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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 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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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第41章

◎你要不要去我家過年◎

雪青色衣袖間, 她那皙白的小手微微握緊,雖飛快地藏到身後,但盧辰釗早已看到那抹漆色痕跡,何況冰天雪地那抹突兀的異香, 隨她的動作倏忽鉆進鼻間。

他不用香料, 但也知道其他女娘在用什麽。入京半年來因著公府走動, 他也見了不少勳爵官眷,女娘們時常為著名貴香料互通有無, 誰的好些便都趕緊采購,誰的稀少便也托人去搶, 生怕落了下風。在她們眼裏,擁有好的香料面脂在圈裏都是極有面子的。

而這盒東西的味道, 不是本朝所有, 那便是外頭來的, 既是外頭來的, 不單單講究名貴了, 更重要的難得。

盧辰釗不動聲色想了這麽多, 心裏五味雜陳,尤其想到自己好容易送出去的襖子和鬥篷,不僅引得兩人動氣,後來即便收下, 李幼白也從未穿過, 如此回味, 他那心肝脾肺腎都覺得泡在酸水裏, 委實不舒服。

李幼白擡頭看他, 他卻沒看自己, 只是與閔裕文互相作揖, 隨即寒暄了幾句,便要走。

閔裕文見李幼白的眼睛跟著他,開口道:“盧世子要不要一起用飯?”

盧辰釗裝模作樣思量了少頃,“此番回來雖待不了多久,但飯還是要吃的,若閔大人不覺得打擾,那我便跟著一道去吧。”扭頭又鄭重其事詢問李幼白:“李娘子可覺得為難?”

李幼白一楞,他又自顧自說:“若你覺得為難,我便不去了。”

李幼白還能說什麽,忽略他言語間的陰陽怪氣,點頭道:“不為難,盧世子也一起吧。”

飯桌上,閔裕文問起今日課上講的內容可否晦澀,李幼白搖頭,道很好,通俗易懂,且引人回味。

閔裕文松了口氣,他是初次講解《莊子》,從前讀書時跟著先生學,為裏面豐富的想象力而感到震撼。但時日久遠,如今他站在堂中,以師者的身份與學生傳教,既想另辟蹊徑,又怕損毀其中精華,課前盡管再三準備,但仍不確定效果如何,此時聽到李幼白真摯的回應,不禁感到欣慰。

“莊子的作品總是耐人尋味,我怕是以己之偏見領你們入歧途,雖課上篤定,但授課後輾轉難安,現下聽你如此認可,這才覺得落定心神。”

李幼白笑:“古來大儒總要受學問認知的煎熬。”

閔裕文輕輕彎唇,道:“如此打趣竟也叫人放松。”

盧辰釗咬了口肚絲,餘光瞥見兩人竊竊私語的樣子,登時便覺得沒甚胃口,吃了少頃便將箸筷擱下。

李幼白看過來,問:“你只吃這麽點嗎?”

閔裕文也轉頭,兩人都是文靜的長相,此時一並朝他看來,饒是盧辰釗不願承認,也不得承認,此二人竟有種莫名的相配。

“今日胃口不好,吃不下。”

李幼白也擱下箸筷,坐直身體朝他挪了挪,“你是不是病了,我看你臉色不大好看,臉都白了。”

她是真覺得他不對勁兒,說話間還往後逡巡,“蓮池呢,他沒跟著你嗎?”

盧辰釗怏怏:“我沒病,他也不是時時都在我身邊的。”

閔裕文將兩人舉動收入眼中,他放緩了咀嚼米粒的速度,不著痕跡地打量起來。

盧世子的確沒病,他那臉之所以白戚戚的沒有血色,應當是吃味的緣故。眼睛騙不了人,即便矜貴沈穩如他,在喜歡的人面前,仍是免不了幼稚。比如他一面說著意氣用事的話,一面又用餘光偷偷去瞄李幼白,所有心思全擺在臉上。

只可惜,他在那兒矯情置氣,李娘子卻是個單純疑惑的,她仿佛沒有弄清盧世子為何這般,只以為他病了,故而眼裏全是擔憂,並無半點多餘情緒。

正是因為她想的少,所以才不會有事情令她分神,在學業上也更專註踏實。

即便她是知好色而慕少艾的年紀,也沒有對任何異性表露出該有的喜愛和仰慕,她的腦中所思所想極為簡單,那便是學習。

閔裕文知道此時該走開,給他們單獨相處的空間和時間,他能看出李幼白對盧辰釗還是有些不同的,盡管微妙,但比起對待他人,已經算是親近了。但閔裕文沒有起身,他又咬了口青菜,靜靜地端坐在盧辰釗身邊,又擡頭看向對面的李幼白。

他不是不識趣的人,也不願卷進紛繁的瑣事中,依著理智他該走的,但他仿佛有些不一樣的心情,在沒有理清之前,他想他該待在這兒。

既如此,便不能幹巴巴待著,他忽然擡手,在李幼白錯愕間,將她唇角的米粒拿掉,而後極為自然地掏出巾帕,仿若沒有註意到盧辰釗的凝視,慢條斯理擦拭著手指,又低頭,喝了口稀粥。

蓮池卻是沒想到,世子爺回來的這般早,原都打算小憩一會兒,所以給馬餵了草料,自行躺在小榻上。

他翻身下來,問:“世子爺,你沒見著李娘子?”

盧辰釗沒好氣:“少打聽主子的事。”

蓮池:那就是見著了。

“你和李娘子又吵了?”

盧辰釗狠狠瞪他,蓮池倒也習慣了,故而沒有避開,反而仔細盯著他的臉看了會兒,如此得出結論,這回恐怕比吵架嚴重,吵架至少會有情緒劇烈起伏,而眼前人沒有起伏,相反是抑郁低沈,冷淡憋悶。

那便是有火發不得了。

“李娘子來了!”蓮池忽然驚呼,像是看到救星一般,歡快地迎進來,隨後倒了茶水,很是趕眼力勁兒地出了門,又輕輕掩上。

盧辰釗沒看她,背著手站在桌案前,盯著那幅雪山倚翠圖看。

李幼白走過去,跟著看了眼,歪頭說道:“你再看下去,這圖怕是要被盯出兩個洞來。”

“你跟那位閔大人說完話了?”冷聲冷氣。

“嗯,說完了。”

盧辰釗瞥了眼,笑:“但瞧方才的情形,我以為你們能從莊子說到孟子,再從孟子說到孔子,最後許是連老子孫子都得提上幾嘴,少不得要說到夜裏。”

李幼白嗯了聲,駁他:“你這話說錯了。”

“哪兒錯了?”

“要說完你說的這些,到夜裏怎麽夠,怕是要幾天幾夜才行。”

盧辰釗盯著她,一雙眼睛凝著慍怒,半晌哼了聲,轉頭走向楹窗處,語氣更加不耐:“那你還過來做什麽,趕緊去找你的閔大人說話去!”

李幼白不解:“閔大人不是我的,是國子監所有監生的。”

她歪著腦袋,不明白盧辰釗怎麽就生氣了,於是伸手在他面前搖了搖:“你真的病了,得吃藥。”

他那臉白一陣青一陣,像是有怨氣內結,無法紓解。

“我讓蓮池幫你找大夫,好不好?”

“不好。”

“盧世子,你不能任性,若不敢好起來,帶病過年可不吉利。”李幼白笑著與他安慰,勸道,“何況你是鎮國公府世子爺,還要與國公和幾位叔叔帶著盧家小郎君們祭祖祈福。”

盧辰釗閉了閉眼,轉頭面朝她問道:“閔裕文是你先生,除此之外呢?”

李幼白茫然地楞了瞬,然後答他:“朋友,他也是我朋友。”

“跟我一樣?”

李幼白不知道該怎麽答,於是僵住。雖說是朋友,但朋友也有區別,有親近和疏遠之分。她在公府讀了一年多的書,跟盧辰釗從陌生互相排斥到如今熟悉相互信任,經歷良多,積累起來的情誼自然也更多些。

閔裕文不同,兩人有著相似的性情愛好,在讀書上見地一致,他又是溫和好相與的脾氣,就事論事,不管是誰,都能跟閔裕文成為朋友。

他斯文但也重義氣,否則那夜她不會得到貴妃幫助。

盧辰釗見她沈默,心中猜測愈發混亂。李幼白是不是喜歡閔裕文,但又礙著身份差距不敢表露,若不然她怎會收他東西,任由他動手為自己擦拭唇角,還有..之前在齊州大佛寺,李幼白便是為了他同自己撒謊,要了馬車趕去同他..私會!

他腦子裏的想法天馬行空,驚駭至極。

但李幼白不知短短一瞬他會想這麽多,只以為他在意朋友的親疏,遂很是認真地想完,解釋道:“你們不一樣。”

盧辰釗豎起耳朵,心也跟著慢慢上揚。

“但都是我的朋友。”

“咚”的一聲,墜落回位,盧辰釗閉眼,有種無計可施的感覺。

盡管他不想跟李幼白做朋友,但不可否認,時至今日,所有情緒仍是他一廂情願。她沒給過回應,便也不用為他承諾負責,她更可以與旁人做與他做過的所有事。

無可指摘。

但,盧辰釗的心就是平覆不下來,像有團火在熊熊燃燒,卻又沒水將其澆滅。

李幼白也覺得別扭,她低頭從袖間取出那盒胭脂,托在掌心柔聲說道:“我今日收的禮物。”

盧辰釗瞥了眼,肺腑更酸,甚至還有點苦味。

“好看嗎?”她打開盒子,裏面是嫣紅細膩的胭脂。盧辰釗雖不想看,還是看了眼,再把目光移到她幹凈的腮頰,腦子裏不受控制的臆想起來,她皮膚白皙,但向來面容幹凈不施粉黛,若塗上這胭脂,想來是極好看的。

盧辰釗哼:“俗氣。”

李幼白縮回手:“我覺得好看。”

盧辰釗:....

更氣了。

她又收起來,裝進荷包裏,盧辰釗忽然開口:“你是何意思?將旁人給你的東西拿給我看,只是為了炫耀?”

“不是。”李幼白打量他的神色,又道:“就是想給你說一聲。”

畢竟方才在廊下,她拿著胭脂盒正思量,盧辰釗忽然出現,幾乎是下意識,她便慌忙藏起來。現下回想,著實有些匪夷所思,那情景竟有些像做了虧心事,被抓到把柄一般。故而便大大方方拿出來給他看看,看完覺得心跳平覆下來,再不是小鹿亂撞的忐忑。

盧辰釗耷拉著臉,李幼白嘆了口氣,問:“你到底怎麽了?無端端不理人,這樣不好。”

世子爺脾氣古怪,又難哄,李幼白此時很是同情蓮池,心道他整日跟隨左右,也不知是怎麽熬過來的。往外看了眼,蓮池仿佛也在往屋裏看,像是怕她和他吵架,的確是操碎了心。

“你為什麽不高興?”

“你為什麽收他的東西,卻不收我的?”

李幼白忽地一笑:“不是閔大人送的,是崔貴妃給我的,他只是轉交而已。”

“崔貴妃?”盧辰釗斂了怒色,疑惑起來,“崔貴妃為何要送你?”

“我也不知道,照理說上回她救了我,我該給她獻禮的,但她托閔大人給我這盒胭脂,或許是安撫?”

盧辰釗心情好些,但還是沈著臉:“你喜歡胭脂?”

“我沒用過,談不上喜不喜歡,但畢竟是貴妃娘娘送的,便不好推拒,我會收起來,好生保管。”

“嗯,你想的很妥帖。”她在國子監上課,總不好打扮的太過顯眼。

盧辰釗近日來都不會得空,崇文館距離此處便是快馬加鞭也得半個時辰,他不在,便也無法趕走趨之若鶩打她主意的人。

“你方才到底怎麽了?”見他臉色稍微好些,李幼白又問。

盧辰釗道:“無事。”

蓮池叩門,得了回應伸進來腦袋:“世子爺,我去牽馬?”

“你要走,這麽快嗎?”李幼白驚訝。

盧辰釗瞪了眼蓮池,淡聲道:“今夜宿在國子監,明兒一早再走。”

翌日清晨,屋檐下的冰錐被風刮斷,哢噠掉在地上。

薄薄的一層霜黏在窗紙上,李幼白揉了揉眼睛,匆忙翻了幾頁書後,趿鞋下床。走到櫃前,找出一個纏枝紋寶藍色包袱,打開來。

是那件緋色貂鼠皮鬥篷和襖子。

她想了想,拿出來換上。

半青甫一進門,瞪大眼睛驚呼:“姑娘穿這身衣裳更好看了,像仙女似的。”

她上前繞著李幼白轉了圈,最後拉著她的手滿是高興,小襖領口繡著雪白臥兔,姑娘脖頸纖細,襯的小臉愈發瑩潤通透,襖子做了收腰,邊緣用金絲銀線勾勒,暗紋也是若隱若現的芙蓉花樣,配著那條如意裙,顯得婀娜多姿,好看極了。

半青又接過鬥篷,從後小心給她披上,系了帶子後左看右看,看不夠。

“盧世子眼光好,也準,連姑娘的尺寸都把握的如此周到。”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此言一出,李幼白竟覺得腮頰微微發燙。

她去送他,特意起的更早些,如此便不耽誤讀書。出門後,風雪迷眼,雪粒子被卷成一道細風,不住地往廊下拍打,她擡手擋了下,隨即攏著兜帽往前走去。

“世子爺,快看,是李娘子!”蓮池眼睛一亮,忙跑到馬廄前叫喚。

盧辰釗走出來,手裏還拿著草料,在看見李幼白的一瞬,有種細細密密的歡喜從心口漾開,竄遍周身後溢出唇角,他忍不住笑,眉眼間是少有的輕快神色。

蓮池見狀,忙接了他手裏的草料,解開韁繩把馬牽走,馬打著響鼻,不時回頭咆哮幾聲,熱氣凝成一團團的白霧。

李幼白也跟著笑起來,茫茫雪色中,她如一道鮮亮的光,就這般毫無征兆的出現,令盧辰釗恍惚而又高興,難以名狀的喜悅,根本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他走到她面前,略微低頭看著她的小臉,“暖和嗎?”

李幼白點頭:“很暖和,是我有生以來穿的最暖和的衣裳。”

“你若喜歡,往後我都給你買。”

李幼白搖頭:“不用,這兩件已然叫我負擔不起了。”

盧辰釗收起笑,擡手想摸她發頂,又停在半空,隨後收到身後背起手來,“李幼白,你...”

“你過年回濟州嗎?”

“不回去了,來回時間倉促,趕不及的。”之前她便寫了信寄給家裏,母親也回了她,叫她和半青註意安全,除夕夜別忘了吃餃子,守歲。

盧辰釗嗯了聲,道:“那上元節,我回來陪你一起過,可好?”

話音剛落,一抹積雪從枝頭掉落,打在兩人中間,濺起的雪沫砸到李幼白腳尖,她動了下,心裏頭有種特別的熱意。她沒說話,只咬著唇站在那兒,然後那只手擡起來,貼著她的額頭將幾綹青絲抿到她耳後,眼皮低垂,明朗的眼睛望著自己,像是一泓清涼的明月,又像山澗汩汩溪水,李幼白看見他瞳仁中的自己。

他們挨得如此之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聲。

誰都沒有再說話,但又好像都說了什麽。

國子監放假,半青提前拿著條子去領來炭火,又抱來兩床被褥。

進門後小聲道:“姑娘,方才我聽他們說閑話,道姜皇後出事了。”

李幼白擡頭,半青湊過來神秘兮兮道:“姜娘子和薛娘子好容易侍完疾,要回各自家中歇息等著過年,誰知昨日玉堂殿塌了根房梁,正巧砸到姜皇後。據說砸的不輕,姜娘子和薛娘子便又走不成,接著又要伺候姜皇後的傷,也不知何時才能得空。”

半青感嘆,當初她們扒著姜皇後這座靠山,說是侍疾,實則是給國子監和所有人看,她們讀書不過是為了彰顯身份,即便沒有考中,憑著姜皇後這樣的姑母姨母,亦能找到門第高的人家議親。

她們並非為了功名,只是為了嫁的更好。

李幼白也知道,故而怔楞了片刻後,問:“你還聽到什麽了,有沒有將作監三個字?”

半青摸著後腦勺想了會兒,喃喃道:“仿佛是有,但我沒聽真切。”

月前將作監便在修葺皇城各處宮殿,姜皇後被砸,想來將作監難辭其咎。而崔貴妃的父親乃是將作大監,是統領整個將作監的人,事關皇後,他又豈能置身其外。

果然如李幼白所猜測,年前的朝堂,姜皇後母家極其親和一派陸續呈報奏疏,要求嚴查嚴審將作監以及大監崔泰,言辭鑿鑿,道國母身體受損,令天下百姓動容驚慌。為穩江山安寧,勢必要揪其源頭,嚴懲不貸。

禦史臺也連番上書,朝中氣氛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

此事不僅僅是姜皇後受傷這麽簡單,而是關系到姜家和崔家在朝中的地位,究竟孰輕孰重。

姜家和崔家,向來水火不容,如今局面更是逼得陛下不得不趕緊拿出態度。

陛下雖寵愛貴妃,但姜皇後手握兩子一女,長子還是當朝儲君,幾乎大多數人都會覺得,陛下會安撫姜家,懲治崔家。

國子監放假,本地監生都回到家中休息,只有像李幼白一樣的外地考生留在京城,在房舍內繼續苦讀。

難得清靜,李幼白在書房挑了幾本典籍,坐在古桐木雕就的大案前翻閱,看了一個多時辰後,起身,才發現斜對面坐了個人。

見她站起來,那人微微抿唇,跟著走到她身邊。

“閔大人?”

閔裕文笑,看了眼她懷裏的書,問:“這書晦澀難懂,看一日都才翻動幾頁而已,你能看的下去?”

李幼白撫著書頁,回道:“所以想趕緊還了,換本簡單些的歇歇。”

“若每個人都像你一樣勤勉,何愁所求不成?”閔裕文跟她走到書架前,見她要墊腳,便接過她的書,幫其放回原處。

他身上有股墨香味,很淡,李幼白道謝,轉頭又問:“閔大人是特意等我的?”

閔裕文嗯了聲,其實他早到了半個時辰,但見她在那專心致志看書,又不忍打擾,遂就坐在斜對面等她。自始至終她都沒註意到自己,就坐在一隅默默翻看,偶爾拿筆在紙上勾畫,烏黑色的發間,一對芙蓉簪若隱若現,看累了,便兀自揉揉手指,接著便又繼續。

在旁人眼中枯燥乏味的生活,她卻是甘之如飴,每每看到醉心處,面上的表情總是起伏不斷。

閔裕文問她過年事宜,得知她就在京城與半青過時,稍微猶豫了少頃,但還是問出來。

“李娘子,恕我冒昧。”

李幼白睫毛顫了下,擡頭望著他。

“你要不要去我家中過年,守歲,看煙火?”

作者有話說:

盧狗:不要,她不要。

女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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