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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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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洞房

雲裳身形一頓, 片刻之後,她側臉笑著對霍寧珩道:“殿下也知道,那次在佛照寺, 一來一去折騰了好久,中間又出了些旁的事, 就將殿下的那根手鏈不知在何時弄掉了。”

她神色坦然, 毫無心虛之意, 又歉意道:“不若改日我再去佛照寺替殿下重新買一條,這回請住持親自開光加持,或許比先前的還更好些。”

霍寧珩不語,只是用手指撥開了她的袖口, 露出她凝脂般的皓腕,上面此時正掛著一根紅繩,因膚色對比,越發顯得紅如艷血。

他盯著那根紅繩看了一會兒,突然伸手解開鎖扣, 取了下來。

雲裳沒料到他會如此行動, 等她反應過來時,霍寧珩已將解開來的紅繩握在了手心, 慢條斯理地收回衣袖:“不用了, 掉了的東西,細究也是無緣,無緣之物,自然不用繼續佩戴了。”

他又擡眼,對她露出溫柔笑意:“以後, 我們再換更好的,紅繩而已, 掉了就掉了,你不必因此歉疚什麽。”

雲裳聽在心中,總覺得他的話意有所指,但看著他依舊溫暖澄凈的雙眸,又不太像是知道什麽的樣子,她只覺是自己多想,也是,他們二人分別在兩個世界,眼前的霍寧珩怎麽可能知道在另一個世界發生了什麽呢?

只是——若她是真弄丟了手鏈,他這般安慰,她肯定很受用,但偏偏她並不是弄丟了,而是將另一根送給了另一個霍寧珩,他將她的手鏈要了回去,說這是無用之物,就又是其他感覺了。

雲裳望著空蕩蕩的手腕,輕嘆了一口氣,只願將來去到那個世界的時候,那個霍寧珩不要也一樣借同一件事問她。

或許是因為有霍寧珩陪伴在身側,這次的婚儀進行得很是順利,路上的車程較長,他居然親自備了不少點心,一路問她有無饑餓,其實雲裳自己也帶了吃食,但都不及霍寧珩帶的精巧美味,便安心享受著他的投餵,過起了被伺候的生活。

兩人進入東宮,在禮官的引領下舉行完了三拜之禮,雲裳又從禮官的手裏接過太子妃金寶金冊,方才行夫妻對拜之禮時,她悄悄地從紅蓋頭的縫隙中覷霍寧珩的臉,發現他滿臉熏紅,好似偷飲了美酒,尚餘著青澀的眼角眉梢上,都是壓不住的喜意。

看起來,他是真的很高興。

雲裳不由得亦勾起了唇角,想起如今的霍寧珩甚至不過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在遇到她之前,尚是一片幹幹凈凈的白紙,就連如今的一切痕跡,也都是她親手書寫上去的,他的一舉一動,每一個下意識的反應,已經受到了她深深的影響。

她不禁覺得心情無比愉快。她是喜歡看旁人因她而產生難以啟齒,欲語還羞的羞澀的,尤其是少年。情竇初開的少年,因她,眉間眼眸染上瑰麗的色彩,滿心滿眼都是她,想親近她又不好意思,她僅僅是看著這副樣子,都十分享受。

這時,她又偷偷去看他,只見霍寧珩長身玉立,半側著身子背對著她,正面帶微笑與賀喜大臣來回問候,他手持酒樽,聲音清朗,唇角的弧度一展無餘,以往看起來有些單薄的少年肩膀,此時因其上覆蓋著紅底紫金龍紋錦緞衣料,憑空厚重了幾分,居然讓人感覺能擔得起許多重量。

今日的霍寧珩,相比先前的,好像又成長了不少,清冷的眉角似乎多了幾分成熟堅毅,雲裳看在眼裏,心下有幾分悵然,又有幾分高興,他仿佛是在這一日之間發生了許多變化,多的那一分,或許可以稱作“人夫感”。

是屬於她的,純情又脆弱,情緒不穩定卻滿心只有她的,人夫。

雲裳舔了舔唇角,忽然覺得有幾分刺激,多了幾分從前沒有的興味。

此時的霍寧珩,自然不知道,雲裳在他的身後都想了什麽,他只想維持體面和禮節,盡快應付完這些大臣,好回到他們的新房去陪伴他的新娘。

大婚之禮完成後,新郎官本要前去宴席招待賓客,接受祝福,一一回敬,但霍寧珩直接省略了這個環節,將入洞房提到了前面,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將將舉行完婚禮的時候,這些人才有機會上來將他堵住。

今日是大喜之日,他也不好拂了他們的面子,破壞了這份喜慶,再加上上來賀喜的人大多說話好聽,霍寧珩聽著心裏也泛起蜜意,也不太像往常一樣覺得他們話多聽得煩。

不知不覺就多耽誤了會。

但也沒耽誤太久,而他們婚儀已成,只差入洞房之禮,一切皆是塵埃落定,霍寧珩也不由得放松了些警惕。

他心懷激動與喜悅地快步踏入房門,腦中還未消散關於雲裳的幻想——她此時在做什麽呢?是滿心羞怯地端坐在床前嗎?按照她的性子好像不太可能,那就是仰倒在床上,四肢張開地舒緩身骨,或是端來了一桌美食,正大快朵頤。

對於旁的新嫁娘來說,這或許是不太合規矩的,但在霍寧珩眼裏,縱使是這樣,又有什麽呢。雲裳能嫁給他,已經是他今生最大的福分,他捧著她哄著她還來不及,豈會因為不值一提的規矩來約束她。

婚禮就是應讓她感到舒適開心的,若是她不開心,這婚禮不辦也罷。

但當霍寧珩踏入房門之際,他卻發現,鋪滿玲瓏珍寶的婚床上,原本應在此處的他的妻子,卻憑空消失了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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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裳也不知怎的,或許是為繁文縟節勞累了一天太困了,婚房裏也沒其他人,她便不顧形象地徑直躺下去睡覺。

當她再度睜眼的時候,感覺頭腦有

些暈眩,於是她從婚床上爬起來,準備去旁邊的桌子處喝口水。

但卻只見到酒壺,沒見到白水,她現下還不太想喝酒,怕提前醉了,便出聲喚宮人拿水進來。

不一會兒,便有個小宮女跑進來,但看到她以後,面上卻露出古怪混合著恐慌的神色,還沒有應下她的話,就一溜煙又跑開了。

她看著莫名其妙離開的小宮女,突然感覺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

譬如,今日是太子大婚,來賓眾多,此時外殿應還有許多未散的賓客,正推杯換盞,觥籌交錯,聲音或多或少地會傳至這裏——正如她睡著前那般,而不是如現在這般安靜。

正思索間,房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房門轟地一聲震顫,被推了開來,雲裳恰好和來者對上眼睛。

是霍寧珩,她正準備出聲喚他,話說到一半,卻憑空止了下來,她的目光停留在他光潔無暇的臉頰上——那裏沒有絲毫疤痕。

雲裳意識到,自己是再度穿越了,微微楞神間,霍寧珩已快步向前,走到了她的面前,單膝跪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坐在床邊,而他半跪於她身前,她甚至還要低頭望他。

“雲裳,你去了哪裏?”她看見他的眼眶發紅,往日的清冷矜貴,在此刻盡數破碎,她想起了自己消失的地點,正是在婚轎當中,也難怪他會這般焦急失控,大婚之日,新娘卻憑空消失,遍尋不至,而後面的婚儀還未開始。

霍寧珩看見她突然沈默,也沒有繼續追問,而是將她的手托到自己的面前,低頭吻著她的手背:“你回來就好……”

他的唇很涼,極力控制著吻她的力度,聲音艱澀嘶啞,雲裳正欲啟唇說些什麽,倏忽感覺有什麽東西落在了自己的手背。

垂首望去,是一滴晶瑩的淚珠。

他卻仍是低著頭,也不再吻她,只是將唇一動不動地覆在她的手背上,仿佛要打下什麽烙印一般。他的身子也一動不動,呼吸都輕了起來,卻仍不願擡頭,像是怕被她看見什麽。

雲裳用指尖挑起霍寧珩的下巴,微微用力,將他的臉擡了起來,倉促對視間,她看到了他眼中彌漫的霧氣,而他正在竭力使它們不凝聚在一起,化作水滴。

他的臉強行繃著,鼻頭也有些發紅。

“方才……我消失了一段時間,但婚禮還在進行,殿下是怎麽處理的。”雲裳想了想,還是應該先問清這邊的情況。

霍寧珩偏首,又仰了仰下頜,像是要將方才的淚意全部憋回去,才又轉頭回來:“我對外稱你身子不適,叫其他人先離開了。”

他的頭停在空中保持了片刻不動,眸中藏著掩飾不住的輕微崩潰和絕望:“雲裳,今日是我們的大婚之日。”

他只說了這句話,沒再多說,但僅僅是一句話,便重若千鈞。

半晌後,霍寧珩終於平覆下來心情,他勉強在唇邊掛上笑意,對雲裳道:“仔細想想,婚禮不過就是個形式而已,而形式,更不需要外人來參與,只要你我心意相通,其他都不重要。”

“雲裳,我想舉辦一個只有我們兩人的婚禮,可以麽?”

雲裳先開始沒有理解他的意思,直到看他站起身來,重新整肅冠袍,又向她伸出手,才明白過來,他要做什麽。

霍寧珩要親自擔任司禮官,以天地為證,兩人一同許下白首之諾。

因沒有禮官在側,許多地方並沒有依照傳統進行,當最後一拜時,她的手被他緊緊握著,未曾放開。

禮節完畢後,雲裳的手裏還揣著太子妃金寶金冊,就被霍寧珩一同打橫抱起,進入了婚房。

滿床珠玉被撥開,她被他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婚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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