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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山灼(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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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山灼(02)

02

海姝問:“特勤?已經到灰湧市了嗎?我能見……”

“特勤能隨便見的啊?”喬恒笑著打斷, 語氣有些神秘,“他們到灰湧了,但是什麽時候到的, 現在來了多少人, 這連我也不知道。”

海姝又給自己倒了杯桂花茶,笑道:“所以是我看不到他們, 但他們隨時可能看到我們的工作?”

喬恒說:“不公平?”

海姝起身告辭,“理解, 請特勤是得付出一些代價。”

喬恒送海姝到門口,開門時說:“你只要相信, 他們是一道可靠的力量。”

海姝離開支隊長辦公室後本想去補之前沒有走完的入職流程, 領房子的鑰匙——在她來到灰湧市之前,市局就給她安排好了住處,一室一廳, 在離市局只有兩站路的小區裏, 但這陣子太忙了, 她來不及收拾,一直住在市局的宿舍裏。

但在走廊上, 她的手機就響了起來。是個陌生號碼,位置顯示是濱叢市。

剛和喬恒聊到濱叢市,濱叢市的電話就來了。誰?海姝盯著手機, 有些猶豫。

到灰湧市之後, 她用上了新的手機號, 但身為刑警, 她不想輕易換掉以前的號碼, 也許有案子上的事會找到她。

片刻,海姝還是接了起來, 卻沒有首先說話。

那邊竟然也沈默著,海姝聽得見細小的呼吸聲。

“誰?”海姝說。

“是,海姝姐姐嗎?”一個陌生而青澀的女聲說。

海姝微怔,飛快回憶對方可能是誰,但這一瞬間還是無法想起。

“是我。你是?”

“我,我叫祁雪媛。我們見過的,我是祁斌的女兒。海姝姐姐,你還記得我嗎?”

海姝想起來了,祁斌的女兒祁雪媛,沒記錯的話現在正在讀高一。但她不解的是,祁雪媛為什麽會突然給她打電話。她和祁雪媛並沒有交換過聯系方式,唯一一次見面是去年夏天祁雪媛的升學宴。

即便是那時,她們也只是說了幾句話而已。記憶中,那是個靦腆害羞,長得很清純的女孩,和粗獷的祁斌簡直不像父女。

海姝好奇祁雪媛這通電話的目的,“媛媛,有什麽事嗎?”

“嗯……”祁雪媛沈默了好一會兒,支支吾吾地說:“姐姐,你是什麽時候開始想當警察的?”

這問題太突兀了,海姝抱臂靠在墻壁上,“為什麽這麽問?”

對面真的是祁雪媛嗎?海姝不由得警惕起來。

大約是註意到海姝的情緒,祁雪媛趕緊道歉,“姐姐,我不是想打聽你的隱私,就是,就是我也想當警察,想幫我爸爸,但是他總說我一個女孩兒,當什麽警察。所以我想知道,如果你是我的話,該怎麽說服他。”

原來是這樣。

海姝忽然感到有些無奈,因為這個問題她無法為祁雪媛解答。祁斌是她的前上司,也是濱叢市最優秀的刑警之一,業務水平沒有話說,但在對待女警這件事上,祁斌也可以說是“重男輕女”的代表了。

從她來到濱叢市的第一天起,祁斌就不喜歡她。她表現出眾,卻一直待在歸雲分局,很大原因就是祁斌並不想將她調到市局刑偵支隊。

她曾經抱著滿腔熱血想要打動祁斌,但是失敗了。在離開濱叢市之前,她終於承認,有些人骨子裏就是那樣,你做再多都不及男警。

但祁斌怎樣,和祁雪媛又有什麽關系?祁雪媛只是個才16歲的女高中生。海姝不想對她抱怨她的父親。斟酌片刻,只說:“我比你幸運。”

“咦?”

“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已經一個人生活了,我的父母不關心我將來想成為什麽。”

“對,對不起!”祁雪媛語氣充滿歉意。

海姝說:“媛媛,不要總是道歉,你沒有說錯什麽。我沒有和我父母一起生活,對我來說,這不是壞事。”

祁雪媛像是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沈默幾秒才道:“姐姐,打攪你了,我最近遇到一件事,如果我是刑警的話,應該就好辦了。我爸又不支持我,我想來想去,給你打了電話。”

海姝笑道:“你從哪裏找到我的電話?”

“以前在我爸的手機上,偷,偷看的。”

海姝對祁雪媛的印象稍有改變,原來這個看上去只知道讀書的乖乖女孩也有淘氣的一面。

“我可能也給不了你什麽建議。”海姝實話實話,“畢竟我們其實只見過一面,我不了解你。但我覺得,女孩子勇敢一點,強硬一點沒有問題。你的將來是你的將來,不是你父母的,想做什麽,只要是正當的,那就去做。”

祁雪媛顯然被鼓舞到了,聲音都明亮起來,連珠炮似的說:“好!我明白了!姐姐,謝謝你!你在上班吧?不好意思!打攪你了,我先掛了!姐姐再見!”

海姝看著手機,笑著搖了搖頭,這才去辦入職手續。

文職警員很熱心,一邊給海姝看附近的地圖一邊介紹哪裏有超市哪裏好停車,還要陪海姝去看看有哪些需要買的生活用品。海姝連忙按住她的肩膀,“你忙,我沒多少要買的。”

文職警員揮手,“那有需要盡管找我啊。”

回到走廊上,海姝籲了口氣,人事部這邊的氣氛比刑偵支隊松弛許多,但她反而不自在。在支隊,大家關心的是線索、疑點,這些都不存在於她的身上。而人事部的同僚們關心她的生活,目光聚焦在作為“人”的她身上,而不是作為“刑警”的她身上,她就難以應付。

歇了口氣,海姝向走廊盡頭的電梯走去,走到中途,梯門打開,三個打扮不像警察的男人走出來,落在最後的還戴著墨鏡。

他們很高,身量挺拔,襯衣和西褲隱約勾勒出肌肉的輪廓。幾乎是一瞬間,海姝的註意力就落在了最後那個男人臉上,他不是三人中最高的,寸發,鼻梁挺拔,發際線和流暢鋒利的下巴刻畫出清雋的臉型。

他們越走越近,為首的向海姝看來,戴墨鏡的也轉了過來。但那墨鏡的顏色太深,海姝看不到他的眼睛。即便如此,她也十分確定,他們一定正在對視。

男人的脖頸又轉了轉,臉頰朝向另一個方向,下巴的陰影下,喉結讓側面照過來的光線小小地彎曲出一個弧度。

海姝與他擦身而過,心裏不由得冒出一個想法:室內戴什麽墨鏡?是不是長了個對眼兒?

剛從支隊的樓裏出來,海姝就聽到一聲喇叭,循著聲音看去,隋星正在車裏朝她招手,“上來!”

海姝走過去,“這是要帶我去哪兒?”

“你今天要搬去天鵝山吧?”隋星說:“你一個外地人,人生地不熟的,我帶你去買點生活必需品。”

海姝:“……”

今天怎麽人人都來關心她的生活必需品。

隋星催促:“上車啊。”

海姝拉開車門,但上車前下意識往樓上看了看,窗戶邊並沒有人駐足。

“我住的地方不叫天鵝山,叫天鵝湖畔。”海姝糾正。

隋星笑道:“倆名字都一樣奇葩,現在這些開發商是怎麽回事?取的名字一個比一個離譜,明明是人住的地方,叫什麽天鵝湖……”

隋星說的商場就在天鵝湖畔小區旁邊,隋星拉來一個購物車,扛起米面油就往裏面放。

海姝趕緊阻止:“等等等等!快放回去,我用不著!”

隋星驚訝,“你要修仙?”

海姝說:“一日三餐都蹭單位,我不會做飯。”

“蛋炒飯也不會?”

“……”

“下面條也不會?”

“……”

隋星只得把米面油放回去,來到方便食品區,“這些總要屯點吧,萬一食堂沒吃上呢?”

海姝對方便食品其實也不感冒,她喜歡在難得的休息日一個人出去吃大餐,但隋星都放購物車裏了,屯點也行。

逛超市的過程中,海姝發現隋星是個很喜歡亂花錢的人。超市裏一般沒有賣頭花小飾品的貨架,但這個超市弄了一個,掛著許多項鏈耳環等小東西,在燈光下亮晶晶一片,很好看,但單拿出來並沒有多好看。

就這,隋星也要停下來看看,還拿出一對耳環在海姝面前比劃,“我買給你吧!”

海姝趕緊說:“不要!我耳洞都沒打!”

隋星湊得很近,“騙誰呢?我早就發現了,你這兒不是耳洞是什麽?”說著,伸出手指在海姝右邊耳垂上戳了戳。

海姝條件反射捏住耳垂,睜大了眼。

隋星笑道:“還不承認!”

海姝不是不承認,是太多年沒有想到過這個耳洞,忘了。這耳洞背後的故事,也實在不便拿出來和隋星分享。

隋星看中一對耳釘,是深藍色的海星,硬要送給海姝,“你看,這個是海星,你名字裏就有一個海。”

盛情難卻,海姝只得收下,看了會兒,忽然笑起來。

隋星狐疑,“你笑什麽?”

海姝揚揚海星耳釘,“你名字裏還有一個星呢。”

隋星是真沒留意到這回事,忽然臉紅了,要搶過來,“那重新選一個!”

海姝卻不給,“就要海星,它最好看。”

隋星不好意思了,“哎,這樣顯得我很霸道,非要新同事戴我的名字。”

海姝說:“你要這樣想,星星,咱們兩個女人是刑偵一隊不可或缺的海星組合。”

隋星樂了,伸出手臂,“我來組成星!”

海姝:“……”

路人看過來,海姝趕緊把隋星的手扒拉下去。

半小時後,兩人結完賬,買的主要是各種紙。隋星還是不太放心,“你這人沒啥生活氣息。”

海姝說:“什麽才是生活氣息?”

隋星說:“起碼炒個蛋炒飯什麽的吧。”

海姝笑著拿汽水瓶去冰她的脖子。

為了讓海姝的新家有點生活氣息,隋星又在商場門口的地攤上領了一個白色的大鵝。

到家,隋星幫忙搬東西,將大鵝擺在沙發上,參觀一番,指著地上的箱子說:“你確定不要我幫忙?”

海姝說:“真不用,我一會兒放個音樂,一邊收拾一邊想想案子。”

隋星拋拋鑰匙,“嫌我打攪你思考是吧?行,我走。”

她是用開玩笑的語氣說的,海姝送她到電梯口,“改天去你家吃蛋炒飯,增加點煙火氣。”

隋星笑道:“想你的案子去吧。”

關上門,世界一瞬間安靜了下來。海姝沒急著收拾,掀開沙發上的防塵布,往上面一趟,任由思緒空蕩蕩地飄著。

太累了,本以為周屏鎮案和大學生失蹤案解決後,能好好歇一下,但這竟然才是一個開始,是她深入灰湧市黑暗的入場券。她閉著眼,腦海裏浮現出荀蘇蘇,忽然激動地坐起來。興奮感像是有時差,這才開始攪動她的血液。

她想不出荀蘇蘇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註意她,她們明明沒有交流過,和荀蘇蘇的累累功績比起來,她就像個剛開始學步的小女孩。

市局提供的房子不大,家具很少,這正好對了她的心意。她開始鋪床,做簡單的掃除,本打算開音樂分析案子,思維卻被荀蘇蘇占據。

她是什麽時候以荀蘇蘇為目標?是什麽時候想要成為一名刑警的?

說來好笑,其實小時候,她的夢想是成為國際巨星,拖著銀河一樣長的裙擺,在閃光燈雲集的舞臺上一展歌喉。

想到那番景象,她不由得笑起來。

小女孩的夢想總是五光十色,並且認為將來的自己一定能夠實現。那些年外國文化在國內遍地開花,電影院放的是歐美大片,電視臺播的是島國動畫片,大街小巷的音像店唱的是英文歌。海姝瓷娃娃一個,媽媽經常給她燙個一次性卷發,穿上公主裙,跟著電視裏的歌星擺造型。海姝自己也愛美愛表現,學校有文藝活動,她次次都會上去唱歌。

那時她是真的相信,自己是下一個國際巨星。

海家雖然不是杞雲市最富有的那一戳人,但生活也相當寬裕。媽媽留過洋,在外企任要職,爸爸在大學任教,全家都很體面。海姝說自己要當明星時,爸爸皺了皺眉,媽媽卻十分支持。

變故是在那一年突然發生的,國際巨星的夢想也是在那一年戛然而止。

媽媽一向很瞧不起爸爸家裏的窮親戚,覺得他們不思進取,躲在炮彈廠老廠區裏面,過著幾十年一成不變的生活,卻覺得這是鐵飯碗。過年走親戚,媽媽經常以工作太忙缺席。海姝聽小姑說起廠區的趣事,想和小姑回廠區過寒暑假,媽媽也不準。

但8歲的暑假,媽媽反常地主動問:“姝姝,想不想去姑姑家過暑假?”

她太高興了,馬上推出自己的小行李箱。媽媽幫她收拾要帶走的裙子時,她跑到書房,撲到爸爸身上,“媽媽準我去小姑家啦!”

她覺得爸爸應該很高興,但爸爸的神情她看不懂。

在碗渡街的暑假起初有些無聊,但和小宇成為朋友後,她就顧不上無聊了。小宇是她最忠實的觀眾,他們在江邊找了塊大石頭,把那裏當做舞臺,她在晚霞的輝煌裏唱著剛學來的歌,小宇坐在小石頭上面無表情地鼓掌。

鼓掌也是她遙控的,“小宇,這時你該拍手了。”

小宇的掌聲比江水還響。

“小宇,你歡呼一下。”

“嗷——”

她笑出了眼淚,“小宇,你這是狗叫!和大黃學的嗎!”

小宇臭著臉,但又換了種歡呼法。

她笑得更厲害了,“這是人猿泰山!”

“……”

小宇不捧場了,轉身收拾道具——那些用硬紙板畫的,很漂亮的面具。海姝追上去,幫小宇拿著金箍棒。兩個小孩逆著晚霞在江邊踢著水走。晚霞很慷慨,在它的天空之下,萬物都是璀璨的,白天平平無奇的江水也變得像價值連城的金子。

小孩的話題十分跳躍,一分鐘之前海姝還在哄被自己鬧生氣的小宇,一分鐘之後她已經說起自己遠大的夢想了。

“小宇,你說我可以當上國際巨星嗎?”

不等小宇回答,她又說:“我們是好朋友,你要是打擊我,你就會失去你唯一的朋友了。”

說完,她有點後悔,偷偷看了小宇一眼。

小宇是碗渡街的異類,廠子裏狗都呼朋引伴,但小宇總是一個人玩。海姝學校裏也有這樣的小孩,但他們要麽長得不好看,要麽臟兮兮的,大家都不愛靠近他們。

小宇一個白凈的小男孩,也沒有朋友。

海姝問過小姑,小姑說那孩子從小就不跟人玩,但很聰明,子弟校所有孩子都考不過他。海姝覺得小姑還是沒有解答自己的問題。

“當得上。”小宇說。

海姝剛才走神了,“啊?”

小宇停下腳步,看向她,認真地說:“你當得上國際巨星。”

海姝很開心,還有點激動,追著小宇說:“為什麽啊?”

小宇說:“因為我得有一個朋友。”

沒想到是這個答案,海姝笑著用金箍棒敲他腦袋,“那你長大了想當什麽?”

小宇不吭聲,江水把遠處孩子們的打鬧送來。

海姝自顧自地說:“小宇,你畫兒畫得那麽好,想不想當個畫家?”

小宇說:“瞎畫。”

海姝太會吹捧人了,“哇,瞎畫都畫得那麽好,那好好畫豈不是要成國際大畫家?”

國際巨星和國際大畫家。

小宇終是被她逗樂了,低頭笑出聲來。

海姝大搖大擺地在前面走,忽然轉過身,伸出右手,“來拉鉤。”

小宇錯愕,“拉鉤?”

“將來我當大明星,你當美猴王!”

“……不是大畫家嗎!”

“哈哈哈哈!”

小宇起初站著沒動,海姝的小指頭在面前晃了好幾下,他才緩緩擡起手。兩個小指頭勾在一起,海姝很用力地勾住,然後甩起來,“嗷嗚——”

小宇說:“人猿泰山。”

這之後,海姝就不再去探究小宇為什麽沒有朋友,她小心眼地想,小宇沒有朋友最好,這樣自己什麽時候想找小宇玩,小宇都一定會陪自己。

但海姝有點心事,她想在寒假邀請小宇到自己家裏玩——她每天都去小宇家,小宇卻還沒有到過她的家。可這要征得父母同意,她給家裏打了幾次電話,要麽打不通,要麽媽媽總是在忙,說了幾句關心她的話就掛斷。

她隱約覺得爸爸和媽媽之間好像發生了什麽,她本來是心直口快的性子,但這次卻問不出口,也不敢讓小姑去問。小姑安慰她:“大人們也有大人們的煩惱,你還沒有長大,還可以盡情快樂。”

沒有得到父母的應許,海姝便沒有跟小宇提寒假去自己家玩的事。她待在五村的時間越來越多,但也不是總待在小宇家裏,有時也去養牛場幫小龍叔叔幹活。

除了小宇,她在新認識的人裏最喜歡小龍叔叔。小龍叔叔知道很多東西,好像還去過很多地方,經常把她和小宇哄得一楞一楞的。

她去養牛場就當聽故事會,裏面的臭氣就當聽故事付出的代價。

五村的小孩對小宇很不友好,但以前他們和小宇只是互相無視,海姝的出現打破了平衡。雖然只是一幫小孩子,但小孩子之間也會勾心鬥角,海姝是市中心來的漂亮女孩,不跟他們玩,天天和小宇混在一起,大家不免不平衡,想來想去,總得給小宇一點顏色瞧瞧。

小石頭砸在小宇家的門上,男孩們大聲說著小宇是個野孩子。他們專門趁小龍叔叔上班時來搗亂,小宇悶在屋裏做面具,好像根本不在意外面的傻子。

海姝卻快氣死了,她本來坐在地上拍紙畫,先拍自己的,再幫小宇拍,贏了輸了都是自己的。外面一鬧起來,她就顧不上紙畫了,抄起金箍棒沖出去,“石頭誰砸的?出來!”

外面打成一片,小宇也不可能繼續畫了,兩邊打起來,海姝戰鬥力不行,但哭聲響亮,幾嗓子就把找事的男孩們嚇跑了。

這事傳出去,不知道怎麽就傳成了“市中心來的那個海姝妹妹,一個人打跑了十多個臭小子”。

小姑和姑父苦口婆心,“女孩子還是文靜點,真被打傷了,我們怎麽給你爸媽交待?”

海姝幾乎沒有受傷,但有個男孩打急了,揪她的耳朵,小宇沖過來推男孩,被男孩扔的石頭砸破了皮。

小宇是小龍叔叔撿來的孩子,全廠區都知道。在小孩的世界觀裏,沒爸媽是天大的事,海姝在小宇面前做什麽都大咧咧的,唯獨這件事,她從來沒有問過小宇。

打架之後小宇卻自己說:“我沒難過。”

海姝一時不明白,“什麽?”

小宇丟給她新做的面具,這次是一只小白貓,眼睛畫得跟藍寶石一樣,美麗極了,“我是說,他們說我沒爸媽,是個野孩子這件事,我沒難過。”

“小宇……”

“我以前一個人流浪,比現在苦多了。後來龍叔撿到我,是他養大了我,我有吃有穿有住,他比那些人的爸媽更好,我為什麽會難過?”

海姝想了想,也想通了,“小龍叔叔真的很好。”

“所以你別再因為那些話去打架。”小宇和她蹲在一塊兒,“我懶得理他們。”

海姝笑起來,把小白貓面具戴在臉上,張牙舞爪,“喵!”

小宇卻看了看她被揪紅的耳朵,那兒還有個指甲印,好在沒有被挖破。

海姝摸摸耳朵,“小宇,你怎麽了?”

小宇轉過臉,不怎麽高興,悶聲悶氣地說:“沒什麽。”

海姝撲過去,“不高興你說呀!”

小宇又瞥她耳朵一眼,“你耳朵都被揪成大佛了,好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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