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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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很快，時間來到二零一八年一月十日，年關將至。
一大早，謝蘊華就來到了秦覆的辦公室。
秦覆立刻起身，“蘊華。”
“知道你一早就在等我。”謝蘊華在沙發上坐下，“但你的等待是值得的。”
秦覆跟著坐下，“看樣子，你一定給我帶來了巨大的驚喜。”
謝蘊華從提包裏拿出一份材料。
秦覆接過材料，沒看兩眼就怔住了。
謝蘊華說：“沒錯，這是一份匯款記錄。助理告訴我，有人連續幾年以‘李恩念’的名字往我的兒童基金會匯款。這個人的地址不斷變化，可謂是天南地北。有意思的是，這些地址除了所在城市是真實的，剩下的都是虛擬的。比如，最近兩年的地址是：廣州市公道街正義巷1988號。不用說，廣州市根本沒有什麽‘公道街正義巷’。”
秦覆的目光顫動著。
謝蘊華說下去：“每次的匯款都不多，也就是幾百塊，但是每個月都有。因為金額小，所以基金會的人不當回事，直到有一位細心的助理發現了這件事。出於直覺，她整理好材料交給了我。”
秦覆說：“你有一個好助理。”
“也有一些遲鈍的人。”謝蘊華苦笑。
秦覆不置可否，他仔細地閱讀匯款記錄。
謝蘊華問：“就是他吧？”
“一定是他。”秦覆合上材料，“他的址變來變去，說明他四處飄泊。他一定是混在社會的最低層，四處打零工。”
謝蘊華嘆息，“清華大學的高材生，竟然淪落到這般田地。”
“這都是他自找的。”
“雖然廣州那個匯款地址是假的，但真要去查，很容易就找到了。”
“不著急，我要逗逗他。”
謝蘊華說：“雖然不知道他現在叫什麽名字，但是從他一直捐款，以及他編造的那個地址‘公道街正義巷1988號’來看，這些年，他一定飽受良心的折磨。憑心而論，他已經夠慘了。”
“……他慘？”秦覆面色如冰，“素琴不慘？她的父親不慘？她的母親和女兒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蔔，慘不慘？還有晚雲，這些年一直良心不安，最後積郁成疾，才五十幾歲就不行了，慘不慘？”
謝蘊華投降，“我不是不能理解你的心情，我是怕你做出格。”
秦覆的面色緩和下來，“不用擔心，我自有分寸。”
“晚雲知道這件事，一定非常開心。”
“是的，我這就回去告訴她。”
謝蘊華籲了口氣。
這時候，秦覆的手機響了，是秦濤。敏銳的直覺告訴秦覆，可能出什麽事情了。他趕緊接電話：“秦濤，有什麽事？”
果然，秦濤一上來就說： “爸爸，媽媽暈倒了，我們正在去醫院的路上。”
旁邊的謝蘊華也聽到了，她大吃一驚。
兩位好朋友立刻趕往醫院。
半個小時後，醫院。
當秦覆和謝蘊華趕到的時候，宋晚雲仍在昏迷。秦覆叫秦濤在病房中守著宋晚雲，自己和謝蘊華去見醫生。
醫生只能委婉地說：“秦先生，很遺憾，秦太太的病情惡化得很厲害。後續的治療不但異常痛苦，而且收效甚微。對於這種情況，想必你們也是有心理準備的。”
謝蘊華的眼睛立刻濕潤了，她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
秦覆的臉色十分凝重，“她什麽時候能醒來？”
醫生答：“這要等。”
秦覆頜首，和謝蘊華回到了病房。
病房中，宋晚雲仍然昏迷。
秦濤坐在病床前握著母親的手，目光一直在母親身上。
謝蘊華喚他：“秦濤。”
秦濤回過神來，焦急地問：“爸爸，謝阿姨，媽媽的情況怎麽樣？”
“晚雲的情況，我來跟你說。”謝蘊華愛憐地看著他，“現在，你讓秦覆陪陪她，好不好？”
秦濤想了想，“好吧。”
謝蘊華馬上拉著他出了病房。
現在，秦覆坐在病床前握著宋晚雲的手，等待著她的醒來。過了片刻，他給蘇曉發去郵件：“曉曉，我有一些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處理，將有一段時間不能聯系你。”
蘇曉很快回覆：“理解，請多保重。”
秦覆沒有回覆她的郵件。
那邊的蘇曉握著手機，輕輕地籲了口氣。
靈敏的直覺告訴她，秦覆是真的有要緊事，但是不方便告訴她。對此，她是理解的，所以她並不多問。她心裏沒底的是，他所謂的“一段時間”是多久？這個問題，她不好意思問他。所以，她只能等待。
好在她的等待並不是太枯燥，因為她不但要為新繪本《遙遠的天際》的發行而忙碌，同時還要裝修自己的工作室。雖說有裝修公司負責，但她還是要時不時地去看一下，確保裝修的質量和效果。
很快，六天過去，除夕到了。
這個除夕夜，周成岳照例帶著情人沈明玉和一歲多的小女兒周勝男去國外度假。梁自如知道後，照例尋死覓活。如此，周思楠只得照例將舅舅梁自得和好朋友蘇曉叫過來，一起陪同母親過春節。
除夕四人組又聚在電視機前觀看春晚。
和去年一樣，梁自如一邊看節目一邊展開對周成岳的血淚控訴。周思楠，梁自得和蘇曉輪流寬慰，以免大家夥的口水說幹。雖然他們說的都是一些老掉牙的車軲轆話，但只要不是勸梁自如離婚，梁自如聽了還是受用的。
在此期間，蘇曉時不時看看手機。然而很遺憾，沒有秦覆的郵件。這個家夥，到底有什麽要緊的事，連一句新春快樂都沒有？
蘇曉的心酸酸的。
晚上十點，周思楠好說歹說地勸梁自如睡下，梁自得這才得以脫身回家。蘇曉照例留下來，和周思楠睡同一個房間。
兩個好朋友在床上開臥談會。
周思楠打量一圈自己的房間，感慨地說：“因為爸爸媽媽總是吵架，所以我平時都住在自己的公寓。想想，也只有除夕的時候，因為要陪我媽才住在這裏。”
蘇曉由衷說：“思楠，你挺難得的。明明是富家千金，卻能勤勤懇懇地工作。春節來了，也不到國外度假，而是留在這家中陪伴母親。思楠，你完全稱得上‘富而不驕’，是一個難得的好女孩。”
“我哪有你說的這麽好？”周思楠不好意思了，“我以前很招人煩，直到和你成為好朋友之後才改變的，這叫‘近朱者赤’。說起來，都是你的功勞。”
“那也是因為你的本質好。”蘇曉笑得溫柔，“不知道將來哪個小夥子有福氣娶到你。”
周思楠立馬拉下臉來，“不許討論這個話題，我不會結婚的。”
“真的不結？”
“不結！”
蘇曉笑笑，不多說。
她已暗下決心，一定為周思楠覓一段良緣。
忽然，周思楠問她：“曉曉，你今天晚上好像不太高興？”
蘇曉忙說：“沒有啊。”
周思楠二話不說，一個翻身壓住她。
蘇曉翻了個白眼，“又來了！”
周思楠不松手，她壞笑著問蘇曉：“看春晚的時候，你時不時地偷瞄手機，可是表情很失望。你說，是不是秦覆沒有郵件過來？”
蘇曉努努嘴，“你這個家夥，一到別人的事情就心細了！”
周思楠拿出王牌，“再不說，我就撓你癢癢。”
蘇曉最怕這個，所以她招了：“他的確沒有給我發郵件，已經快一個星期了。”
“為什麽？”周思松開她，“你們不是常常聯絡的嗎？”
“他說他最近有要緊事要處理，沒有時間。”
“他沒說什麽事？”
“沒說，我也沒問。”
“你可真聽他的話！”周思楠很沒好氣，“就因為他像你父親？”
蘇曉小聲說：“他是我的朋友，我應該信任他。”
周思楠一聽這話就不痛快，“聽說我要去調查他就以死相逼，這個朋友真是不得了！”
“沒必要調查啦！我們只是郵件聯絡，而且次數也不多，何必呢？萬一他知道了，多傷人呢？”
“你們兩個只是用郵件聊天，不做別的事？”
這個問話讓蘇曉十分心虛。要知道，她的新繪本《遙遠的天際》采用了秦覆的故事，對此，梁自得和周思楠都毫不知情。目前為止，只有天知，地知，秦覆知，她知。
蘇曉強作鎮靜，一口咬定：“沒有。”
周思楠狐疑地看著她，“我怎麽就不信呢？”
蘇曉求饒：“真的沒有！”
周思楠說：“看來我得下狠手了。”
蘇曉頓感不妙。
果然，周思楠開始撓她癢癢。
“天哪，思楠，不要這樣，我最怕這個。”
“你和秦覆沒有什麽？”
“沒有！”
“我不信。”
“思楠，你根本是想趁機捉弄我！”
“哈哈，誰讓你又香又軟，我不占夠便宜才不撒手呢！”
兩位好朋友玩鬧在一起。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光景就沒有這麽歡樂了。
晚上十一點，秦宅。
秦濤在自己的房間中與母親說話。
宋晚雲看著兒子，愛憐地說：“對不起，秦濤，因為我的關系，今年的春節只能在國內打發了。”
“媽媽，我哪裏也不想去。”秦濤握住母親的手，“我只想陪在您身邊。”
宋晚雲慈愛地笑了，“你真是個難得的好孩子。”
“爸爸可能不這樣認為。”秦濤苦笑，“因為我不肯接他的班。”
宋晚雲嘆息，“秦濤，你不理解他。”
“他又理解我麽？”秦濤不服氣，“又理解您麽？”
“他理解我，遠比你理解我多得多。”
“既然如此，他知道您夢中的女人是誰麽？”
宋晚雲臉色聚變。
“媽媽，您夢中的那個女人是誰？”秦濤凝視著母親，“為什麽您在夢中對她說，不要過來，不要搶走您的一切？”
宋晚雲嘆了口氣，“夢裏的事情，媽媽醒來就忘記了。”
“可是您不止一次夢到她，怎麽會忘記呢？”
“秦濤，不要再問了，沒有意義。”
秦濤只得作罷，“媽媽，為什麽放棄治療？”
“因為治療已經沒有意義，只會徒增痛苦。”宋晚雲無奈地笑了，“與其飽受折磨地死去，不如坦然面對現實，所以我選擇了臨終關懷，體面地離開。”
秦濤馬上說：“媽媽，不要講這樣的話！”
宋晚雲撫著他的面頰，“傻孩子，這是現實，你要面對現實。”
秦濤不無埋怨地說：“為什麽當初爸爸沒有強迫你去做手術？如果你肯做手術，情況就會不同了。”
“不許說這樣的話！”宋晚雲面色微慍，“我的身體我知道，做手術沒有用，只會給留下難看的疤痕。我不要我的身體留下這些可怕的東西，我更不要帶著這些可怕的東西離開你們！”
見到一向溫柔的母親竟然動了怒，秦濤楞住了。好一晌他才反應過來，“媽媽，您總是對我說，爸爸最愛的人不是您。既然如此，您為什麽還要對他死心塌地呢？”
“因為真正的愛是義無反顧的。”宋晚雲溫柔地笑了，“秦濤，總有一天，你會理解的。”
秦濤搖搖頭，“可是現在的我無法理解。”
但是兩年後，他理解了。
他未來太太最愛的人不是他，但這並不影響他對她的愛。
緣，妙不可言。
這時候，敲門聲響起，秦濤馬上去開門。
是他的父親秦覆， “秦濤，你媽媽該休息了。”
秦覆走向宋晚雲，接著扶她站起來，攬住了她。
宋晚雲對秦濤說：“秦濤，晚安。”
秦濤也向父母道了晚安。
主人房內，秦覆服侍宋晚雲喝下止痛藥，接著為她梳頭。
宋晚雲看著梳妝鏡中的他，“你連春節快樂都沒和她說一聲麽？”
“沒有。”秦覆小心地梳理那花白的頭發，“現在，你的事情最要緊。”
宋晚雲溫柔地說：“秦覆，你不必有負擔。我是支持你和她的，因為我希望你的後半生能幸福快樂。同時，我也想贖清自己的罪過。”
“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是現在，我只想陪伴你。”
“秦覆，謝謝你。”
“這是我應該做的，我也樂意這麽做。”
宋晚雲欣慰地笑了。
秦覆繼續為她梳理頭發，仿佛很享受這件事。
忽然，宋晚雲問：“秦覆，如果找到李秋冰，你會怎麽做？”
秦覆的手僵住了。
宋晚雲說：“我知道你不會原諒他，但是請你把他交給警方，用法律來解決問題，好嗎？”
秦覆提醒她：“你也被他害得夠慘。”
宋晚雲笑了，“我不這樣認為。”
“晚雲，你太善良了。”
“秦覆，就聽我這一次，好嗎？”
“晚雲，我會記住你的話。”
秦覆接著為宋晚雲梳理頭發。
宋晚雲不再勸說，她只能到這裏了。
那麽，那個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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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覆跟著坐下，“看樣子，你一定給我帶來了巨大的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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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蘊華說：“沒錯，這是一份匯款記錄。助理告訴我，有人連續幾年以‘李恩念’的名字往我的兒童基金會匯款。這個人的地址不斷變化，可謂是天南地北。有意思的是，這些地址除了所在城市是真實的，剩下的都是虛擬的。比如，最近兩年的地址是：廣州市公道街正義巷1988號。不用說，廣州市根本沒有什麽‘公道街正義巷’。”
秦覆的目光顫動著。
謝蘊華說下去：“每次的匯款都不多，也就是幾百塊，但是每個月都有。因為金額小，所以基金會的人不當回事，直到有一位細心的助理發現了這件事。出於直覺，她整理好材料交給了我。”
秦覆說：“你有一個好助理。”
“也有一些遲鈍的人。”謝蘊華苦笑。
秦覆不置可否，他仔細地閱讀匯款記錄。
謝蘊華問：“就是他吧？”
“一定是他。”秦覆合上材料，“他的址變來變去，說明他四處飄泊。他一定是混在社會的最低層，四處打零工。”
謝蘊華嘆息，“清華大學的高材生，竟然淪落到這般田地。”
“這都是他自找的。”
“雖然廣州那個匯款地址是假的，但真要去查，很容易就找到了。”
“不著急，我要逗逗他。”
謝蘊華說：“雖然不知道他現在叫什麽名字，但是從他一直捐款，以及他編造的那個地址‘公道街正義巷1988號’來看，這些年，他一定飽受良心的折磨。憑心而論，他已經夠慘了。”
“……他慘？”秦覆面色如冰，“素琴不慘？她的父親不慘？她的母親和女兒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蔔，慘不慘？還有晚雲，這些年一直良心不安，最後積郁成疾，才五十幾歲就不行了，慘不慘？”
謝蘊華投降，“我不是不能理解你的心情，我是怕你做出格。”
秦覆的面色緩和下來，“不用擔心，我自有分寸。”
“晚雲知道這件事，一定非常開心。”
“是的，我這就回去告訴她。”
謝蘊華籲了口氣。
這時候，秦覆的手機響了，是秦濤。敏銳的直覺告訴秦覆，可能出什麽事情了。他趕緊接電話：“秦濤，有什麽事？”
果然，秦濤一上來就說： “爸爸，媽媽暈倒了，我們正在去醫院的路上。”
旁邊的謝蘊華也聽到了，她大吃一驚。
兩位好朋友立刻趕往醫院。
半個小時後，醫院。
當秦覆和謝蘊華趕到的時候，宋晚雲仍在昏迷。秦覆叫秦濤在病房中守著宋晚雲，自己和謝蘊華去見醫生。
醫生只能委婉地說：“秦先生，很遺憾，秦太太的病情惡化得很厲害。後續的治療不但異常痛苦，而且收效甚微。對於這種情況，想必你們也是有心理準備的。”
謝蘊華的眼睛立刻濕潤了，她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
秦覆的臉色十分凝重，“她什麽時候能醒來？”
醫生答：“這要等。”
秦覆頜首，和謝蘊華回到了病房。
病房中，宋晚雲仍然昏迷。
秦濤坐在病床前握著母親的手，目光一直在母親身上。
謝蘊華喚他：“秦濤。”
秦濤回過神來，焦急地問：“爸爸，謝阿姨，媽媽的情況怎麽樣？”
“晚雲的情況，我來跟你說。”謝蘊華愛憐地看著他，“現在，你讓秦覆陪陪她，好不好？”
秦濤想了想，“好吧。”
謝蘊華馬上拉著他出了病房。
現在，秦覆坐在病床前握著宋晚雲的手，等待著她的醒來。過了片刻，他給蘇曉發去郵件：“曉曉，我有一些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處理，將有一段時間不能聯系你。”
蘇曉很快回覆：“理解，請多保重。”
秦覆沒有回覆她的郵件。
那邊的蘇曉握著手機，輕輕地籲了口氣。
靈敏的直覺告訴她，秦覆是真的有要緊事，但是不方便告訴她。對此，她是理解的，所以她並不多問。她心裏沒底的是，他所謂的“一段時間”是多久？這個問題，她不好意思問他。所以，她只能等待。
好在她的等待並不是太枯燥，因為她不但要為新繪本《遙遠的天際》的發行而忙碌，同時還要裝修自己的工作室。雖說有裝修公司負責，但她還是要時不時地去看一下，確保裝修的質量和效果。
很快，六天過去，除夕到了。
這個除夕夜，周成岳照例帶著情人沈明玉和一歲多的小女兒周勝男去國外度假。梁自如知道後，照例尋死覓活。如此，周思楠只得照例將舅舅梁自得和好朋友蘇曉叫過來，一起陪同母親過春節。
除夕四人組又聚在電視機前觀看春晚。
和去年一樣，梁自如一邊看節目一邊展開對周成岳的血淚控訴。周思楠，梁自得和蘇曉輪流寬慰，以免大家夥的口水說幹。雖然他們說的都是一些老掉牙的車軲轆話，但只要不是勸梁自如離婚，梁自如聽了還是受用的。
在此期間，蘇曉時不時看看手機。然而很遺憾，沒有秦覆的郵件。這個家夥，到底有什麽要緊的事，連一句新春快樂都沒有？
蘇曉的心酸酸的。
晚上十點，周思楠好說歹說地勸梁自如睡下，梁自得這才得以脫身回家。蘇曉照例留下來，和周思楠睡同一個房間。
兩個好朋友在床上開臥談會。
周思楠打量一圈自己的房間，感慨地說：“因為爸爸媽媽總是吵架，所以我平時都住在自己的公寓。想想，也只有除夕的時候，因為要陪我媽才住在這裏。”
蘇曉由衷說：“思楠，你挺難得的。明明是富家千金，卻能勤勤懇懇地工作。春節來了，也不到國外度假，而是留在這家中陪伴母親。思楠，你完全稱得上‘富而不驕’，是一個難得的好女孩。”
“我哪有你說的這麽好？”周思楠不好意思了，“我以前很招人煩，直到和你成為好朋友之後才改變的，這叫‘近朱者赤’。說起來，都是你的功勞。”
“那也是因為你的本質好。”蘇曉笑得溫柔，“不知道將來哪個小夥子有福氣娶到你。”
周思楠立馬拉下臉來，“不許討論這個話題，我不會結婚的。”
“真的不結？”
“不結！”
蘇曉笑笑，不多說。
她已暗下決心，一定為周思楠覓一段良緣。
忽然，周思楠問她：“曉曉，你今天晚上好像不太高興？”
蘇曉忙說：“沒有啊。”
周思楠二話不說，一個翻身壓住她。
蘇曉翻了個白眼，“又來了！”
周思楠不松手，她壞笑著問蘇曉：“看春晚的時候，你時不時地偷瞄手機，可是表情很失望。你說，是不是秦覆沒有郵件過來？”
蘇曉努努嘴，“你這個家夥，一到別人的事情就心細了！”
周思楠拿出王牌，“再不說，我就撓你癢癢。”
蘇曉最怕這個，所以她招了：“他的確沒有給我發郵件，已經快一個星期了。”
“為什麽？”周思松開她，“你們不是常常聯絡的嗎？”
“他說他最近有要緊事要處理，沒有時間。”
“他沒說什麽事？”
“沒說，我也沒問。”
“你可真聽他的話！”周思楠很沒好氣，“就因為他像你父親？”
蘇曉小聲說：“他是我的朋友，我應該信任他。”
周思楠一聽這話就不痛快，“聽說我要去調查他就以死相逼，這個朋友真是不得了！”
“沒必要調查啦！我們只是郵件聯絡，而且次數也不多，何必呢？萬一他知道了，多傷人呢？”
“你們兩個只是用郵件聊天，不做別的事？”
這個問話讓蘇曉十分心虛。要知道，她的新繪本《遙遠的天際》采用了秦覆的故事，對此，梁自得和周思楠都毫不知情。目前為止，只有天知，地知，秦覆知，她知。
蘇曉強作鎮靜，一口咬定：“沒有。”
周思楠狐疑地看著她，“我怎麽就不信呢？”
蘇曉求饒：“真的沒有！”
周思楠說：“看來我得下狠手了。”
蘇曉頓感不妙。
果然，周思楠開始撓她癢癢。
“天哪，思楠，不要這樣，我最怕這個。”
“你和秦覆沒有什麽？”
“沒有！”
“我不信。”
“思楠，你根本是想趁機捉弄我！”
“哈哈，誰讓你又香又軟，我不占夠便宜才不撒手呢！”
兩位好朋友玩鬧在一起。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光景就沒有這麽歡樂了。
晚上十一點，秦宅。
秦濤在自己的房間中與母親說話。
宋晚雲看著兒子，愛憐地說：“對不起，秦濤，因為我的關系，今年的春節只能在國內打發了。”
“媽媽，我哪裏也不想去。”秦濤握住母親的手，“我只想陪在您身邊。”
宋晚雲慈愛地笑了，“你真是個難得的好孩子。”
“爸爸可能不這樣認為。”秦濤苦笑，“因為我不肯接他的班。”
宋晚雲嘆息，“秦濤，你不理解他。”
“他又理解我麽？”秦濤不服氣，“又理解您麽？”
“他理解我，遠比你理解我多得多。”
“既然如此，他知道您夢中的女人是誰麽？”
宋晚雲臉色聚變。
“媽媽，您夢中的那個女人是誰？”秦濤凝視著母親，“為什麽您在夢中對她說，不要過來，不要搶走您的一切？”
宋晚雲嘆了口氣，“夢裏的事情，媽媽醒來就忘記了。”
“可是您不止一次夢到她，怎麽會忘記呢？”
“秦濤，不要再問了，沒有意義。”
秦濤只得作罷，“媽媽，為什麽放棄治療？”
“因為治療已經沒有意義，只會徒增痛苦。”宋晚雲無奈地笑了，“與其飽受折磨地死去，不如坦然面對現實，所以我選擇了臨終關懷，體面地離開。”
秦濤馬上說：“媽媽，不要講這樣的話！”
宋晚雲撫著他的面頰，“傻孩子，這是現實，你要面對現實。”
秦濤不無埋怨地說：“為什麽當初爸爸沒有強迫你去做手術？如果你肯做手術，情況就會不同了。”
“不許說這樣的話！”宋晚雲面色微慍，“我的身體我知道，做手術沒有用，只會給留下難看的疤痕。我不要我的身體留下這些可怕的東西，我更不要帶著這些可怕的東西離開你們！”
見到一向溫柔的母親竟然動了怒，秦濤楞住了。好一晌他才反應過來，“媽媽，您總是對我說，爸爸最愛的人不是您。既然如此，您為什麽還要對他死心塌地呢？”
“因為真正的愛是義無反顧的。”宋晚雲溫柔地笑了，“秦濤，總有一天，你會理解的。”
秦濤搖搖頭，“可是現在的我無法理解。”
但是兩年後，他理解了。
他未來太太最愛的人不是他，但這並不影響他對她的愛。
緣，妙不可言。
這時候，敲門聲響起，秦濤馬上去開門。
是他的父親秦覆， “秦濤，你媽媽該休息了。”
秦覆走向宋晚雲，接著扶她站起來，攬住了她。
宋晚雲對秦濤說：“秦濤，晚安。”
秦濤也向父母道了晚安。
主人房內，秦覆服侍宋晚雲喝下止痛藥，接著為她梳頭。
宋晚雲看著梳妝鏡中的他，“你連春節快樂都沒和她說一聲麽？”
“沒有。”秦覆小心地梳理那花白的頭發，“現在，你的事情最要緊。”
宋晚雲溫柔地說：“秦覆，你不必有負擔。我是支持你和她的，因為我希望你的後半生能幸福快樂。同時，我也想贖清自己的罪過。”
“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是現在，我只想陪伴你。”
“秦覆，謝謝你。”
“這是我應該做的，我也樂意這麽做。”
宋晚雲欣慰地笑了。
秦覆繼續為她梳理頭發，仿佛很享受這件事。
忽然，宋晚雲問：“秦覆，如果找到李秋冰，你會怎麽做？”
秦覆的手僵住了。
宋晚雲說：“我知道你不會原諒他，但是請你把他交給警方，用法律來解決問題，好嗎？”
秦覆提醒她：“你也被他害得夠慘。”
宋晚雲笑了，“我不這樣認為。”
“晚雲，你太善良了。”
“秦覆，就聽我這一次，好嗎？”
“晚雲，我會記住你的話。”
秦覆接著為宋晚雲梳理頭發。
宋晚雲不再勸說，她只能到這裏了。
那麽，那個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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