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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何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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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何沅

祠堂外的雨雪紛飛,夾雜著勁風的呼嘯聲,吹得窗戶吱嘎作響。

想來是荒廢了許多年了,也沒人修,外面的寒風透著窗戶上的縫隙,一點點的刮起他臉頰兩側的發絲,帶著癢意,蘇木忍不住的打了個哆嗦。

緊接著快速的跑到了一旁的角落裏坐了下來,輕呼出一口氣揉了揉手,才慢悠悠的把地上的背包打開,取出了其中的一條小毛毯,不算太大,但披個肩也是足夠了的。

“沅姐,好冷啊……”實在是太冷了,他深吸了口氣,摸了下自己的褲腿,濕漉漉的。

蘇木說完,沒有聽見回應,控制不住的打了個噴嚏後,扭頭望向正在放牌位的臺子邊凝神的何沅一眼,又叫了一聲,“沅姐?”

沒有回應。

他索性也不叫了,接著不帶遲疑的,用毛毯連肩帶頭的一塊兒包了起來,當然,臉還是露出來了的,畢竟他是人,人還是要呼吸的。

窗外的雨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但雪還在,沒有停,風依然呼嘯著。

片刻後,空曠的祠堂內,存有了一道兒回音,鉆進了蘇木的耳朵,震的頭疼。

這道回音的持有者不是別人。

正是……

“蘇木,你過來看看。”

“什麽?沅姐?”若是換了之前,聽見沅姐的話,蘇木不說是用飛的,但他也從沒用過走的,“跑”這個字,在他與沅姐兩個人中,存在的是稀疏平常。

但在今天,在現在、在如今的這個時間裏,蘇木想慢下來一次,就這麽一次。

站在香火桌旁邊的何沅,遲遲沒有等到一個以往最聽她話的蘇木,反而在她疑惑的轉頭望去的時候,看見了一個眉宇間滿是躊躇的他。

這還是他嗎?

這還是自己認識的他嗎?

聰明如何沅,略微思索就大致明白了為何蘇木是如今的模樣,沒什麽好說的,既然他不來,難道自己還要求著他不成,愛來不來。

想此,何沅轉移了視線,目光停留在了身前的牌位上,一秒、兩秒、直到第三秒,不知道是誰先忍不住準備張口說話了。

這時,咯吱——咯吱—

踩雪聲!

比起先警惕起來的何沅,蘇木則先是抑制不住的欣喜,而後才是警惕,他們二人分別後退加前進各一步。

沒有人出聲。

祠堂外的咯吱聲由遠到近,由弱到強,時間的緊繃感壓制在內裏的兩個人身上。越來越逼近的腳步聲加上未知的恐懼,何沅與蘇木的內心產生了難以抑制的焦灼感。

咯吱、咯吱、咯吱。

是連續性的,沒有一絲毫的停頓,聲音規律而有序,如果換成跟尤脊相熟的隊友,想必能夠聽出來,這是他們的尤脊。

只可惜,現在在祠堂內的是兩個與尤脊臨時主隊的何沅姐弟。

他們聽不出來,也正是因為他們聽不出來,才會在祠堂外,尤脊說出自己名字的時候,而感到遲疑。

這不是以往他們參加過的單純推理副本,反而是他們從未碰過的驚恐懸疑類,一聽這幾個字,是個人身體就得哆嗦一下子。

現在誰也不知道門外的到底是不是尤脊,還是只是具有尤脊聲音的、不知名的怪物。

沒有人開門。

直到蘇木聽見了門外不知道是不是尤脊的聲音說出了李禹在他身上,快不行了的話,這是他第二次沒有聽何沅的話,沒有在意她制止自己的眼神。

用手將裹住頭肩的毛毯拿了下來,像是跑一樣的快步走到的祠堂門口,還沒將門推開,一陣劇痛就從胳膊上傳來。

蘇木沒有回頭,這熟悉的位置,熟悉的劇痛,跟從前姐姐生氣時掐的位置一模一樣,沒有意外。

“你確定要把門打開嗎?”

果然。

蘇木抿了抿唇,瞳孔裏的盈滿了濃厚的笑意,亮的奪目。但一旁的何沅就沒有他弟那麽好的心情了,她的雙眼目睹了自己的弟弟蘇木,對自己的無視,心底微微黯然,隨後用力的眨了眨泛酸的雙眼,繼續開口勸道。

“我知道,你是在生氣姐姐沒有返回去救李禹他們,可是你也知道,我和你上學都需要錢,租的房子,物業費、水電費、書本卷子、衣服、買菜做飯、哪哪都是錢,光是我們的獎學金根本就不夠,買我們賬號的人說了,只要在完成現在的這個副本,就可以在原本金額的基礎上,直接增加兩萬塊錢!”

“所以為了這兩萬快,我們根本就不能輸,也輸不了。”

註意到他依然抿著唇一言不發,專心搬動著抵住祠堂門的物品,壓抑許久的何沅終究是爆發了。

“蘇木!你知不知道兩萬塊錢意味著什麽,意味著加上這兩萬塊錢,我們就總共得了九十二萬,九十二萬!有了這九十二萬,還完了他們的債,我們的人生就算是真正的開始了。”

說著說著,一滴淚終究是從眼前垂直而下,砸在了地上,何沅註視著眼前的這個人,心中滿是不解,這麽多年了,從他們爸媽欠了一股債,逃也逃的丟下了他們姐弟二人,獨自面對著一群催債的餓鬼。

他們還那麽小,一邊讀書一邊掙錢,還要保持成績優異來獲得獎學金,用以來保證自己的生活,他們又不是什麽看一眼就會的天才,這實在是太難了、真的太難了。

並且他們的利息還特別高,弄得他們好像永遠都還不完一樣。

現在好不容易有點曙光了,她的弟弟還是這副樣子。難道是她這幾年的教育方式不對嗎?難道是她希望自己的弟弟每天開心高興,不讓他管那些難過的事,是錯的嗎?

讓他變成現在的這樣。

註意到自己的姐姐流淚,蘇木的內心滿是無奈,能得兩萬塊自己不知道嗎?多了兩萬塊等上了大學,開始會輕松很多,難道自己不知道嗎?

若換了其他人,他根本就不會在意,但是面前的這個女孩是自己的姐姐,是他這麽多年來唯一相依為命的親人,不管別人怎樣,蘇木都希望自己的姐姐可以永遠高懸於天。

不救他們二人,甚至是……等到一切平穩過後,姐姐的內心就不會受到良心的譴責嗎?

是的。

哪怕這只是一場游戲,可游戲依然可以在某些方面,得以摧毀一個人的心靈,不論強度的大與小。

況且這也並不是以往的那些,隔著屏幕的對碰,這是真實的,我們自己的選擇。

沒有這兩萬塊錢,這九十萬依然可以還完之前欠的債,只不過是剩下的錢沒有那麽多了而已,但加上之前他們兩個存起來的錢,學費其他費用也是夠了的,上了大學他依然會有獎學金,只不過是,剛開始那會兒會艱難一些,但往後也是好了的。

可為什麽姐姐會哭呢?

算了。

蘇木滿臉無奈的揚起了嘴角,形成了一個非常陽光的笑容,只可惜唯一在眼前的女孩根本就沒有閑情欣賞。

“姐姐,別阻止我,我知道外面有可能是什麽,可能打開門我們就輸了,直接慘死在游戲裏,得不到那兩萬塊錢,但是我們也有一半的概率確定外面的就是尤脊兩個人。”

“你、是,你也說了是只有一半的概率,難不成你就要用這一半的概率來賭嗎?”說到這,何沅感覺自己的語氣有點重了,輕微吸了口氣,仰起頭看向這個已經高自己一頭的男孩,不、他今年已經18歲了,已經成年了,成年就代表著,他已經要為自己的行為負出責任了。

“你確定嗎?哪怕我們會賭輸,哪怕我們會失去兩萬塊錢,哪怕……”

“姐,我確定,我知道你是故意讓尤脊李禹他們,為你我二人擋災的。”

“什……”何沅渾身一顫,難以置信的望著眼前的這個人。

一瞬間,她好像不認識他了。

沐浴在姐姐不敢置信的目光下,蘇木的睫毛一顫,近乎是本能的轉過了頭,將他胳膊上略帶傷痕的手拿了下來。

“在找尋記號的時候,我發現河流下游的土地不大對勁。”蘇木沒有將話說的太明顯,但他知道自己的姐姐多聰明的一個人啊,怎麽可能會不明白,“而且姐姐,你不可能會那麽大意的,直接在一個疑似祭祀的地方,說出本來就存有疑點的詞語。”

“我本來就有點疑惑,姐,你為什麽今早專門獨自一人在廚房裏研究戒指,為什麽不叫我一起,因為你知道我每天有早上起床,去廚房找食物的習慣。”

“你是故意讓我看到的,就是為了……”一句話沒說完,就被何沅難得的給打斷了。

“行了,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你都知道了,說這麽多做什麽。”何沅渾身無力的註視著眼前的這個人,嘴唇微弱的笑著,“你不就是想開門嗎?這小嘴叭叭的,你姐姐我都不知道自己的弟弟什麽時候這麽會說了。”

看見他好像還想說些什麽,何沅及時的制止了他。

“別說了,這們你要是在不開開,想必他們恐怕就要凍死在外面了。”

這是她何沅第一次打斷蘇木的話,但在今天看來,這也不會是最後一次了。

被打斷的蘇木,眉頭緊促的看著眼前僅留給自己背影的何沅,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心中第一次產生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有點冷。

何沅一步步的向角落走去,一如蘇木窩在墻角的樣子窩在了原地,見到她的模樣,蘇木也才知道,原來一米七的她坐在地上雙手環抱膝蓋,窩成一團的樣子,也是很小的啊。

有點可憐。

註視著她的樣子,蘇木的嘴角略微的放了下去,神色不解的看了她一眼,隨後才轉身給尤脊他們二人開了祠堂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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