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爭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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爭執

杜時鶯下了車,雖然心裏十分不情願,但是在看到自己所立之處的院子陳設時,也不免的震撼了:

她所處的地方應是一個花苑,開滿了應季的花,潔白的玉蘭、緋紅的木棉、粉嫩的杏花等。

這些樹生的比較高,滿園子的花香也不膩,還有一些不知名的樹,未到花期,只長了翠綠的葉子。

院子西面有一口井,想來是澆花所用。

陳婆子看她眼底的驚艷之色,心裏更是不屑,驕傲道,“這可是國公夫人尋遍大江南北,四處移植來的名種,這可是獨一份,就連皇宮裏那些貴人,可都是沒有的。”

頓了頓,她又開口,指著前方那座小橋,“側夫人,請吧。”

杜時鶯放開丫鬟攙著自己的手,率先走上了橋,一眾丫鬟婆子亦步亦趨跟在身後。

橋對面隱隱約約是一個小小的月洞門,門上爬滿了藤蘿,綠意盎然。

進了門,院子很大,只是落滿了灰塵,看著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樣子。

那一眾丫鬟進了院子就四散開來,打掃除塵,重新放置擺設……

杜時鶯看著她們打掃,也想要去幫忙,卻被陳婆婆一把子拉了回來,大著嗓門吱吱哇哇道:

“側夫人如今好歹也是我國公府的主子,如何能去做那等下見人做的活兒,您就別操心了,快跟老婆子我去換衣服,要是遲了國公爺可是要怪罪的!”

說著,她叫來兩個丫鬟,擠開了沈靜秋,拖著杜時鶯就往外走。

杜時鶯掙開她的手,回去拉著沈靜秋,“既是皇上賜婚,我母親又如何去不得?說到底,我母親也是主子,同堂用膳如何不可?”

沈靜秋沒有說話,只是暗暗地用力,想要掰開杜時鶯的手。

陳婆子倒是掩嘴笑得歡快,好像聽見了什麽不得了的笑話。

“側夫人這話,讓旁人聽去了,可不得嘲笑咱們國公府沒有規矩,側室就是側室,要是尋常人家倒也就罷了,偏偏這是國公府,由不得你胡來!把她們給我拉開。”

丫鬟們上來拉杜時鶯,杜時鶯紋絲不動。

笑話,她這些年糕點是白做的?拉面揉面哪一樣不是力氣活兒?

陳婆子見此情景,暗聲道著晦氣,也來拉她,杜時鶯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用點勁兒啊,就這點力氣?”

見實在拉不動,陳婆子也不再阻攔,惹了國公爺生氣,跟她也無關。

於是讓丫鬟帶著兩人去下人用的澡堂子裏洗漱更衣。

進了內間,陳婆子要讓丫鬟服侍,卻被杜時鶯攆了出去,“既是尋常人家女子,何須讓人伺候?”

伴著這句話過來的是迎面砸過來的門板子,嚇得門口的陳婆子臉皮發緊,眼睛一閉,卻沒有傳來痛感,睜眼一瞧,那門關的好好的。

陳婆子看著那兩個丫鬟,那兩個丫鬟也正看著她,她面上發熱,惱羞成怒道,“沒用的東西!”

也不知道是在說誰。

沈靜秋和杜時鶯進了兩個洗浴池,沈靜秋自進了國公府就一言不發。

杜時鶯也沒想別的,只以為她是不適應,寬慰道,“我一定會把時聞找回來的,現下也只能在這裏安穩的住下來,母親,你放心,不論我們因為什麽逃出去,不論有什麽東西威脅我們,我都會好好保護好你。”

隔壁的沈靜秋沒有回答,杜時鶯也不再說話,專心洗浴。

要是此時杜時鶯停下手中的動作便會發現有隱隱的哽咽聲從隔壁飄來,那麽細碎,水汽一蒸就散了。

沈靜秋在府外,還能哭鬧撒潑,可是自從見到聖旨的那一刻她就發現,她現在不一樣了。

她不能由著性子撒潑打滾,她是國公府世子側夫人的母親。

身份不高,稍有錯處就會連累杜時鶯,她不說話,就可以看起來很正常,就能少給杜時鶯添麻煩。

可是,她也不是那撒潑打滾的人啊!

洗漱完了,杜時鶯換上丫鬟為她準備的衣裳。

內裏是牡丹胸衣,下套淺綠色的羅裙,外搭是一件雲水色長襖,領口袖口圍了一圈不知道是什麽動物的皮毛,摸著還挺細膩。

兩人穿好衣裳,推開門走了出去,饒是陳婆子見慣了這皇城貴女,矜貴婦人,也被眼前這二人所驚艷。

杜時鶯五官精致,卻又不是那種小家子氣的美。

她年紀尚輕,臉也是圓圓的,偏偏身姿婀娜,勻稱協調。

不像皇城女子,待在家中靠著父夫供養,端的是柔弱不能自理,以骨瘦如柴為美。

再看沈靜秋,也是一副美人骨相,就連那雙無神的眼睛,也因剛出浴添了一分氤氳的水汽,嫵媚動人。

可不過是殘花敗柳,再美又如何呢?

饒是如此,陳婆子還是挑剔的打量著她,想要找到一點點不美的地方。

可是…沒有,沈靜秋嬌柔嫵媚,女子看了都會心生漣漪。

陳婆子冷哼一聲,“洗完了就跟我走吧!國公爺這會兒估計已經等著了。”

穿過三進回廊,就到了醒食堂。

陳婆子將她兩帶到門口,換上諂媚的笑容,對著裏面喊道,“國公爺,國公夫人,世子側夫人老奴帶來了。”

蘇雲棠聞聲,迎將出來,親昵的一把拉住杜時鶯的手,笑吟吟道,“雁兒這孩子,帶了個美嬌娘回來也不跟我們說一聲,還是皇上賜的婚,想來,雁兒是疼愛得緊的。”

杜時鶯怔怔的看著她,不知道說些什麽,哪有人一上來就這樣套近乎的?

她縮了縮手,蘇雲棠卻拉著她往裏走,牽著她坐下,自己坐在了她的旁邊,殷勤加湯布菜。

沈靜秋卻沒有跟進來,杜時鶯回頭,就看見沈靜秋對著她搖了搖頭。

隨即她手上被塞進了一個湯碗,裴青山看著蘇雲棠忙前忙後,不悅開口,“雲棠,這些事交給下人做就好。”

杜時鶯大抵是知道她是誰了,乖乖的坐著,小心翼翼的捧著碗小口小口的喝湯。

蘇雲棠嗔他一眼,“雁兒多時不歸家,一回來就是求皇帝賜婚,想來也是愛護得緊,我這個做母親的,總歸也是要愛護的。”

裴青山看了看杜時鶯低著的頭,這門親事確實是高攀了。

再看看角落裏的裴懷雁,他咳一聲,“懷雁,給你的新婦,介紹一下吧!”

裴懷雁依舊是木著臉,起身對著裴青山做了個揖,轉頭看向杜時鶯,“鶯鶯,為你盛湯的是蘇姨娘,該給蘇姨娘道聲謝謝。”

杜時鶯看著蘇雲棠變了色的臉,道了聲謝,沒敢叫姨娘。

陳婆子不是說她是國公夫人嗎?

裴懷雁頓了頓,攤出右手,聲音毫無波瀾,“這是我的父親。”

裴青山突然暴起,將手邊的一個青瓷碗拿起來,狠狠地朝著裴懷雁砸過去,杜時鶯一急,就要伸手去接。

卻不想有個人比她還快,一抹紫色閃過,蘇雲棠便倒在了裴青山懷裏,額頭上破了個大口子,正往外冒著血。

杜時鶯目瞪口呆,覺得自己的額頭也隱隱作痛,她竟用頭去接那碗……

裴青山頓時心疼,慌亂地用手將蘇雲棠頭上的豁口堵住,轉頭狠狠地瞪了一眼裴懷雁,沖著門口叫喊,“老陳婆,快去請郎中!”

陳婆子如夢初醒,這才跌跌撞撞奔出門去尋郎中。

杜時鶯看著她越來越白的臉色,以及那從裴青山指縫間不斷滲出血的傷口,咬了咬牙從裙子上扯了一條布條下來,想要包裹住蘇雲棠的額頭。

現在最要緊的便是止血,這件衣服應是剛漿洗過,應該並無大礙。

裴青山見她靠近,狠狠地推了她一把,“晦氣!”

也不讓她再靠近,蘇雲棠氣若游絲,嗔怪道,“還不是因為你,懷雁還小,不懂事,打他做什麽”

裴青山緊張道,“你先別說話,不要浪費精力,豎子不配你操心!”

裴懷雁撫了撫袖,做了個揖,“兒吃罷,先行告退了。”

說完就大踏步走出了門。

杜時鶯正站在那裏不知所措呢,一只骨瘦如柴卻又十分溫暖有力的大手抓住了她那只拿著布條的手,拉著她走了出去。

任由裴青山在後面氣得跺腳捶胸,氣急敗壞。

原來是去而覆返的裴懷雁。

裴懷雁原也沒有想起她,只是出門的時候看見了躲在門後的沈靜秋,這才想起來屋子裏還有個人。

走到蘇雲棠的花苑,杜時鶯掙脫他的手,滿院子的花香,熏得她臉有些發紅,扭捏道,“今日多謝了。”

裴懷雁點點頭,“小心蘇姨娘。回頭我讓裴文給你安排住處,你帶著沈夫人先安頓下來。”

杜時鶯連連擺手,“不用了,陳婆已經帶我們去了一個院子,環境還不錯,院子也寬敞。”

說著指了指橋對面那座院子,裴懷雁聲音都變了,“素月居?”

杜時鶯一臉疑惑,什麽素月居?她仔仔細細又看了一遍,才發現那被厚厚的藤蘿遮擋住的三個模糊的字,已經被歲月的侵蝕模糊得面目全非。

裴懷雁咬了咬牙,眼睛充血,瘦得脫相的臉面目猙獰,杜時鶯嚇得退了一步,就這小小的動作,裴懷雁就發現了不對,只一瞬,他的面色便恢覆如常。

“去我那邊住吧。這裏不幹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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