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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不識君(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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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不識君(1)

一八年六月中旬,成都某高中部,教師宿舍,早晨七點。

“嘟——”通了。

“梁夕,起床沒?”

梁夕昨夜丸子頭未解,碎發全在臉上,正當迷糊,“你是?”

“除了你主編,還有誰會打給你?”

是陳渝。

聲音沙啞,“玉兔,我頭快炸了。”

“怎麽了?又熬夜了?”

“嗯,淩晨四點。”

“真不知道說你什麽好,睡吧,醒了再說。”陳渝說完,掛斷電話。

杭州,下午一點。

梁夕醒了。去洗漱室刷牙,給陳渝發過去語音:玉兔,我醒了,啥事,你說。

語音剛過去,一個視頻打了過來。梁夕接通,把手機靠在水池邊的墻上。

“夕美人,才醒?”

陳渝那邊,是學校裏南苑的亭子。

梁夕含著牙刷,點頭。

“果然,美人都是睡出來的。”陳渝看著那張白皙的臉,熬夜臉色依舊好。

“你要這福利啊,我送給你。”

梁夕喝了一口水,吐出來。

“可別,我惜命。你這日夜顛倒成日常,就不怕英年早逝?”

“啊!”梁夕擡手,隔空捂嘴,吐出來,“別咒我。”

“有血?我嘴這麽毒?”

梁夕把攝像頭對準水槽,有血。

“呸呸呸。剛才說的不算。”

“正事?”梁夕刷完了,拍水洗臉。

“我快放假了,之前不是說好,等你27歲去布達拉宮的?回嗎?”

梁夕猛地一擡頭,閉著眼,“回!我最近沒思路,順便找找靈感。”

“學校還有資料需要整理,你回來還要先回趟家,也得耽誤幾天,你就收拾收拾回吧,弄完差不多我就放假了。”

“就明天,我現在跟主編請假。”

“好嘞,想死你了!”陳渝很久沒見她了,很是激動。

“那你來接機,證明一下。”梁夕扯下臉上的毛巾道。

電話斷了。

幾分鐘後,視頻再次發了過來。

梁夕已洗漱完,盤腿坐在沙發上,想請假措辭,剛打到一半——

“我跟你說,明天有專門的人去接你。”陳渝顯然比剛才還要激動。

“誰啊?”

“見了不就知道了,不懂神秘感。”

她心頭一緊,“萬一我找錯人了?”

陳渝信誓旦旦,“放心,他不可能接錯的。這麽說吧,我接錯了,他都不會接錯,你就站在那兒,等他來找你。”

他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兒。他的日常,比這覆雜多了!

梁夕對陳渝這句話感到匪夷!

“我明天上課,沒時間,見諒見諒。”陳渝在高中教英語。

“我真是信了你的鬼話。”

“哈哈哈,明天晚上,火鍋。”

梁夕很幹脆地說:“行!”

陳渝對著鏡頭,做了一個親吻動作,掛斷了電話。

次日,早晨九點多,上空。

梁夕看著窗外的白雲,心頭茫然。坐飛機,在梁夕看來就是一場豪賭。所以,每次她都會買上保險,似乎這樣能給她帶來一些安全感。飛機進入雲層,眼前的雲,像人間的雪山,也像天上的神境。收回視線,心裏幻想來接她的人,以此驅趕心中的恐懼。

三個小時之後,飛機穩穩地降落在雙流機場,梁夕的心,也落地了。周圍的一切,她仔細地打量著,這一切,讓她領悟生命的可貴!

成都,十一點五十九分。

梁夕取到行李,走到出口,在擁擠雜亂的人群中,她四處張望著。但可笑的是,她自己竟也不知道要找尋誰。正想打電話給陳渝,還沒來得及撥通。

眼前一黑,從下到上,黑色靴子,工裝褲,黑色T恤,還握著一個行李箱。最後,是他的臉,他的臉,說不清是什麽感受,不知為何,心就那麽狠狠地狠狠地跳動,難以自控。從來沒有過如此的感受,讓梁夕感到惶恐。在她的世界,她對男性的認知有最標準的模板,但他,超出了梁夕的認知。

皮膚不知曬了多少次,寸頭,輪廓棱角分明,眼裏炯神有光,站姿很規矩。

梁夕不自主的低頭,看自己的一身,白色,彼此相襯。她盯著面前的這個人,心收不住的跳動。她告訴自己這不是心動,那是中學時代的產物。

但對著這張臉,如果說,她在夢裏見過這張臉,任誰也不會相信。那是一種宿命的感召,心與心的照應。與他的距離實在太近了,梁夕怔怔地往後撤了半步。

見梁夕的動作,面前的人似乎也有動作。那只插在褲兜裏的手,想伸出來扶住她,但也只是拿出來,並沒有什麽過分的舉動。

“你好,梁夕?”語氣篤定又穩當。

“我是,你?”聲音發顫。

如果說,這個人的臉她熟悉,是夢話,那這個聲音她一定聽過,毋庸置疑。聲音從胸腔發出,渾而不濁,純凈渾厚,刻在基因裏的熟悉感。

陳生低頭註視她,笑說:“陳生,陳渝的哥哥,很高興遇見你。”

他笑時,眼裏的光,梁夕一時被那光吸引住。她隱約感覺到,有一種強烈的矛盾,在他身上猛烈地沖撞著,現在還說不上來。他的態度,消除了她所有的不安。

“你好,我是陳渝大學室友,梁夕。”

梁夕每次向陳渝身邊人介紹自己,都說是大學室友,這是她們最濃關系,至少梁夕想與她緊緊相連。

陳生說:“我知道。”

“陳渝跟你提過我?”

陳生猶豫了一下。

“嗯,提過。”

“這樣啊!”梁夕不想將話題繼續集中在自己身上,以前是,現在也是。“陳渝沒跟我說過,她還有個哥哥。”

“抱歉,是我讓她不要跟任何人提及我。”

梁夕擺手,“哦,沒事沒事,我沒有責怪的意思。”

此時,陳生的手機響了。

陳生接聽,輕笑著點頭道,“嗯,接到了。”

然後,他將手機淺貼在梁夕的耳朵邊,用口型輕聲說:“陳渝電話。”

梁夕面對陳生的這個動作,心又不穩了。還好,陳渝的聲音穩定了她,“梁夕,來接你的人是我哥,放心大膽的跟他走。”梁夕此時有太多問題,想要追問,但她覺得此時“嗯”,最為合適。

陳生將手機重新放回,“我會照顧好她,嗯,晚上見。”

梁夕不敢太冒犯,對陳生的稱呼,從剛才到現在就一直困擾著她,叫哥?太親近,叫陳生?有些犯上。“那個,我要怎麽稱呼你?跟著陳渝喊?”

梁夕強迫自己直視陳生。

之前,在公司的時候,梁夕害怕直視別人的眼睛。主編對她說過,這是她的膽怯心理,但畢竟說話不直視別人,別人會認為這很沒禮貌。

“不用,陳生就好。”

陳生心裏,下意識想她以這種身份,和他相識!從一開始,他就要她明確他們之間的關系。

“喔,好。”

她自認為這是陳生對她的排斥。

“我直接叫你梁夕,行嗎?”

他也問她這個問題?

她不解,但也點點頭。

“那現在,我們先去酒店把行李放下,然後吃飯去?”

梁夕怔住地望著他。初次見面,互不相識,酒店二字,在她心裏,咚咚作響。懸在酒店二字之上的是,逾矩!但她鎮靜之後又一想,陳渝住的是教師宿舍。陳生說的酒店,合情合理!

梁夕釋然,點了點頭。

“來,行李給我。”

陳生左手握著自己的行李,伸出右手,手掌很大,尤其是指關節。這雙手一定有著很豐富的故事。

梁夕突然一下握緊手柄,將行李箱往後拉了一把,“沒事,不重。”

“我在,就該是我拿。放心,丟不了。”陳生說丟不了,將她欲要推辭的話,堵在口中。

梁夕用手撥弄了一下頭發,將行李箱推了出去,“不是這個意思,哎。”

陳生一只大手,穩穩地扣住剛才梁夕握住的地方,也將梁夕的心握緊了一下。

兩人轉身,並肩往外走。

“梁夕?”陳生突然喊她的名字。

梁夕停下,望著他,“啊,怎麽了?”

“你太緊張了,是我嚇到你了嗎?”

“不是不是!我不知道陳渝還有一個哥哥,剛才在想這個,太出神了。”她的緊張,一定要找個理由搪塞過去。

“沒事,以後多見幾次就習慣了!”

梁夕不知道為什麽,無論陳生說什麽,她都會說好,她很想問多見幾次是什麽意思?以後又是多久?但是,只要當陳生一開口講話,梁夕的大腦就一片空白,只要不是必要答的問題,她都說“好”。

腳步聲和滑輪滾動的聲音在航站樓裏回響,掩蓋了劇烈跳動的心跳聲。

如果在他們兩個人的背後走,你會大膽的猜測一個畫面。男人太過於剛烈,女人太過於柔軟。若女人被這個男人欺負狠了,會不會哭。男人平時面對這個女人,又是什麽樣的神色和語氣,感覺她一碰就會碎。如果他們再過於親密就好了,那是一種突破禁忌的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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