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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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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4 章

說起來這還是面膜事件引發的後續。

誰能想到當初在洛都那條僻靜巷子裏,開著的那家古裝店的夥計——也就是洛聽潺第一印象不怎麽好的黃毛青年,在幾個月後會混進娛樂圈並帶資進組參演一部古裝權謀劇呢?

而演男主的是一位娛樂圈地位尊崇的三棲影帝,不光容貌俊美,並且氣質矜華,性格溫和。

而作為初出茅廬的新人,黃毛理所當然對這位影帝十分有好感。故而當影帝的助理在網上購買面膜,並恰好填了劇組地址,收貨拆包裹被黃毛瞧見時,作為本體是黃鼠狼修成人形,有那麽點微末道行的黃毛青年,理所當然看出了不對。

雖然他看不出背後的這一團幹系。但以他的眼力還是能瞧出這些面膜並非好物。他幾乎沒怎麽猶豫,只用一個小小的障眼法就換掉了這些面膜。

助理毫無察覺。但黃毛不知道的是,影帝背後大有存在,只是他的道行低微,沒瞧出來。幾乎是當天那位背後的存在就發現了黃毛動過的手腳,並告知了影帝,連同面膜個中古怪也解釋了幾句。

只是瞧著黃毛沒什麽惡意,相反還是出於好心,於是也就當此事沒有發生,礙於某種原因,影帝雖心中對黃毛親近了幾分,但表面上卻仍如之前一般溫和而不失疏離。

對於影帝險些受到傷害一事,他背後那位存在從知道那一刻起心中就耿耿於懷。但他們還沒來得及去探查,面膜事件的幕後主使就被洛聽潺和濯月解決了,他們便也偃旗息鼓。

但一個多月中連續發生的幾件事,讓影帝急病亂投醫找到了黃毛,即便知道黃毛道行低微,但他唯二接觸過的這類人除開和他朝夕相處之人,就只有黃毛了。

這次出問題的,自然就是那個與他息息相關的背後之人了。

那背後之人比黃毛厲害太多,黃毛完全無法提供任何幫助,看著影帝一日比一日憔悴,似乎連魂兒都跟著一起丟了的影帝,最後,黃毛猶豫著說出了濯月的存在。

他小心翼翼地對影帝溫景言說:“那位大人是我們平日裏都不敢提及的存在,我也只是從老頭子那裏隱約聽了些,即便老頭子所知也只是寥寥,但我想,如果有誰能解決你們的困境,非那位大人莫屬了……”

他左右瞧瞧把聲音壓低到極致,似乎唯恐聲音大了就會引來某種存在的窺視:“那位大人極厲害,但祂從無仁慈,也極少理會世間事,要是擱以前,我提都不會提,因為,即便你死在祂面前,也註定無法得到祂的垂憐,你甚至無法尋覓祂的蹤跡。何況祂無法窺視,僅僅是祂無意一瞥,或許對我們這樣的存在就是一場滅頂之災,但是……”

“但是前段時間,那位大人身邊出現了一位少年人……那種感覺,就像魔鬼有了牽絆的繩索,神明有了註視的目標。”

“……總之,你如果能找到那位少年,並激起對方的憐憫,誠懇相求,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他說完又懇切而又謹慎地叮囑道:“千萬不要耍任何手段,切記!”

總之,洛聽潺就這樣被找到了,因為這位影帝溫景言和曾和洛大哥合作過,所以當黃毛青年詳細描述一番後(當時在洛都礙於濯月的存在沒敢拍照片),溫景言請當警察的朋友幫忙,做了簡單側寫,然後幾乎沒怎麽費力氣就找到了洛聽潺面前。

彼時,洛聽潺正和濯月在海島上度假,被找來時很是驚訝。

一番了解後方知,這個紅遍大江南北的三棲影帝溫景言身上的故事,離奇之外又是各種小說影視劇最鐘愛的老套情節。

溫景言和邵封是一對前世不得善終的有情人,邵封是將軍府的嫡幼子,而溫景言是國公府金尊玉貴的小世子,因早產從小身體孱弱。

兩人在鮮衣怒馬的年歲彼此衷情,礙於身份頗經歷了一番曲折才征得雙方父母的松口。

但一朝犬戎犯邊,邵家軍打出赫赫威名,邵氏軍旗飄展之處,犬戎望風而逃,與之相對,將軍府滿門青壯馬革裹屍,無一生還。老將軍白發人送黑發人,悲痛至極仍要苦苦支撐戰場,邵家三子剛滿十八,兄長叔叔棺槨尚未歸家,便單騎奔赴戰場。

一場蓄意埋伏,十萬將士黃沙埋骨,朝廷連失十五座城池。三哥和父親一朝俱亡,而將軍府只有一門老弱婦孺支撐門庭,並要面臨因統帥失察輕敵冒進致使慘敗的追責。

十六歲的少年一瞬成長,只能向皇帝立下軍令狀戴罪立功,以贖父兄之罪保全將軍府上下。

那日大雪,他從玄武大門出來,連夜奔赴邊疆,國公府小世子在郊區涼亭送別,只交給他一副披風一個包裹和一枚玉闕,和一句吹散在寒風中的“此處一別,不知經年,惟願君安康順遂,與子衿同歸。”

此後,一別萬裏,一個成了征戰沙場的百戰將軍,一個仍在錦繡堆成的繁華帝都翹首等待。

但當十年征戰,將軍凱旋,國公府金尊玉貴的小世子已然香消玉殞。

小世子終究沒等到他的將軍。

此後,邵封常駐邊疆苦寒之地,一生未娶,死後同寢。

數百年一晃而過,昔日將軍卻因一身煞戾之氣和身上所負功德修成鬼王,附在小世子當年所贈玉闕之上,輾轉尋找轉世的愛人,直到千年過去,玉闕輾轉流落到溫景言手中,才被喚醒。

前世有情人今生重聚。

幸運的是,在一陣雞飛狗跳後,溫景言仍然愛上了邵封。

不幸的是,這份愛仍舊無法長久。

有一個異於常人的愛人,註定要背負更多。

短暫的甜蜜時光後,他們陷入了進退維谷的境地。

邵封□□有執念靠以一身怨煞之力成就鬼王之身,而溫景言只是一個普通人。情人間再尋常不過的朝夕相處間、耳際廝磨,對他們既是甜蜜也是負擔。

他們相處的每一分每一秒背後都在暗中標註註了代價。尋常之人哪怕稍一接觸怨煞陰戾氣之氣,輕則黴運罩頂,重則有血光之災。邵封哪怕想盡辦法,也無法延緩溫景言日益虛弱點身體,而親近溫景言是他的本能。

長久的時光幾近磨滅邵封的神智,直到遇到愛人才被喚醒,但岌岌可危的理智以及厲鬼暴躁易怒的特性讓溫景言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都被無盡放大。

對於溫景言而言,要面對的不光是身體上的影響,還要想辦法安撫陰晴不定暴躁易怒的戀人。

於是溫景言開始深居簡出,盡量減少和人的往來,待人接物也由溫和有禮,變成了溫和疏離。

甚至一度鬧出了要息影退出娛樂圈的傳聞。事實上,他還真這樣想過。

但還沒來得及執行,意外就發生了。

先是溫景言媽媽拖他照顧的同事的女兒,在下樓時摔斷了腿,送到醫院後一直拉著溫景言驚懼地說有一只手在拉她。

後是劇組裏擔任女主角的新晉小花,威亞意外斷裂從高處摔了下來,幸好被障礙物阻攔了下,只是輕傷。

沒過幾天,連溫景言的助理都在開車回家的路上差點出了意外。

邵封失控了。

甚至沒控制住對溫景言產生了過激行為,在短暫的清醒後,他選擇用削弱自己的方式來消弭這種失控。

邵封將自己鎮壓在溫景言名下一處郊區別墅裏,在他能控制自己前不準溫景言來找他。

而溫景言沒忍住,只身前往別墅,看到的是被鎖鏈束縛禁錮住已經虛弱不已,幾乎維持不住人形的男人。

顯然,為了不讓失控的自己傷害到溫景言,邵封下了狠手。

兩廂折磨下,就在他們馬上要撐不住時,溫景言終於找到了洛聽潺。

洛聽潺聽了這麽一個長而曲折的故事,看著面前氣質矜華神情憔悴痛苦的男人,他知道,邵封大概用了什麽方式讓溫景言記起了曾經,他才會是如今的這幅樣子。

一世陰陽兩隔,一世人鬼殊途。

洛聽潺沈吟許久,在溫景言絕望而又期盼的目光中,轉頭問身邊的男人:“要是我沒猜錯,小寶的禪心可以解決他們的困境吧?”

男人伸手替他理了理鬢角有些淩亂的碎發,目光專註似是容不下任何人:“是,這次可不同上次,給了就要徹底失去那顆珠子了。”

他擡了擡眼,輕聲問道:“蟬蟬舍得嗎?”

洛聽潺習以為常,好脾氣道:“你不是早就想送出去了?”

鬼嬰那邊,周元元和小像靈魂結合,相輔相成,情況穩定下來,洛聽潺和濯月就找了個時間把金珠子收了回來,雖未明說,但洛聽潺卻瞧出來了男人的不悅。

小寶將東西托付給他,本身也是為了不浪費這樣一件寶物。小寶未能等到歸人,但如果能成全一對跨越時光的有情人,也算是得了一份圓滿吧。

果然濯月應得幹脆。

濯月應承下來,這件事就再簡單不過了。

他們先是去了溫景言郊區的別墅,把將自己折磨得近乎魂飛魄散的邵封的殘魂收攏起來,重新放進那塊他待了上千年的也是最適合邵封的玉闕裏,並讓金珠子和有了靈性的玉闕融合,讓溫景言貼身佩戴。

待邵封溫養好魂魄,方會醒來。受到磨損的神智不會完全恢覆,應同幾歲稚兒相同,但他本身鬼王的能力仍然殘存著。

大概是終於徹底擺脫了金珠子這個煩人的東西,和看在洛聽潺的面子上,濯月的心情很好。將玉闕甩給一旁傻楞楞的溫景言後,還格外有興致地多說了幾句。

“邵封身負疆場萬人斬之煞氣,也有濟世護國之功德,雖天庭湮滅,地府不存,但你帶他多做善事,尤其要他親自參與,有功德護身,加之靈心竹禪心為臟腑,魂有所依,待來日褪盡怨煞,修得鬼仙也非為不可。”

說完,卷著洛聽潺一瞬又出現在了海盜沙灘上。

洛聽潺已經見怪不怪,男人在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後,日益放飛自我,越來越不避忌使用這種超自然的力量。

洛聽潺拉著男人在海岸邊的一處礁石坐下來,兩人腿挨著腿,身後金色的沙灘上留下一長串兩個人的腳印。

恰是日落時分,海面深藍,背後霞光如火。

濕潤的海風帶來鹹澀的味道,吹得發絲飛揚。

洛聽潺抱著雙膝,目光落在浮光躍金的深闊海面,用膝蓋頂了一下身旁男人的,笑著喚了聲:“濯月。”

“嗯?”

洛聽潺笑容變大了些,眼睛都彎起來:“沒事,就想叫叫你。

過了幾秒,少年的清潤的聲音再次響起。

“濯月。”

“嗯。”

洛聽潺忽然側頭,手掌搭在男人的膝蓋上,認真的看著男人,琥珀色的眼眸裏落滿了金紅霞光。

“我們要好好的。”

“嗯。”

洛聽潺扭過頭,重新看向海面,釋然一笑。

不是所有等待都會得到回應,更多的是無疾而終,不是所有被回應的感情都會圓滿,更多的是,遺憾收場。

所以,要好好的珍惜,珍惜當下,珍惜眼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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