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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的風呼呼作響,我和女孩、雲姐坐在屋裏,壁爐的火燒的正旺,雲姐在油燈旁織著毛衣,讓人想起米勒那個時代的油畫。我和女孩靜靜的坐著,聽著窗外的風聲。

“要是有只貓就好了。”我說。

“想養貓了?”雲姐說。

“有壁爐,油燈,要是腿上再有只貓,簡直就是最幸福的老太婆了。”我笑道。

“那可是我以後的模樣啊。”雲姐笑道。

“原來在他家那裏,我們有貓的。”女孩說道。

“你們養貓?”

“都是野貓,就把剩的飯菜,倒在墻角,它們就會來吃。”女孩說道。

“不過她做飯的那段時間,貓都不來吃了。”我笑道。

女孩笑著打了一下我的肩頭,問道:“後來,那些貓還在嗎?”

“後來?”

“我走了後啊。”

“還在吧,不過我一個人做飯,沒什麽剩菜,貓來的少了。”

“怎麽,想回去餵貓了?”雲姐笑道。

“我才不想回去呢。”女孩說。

“你回去的話,那些貓又要受罪了。”我說道。

“滾,你以為那些貓像你那樣沒良心啊。”

“我沒良心嗎?”

“有,”女孩笑道,“不過給狗吃了。”

“怪不得多多、點點那麽喜歡你,原來是吃了我的心啊。”

“我要吐了。”

“我也覺得肉麻啊,蚊子,以後你們不要當著我這老太婆的面,說這些膩人的情話啊,我不像你們那樣年輕啊。”雲姐也笑道。

“好的,不過你看那人好像一條狗啊。”

“滾,你以為你是周星馳啊。”

“周星馳?”雲姐不解的問道:“你們在說什麽密語?”

“大話西游啊。”女孩說。

“大話西游?”

“是的,周星馳的一部電影。”

“沒看過。”

“不知張工那裏有嗎?下回去看看吧。”我說。

“你們去吧,你們去看愛情電影,我才不去做電燈泡。”

“是喜劇片。”女孩說。

“喜劇片?”

“也可以說是悲劇片。”

“到底是喜劇還是悲劇?”

“喜劇是表象,悲劇是內核。”我說。

“小時候看是喜劇,長大了看是悲劇了。”女孩也說道。

“被你們這麽一說,是想看看了。”

“明天我問問張工,看那裏有嗎?”我說。

等到回去休息後,我和女孩躺在床上,女孩忽然說:“你那院子還好嗎?”

“托朋友看管著。”

“我們那時也養只狗就好了。”

“為什麽?”

“我要是舍不得丟下那只狗,也許就不會離開了。”

我本欲說,我們再去養只啊。不過又不想涉及離開這裏,還是留在這裏的事,便說:“我比不上一只狗啊。”

“不是的,對人的話,有喜歡的時候,也就有討厭的時候,但沒人會討厭一只狗吧。”

“那在這裏呢?”

“這裏和外面不同,人們都很克制自己,對於愛也是的。”

“你在克制自己?”

“也不是克制吧,只是沒想過從對方那裏,獲取過多的東西了。”

我沈默著,想著女孩的話,或許她說的是對的吧,在這裏,生活的樸素,物質的貧乏,人們的心也變得安寧起來,沒有過多的需求了。但我和女孩,一定要在這種處境中,才能過得幸福安寧嗎?

昨夜的風吹了一宿,今天天上的雲層依然厚厚的,像是放舊了棉被,我和女孩在食堂吃飯,吃完飯後,我問張工,那裏有《大話西游》麽?

張工想了想,說道:“那是誰的電影啊?”

“周星馳的。”

“周星馳,好像沒有啊,不過你想看的話,下回我們去鎮上,你去店子那裏下載了,用優盤拷貝回來就是。”

“那好吧。”

“過幾天去取鋼琴時,和我一起去吧。”

“好的。”

回去的路上,我對女孩、雲姐說了,張工那裏沒有《大話西游》,下次去鎮上時,拷貝過來。

“沒關系的。”雲姐說,“你們什麽時候去取鋼琴?”

“還有幾天吧。”

“希望這幾天不要下雪了。”女孩說。

回到雲姐的屋子後,我想去圖書館逛逛,上回取的《伯德家的苔絲》已經看完了,打算再去找找其他的書,不過卻又有些擔心碰見老頭子,又被他喊著去看什麽書。我對女孩說道:“和我去趟圖書館吧。”

“又去看書啊。”

“退書去的。”

女孩想了會兒,笑道:“那你和我去趟河邊。”

“去河邊幹嗎?”

“先不告訴你,去不去?”

“成交。”我笑道。

“你們去吧,老太婆看家。”雲姐笑道。

我和女孩走了出去,一路上也沒碰見別人,天氣冷了,都在房子裏烤火吧。到了圖書館前,我又擔心老頭子在不在裏面,和女孩走上去後,發現裏面空無一人。我將那本《苔絲》放到英國文學的架上,我和女孩逛了會兒,想著在找本什麽書來看,不過女孩有些等不急了,見我在書架前猶豫不決,便隨手拿了本書下來,遞給我說道:“就看這本吧。”

“為什麽看這本啊?”

“這本最厚,夠你看段時間了。”女孩笑道。

我看著手上的《卡拉馬佐夫兄弟》,不禁搖頭笑道。和女孩往樓下走去時,我拿著書,看了一眼窗子對面的老頭子的房子,那黑黑的窗簾依舊拉著,想起上回見到老頭子的模樣,真是讓人對生命的衰老、消亡頗有感觸。

離開圖書館後,我拿著書和女孩往河邊走去,走到小路上時,只見兩旁的地裏,除了白菜、大蒜等冬天的蔬菜還綠著,其他的地都荒蕪了,想著開春後,要在這些地裏重新播下種子,心裏不免有些期待。我們沿著河邊的小路一直走著,過了那座木橋後,到了河的對岸,女孩還是往前方走去,我見要到山裏了,便問女孩:“要去哪裏啊。”

“別問,跟著我就是。”

我便也只好跟著女孩,往山裏走去,手裏的書有些不方便,早知道放在圖書館,回來的時候,再去拿就是了。往山上走了百來米,前方早已沒路了,我和女孩在樹叢中穿行,不過好在冬天,草木都雕敝了,也不是很難走。這時前方有一棵柿子樹,樹上掛滿了紅彤彤的柿子,女孩指著那柿子樹,說道:“到了,就在那棵樹那裏。”

“摘柿子嗎?”

“你去摘吧。”

“那幹什麽啊。”

女孩不理我,徑直走到樹下,見女孩找到樹上的一個樹洞,然後伸手往裏面掏了掏,拿出了一個布包來。女孩拿著布包,對著我一層層的打開,最裏面是一枚玉彌勒,女孩拿著玉彌勒在我眼前晃了晃,我記起了,這是在故鄉時,我給女孩買的。

“還記得這麽?”女孩問。

“記得啊,花了我三千大洋啊。”

“滾。”

“為什麽要放在這裏啊。”

女孩把玉彌勒放進口袋裏,對我說道:“剛來這裏時,為了不再想起你這混蛋,我找了好多地方,發現了這個樹洞後,就把那玉佩扔裏面了。”

聽見女孩如此說到,我也有些難受,不知說什麽才好了。回去時,我對女孩說:“我們摘幾個柿子回去吧。”

“你去摘吧。”

“好的,你等等我。”

我把書交給女孩,然後攀上樹去,摘了個柿子,柿子在樹上已經自然變軟了,我將柿子小心的放進口袋裏,又摘了幾個。我和女孩帶著幾個柿子,往回走去了。不過想起女孩獨自一人來到這山裏,將那枚玉彌勒藏進樹洞裏,我還是有些被觸動了。

到了雲姐的房子,雲姐見我捧著幾個柿子,笑道:“去摘柿子了啊。”

我看了看女孩,對雲姐點了點頭。

我把柿子放在桌上,然後拿了一個,剝開皮後,嘗了一口,酸澀得要命,不禁苦了臉。

女孩見了,得意的笑道:“怎樣,好吃嗎?”

“好澀啊。”

“山上的野柿子都這樣的。”雲姐笑道。

“你早知道了啊,怎麽不跟我說。”我對女孩說。

“想看猴子上樹啊。”

到了吃晚飯時,雲姐放下毛衣,笑道:“去吃晚飯啊。”

“走吧。”我說。

女孩看著我笑道:“你也去吃晚飯嗎?”

“怎麽了。”

“你吃柿子就行了啊,還用吃晚飯麽。”

“回頭再找你算賬。”我笑道。

在食堂裏,今天又是花姨他們值班,做了一道鹹豬腳燉蘿蔔,好久沒吃這樣講究的菜了,不免讓人想起外面的飯菜。吃飯時,老頭子問張工,什麽時候去取鋼琴?

“過兩天就去,應該到鎮上了。”張工說。

“早點去取,看著天色,怕又要下雪了。”

“好的,到時我喊蚊子和我一起去。”

“還有那本《靜靜的頓河》也一道帶來。”

“記得呢。”

“等冬天過去,開春工夫就多了。”

“也好,閑在屋子裏倒難打發時間。”

吃完飯後,老頭子又離開了,這幾日他的氣色好多了,沒有之前病衰的氣息了。人們也都陸續離開後,我和雲姐、女孩也打算回去,花姨在收拾盤子,見我便笑道:“蚊子,今天的豬腳燉蘿蔔好吃嗎?”

“好吃啊,好久沒吃過這樣的飯菜了。”

“還有幾只豬腳,打算竹筍出了,好做腌篤鮮。”

“這裏做菜就花姨你最用心。”

“我就著性子,不過大家也能接受的。”

“你給大家做好吃的,誰還不喜歡啊。”

“我啊,過去在外面的脾氣還沒退盡的,有時做事太麻煩了,和這裏的氛圍倒是有些格格不入,不過這些小問題,大夥也沒說什麽。”

“我覺得挺好的啊。”

“那是你還年輕,還來這裏不久。”

我本想說,這和來這裏不久沒關系的。身邊的雲姐笑道:“只要白老師不介意,我們都沒問題的。”

“你們白老師倒不敢有意見。”花姨笑道。

我們也都笑了起來,回去的路上,雲姐說:“蚊子,你覺得花姨太講究了嗎?”

“是有些講究,但也挺好的,這裏又不是苦行僧。”

“雖說如此,但每個人都像花姨那樣,倒是有些麻煩了。”

我想了想,也確實如此,好在這裏只有一個花姨。

過了兩天,張工喊我去和他取鋼琴,我想起《大話西游》,便喊張工把U盤帶著,好去拷貝電影。張工從口袋裏,掏出一個U盤,笑道:“記著呢,我也想看看你們喜歡的電影。”

車子出發時,雲姐、女孩和白老師他們都在工廠門口送我和張工,多多和點點也跟著我們的車子跑到了山腰,我坐在後艙裏,看著山下的工廠,要不是在那裏生活了這麽久,還真難想象那個廢棄的地方會別有天地的住著那麽多的人。車子一路上發出馬達的嘶吼,兩旁的巴茅草從頭頂拂過,因為已經走了幾趟這路,我對路上的景物也有些記憶了。車子駛出了舊公路後,在鄉村公路上,走了快一個多小時,到了鎮子上。我和張工在那家店子前停了車,走進店子裏,老板正在吃米粉,見我們來了,便笑道:“來了啊,吃粉嗎,我去喊兩碗過來。”

看著老板碗裏的米粉,我突然發現,已經很久沒吃外面的食物了,雖然不怎麽饞,但對於過去的回憶卻湧上心頭。

“不用的,鋼琴到了嗎?”張工說。

“到了,就在那裏。”老板指著門口的一個大木箱。

“那我們去搬。”

老板一面吃著粉,一面說:“等下,我吃完,喊兩個人過來幫忙,可沈了,兩個人怕是搬不動的。”

“那好吧,借你的電腦,下載部電影,我們拷貝回去。”

“你們自己去下吧。”

“蚊子,你去下吧。”

我走到店子裏收銀臺的電腦前,打開網頁後,搜索《大話西游》的下載頁面,在電影天堂裏搜索到了,便用迅雷下載起來。電影正在下著,我看著電腦上的網頁,有些想打開過去常用的網站,看看新聞,不過轉念一想,罷了,世界上的新聞又和我有何關系呢。我便呆呆的坐在電腦前,看著下載的進度,網速還算可以,五六分鐘後,電影下載完畢了,我便將U盤插進電腦的接口,拷貝的速度倒是有些慢。上部《月光寶盒》拷完了,下部《大聖娶妻》才拷了百分之十,老板已從外面喊了兩個人過來幫忙。我見他們準備去擡鋼琴,便過去幫忙,一共五個人,費了好大勁才將鋼琴搬上了三輪車,老板又找來一根長繩子,將裝鋼琴的木箱,與車上的欄桿捆緊了,免得路上顛簸時,鋼琴滑落下來。鋼琴搬上車後,我去電腦前,見電影已經拷貝好了,便拔出了U盤。張工又問道:“那本書的郵件到了嗎?”

“到了。”老板從收銀臺後取出了一個包裹,遞給張工。

張工拿過包裹,又給老板拿手機轉了賬。

我站在車後,見鋼琴放上去後,後艙兩旁只有不到一只手臂的寬度,張工也走過來,說道:“能坐上去嗎?”

“應該可以,實在不行,我站著便是。”

“有三個多小時啊,你試試看能坐下嗎?”

我上了車子的後艙,在鋼琴與車一側的擋板中間,抱著兩只胳膊坐了下去,雖然有些擁擠,但好歹擠得下去。張工見了,說道:“那就辛苦一下了,我盡量開快點。”

“不用的,別把鋼琴摔了。”

張工拿手扯了扯綁著鋼琴的繩子,發現相當牢固,便說道:“不會的,都綁緊了。”

然後,張工坐到前方的座位上,發動車裏,離開鎮子,往山裏開去。車子啟動後,路上有些顛簸,但鋼琴紋絲不動,我坐在鋼琴旁也覺沒有任何不舒服。倒是張工開了一段時間,回頭問道:“蚊子,還行嗎,停下來休息休息好嗎?”

“不用的,一點也不擠。”我只想快點回到工廠,去見女孩和雲姐。

車子拐進了去工廠的老路後,張工在一個平坦些的地方停車了,喊我去吃中飯,我也跳下車去,才覺手腳有些發麻。張工問道:“路上顛簸嗎?”

“還行啊,都習慣了。”我舒展了一下手腳,然後和張工吃著我們帶的中飯。

吃完中飯後,張工說道:“再堅持一會兒吧,我開快些。”

我又上車後,張工發動車子,往山中駛去。兩個小時的路程,感覺沒過多久,就到工廠前的那座山了,拐過山腰後,已經可以看見山下的工廠了,我也有些激動起來。到了山腳後,車子還沒進工廠,就見人們在工廠門口等我們了,我不等張工停穩車子,便跳了下來,雲姐走上來,笑道:“路上還好嗎?”

“相當順利,電影也拷了。”

“回去休息一下吧。”

“我去看看鋼琴。”

張工慢慢的開著車,我們跟在車後,到了食堂前,張工停下了車子,然後解開捆著鋼琴的繩子,喊眼鏡哥、趙教授他們一道去把鋼琴擡下來,一開始眼鏡哥他們沒想到鋼琴的重量,竟沒有擡起來,自己也不好意思的笑了。有了準備後,四個人使足了勁,才將鋼琴擡下了車。又小心的將鋼琴搬到食堂裏,眼鏡哥笑道:“這風琴可以扔了啊。”

“別扔,就放在那裏。”張工說道。

“怎麽,舍不得啊。”

“是有些舍不得。”

張工他們將鋼琴放在風琴旁邊,又拿柴刀撬開裝鋼琴的箱子,只見一架嶄新的立式鋼琴出現了,大夥都有些激動,趙教授喊著張工去彈彈,張工走到鋼琴前,揭開鋼琴的蓋板,按了一串音符,笑道:“音調還準。”

“那就彈首吧。”

“晚上再彈吧,現在沒心境啊。”

這時我想起那本《靜靜的頓河》,便對張工說:“我去把那本書放到圖書館去啊。”

“你先去送給老頭子,讓他看看吧。”張工說。

想起又要見老頭子,我倒有些為難,我不願獨自去見老頭子,不過又不好托別人去,只好點了點頭。

我和女孩、雲姐往回走去,到了房子前,我對女孩說:“我去給老頭子送下書。”

“快去快回啊。”女孩笑道。

“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吧。”

“我才不去。”

女孩和雲姐回屋後,我拿著那包裹,往老頭子那裏走去。到了老頭子門口,我見門也沒關緊,便敲了敲門,裏面傳來老頭子的話聲,“進來吧。”

我走進屋裏,只覺光線頓時一暗,老頭子坐在壁爐前的靠椅上,看著一本書,見我來了,放下書轉過身子看著我,說道:“回來了。”

“是的,《靜靜的頓河》買來了。”我把包裹遞給老頭子。

老頭子接過包裹,看了看,然後撕開包裹皮,取出了裏面的書,隨手翻了幾頁,說道:“是上海譯文的,可惜圖書館那本被我弄壞了。”

“那我先回去了。”

“最近在看什麽書?”

“卡馬拉佐夫兄弟。”

老頭子將身邊的那本書舉起來,遞給我看了一眼,也是《卡馬拉佐夫兄弟》,老頭子笑道:“陀氏的書,到了我這個年紀,也是值得常讀的。”

我覺得屋裏有些暗暗的,想快些回去,便點了點頭,離開了這裏。回到雲姐的屋子後,女孩笑道:“這麽快就回來了啊。”

“你不是喊我快去快回麽。”

“我還以為你又和老頭子要謀劃半天的陰謀呢。”

“累了嗎,坐下休息會兒吧。”雲姐說。

我和女孩坐在火邊,看雲姐織毛衣,感覺上午和張工去鎮上的我,好像是另一個自己似的。

到了吃晚飯後,我想著去聽新鋼琴,早些的和女孩、雲姐去了食堂,大夥也都早來了不少,吃過晚飯後,收拾了桌子,也不待大家的催促,張工走到了鋼琴前,只是老頭子卻獨自離開了,感覺有些心事似的。

張工按下了第一個琴鍵,清脆明亮的樂符便從靜靜的時空裏,跳了出來,接下來第二個,第三個,一首曲子整個彈完了,食堂裏靜悄悄的,只有鋼琴的樂聲在飄蕩。張工彈的也是平日常彈的曲子,但鋼琴發出的聲,好似完全是新的曲子似的。張工彈了幾首後,喊道:“小雲,來唱幾首吧,可惜這新鋼琴了。”雲姐笑著走上去,和張工配合,唱了《追夢人》,在鋼琴的伴奏下,雲姐的歌聲也煥然一新。雲姐又唱了幾首歌,最後唱完《恰似你的溫柔》,雲姐見有人已經回去了,便對張工說:“我要回去了啊,老太婆再唱下去,鋼琴要生氣的。”

“那我自己再彈會兒。”

我和雲姐、女孩離開食堂,張工的琴聲從食堂傳來,像是春天婉轉的鳥鳴。

後兩天,又到我們值班了,吃完中飯後,張工又彈起了鋼琴,這回老頭子倒是沒走,坐在食堂,聽張工彈著曲子。張工彈完後,下午幹活時,老頭子忽然說道:“有些曲子,還是用鋼琴聽著舒服。”到了晚飯後,我問張工:“張工,今晚還彈鋼琴嗎?”

“沒事就彈會兒吧。”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今天去看電影好嗎?上回拷的電影。”

張工拍了拍額頭,笑道:“倒把那電影忘了,今天去看吧。”

收拾完食堂後,老頭子走了,我們到了張工那裏,張工在一樓發動了發電機後,我們往二樓走去,走上樓梯後,我見走廊放著一尊木雕,想起之前張工在房間裏雕的木頭,看了一會兒那雕塑,只見是一個人像,不過光線有些暗,那個人像看著熟悉,卻一時又想不起是誰了。到了放電影的房間裏,張工在準備投影儀,我問道:“張工,走廊那個雕像是誰啊,好熟悉啊。”

“看不出來麽?”

“外面有些暗。”

“貝托魯奇的《偷香》。”

我忽然想起了,那部電影裏麗芙·泰勒跳舞的場景,便說道:“是啊,精靈公主在城堡裏跳舞。”

張工笑了笑:“雕得不好啊,還好沒什麽人看到。”

“為什麽雕那部電影呢?”

“我有時想,我女兒活著,也像那樣跳舞就好了。”

投影儀準備好後,張工關掉了電燈,屏幕上出現了我和女孩熟悉的畫面,熟悉的音樂也鉆進耳朵裏,第一部《月光寶盒》時,我還擔心影片太鬧騰了,雲姐和張工不喜歡,誰知雲姐看得都笑翻了,張工也不時發出驚嘆聲,我和女孩曾一起看了許多遍這部電影,此時在這裏再看,倒比之前更溫馨了。到了第二部《大聖娶妻》時,紫霞在牛魔王府上,用劍抵著周星馳的喉嚨時,周星馳說出了那段經典的臺詞,雲姐笑道:“紫霞仙子是誰演的啊,好漂亮。”

“朱茵啊。”

“香港演員?”

“是的,那時也是周星馳的女友。”

“怪不得,之前倒沒見過。”

電影結束後,張工打開電燈,雲姐擦著眼睛,我笑道:“雲姐,你哭了啊。”

“笑哭的。”

“感覺怎樣?”

“厲害的電影。”

張工也笑道:“好久沒這麽痛快的看電影了。”

“我還擔心電影太無厘頭了,你們不喜歡呢。”

“雖然風格有些誇張,但電影還是真誠的。”張工說。

“這部電影對我們這個年紀的人來說,相當於《紅色娘子軍》對於□□。”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情節啊。”張工說。

看完了兩部電影,夜已相當深了,在這裏後,還第一次這麽晚還沒休息,我和女孩、雲姐走在回去的路上,雲姐又輕聲的笑了起來,我問道:“雲姐,笑什麽呢?”

“想起那電影了。”

“我把那電影看了不下五十遍。”女孩笑道。

“是相當有趣的電影。”

到了房子後,夜已深了,雲姐去了她房間,我和女孩爬上樓梯,在我們的房間裏,女孩點燃油燈,我坐著抽了支煙鬥,女孩也坐在床沿上,我笑道:“在這裏看《大話西游》感覺好奇怪。”

“怎麽奇怪了?”

“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是啊,想起之前在你那裏看這電影,真是隔了一輩子似的。”

“那你給我三刀啊。”我說起了電影裏的臺詞,之前在我的院子,我和女孩曾打賭,誰對不上來《大話西游》的臺詞,誰便明天洗碗,想起之前的事,我的心也柔了。

女孩低頭笑著,然後說道:“幼稚,我休息了。”

女孩睡去後,我抽完煙鬥,也睡去了,女孩還沒睡著,我也不好意思再說《大話西游》臺詞了,有女孩剛才的一個笑容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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