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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rcru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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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綿一周的大雨終於落盡,霍格沃茲城堡之外還氤氳著泥水的腥氣,氣溫斷崖式跌落,吐息之間目所能及。

魁地奇賽季終步入尾聲,賽場縈繞的解說聲響徹雲霄。

“在錯失兩屆魁地奇杯冠軍後——斯萊特林隊選擇換掉所有的追球手,舊隊員作為替補候場——新球員湯姆·裏德爾攻勢很猛,一路勢如破竹......”

芮婭有些走神,她懷疑城堡內裝著解說員的擴音筒,不然,隔著這麽遠的草坪,不可能聽得這麽清楚。

“聽說你退掉了占蔔課?”

格魯斯的杖尖往墻壁上點了點,嘈雜聲驟然漸小。

他還是那樣關心芮婭,特意在周末將她約到辦公室談心。

“我們一起喝了一次下午茶,就像現在這樣。”芮婭答非所問,她將茶杯朝著格魯斯的方向微微傾斜,“您看出了些什麽?”

數次會面使得芮婭不再那般局促,兩人關系有所改善。

“茶漬預言?”格魯斯朝她杯中瞥了眼。

“實際上,天賦在巫師占蔔與預言的過程中起較大作用,那些自稱為預言家的巫師往往能在毫無知覺的情況下吐露未來。”

格魯斯嘴上雖然說著偏愛勤勞學生一類的話,但他將巫師生來的‘天賦’看得極重。

多芙·多納斯的占蔔課並無門檻,但格魯斯卻會為自己的煉金課程專門挑選學生。

“不過,占蔔的有趣之處在於解讀預言而非做出預言,多芙·多納斯的血親曾出版過《泰科·多多納斯的預測》,書籍以詩體形式創作,描述了二十世紀上中葉可能發生在魔法世界的一些大事,泰科·多多納斯也因此被稱作先知。”

格魯斯頓了頓,“但是,要想真正了解這本書,必須得在事件發生之後——將詩句與已經發生的事件對照,才能懂得其中相照應之處。”

也就是說,占蔔雖說是‘預’言,卻起不到防患於未然的作用。

極致的占蔔便是完美地符合現實,而極致的占蔔研究只能令人知道即將發生之事,卻無法避免禍患到來。

人固有一死,利用水晶球觀測完一生,心中只餘下對命運的妥協。

格魯斯一席話十分難得地切中了芮婭的心坎,“所以,您是讚成我退掉占蔔課的。”

芮婭往自己的杯中再次斟滿了清茶,不兌糖和奶,便是一股盈滿鼻腔、恰到好處的清香。

“多納斯可算不上什麽學者,比起泰科,多芙更像個神棍...你完全可以將多出來的時間用在煉金術上,它是個有前景的學科。”

格魯斯微微挺起腰板,上挑的眉頭暗示他愉悅的心情。

辦公桌對面的天窗難得透出幾分日光,天氣似乎由陰轉晴,石室之中亮堂些許。

“您為什麽會選擇霍格沃茲?德姆斯特朗不適合繼續呆下去麽?”

芮婭帶著目的造訪格魯斯·霍恩海姆,她得慢慢聊到重點上去,取得貼近真實的信息。

“你暑假在麻瓜界渡過,應該清楚,最近世界不太平......魔法界也是如此,相對而言,英國是最安寧的地方,我希望靜下心來做學術。”格魯斯將甜品塔往芮婭那邊推了推,“當然,若不是陰差陽錯來到霍格沃茲,我也不會遇上你。”

“陶瑞爾和您是怎麽認識的?你們是同學?”

格魯斯知道,在芮婭面前談及她母親是無可避免的。

或許,他將碰面的時間選在周末下午,內心便已經有了打算。

“是的,我們是同學——”

“他也是嗎,你們之間相差多少歲?”

“科倫巴,科倫巴·霍恩海姆,他大我五歲...陶瑞爾大我兩歲。”格魯斯從辦工作中間的抽屜裏摸出一張泛黃的照片,他點了點其中的三個年輕人,“這是我們上學時成立的實驗俱樂部,陶瑞爾是部長。”

巫師的‘相片’更像是一段小視頻,眾人在俱樂部中聚在一起,將黑頭發的女生擁在中心。

女巫滿臉洋溢著笑,招呼完會員匯攏後,雙手自然下垂,面向鏡頭開朗且自信;兩位霍恩海姆在女巫的一左一右,年長的那位與現在的格魯斯有五分相似,不茍言笑;年幼的格魯斯有意識地將巫師長袍拉緊,半邊身子隱在‘陶瑞爾’的後面,有幾分陰郁。

芮婭一眼便看到了陶瑞爾脖子上露出的掛墜繩,她指了指陶瑞爾,又將自己脖子後的鎖鏈挑起,“這難道是陶瑞爾上學時便完成的煉金飾品?”

“不是。”格魯斯答得極快,“這原本是你外公留給她的普通吊墜...不過,對這只項鏈的實驗改造是從俱樂部裏開始的...我算是參與過。”

“改造?”芮婭蹙著眉,“所以,它究竟有什麽用?”

格魯斯沈默了,他將桌面上的照片重新收回抽屜,也不再直視芮婭,“大部分實驗都是科倫巴與陶瑞爾一起完成的,我不是很清楚。”

“好吧,說起來,比起煉金飾品的說法,紀念物更合適它。”

芮婭牢牢盯著格魯斯,眼見他將靠椅往桌後挪了挪,有意遠離她。

......

“贏了,金色飛賊被抓到——斯萊特林隊的湯姆·裏德爾拿下最後一個進球!真是不可思議,我們這一屆的魁地奇冠軍憑借進球得分取得驚人優勢......”

“我不想騙你,芮婭。”格魯斯撩起額前的劉海,他仍瞧著別處,“你就連喝茶的習慣都與陶瑞爾那般像,不加奶也不加糖...或許,知道真相後的你後悔現在的選擇。”

“不,現在的我就想知道這件掛墜是什麽。”

發生在她身上的事件喻示著這枚吊墜絕不是簡簡單單裝飾,孤兒院時,吊墜中的人曾救過她一命——但那絕非她的母親,也不會是格魯斯嘴中的科倫巴。

“科倫巴是個很瘋狂的巫師...陶瑞爾被他帶領著迷失了方向。”

芮婭對格魯斯接下來要說的話隱隱有了預感,他之前所提到的‘生父的死亡’、‘生母的離開’...這一切恍若在瞬間串成一條線。

“你知道帕拉瑟,我們霍恩海姆家的祖先,死靈魔法的研究者。”格魯斯楞楞地看著墻櫃上轉動的鐘表,嘴中機械地描述著,“在後世,他以煉金術而聞名......但在當時,也就是帕拉瑟還活著的時候,無論是麻瓜還是巫師,都稱他為黑巫師。”

“生死是任何人都要經歷的坎,這也是煉金術史上一個長久的研究末路:巫師們總想著以各種方法延長壽命,甚至飛躍死亡。”

芮婭深以為然,她所在的麻瓜世界中,人修煉成‘神仙’,也是一種壽命的延續。

成仙方式千奇百怪,其中還有‘解屍為仙’的說法,期待著人在死後能獲得長久生命。

“尼可勒梅煉制的魔法石他們也嘗試過,但那屬於‘過去式’,也就是已經有眉目的議題;他們的目標是從未有巫師涉及到的方式:將人類的靈魂與□□剝離開——以此獲得永生。”

芮婭打了個寒顫,她追著格魯斯的話尾問道,“...他們成功了嗎?”

格魯斯說過,科倫巴已經死了,是真死了,還是說只有□□滅亡?

“呵。”格魯斯冷笑一聲,他眸光沈沈,終看向芮婭,“科倫巴死了,無論是□□還是靈魂...至於陶瑞爾...陶瑞爾她逃走了,只是,她將吊墜留給了你。”

科爾夫人只聊過一次有關於他們父母的事情,她與湯姆被她歸類到一塊,只是說:‘那些個女人光產下嬰兒便丟掉了半條命,寒風瑟瑟,死神可沒有悲憫之心。’

陶瑞爾·洛佩斯大概與科倫巴一樣,已不再這個世界。

“陶瑞爾她...”

格魯斯截斷了芮婭的話,“科倫巴瘋了,他要殺人——所以陶瑞爾逃走了...你的吊墜,便是他們實驗的產物,靈魂承載器。”

【你相信他的話嗎?】

鮮枝與嫩葉環繞,圍成一圈花體文字,其下卻沒有選項。

【格魯斯說的很有道理。】

胸前的吊墜散出陣陣滾燙的熱氣,芮婭覺得胸口就要被燙化了。

她撚著銀鏈將如尼紋飾的木球自領口取出,急促地吐著氣,將東西捧到格魯斯面前。

“你看到了嗎?”

格魯斯以為芮婭在說她的吊墜,他將桌面上的茶點與瓷杯推開,溫聲安慰道,“無須擔心,我只是...只是說個故事而已,你的吊墜不過是個空的靈魂承載器,對人類無害。”

他也看不見出現在她眼前的文字,芮婭緊緊咬著下唇,她湊近了格魯斯,“真的嗎?”

如尼紋飾木球仍牢牢掛在芮婭脖頸處,她用雙手護著鏈條——做最壞的揣測,格魯斯也不會將吊墜搶走。

以他的魔法與能力,若是真想要自己的東西,早早下手便是了,何必編這麽多故事?

更何況...更何況她在格魯斯的眼裏看到了依戀與熱切——那是對陶瑞爾的。

芮婭面上浮現些許不安,格魯斯關切地瞧了她一眼,隨後朝著吊墜緩緩伸出手,隔著一段距離輕輕晃蕩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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