍著巨型梨花樹的人太多,一個半弧幾乎密不透風,而眾人又都驚奇地呆楞在原地,竟如同梨花瓣的幫手,將她圍困在中間。

江辭冰都不用回頭,光聽風聲就知道那些花瓣定是追過來了,她往前方圈出來的小小一塊空地跑去,意圖爭取點聊勝於無的時間。

同時,她抱著點謝含翊還沒有飛遠的渺茫希望,大喊道:“謝師兄,救命啊!!!”

江辭冰邊跑邊吐槽。

不是,這種非自然現象這些人都不害怕的嗎?還不散開?

她是這麽想的,也是這般大喊出聲,想讓阻擋出路的人都散開:“有妖怪呀,快散開!”

那些梨花瓣似乎覺得她狼狽的模樣挺有意思,不緊不慢地逗弄她,沒回快要淹沒她時,又放緩速度,讓她避開了。

江辭冰悲催地想,她這是“給大夥原地表演一個血脈返祖”啊。

他們看她耍猴般上躥下跳,還覺得有意思,他們只當看個熱鬧。

竟然還有叫好喝彩的!

梨花鎮的人膽子都這麽大的嗎?

江辭冰跑累了,猛地停下來,伸出手面向梨花瓣阻止它們道:“停!”

梨花瓣當真停了下來,還擬人化的歪了歪頭。

謝含翊到現在都沒出現,真的就這樣丟下她走了。

算了,也是她提議的救人。

她得想個法子自救,這些梨花瓣也許可以溝通。

“你是誰?這樣戲弄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不覺得太過分了嗎?”

江辭冰平覆呼吸,臉頰因為方才的跑動而紅紅的,眼睛異常明亮,灼灼地望著梨花瓣。

“莫非閣下容顏醜陋,不敢露面見人?”江辭冰道。

梨花瓣如煙火般在空中一簇簇炸開,洋洋灑灑飄落在地。

江辭冰還未來得及松口氣,忽而一陣風裹住她。

她在圍觀群眾此起彼伏的驚嘆聲中扶搖直上。

眨眼間,風已將她送至巨樹頂端。

江辭冰搖搖晃晃站穩,腳踩在花枝上,不敢亂動。

一個身材修長、身著蔚藍長袍的男子背對著她,慢條斯理地轉過身來,手中一把畫著海浪的水墨風折扇“唰”地打開。

男子有些眼熟的面容上帶著淺淺微笑:“阿辛姐姐,別來無恙。”

您哪位?

江辭冰將到口的話咽下去,又是一個將她錯認成大師姐的。

這個套路她知道,無非就是身為女配的她長成了白月光的模樣,而白月光已然改容易貌,還失去了一段過往的記憶,一時間諸位男配都真心錯付,由此失去獲得白月光愛情的先機。

但男一是不同的,他愛的不是膚淺的皮囊,而是與他針鋒相對、相愛相殺的靈魂。

如果按照原身的人設,她必定是要言辭含糊、冒名頂替的。

可若是她否認,也不知此人的性格如何,原文中根本就沒有這段,自然沒提及這樣一個配角,若是個偏執陰狠只認白月光的,也不知她還有命下去沒有。

其實也不用他多動手,只要將她仍在樹頂不管,她就能被風吹日曬成一條真正的鹹魚。

以此人用梨花瓣戲耍她的惡劣行徑來說,這種事極其可能發生。

江辭冰覺得還是要以最大的惡意來揣測眼前這個給她留下“初始壞印象”的人。

還是先忽悠他放她下去叭。

你好,多年不見,我們重新認識一下?

朋友,我失憶了,麻煩介紹下你自己。

她斟酌著,這兩句話都不像大師姐的語氣,說出口可能會露餡,得更直白肅穆點。

故人敘舊請一起去客棧喝茶。

這句還不錯。

不過還不待她說話,巨樹底下就傳來整齊的跪拜聲:“海神降臨,賜福眾生。”

“庇佑我等,百無禁忌。”

一連重覆了三遍。

他就是海神?

江辭冰在眾人跪拜聲中思緒暫停,目光好奇而探究地落在男子身上。

劍眉星目,少年意氣偏生作儒雅斯文打扮,像是在極力模仿另一個人,成為他人的影子,卻反而失了本身的靈氣。

男子見江辭冰凝望著他,自以為風度翩翩扇動折扇,下巴經不住微微昂起,像只披著傲嬌貓皮的狗子,表面矜持,底下是擋不住熱情和渴求。

桃花眼勾著,仔細看去,瞳色竟是霧蒙蒙的藍。

江辭冰總算想起來那絲絲熟悉感來自哪裏。

謝含翊!

難不成他們之間有什麽淵源?

謝含翊、大師姐和眼前男子的一段段可能的狗血感情糾葛在江辭冰腦海中閃過。

不過按照已知情況,海神可是娶過好幾個“新娘”了。

按理來說,他應該出局了,完全沒有競爭力,難怪原文都不寫的。

“你真的娶了她們?那些姑娘們還活著嗎?”江辭冰還是決定向他本人確認一下。

誰料,眼前男子聽明白她的問題後,好像誤會了她的態度。

他岌岌可危的表面矜持幾乎維持不住,持折扇的手微微發抖,激動溢於言表:“阿辛姐姐……”

“你心中果然也是有我的。”

兄弟,你怎麽理解的?

我擔心你殺人吃人,你覺得我吃醋?

江辭冰敏銳地察覺眼前男子身上帶著那種骨子裏藏不住的病態狂熱,是個麻煩人物。

也不知作為“海神”,他的實力如何。

江辭冰久久沒有回答,男子表情逐漸冷下來,失落中還隱隱勾起的嘴角格外邪肆妖異。

他渾身開始發出細微的顫抖,神色陰翳:“阿辛姐姐怎麽不答,是不是心中還是只有那個叛徒?!”

媽耶,說變臉就變臉,還真是個小變態。

江辭冰立馬安撫他,順便看能不能套出點有用的信息來:“叛徒是誰啊,不記得了,現在在我面前的不是你嗎?”

奈何此人油鹽不進,聽了她的話後,像是得了獎賞的小狗,尾巴搖得歡快,什麽斯文也不裝了,朝她露出八顆潔白牙齒的燦爛笑容:“阿辛姐姐,我就知道你會回心轉意的。”

江辭冰面上微笑,心中腹誹:別以為現在笑得開朗,我就會忘記你剛才仿佛要吃人的黑臉。

“對了,你還沒告訴我,是不是真的娶了那幾個梨花鎮的姑娘呢?”

江辭冰執著地問道,她必然要知道她們的下落和安危。

男子保證道:“我沒有!阿辛姐姐你相信我,我沒有娶她們。是阿辛姐姐要她們的……”

在江辭冰疑惑的眼神中,男子臉上神情慌亂一瞬,擡手按著額頭改口道:“不是阿辛姐姐,她不是阿辛姐姐……”

男子咬牙切齒:“那個冒牌貨。”

自認為也是冒牌貨的江辭冰心虛,被他恨不得生啖其肉的模樣嚇得小退了一步。

好在她還穩穩地站在樹梢上。

男子意識到他情緒太過,隨即緩和面色,放柔聲音道:“對不起,阿辛姐姐,嚇著你了。”

“我,我只是被人騙了好久,太生氣了。”他面上又是純情無辜。

江辭冰嘆為觀止,變臉藝術家啊。

江辭冰安慰:“沒事,你也不是故意的。”

“你的意思是別人騙了你,然後又用你的名頭要求梨花鎮的人用活人祭祀?”江辭冰朝他確認道:“那她們還活著嗎?”

看男子猶猶豫豫的樣子,江辭冰了然嘆息,看來兇多吉少,十有八.九已經淪為犧牲品了。

此時,圍觀的鎮民們仍在樹下跪拜,卻沒有再出聲。

江辭冰也不用他回答,而是神情認真,帶著請求之意問他道:“那你能不能向他們說明,從今往後,不用活人祭祀了?”

她用目光朝他示意說的是底下的鎮民。

“好。”男子答得幹脆。

隨即拿出一個美麗的海螺,放至唇邊,吹出陣陣音波。

奇異舒緩的音調響起,江辭冰聽不懂音波之意,只靜靜等他吹完。

片刻後,男子將海螺收起來,眼神流露歡喜:“好了。”

“多謝你。”江辭冰點點頭。

這樣就算方才大庭廣眾之下謝含翊帶走了小茹,也不用怕小茹的家人去找長風弟子的麻煩了。

小茹也自由了,以後她繼續留在梨花鎮或者是離開去求自己的道都可以。

樹下人群不可置信地小聲議論,有歡喜者,有不在意者,也有失落者,但他們都知道無論如何自己改變不了海神的心意,只有接受,就如當初接受活人祭祀般,也默然接受廢除活人祭祀。

廢除活人祭祀,她也算借力做了一件好事。江辭冰摸摸肚子,真誠道:“樹上風大,不然我們下去邊吃邊聊?”

她還沒吃飯呢,本來還想趕回蘇姐姐家裏蹭一頓海鮮來著,現在帶著這個危險人物,可不能了。

江辭冰正想著直接帶他去見大師姐合不合適。

驀地,不久前才見過的淩冽劍光橫空劈來,將男子逼退。

一只蒼白冰涼的手將她拉至身後,冷冷淡淡的嗓音從上傳來,話語中竟然罕見地有幾分調侃之意:“小師妹,多大了,還能被妖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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