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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觸手(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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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觸手(4)

楚惜羽繼續坐回了羊絨毯上, 他一手抱起了小黃鴨,吃得很開心,偶爾還會低頭拍拍不小心灑在小鴨身上的餅幹碎屑。

不一會, 他就開始瞇瞪著雙眼, 卷翹的睫毛一顫一顫的,又開始犯困了。

他眨了眨眼睛,一只手趁著地, 晃晃悠悠地站起身來。

“叔叔,困。”

他向徐宴辭伸出兩只小手, 示意抱抱, 他的聲音軟糯, 小聲地說,“去睡覺吧。”

徐宴辭隨即把他抱起來,帶他回了房間。

楚惜羽被放在了柔軟的兒童床上,他自己脫了小襪子,在床上滾了兩圈, 就縮進了被子裏。

徐宴辭順手給他開了床邊的燈, 在轉身之際,一只小手拉住了他的衣擺,輕晃了晃。

“叔叔,晚上要早點睡,不要再吃藥啦。”

徐宴辭的眸光微怔,他伸出手掌, 輕揉了揉他的頭發,“嗯, 晚安。”

楚惜羽打著哈欠應道,“晚安。”

暖黃色的燈光下, 楚惜羽的睡顏恬靜,他在兩米大的兒童床上顯得小小的一坨,兩只手放在被子邊沿,安靜地閉眼入眠。

徐宴辭站在門口,回望了他一眼,寒冷的眸底含著一絲溫意。

他關上燈。

……

今早又是家族開組會,楚惜羽剛睡醒,就被江月蕓從被窩裏撈了出來。

他打了個哈欠,坐在偌大的餐桌的最角落,邊吃飯邊打盹。

徐家的主宅很大,有幾十個仆人,每一處都彰顯著家族的奢華之氣。

“你這兩天工作適應得怎麽樣了?”徐均盛坐在主位,看向徐宴辭,“都還習慣吧?”

“還好。”徐宴辭說。

“你昨天發給我的項目方案還不錯,”徐均盛板著臉,對他還算滿意,又說道:“學業上也不能松懈,下周開始就回去上學,再過一年就要高考了吧?”

徐宴辭臉上沒什麽表情,他說:“是。”

“嗯。”徐均盛頷首,他說:“你我是放心的,比你哥省心多了。”

“哎呀爸,哥也很努力的,他從小成績也很優秀,平時也沒少為公司的事操心。”徐惠美撐著下巴,她的妝容精致,紅唇美艷,年過三十的她依舊年輕地像個少女,對他撒著嬌,“您不能偏心嘛。”

徐峻尉沒說什麽,他的眼皮下有明顯的陰翳,低頭切著牛排。

“我什麽時候偏心過你們了,不過要說優秀,你們誰都比不上琳琳……”素來冷漠的徐均盛難得笑了一聲,連眼神都不自覺地溫和了不少。

徐慧美的臉一僵,瞬間坐直了身。

餐桌上的幾人都不吭聲了,楚城西在徐家只能算半個徐家人,他對這事是最不能提及的。

徐慧美偷瞥了一眼徐峻尉,“……爸,還是沒有姐姐的下落嗎?我們,我們要不派人再去A國找找她吧。”

徐均盛的笑容瞬間冷凝,他擺了擺手,把餐布往桌上一摔,“找她幹什麽?她說離家出走就離家出走,什麽時候想過你們,想過徐家?她死在外頭了也跟我沒關系。”

“你們誰都不許去找她!”徐均盛帶著怒氣大吼了一聲,扔下這句話就離開了坐席。

楚惜羽還處在狀況外,他迷迷糊糊的,夾著西蘭花不斷嘗試著懟在自己的軟軟的臉頰上,心想這顆西蘭花怎麽一直都吃不到嘴裏。

他被這聲吼聲也震清醒了,筷子裏夾著的西蘭花隨之掉進了碗裏。

楚惜羽仰起腦袋,環顧了一眼表情凝重的大人們,眼神懵懂。

散會啦?

他的目光最終放在了徐宴辭的身上,徐宴辭也註意到了他的目光,擡眸看向對面的小團子。

徐宴辭看著他無辜的黑瞳,還有那呆萌的傻樣,垂下清冷的眸子,薄唇不由地微彎了下。

楚惜羽一楞,抱上奶瓶開始喝,邊喝邊偷瞄一眼對面的徐宴辭,眼神帶著不確定。

徐宴辭在嘲笑他嗎。

一定是吧。

……

徐峻尉也起身,臨走前對徐慧美冷聲抱怨了一聲,“你說你好端端的,跟爸說這些什麽。”

“我又沒有說,”徐惠美也跟著起身,踩著高跟鞋小步跟上徐峻尉,“是爸爸自己先提的……”

楚惜羽終於成功吃到了西蘭花,他看著幾個人離開,還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

【叮!】

【恭喜您激活劇情人物。】

【徐琳美:徐家的長女,受盡父母的寵愛,畢業於A國首都大學,於十年前離家出走,在A國和徐家斷開聯系。】

楚惜羽詫異,徐家原來還有一個長女。

——

楚惜羽今天又要去上幼兒園了。

今天早上不同的是,他的小書包裏還帶上了徐宴辭讓私廚新做的小熊餅幹。

徐宴辭還在門口送了他,所以他的心情很不錯。

“寶寶在幼兒園要乖乖聽老師的話哦。”江月蕓在他面前蹲下,親了口楚惜羽的臉頰,“媽媽去上班啦。”

“嗯。”楚惜羽戴著小黃帽,點點頭。

他轉身和幼兒園老師一起走進了教室裏。

第一堂課是手工活動課,很多幼崽因為睡懶覺,都是在上課後陸陸續續地才來的。

楚惜羽坐在角落編小花,沒有融入到小孩們的游戲當中。

他雖然生理上是幼崽,但還是不大對幼崽們的游戲活動感興趣。

他低頭編到一半的時候,擡頭不經意地一瞥,發現對面的角落有個胖墩墩的幼崽跟他一樣,也不愛玩游戲。

他抱著兩只小腿,看不清臉。

突然,他趁沒人在意的時候,一股腦跑向後門,因為跑得太急,一不小心就撞上了楚惜羽的肩膀和他桌上的制作工具。

“不好意思啊哥們。”胖墩用流利又模糊的奶音說。

“?”楚惜羽一楞,擡起頭看向他。

哪個幼崽會這麽說話的。

楚惜羽看清了他的臉,眨了眨眼睛,眼前的胖墩不就是前幾天來他家做客的……

楚惜羽努力回憶了一下,才叫出他的名字,“江浩。”

“對不住啊我有事,我先……啊?”他的表哥的腳步一頓,小胖手撓了撓頭,一臉陌生地看向他,“你認識我啊?”

楚惜羽眨了眨眼睛。

江浩怎麽不認識他了。

“哎呀,小浩把工具撞倒了要及時撿起來呀。”老師前來蹲下,一面撿工具一邊溫柔地笑著,“怎麽啦,怎麽幾天沒見,你們兄弟倆就變生疏了。”

江浩有點急,他跳了跳,捂著褲襠急忙道,“我,我先出去一下!”

說罷,他就急急忙忙地跑出了後門。

楚惜羽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從他的動作和表情來看,楚惜羽直覺江浩也是一個穿越副本世界的玩家。

楚惜羽抱著自己捏好的粘土小花,仰起腦袋問,“老師,他前幾天怎麽沒來呀。”

“他前幾天生病住院了,今天才回來上學,”老師把工具幫他布置好,“小羽不知道嗎?”

楚惜羽搖了搖頭,“媽媽沒告訴窩。”

老師被他萌得心裏發癢,捏了捏他的小肉手,“可能媽媽是怕小羽會擔心吧。”

楚惜羽跟著點頭,他沒多在意,繼續捏粘土。

他用了幾種顏色捏花瓣,照著動畫書上的模板,笨拙地一點一點跟著捏。

他捏了一個多小時,終於捏出了一束紅粉相間的鮮花,花瓣的形狀類似於玫瑰,鮮艷的花瓣下方還做了一個可愛的白色小貓,它的手裏還抱著禮物盒。

“哇。”

楚惜羽又做了一束,他的黑瞳亮了亮,舉起自己的傑作仔細觀賞,眼神裏含著滿意。

是藝術品。

他很滿意地塞進了自己的小背包裏。

今天放學後,江月蕓沒有來接他,只有司機帶他回到了徐宅。

楚惜羽一到家,就小跑著進了家門,上樓的時候,他隱約聽見了江月蕓的聲音。

楚惜羽悄悄走近,江月蕓在走廊的窗戶旁打電話,語氣很兇,帶著急促的怒意,仿佛在爭吵什麽。

“……你當初有想過我,想過我們的小羽嗎?”

“連小羽住院的那天晚上你也去見她了,你還是人嗎?”

“你情人節連束花都沒送過給我,你知道我等你那束花等到晚上嗎,結果呢,你那天直接就給她送了十幾萬的鉆戒。”

“你別說了,你別說了,你現在說什麽都挽回不了什麽了。”

“我現在聽到你的聲音就感到特別惡心!”

江月蕓的聲音陡然拔高,她大聲地喊了聲,然後掛電話了,她帶著壓抑和隱忍的哭腔,轉身又急促地拍打著長廊邊的扶梯。

楚惜羽屏住了呼吸。

江月蕓給他的感覺一向是知性、優秀、溫和的

成功女性,他很少見她會有這麽失控。

楚惜羽聽她的話大致猜到了。

他的便宜老爸出軌了。

“媽媽我回來啦。”楚惜羽來到長廊,他小步走近江月蕓。

江月蕓瞬間背過身,擡手把眼尾的淚花擦幹凈,她勉強帶著一絲強撐的笑意,轉頭看向楚惜羽,“寶寶回來啦。”

“嗯!”楚惜羽走向她,伸出了雙手。

江月蕓半蹲下來,雙目猩紅,楞了下。

楚惜羽雙手輕輕環住了她的肩膀,小聲說,“抱抱。”

江月蕓一楞,淚光沒忍住在眼眶中打轉,伸出雙手回抱住了小團子。

楚惜羽的小手掌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臉頰貼在江月蕓的脖子上。

“是想媽媽了嗎?”江月蕓偷偷摸了把眼尾的淚。

楚惜羽輕聲回答,“是。”

“媽媽今天要出去一趟,可能晚上不回來了,”江月蕓松開他,微笑著看向他說,“小羽一個人在家,可以嗎?”

“沒關系噠。”楚惜羽搖了搖頭,轉身卸下了自己的小背包。

他今天做了兩束花,他從背包裏拿出了一束最鮮艷的花,高高地舉到江月蕓的眼前,“媽媽,花花。”

江月蕓眸光怔著,接過他的粘土花,眼睛又紅了,哽咽著說,“謝謝寶寶,是今天在幼兒園裏做的嗎?”

楚惜羽點頭,“嗯。”

江月蕓突然又緊緊抱了抱他,語氣裏帶著壓抑的哭腔,“我的寶寶……”

她抱著楚惜羽好一會才松開他,在面對著楚惜羽時,她的眼尾已經幹了,“媽媽先出門了,你乖乖在家哦。”

“好~”

楚惜羽輕輕地牽上江月蕓的手,讓她站起來。

他乖巧地說:“媽媽去吧。”

江月蕓出門了。

楚惜羽目送她出門的。

他望著女人纖瘦的背影,只呆呆地看著,他突然又覺得母愛是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情。

憂郁小孩憂愁地看了許久。

“咕咕。”

他的肚子發出抗議,他才轉身,回到了客廳裏。

他回到東樓後,才發現江月蕓也有疏忽的時候,今天家裏照顧他的兩個保姆都不在家。

楚惜羽思索了一下,決定自食其力,自己走進了廚房。

“叩叩。”

楚惜羽拍了拍徐宴辭的房門。

徐宴辭打開門,就見小團子兩手抱著一大罐奶粉仰頭看向他,大眼睛亮得就像琉璃。

“叔叔,我餓了。”

……

徐宴辭把他抱在腿上,楚惜羽就抱著奶瓶認真地喝。

楚惜羽喝完,滿足地把空瓶還給他。

“哦,對了。”楚惜羽從徐宴辭的腿上跳下來,他拉開自己的小書包,一手神神秘秘地拿出什麽東西放在了背後。

“你拿著什麽?”徐宴辭靠在椅子上,逗他的臉。

楚惜羽退後兩步,“膩猜。”

“你吃剩下的餅幹。”徐宴辭淡淡地說。

“才不是。”楚惜羽蹙眉,他從背後拿出了一束黑灰色的花,高高舉到他的面前,“送給你,叔叔。”

徐宴辭瞥向那束做工潦草的粘土花,“你自己做的?”

“嗯!”楚惜羽點頭,“好看吧。”

這束花由簡單的黑灰白三色構成,顏色單調,卻有著獨特的美感。楚惜羽捏它的時候,就感覺特別適合徐宴辭。

徐宴辭用兩只捏著這束醜到變形的粘土花,疏冷的眸子看了它一會,緩緩擡眸,“嗯。”

楚惜羽高興地重新爬回了徐宴辭的腿上坐好,他輕輕地晃著腿。

他被徐宴辭揉捏了好一會臉,才突然擡眸說道,“叔叔,今天姐姐們都不在家,媽媽也不在家。”

“嗯。”徐宴辭垂眸睨他。

楚惜羽仰頭,期待地看向他,又奶聲道,“我想洗澡啦。”

徐宴辭:“?”

楚惜羽晃了晃他的手,“叔叔幫我洗吧。”

徐宴辭沈默著。

……

浴室裏,楚惜羽泡在浴缸裏,拿著小毛巾給自己洗臉。

洗澡是他當幼崽以來最喜歡的項目,沒有之一。

徐宴辭動作生疏,他在旁沒什麽表情,給小團子洗後背,只想早點結束,“洗完了,起來。”

楚惜羽“哦”了一聲,他從浴缸裏站了起來,下意識地用兩手擋了擋自己的可愛的小雞兒。

徐宴辭直接拿一條浴巾包裹住了楚惜羽,把他抱出了浴室,放在床上。

他又給楚惜羽換了套睡衣,換好後,才松了口氣。

等他走進浴室收拾好楚惜羽換下的衣服時,回來一看發現洗完澡的小幼崽已經抱著他的被子睡著了。

徐宴辭:“……”

……

是夜。

徐宴辭蹙著眉,額頭沁著冷汗,體內的劇痛折磨著他,讓他難以入眠。

他的體內深藏著一只骯臟、濕粘、扭曲的怪物,那是他壓抑著的天性。

他生來就如此。

他無法摒棄這骯臟的一面。

他們只能共存。

他側著身,想伸手去拿安眠藥時。

一只小手抱住了他的胳膊。

楚惜羽睡相一向不好,他抱著徐宴辭的胳膊,不知怎麽突然就醒了。

“叔叔做噩夢了嗎?”楚惜羽仰起頭,迷糊的聲音軟軟的,“不怕不怕,我會一直在這陪著你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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