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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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晏之緒沒有隱瞞, 只淡淡應了一聲。
“愛卿不打算向朕解釋解釋？”老皇帝又問。
“臣吩咐家眷前來赴宴，但鄧司業忽然暴起對臣發起攻擊，為了防止消息走漏節外生枝, 臣選擇斬草除根, 不慎被趕來的家眷看到。”
“家眷。”老皇帝重覆了一遍這兩個字, 冷眼打量晏之緒的神色。
晏之緒一言不發, 氣氛倏然凝滯。老皇帝站起身，擡手拔出右側刀架上的陌刀，擡手彈了彈削鐵如泥的刀刃，感慨道：
“這刀，自然是足夠鋒利好用才能留在朕身邊。若是有了羈絆……”
“內子人不錯, 但陛下多慮了。”晏之緒很平靜地說道，“家眷便如樓閣下的花枝, 可以裝點樓閣。但樓閣已經傾斜，花枝用盡全力攙扶，又有何用？”
老皇帝一言不發，只看著晏之緒。
晏之緒語氣越發冷淡：“微臣的過往陛下一清二楚。若是片刻的治愈能徹底改變一個人, 那天下大抵就沒有惡人了。”
老皇帝忽然大笑起來, 他一把將刀放回刀架, 踱步到晏之緒身邊，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愛卿太過緊張。愛卿為朕鞠躬盡瘁，朕看在眼裏, 自然是希望你過的好。剛好東瀛進貢了一批東珠, 新婚燕爾，朕賜你夫人一匣。”
“多謝陛下隆恩。”晏之緒謝恩之後便告退離宮。
老皇帝打量著刀架上的數把刀具, 詢問身旁的大太監嚴翔：“你覺得晏首輔可有什麽變化？”
大太監嚴翔低垂著腦袋說道：“首輔和成婚之前相比，似乎並無太多變化。”
“最好是這樣。”老皇帝翻開奏折, 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只有一個無欲無情的人，才能……”
老皇帝說的賞賜很快就到了首輔府，盛姝只是恭敬地收下了賞賜，不去管旁人究竟對此作何評價。
首輔府下的商鋪盛姝都仔細看過，最終挑選在距離之前那個寫晏之緒小報的書坊一條街的位置。
打算開書坊的位置是盛姝精挑過的，那個位置的店鋪原本是一家點心鋪子，但是效益不太好。
雖說晏之緒給了盛姝極大的權力，但盛姝開書坊有很強的目的性，籌備階段便尤為細心。
那日只是在賢集書坊門前的小報匆匆路過一次，就被盛姝看到了小報上書寫晏之緒的事情，所以便開始派人日常盯梢賢集書坊，記錄上面的小報究竟寫了些什麽。
不在意這件事便也就罷了，但是當盛姝開始重視起這件事的時候，才驚訝的發現晏之緒的風評極差少不了賢集書坊的推波助瀾。
每日的小報不僅繪聲繪色地描述晏之緒的冷酷無情，甚至在某一時刻做了什麽事情都寫的一清二楚。
倘若不是剛好有幾個時間點盛姝是知道晏之緒在哪裏的，盛姝都要懷疑那寫坊報的人是不是派了線人十二個時辰不停歇的盯梢晏之緒了。
但也正是因為盛姝知道，所以才能更清楚的明白那坊報寫的有多麽以假亂真——
就比如幾天前的半晌午，那會兒的晏之緒明明是在國子監院舍後的巷子裏一劍將鄧夫子捅了個對穿，但是坊報上寫的卻是晏之緒派人去火燒東閣樓了。
什麽時辰，派了哪些人，甚至連晏之緒觀看的大致位置都給寫了出來。晏之緒有分身術不成？還能一邊在國子監附近，一邊跑到東閣樓欣賞手下放火？
但是沒有人會不信這是晏之緒做的，畢竟在世人的眼裏，晏之緒就是一個怪胎，一個可怕的東西，甚至算不上旁人眼裏的“人”。
眾人表面敬他身處權力之巔，私心裏卻希望把他拉進深淵，看他狼狽不堪的窘態。
盛姝將案幾上抄錄來的那些小報丟到一旁，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世人對待晏之緒的刻板印象已經深入骨髓，她若是同樣開了坊報，沒有更吸引人的內容，不僅不能慢慢扭轉眾人眼裏晏之緒的模樣，說不定還會起反作用。
那她該怎麽辦才好？
“真叫人心煩。”盛姝揉了揉緊皺的眉心，站起身吩咐道，“三柒，備好馬車，我要出去散散心。”
京都物華天寶，不變的熱鬧。
遣人詢問薛謠是否有時間出來，盛姝徑直去了茶樓。
尋了個二樓的雅間坐下，一樓的說書先生講的眉飛色舞，圍觀的百姓津津有味的品著茶吃著果子。
盛姝點了茶點，倚在窗柩前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
說書先生講得是戰國紛爭，本該是極有意思的智謀，但講得盛姝昏昏欲睡。
底下的百姓也不懂什麽士與術，聽著聽著就開始三五成群的閑談起來。
說書先生倒是沒急，茶樓的掌櫃著急了。掌櫃的一把將那說書先生扯了下來，推了推另一個說書，低聲道：“你上去。”
這被臨時推上去的說書先生站到臺前，一拍桌上的醒木，“啪”地一聲，堂下便靜默下來。
只聽那說書先生頗有些賊眉鼠眼地道：“上回咱們說到那盛家大小姐嫁給首輔後以淚洗面，連回門都狀況百出，這一回，咱們嘮點新鮮的——”
一句話一出，不僅堂下的百姓來了精神，盛姝也一瞬間清醒，隔著屏風探頭向外看。
然後便聽那說書先生繪聲繪色的講了起來：
“那日回門鬧的極不愉快，好多百姓都瞧見首輔冷著一張臉從盛府裏走出來。”
“在盛府受氣不算什麽，就是可憐了那嫁過去的盛大小姐。聽說首輔為了撒氣，將她捆了起來，每日下了早朝回府都要用柳條鞭打盛大小姐吶！”
“那柳條浸了水，最是堅韌，抽在盛大小姐身上，是道道淤痕！聽說連丫鬟都不敢圍觀，只能聽見盛大小姐淒淩的求饒聲。可憐我們盛大小姐，為了盛府的繁榮，不得不忍受這樣的磋磨。”
“……”
三柒站在一旁聽了部分，臉色都有些變了，她極為不滿的說道：“這群說書人怎麽能胡亂杜撰呢？這說得有鼻子有眼的，奴婢要不是日日守在小姐身邊，怕是也要信了。”
多寧也忍不住唏噓：“雖然外界傳聞裏首輔格外不堪，但自從嫁到首輔府，小姐確實是沒受委屈的，甚至要過得比在娘家好多了。”
“盛府可不是我的娘家，在我母親去世的那刻開始就不是了。”盛姝糾正了多寧的話，正打算說什麽，忽然有人推門而入。
那人狹促地笑了起來：“若不是見姝姝好好的坐在這裏，那說書人的話我怕是也要信了八成。”
“阿謠？”盛姝連忙起身迎接上去，握住了薛謠的手親昵問道，“你什麽時候來的？”
“接到你的信兒我就過來見你了，索性我現在也是無事。我到茶樓差不多一刻鐘了，聽那說書先生說的有趣，便站在外面又聽了會兒。”
薛謠坐到盛姝身邊，擠眉弄眼地詢問道：“那說書先生說的具體是什麽情況？”
“能有什麽情況，都是外面的人杜撰的。”盛姝哭笑不得地塞給薛謠一塊糕點，“你啊，就對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感興趣。”
“沒辦法，不止是我，好奇這些風月場的事兒是人的天性嘛。”薛謠咬著糕點，含含糊糊地說道。
盛姝手上的動作停了，她問道：“你剛才說什麽？”
薛謠以為盛姝沒有聽清，將口中的糕點都吞咽了下去，又說了一遍：“好奇這些風月場上的事兒是人的天性嘛。”
這話一出，盛姝忽然笑了起來，眉目彎彎，杏眸瑩亮，笑得薛謠都晃神了一下。
“阿謠，謝謝你，我知道我的書坊該怎麽樣做了！”說罷，盛姝猛地站起身，喃喃道，“不行，這些事情必須要提前籌謀。阿謠，我今兒就不陪你了，先走一步！”
看著盛姝急沖沖的背影，薛謠差點被最後半塊糕點噎住。
這家夥究竟還記不記得，是她先約自己出來的啊餵！竟然是誰陪誰啊！
……
那日盛姝在茶樓和薛謠交談過之後，盛姝的書坊很快就風風火火的開辦起來。
盛姝各方面行動都很隱秘，再加上被改造的那家店鋪是首輔府的私產，背後的東家是掛名在一個揚州富商家族，因此也無人得知這新開的書坊和首輔府之間的關系。
首輔府管家本來已經做好了收拾爛攤子的準備，卻萬萬沒有想到，盛姝利用特殊的辦法，讓書坊迅速打出了名氣。
盛姝開設的書坊名為墨隱，只不過短短三四日，墨隱書坊的名氣甚至有壓過京城第一書坊賢集書坊的勢頭。
至少現在街頭巷尾，能讓百姓議論紛紛的，多半也都是墨隱書坊。
說起盛姝推廣墨隱書坊的法子，首輔府管家是全程負責跟進的，從目瞪口呆到無可奈何，因為盛姝為了迅速打響墨隱書坊的名氣，選擇了散布小報。
小報可不是一般的小報，和賢集書坊直接將小報寫在告示板上不同，墨隱書坊的小報每日固定時間有人繪聲繪色的描述小報上的內容。
小報的內容只有其中一段，如果想要知道後續，便需要去書坊內買一本書，掌櫃的便會將小報剩下的內容給到買書的人。
這只是一些吸引人的形式而已，最重要的是小報上的內容，是盛姝和晏之緒在府中發生的風月事——全部杜撰出來的。
一時間，晏之緒就從殺人怪物變成了人人都想八卦一嘴的當事人，這種前所未有的新奇感和刺激感，更是讓人們趨之若鶩。
什麽，你說區區一家揚州商人的鋪子怎麽可能知道首輔府的八卦？這件事重要嗎？根本不重要，重點是百姓們看的都很開心。
而近幾日早朝，晏之緒更是覺得同僚看過來的目光奇奇怪怪。
往日這群同僚，無論官職高低，在自己面前絕對是謹小慎微，但是這幾日卻會時不時打量自己，並且私下裏指指點點。
最近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晏之緒垂眸沈思，最近似乎並沒有發生什麽大事足以引起這些人的註意。
正想著呢，二皇子李嘉賜笑嘻嘻地湊了過來，揚了揚手中的一頁紙，頗有些得意地說道：“首輔，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人。”
晏之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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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之緒沒有隱瞞, 只淡淡應了一聲。
“愛卿不打算向朕解釋解釋？”老皇帝又問。
“臣吩咐家眷前來赴宴，但鄧司業忽然暴起對臣發起攻擊，為了防止消息走漏節外生枝, 臣選擇斬草除根, 不慎被趕來的家眷看到。”
“家眷。”老皇帝重覆了一遍這兩個字, 冷眼打量晏之緒的神色。
晏之緒一言不發, 氣氛倏然凝滯。老皇帝站起身，擡手拔出右側刀架上的陌刀，擡手彈了彈削鐵如泥的刀刃，感慨道：
“這刀，自然是足夠鋒利好用才能留在朕身邊。若是有了羈絆……”
“內子人不錯, 但陛下多慮了。”晏之緒很平靜地說道，“家眷便如樓閣下的花枝, 可以裝點樓閣。但樓閣已經傾斜，花枝用盡全力攙扶，又有何用？”
老皇帝一言不發，只看著晏之緒。
晏之緒語氣越發冷淡：“微臣的過往陛下一清二楚。若是片刻的治愈能徹底改變一個人, 那天下大抵就沒有惡人了。”
老皇帝忽然大笑起來, 他一把將刀放回刀架, 踱步到晏之緒身邊，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愛卿太過緊張。愛卿為朕鞠躬盡瘁，朕看在眼裏, 自然是希望你過的好。剛好東瀛進貢了一批東珠, 新婚燕爾，朕賜你夫人一匣。”
“多謝陛下隆恩。”晏之緒謝恩之後便告退離宮。
老皇帝打量著刀架上的數把刀具, 詢問身旁的大太監嚴翔：“你覺得晏首輔可有什麽變化？”
大太監嚴翔低垂著腦袋說道：“首輔和成婚之前相比，似乎並無太多變化。”
“最好是這樣。”老皇帝翻開奏折, 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只有一個無欲無情的人，才能……”
老皇帝說的賞賜很快就到了首輔府，盛姝只是恭敬地收下了賞賜，不去管旁人究竟對此作何評價。
首輔府下的商鋪盛姝都仔細看過，最終挑選在距離之前那個寫晏之緒小報的書坊一條街的位置。
打算開書坊的位置是盛姝精挑過的，那個位置的店鋪原本是一家點心鋪子，但是效益不太好。
雖說晏之緒給了盛姝極大的權力，但盛姝開書坊有很強的目的性，籌備階段便尤為細心。
那日只是在賢集書坊門前的小報匆匆路過一次，就被盛姝看到了小報上書寫晏之緒的事情，所以便開始派人日常盯梢賢集書坊，記錄上面的小報究竟寫了些什麽。
不在意這件事便也就罷了，但是當盛姝開始重視起這件事的時候，才驚訝的發現晏之緒的風評極差少不了賢集書坊的推波助瀾。
每日的小報不僅繪聲繪色地描述晏之緒的冷酷無情，甚至在某一時刻做了什麽事情都寫的一清二楚。
倘若不是剛好有幾個時間點盛姝是知道晏之緒在哪裏的，盛姝都要懷疑那寫坊報的人是不是派了線人十二個時辰不停歇的盯梢晏之緒了。
但也正是因為盛姝知道，所以才能更清楚的明白那坊報寫的有多麽以假亂真——
就比如幾天前的半晌午，那會兒的晏之緒明明是在國子監院舍後的巷子裏一劍將鄧夫子捅了個對穿，但是坊報上寫的卻是晏之緒派人去火燒東閣樓了。
什麽時辰，派了哪些人，甚至連晏之緒觀看的大致位置都給寫了出來。晏之緒有分身術不成？還能一邊在國子監附近，一邊跑到東閣樓欣賞手下放火？
但是沒有人會不信這是晏之緒做的，畢竟在世人的眼裏，晏之緒就是一個怪胎，一個可怕的東西，甚至算不上旁人眼裏的“人”。
眾人表面敬他身處權力之巔，私心裏卻希望把他拉進深淵，看他狼狽不堪的窘態。
盛姝將案幾上抄錄來的那些小報丟到一旁，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世人對待晏之緒的刻板印象已經深入骨髓，她若是同樣開了坊報，沒有更吸引人的內容，不僅不能慢慢扭轉眾人眼裏晏之緒的模樣，說不定還會起反作用。
那她該怎麽辦才好？
“真叫人心煩。”盛姝揉了揉緊皺的眉心，站起身吩咐道，“三柒，備好馬車，我要出去散散心。”
京都物華天寶，不變的熱鬧。
遣人詢問薛謠是否有時間出來，盛姝徑直去了茶樓。
尋了個二樓的雅間坐下，一樓的說書先生講的眉飛色舞，圍觀的百姓津津有味的品著茶吃著果子。
盛姝點了茶點，倚在窗柩前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
說書先生講得是戰國紛爭，本該是極有意思的智謀，但講得盛姝昏昏欲睡。
底下的百姓也不懂什麽士與術，聽著聽著就開始三五成群的閑談起來。
說書先生倒是沒急，茶樓的掌櫃著急了。掌櫃的一把將那說書先生扯了下來，推了推另一個說書，低聲道：“你上去。”
這被臨時推上去的說書先生站到臺前，一拍桌上的醒木，“啪”地一聲，堂下便靜默下來。
只聽那說書先生頗有些賊眉鼠眼地道：“上回咱們說到那盛家大小姐嫁給首輔後以淚洗面，連回門都狀況百出，這一回，咱們嘮點新鮮的——”
一句話一出，不僅堂下的百姓來了精神，盛姝也一瞬間清醒，隔著屏風探頭向外看。
然後便聽那說書先生繪聲繪色的講了起來：
“那日回門鬧的極不愉快，好多百姓都瞧見首輔冷著一張臉從盛府裏走出來。”
“在盛府受氣不算什麽，就是可憐了那嫁過去的盛大小姐。聽說首輔為了撒氣，將她捆了起來，每日下了早朝回府都要用柳條鞭打盛大小姐吶！”
“那柳條浸了水，最是堅韌，抽在盛大小姐身上，是道道淤痕！聽說連丫鬟都不敢圍觀，只能聽見盛大小姐淒淩的求饒聲。可憐我們盛大小姐，為了盛府的繁榮，不得不忍受這樣的磋磨。”
“……”
三柒站在一旁聽了部分，臉色都有些變了，她極為不滿的說道：“這群說書人怎麽能胡亂杜撰呢？這說得有鼻子有眼的，奴婢要不是日日守在小姐身邊，怕是也要信了。”
多寧也忍不住唏噓：“雖然外界傳聞裏首輔格外不堪，但自從嫁到首輔府，小姐確實是沒受委屈的，甚至要過得比在娘家好多了。”
“盛府可不是我的娘家，在我母親去世的那刻開始就不是了。”盛姝糾正了多寧的話，正打算說什麽，忽然有人推門而入。
那人狹促地笑了起來：“若不是見姝姝好好的坐在這裏，那說書人的話我怕是也要信了八成。”
“阿謠？”盛姝連忙起身迎接上去，握住了薛謠的手親昵問道，“你什麽時候來的？”
“接到你的信兒我就過來見你了，索性我現在也是無事。我到茶樓差不多一刻鐘了，聽那說書先生說的有趣，便站在外面又聽了會兒。”
薛謠坐到盛姝身邊，擠眉弄眼地詢問道：“那說書先生說的具體是什麽情況？”
“能有什麽情況，都是外面的人杜撰的。”盛姝哭笑不得地塞給薛謠一塊糕點，“你啊，就對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感興趣。”
“沒辦法，不止是我，好奇這些風月場的事兒是人的天性嘛。”薛謠咬著糕點，含含糊糊地說道。
盛姝手上的動作停了，她問道：“你剛才說什麽？”
薛謠以為盛姝沒有聽清，將口中的糕點都吞咽了下去，又說了一遍：“好奇這些風月場上的事兒是人的天性嘛。”
這話一出，盛姝忽然笑了起來，眉目彎彎，杏眸瑩亮，笑得薛謠都晃神了一下。
“阿謠，謝謝你，我知道我的書坊該怎麽樣做了！”說罷，盛姝猛地站起身，喃喃道，“不行，這些事情必須要提前籌謀。阿謠，我今兒就不陪你了，先走一步！”
看著盛姝急沖沖的背影，薛謠差點被最後半塊糕點噎住。
這家夥究竟還記不記得，是她先約自己出來的啊餵！竟然是誰陪誰啊！
……
那日盛姝在茶樓和薛謠交談過之後，盛姝的書坊很快就風風火火的開辦起來。
盛姝各方面行動都很隱秘，再加上被改造的那家店鋪是首輔府的私產，背後的東家是掛名在一個揚州富商家族，因此也無人得知這新開的書坊和首輔府之間的關系。
首輔府管家本來已經做好了收拾爛攤子的準備，卻萬萬沒有想到，盛姝利用特殊的辦法，讓書坊迅速打出了名氣。
盛姝開設的書坊名為墨隱，只不過短短三四日，墨隱書坊的名氣甚至有壓過京城第一書坊賢集書坊的勢頭。
至少現在街頭巷尾，能讓百姓議論紛紛的，多半也都是墨隱書坊。
說起盛姝推廣墨隱書坊的法子，首輔府管家是全程負責跟進的，從目瞪口呆到無可奈何，因為盛姝為了迅速打響墨隱書坊的名氣，選擇了散布小報。
小報可不是一般的小報，和賢集書坊直接將小報寫在告示板上不同，墨隱書坊的小報每日固定時間有人繪聲繪色的描述小報上的內容。
小報的內容只有其中一段，如果想要知道後續，便需要去書坊內買一本書，掌櫃的便會將小報剩下的內容給到買書的人。
這只是一些吸引人的形式而已，最重要的是小報上的內容，是盛姝和晏之緒在府中發生的風月事——全部杜撰出來的。
一時間，晏之緒就從殺人怪物變成了人人都想八卦一嘴的當事人，這種前所未有的新奇感和刺激感，更是讓人們趨之若鶩。
什麽，你說區區一家揚州商人的鋪子怎麽可能知道首輔府的八卦？這件事重要嗎？根本不重要，重點是百姓們看的都很開心。
而近幾日早朝，晏之緒更是覺得同僚看過來的目光奇奇怪怪。
往日這群同僚，無論官職高低，在自己面前絕對是謹小慎微，但是這幾日卻會時不時打量自己，並且私下裏指指點點。
最近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晏之緒垂眸沈思，最近似乎並沒有發生什麽大事足以引起這些人的註意。
正想著呢，二皇子李嘉賜笑嘻嘻地湊了過來，揚了揚手中的一頁紙，頗有些得意地說道：“首輔，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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