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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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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晏之緒這麽多年, 雖然無法通曉正常人的七情六欲,卻因為站在旁觀者的角度,更易看破人心。

只不過這一次, 對於盛姝這個年歲不大的姑娘家, 晏之緒卻罕見地沒能揣摩明白她的心思。

等到畢驍將盛姝送回去, 又再度返回來的時候, 晏之緒淡聲吩咐道:“去請二皇子過府一敘。”

頓了一頓,晏之緒又補充道:“直接帶他去偏院,以免夫人遇到他。”

李嘉賜被畢驍領到偏院的時候,晏之緒正在沐浴。

許是盛姝的態度或多或少感染到晏之緒,晏之緒只覺得很臟, 想把在私牢之中聽見的那些汙言穢語洗滌幹凈。

在氤氳的水汽中,晏之緒坐在浴桶中, 微闔雙眸,心中卻在不斷推演今日盛姝生氣的來由。

但無論怎麽推斷,都始終有一個模模糊糊的點看不真切。

他的兩臂緊致而有力,因為心緒開始紛亂, 所以肌理漸漸繃緊, 這種力量感一直蔓延到水下遮掩的勁腰。

一滴額角的汗滴落水面, 泛起極輕的漣漪。

“嘩啦!”

晏之緒從燥熱中起身,自屏風上拿起棉布擦拭水跡,隨意地套上中衣, 慢條斯理地走了出去。

在盛姝沒有嫁入首輔府之前, 首輔府不論偏院還是正院皆是冷淡簡單的風格,但適應了正院的溫馨小意之後, 晏之緒也不得不承認,之前的首輔府過於粗糙。

二皇子李嘉賜單手托腮, 像一團爛泥,不成正形地倚在桌面上。

見晏之緒出來,李嘉賜“嘖”了一聲,半真半假地感慨道:“還以為首輔會沈溺溫柔鄉,沒想到這才新婚燕爾,便想起了我?”

晏之緒坐到李嘉賜斜對面,手指無規律地敲擊著桌面,語氣淡淡地說道:“我問你,該如何揣摩出一個女子的心思?”

雖然晏之緒的神色一本正經,像是在詢問什麽再嚴肅不過的問題,但李嘉賜還是驚訝地睜大了那雙桃花眼,頗為稀奇地打量著晏之緒。

晏之緒任由他打量,不動聲色。

李嘉賜深吸一口氣,吊兒郎當的神態也收斂了幾分,忍不住問道:“怎麽忽然之間想了解……”

說到一半,李嘉賜就了然。在晏之緒身邊混了這麽多年,他對晏之緒多多少少還有些了解的。

晏之緒雖然不懂七情,但能敏銳地察覺到人的情緒變化,極其會利用和掌握人心。

能這麽問,只能說明有一個女子叫晏之緒無法看透和掌握,所以才會讓他有探究的心思。

那那個女子會是誰呢?又能是誰呢?

李嘉賜笑著晃了晃手中的烏金折扇,一副高人派頭正要開口,卻忽然見晏之緒起身,然後留下一句話:

“行了,你走吧。”

李嘉賜:???

哪怕和晏之緒已經相識許久,他也沒辦法真正理解晏之緒這飄忽多變的心思。

但既然晏之緒不需要,李嘉賜自然也不會留下來討人嫌,轉身出去了。

說來也巧妙,只是電光火石之間,晏之緒卻像是忽然之間了悟到了些什麽。

就像他會選擇不甚靠譜、風流花間的二皇子來解惑一樣,每一種人的情緒背後都是欲求在推動。

他曾經以為,盛姝所求不過是首輔府的庇護,但如今看來卻並非簡單如此。

至於她所求為何,晏之緒心中已經有了模糊的念頭,只待日後驗證。

他起身將衣物穿戴整齊,路過正院時見院門緊閉,隨口問旁邊婢女:“夫人呢?”

那婢女誠惶誠恐地行禮,小聲回稟道:“夫人她……出門去了。”

準確來說,盛姝是出門找她自己的手帕交薛謠了。

首輔府距離薛府不算太遠,片刻就到了。

雖然沒有提前給薛謠投遞拜帖,忽然到訪有些冒昧,但盛姝與薛謠關系向來極好,也不在乎這些形式。

果不其然,盛姝叫門房通稟了一聲,不久薛謠就出現在門口,徑直上了盛姝了馬車。

她細細打量了盛姝一眼,面色紅潤眼眸明亮,看起來大概是沒在首輔府受過什麽磋磨的,這才松了一口氣,忍不住嗔怪道:

“我還當你嫁人之後就忘了我呢,沒想到竟然還會來找我。”

盛姝忍不住笑了起來,“怎麽會,我忘了誰也不能忘記你薛大小姐。”

兩個人一路嬉鬧,剛好路過坊市一家酒肆門前,薛謠小巧的鼻子動了動,眨了眨眼暗示道:“姝姝,你不覺得這家的酒香極醇?”

“你想飲酒?”盛姝沈吟了一瞬,她早先未出閣時,每次和薛謠偷吃酒都要小心翼翼,生怕被盛府發現,如今她是首輔府的人,喝一些酒也沒什麽的吧?

這樣想著,盛姝點了點頭:“那咱們就下去品一品這酒有什麽醇香之處。”

薛謠揚唇笑了起來,臉頰邊的小梨渦也格外生動。

兩個人進入了酒肆,尋了一間二樓的雅閣,挑選了幾種清酒之後,便倚在雅閣臨窗前居高臨下的賞風景。

“姝姝,首輔婚後待你如何?”薛謠眼中閃動著好奇的光芒。

盛姝沈默一瞬,想起出府前發生的事情,低聲道:“總體來說,還算不錯。”

“難道他欺負你了?”薛謠“蹭”地一下就站起來,握緊了拳頭,大有盛姝一句話就要去找晏之緒幹架的意思。

盛姝無奈搖了搖頭,將自己這位手帕交拉回原處坐好,無奈地說道聲:“倒也不是……”

她沈吟了一下,將自己嫁人之後這些天發生的事情細細地講給薛謠聽。

中途有小夥計過來將兩個人點的幾樣清酒給呈了上來,盛姝和薛謠兩個人便飲著酒,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的話。

說道晏之緒“自虐”之事,盛姝只是含含糊糊地一語帶過,但薛謠與盛姝自幼相識,自然能明確感知到盛姝的不悅。

薛謠看著飲了幾盞酒後臉色泛紅的盛姝,忽然感到了沒由來的心驚。

若是前面那些,還能清楚地說是因為要尋晏之緒庇護,所以盛姝才會對晏之緒那麽好。

那盛姝因為晏之緒“自虐”而莫名生氣呢?只能說明盛姝是真正的對晏之緒上心了。

薛謠喝得酒比盛姝少了許多,臨窗湖邊的潮風一吹,她的頭腦愈發清醒起來。

想到出嫁之前盛姝自願的態度,薛謠默默在心裏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對晏之緒上心,這件事是好是壞,畢竟那人可是惡名在外……

但是看盛姝的情況,她像是明白,又像是不太明白……

盛姝不自覺地飲著酒,一面和薛謠說著晏之緒,不知不覺間便有些喝大了。

眼見暮色四合,月上柳梢,盛姝也開始醉意上頭。

但她酒品極好,除了走路腿腳發軟,眼前發暈,也未曾做什麽出格的事情。

哪怕與薛謠告別的前一刻,盛姝都還記得叮囑一句,今日喝酒之事不允許薛謠透露。

薛謠哭笑不得地將盛姝塞回馬車,安排多寧三柒兩個婢女好好的照顧盛姝,這才放心的離開。

一番折騰之後回到了正院,在婢女的幫助下,盛姝沐浴完畢,等著婢女端醒酒湯過來。

夜色漸沈,晏之緒處理完內閣事物,推開正房門,看見盛姝披散著烏緞一般的黑發,穿著緋紅的中衣倚在床邊。

他淡漠的目光軟了幾分,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見盛姝垂著腦袋,一點一點不受控制地朝床外滑,眼瞧著就要摔下榻去。

倏然落空的感覺讓盛姝猛地清醒過來,腰上卻忽然一緊,屬於晏之緒的氣息湧入鼻尖。

晏之緒攬得很緊,盛姝有些不舒服地掙紮了一下,但是手腳發軟使不出力氣,她的動作力度甚至不如貓撓。

手臂松開些許,讓盛姝不至於覺得束縛,晏之緒瞥一眼她泛紅的臉頰,嗓音沈沈:

“出門和薛謠一起,飲酒了?”

許到到了首輔府內,盛姝的心弦松了很多,酒意一陣陣上湧。

她壓根沒想到去問晏之緒怎麽知道自己和薛謠一起,甚至沒註意到晏之緒在說什麽,只看著窗外柳梢上的那輪明亮的彎月,小聲嘟囔道:

“那個月亮燈籠真好看,我要——”

說著身子朝前傾,伸手就要去夠夜中的月亮。

看著這個意識不清的小醉鬼,晏之緒素來波瀾不驚的臉難得無語了一瞬,他低聲道:“那是月亮。”

“是——月、月亮……燈籠!”

“那是月亮,不是燈籠。”

“就、就是燈籠!”盛姝口齒都有些不清晰了,迷蒙著眼去瞪晏之緒,臉頰氣鼓鼓的,明明是爭論,聲音卻軟得不行。

晏之緒擡頭揉了揉額角,忽然意識到自己方才的行為很幼稚,他同一個醉鬼爭論這些做什麽?

臥房的門“嘎吱”一聲,多寧端著醒酒湯入內,見晏之緒也在,恭敬地行了禮,這才靠近盛姝。

盛姝此時像個沒骨頭的人一樣,軟綿綿地倚著晏之緒的手臂,這情況別說喝醒酒湯了,能坐起來就不錯了。

晏之緒示意多寧將醒酒湯給自己,淡聲道:“你出去吧,我來餵她。”

在床榻上喝醒酒湯總歸是不太方便,晏之緒環顧四周一眼,一手端著醒酒湯,另一只手攬住盛姝纖細的腰身,單臂將她抱了起來。

若是有旁人在側,一定會驚呼,晏之緒看似冷淡的身軀裏,竟然會有如此的力量。

但房內的唯一在場人盛姝顯然是沒空閑思考這些的。

晏之緒將盛姝抱到美人榻上,居高臨下地扶穩她,鉗制住她掙紮的動作,慢慢將醒酒湯餵了下去。

盛姝搖頭不想喝,但晏之緒力道很巧妙,她躲避不開,只能被迫張嘴,將醒酒湯吞咽下去。

她的唇色在湯水的滋潤下越發紅艷,晏之緒目光漸沈。

喝過酒的後遺癥很明顯,哪怕是喝下一碗醒酒湯,盛姝的腦子依舊是陣陣發暈,她忍不住難受地低聲哼哼。

晏之緒拂袖坐到她身側,唇線繃緊,等著醉鬼自己清醒。

盛姝的腦子很亂,意識稍稍回籠的時候,她擡眼就瞧見旁邊臉色冷淡的晏之緒,他開口的聲音很低,細聽似乎還隱含一份揶揄:

“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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