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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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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許櫟瀅睡著又發燒了, 她暈乎乎地剛坐起來,就有護士進來,說, 她的朋友給她換了間房間。

她以為是陸辰旭, 跟著過去, 就這麽暈乎地跟人進了電梯。

病房號是05,她剛走進去,卻楞在原地。

房間裏竟然有兩個人。

她討厭的人。

林若妍坐在沙發上,自顧自地吃著水果, 看見她,挑了挑眉, 不緊不慢地開口:“許叔叔, 她來了。”

旁邊端坐著一個男士,戴著金絲邊眼鏡, 一襲西裝沈穩內斂, 歲月仿佛並沒有給他留下什麽痕跡。

聽見這話,他擡眼看了許櫟瀅一眼, 語氣不鹹不淡:“來了?”

許櫟瀅渾身乏力, 又冒虛汗,簡直難受得不行,她不想同這兩人說任何話,轉頭就準備走。

“站住。”

許櫟瀅置之不理。

“許櫟瀅——”

男人沈悶的聲音響起。

許櫟瀅開門的手一頓, 卻只有一秒,她還是把門打開了。

誰知道, 還沒走兩步, 手腕就被人扣住,林若妍粗暴地把她往房間裏拽, 沒好氣地開口:

“許叔叔都說了,讓你站住,你聾了嗎?”

許櫟瀅只感覺四肢綿軟無力,一陣冷一陣熱,被拽住的手腕皮膚火辣辣地,林若妍捏的她生疼。

許櫟瀅甩開她的手,站定在原地,臉色慘白如紙,她忍著不適開口:“幹什麽?”

許琳誠掀起眼皮看她一眼,根本沒註意到她的不舒服,反而是在興師問罪,語氣很不好:“你怎麽還跟林子儒有聯系?”

許櫟瀅長睫抖動兩下,壓下眼底情緒,自嘲地笑了:“你搞清楚狀況,是他無緣無故出現在我生活裏。”

眼前的男人突然暴怒,他拍了拍桌子,“許櫟瀅,我沒功夫跟你貧。你給我好好回答!你們什麽時候有聯系的?”

“我說了,是他主動招惹我的。”

林若妍在旁邊打岔開口:“我哥那麽討厭你,如果不是你主動招惹,他怎麽會偷跑來釧景市。你到底說什麽,刺激到他,才讓他險些——”

這話一出,許琳誠的怒意更甚,他站起身,威脅道:

“許櫟瀅,你別忘了你當初怎麽答應我的。你如果還想許奕軒呆在你身邊,那你就不要招惹林子儒。”

“許琳誠,你有本事去沖林子儒,你天天在我面前吼,算什麽本事。”

許奕軒就是她她逆鱗,誰也碰不得。

許櫟瀅看著他,冷笑道:

“你養你初戀的兒子,你把他當祖宗一樣供著,我們沒人慣著他。你自己看不住他,自己沒本事,過來跟我吵什麽!”

“還有,許奕軒,你只要敢有不該有的心思,你看我——”

許琳誠沒想到許櫟瀅說話這麽不中聽,他氣急,沒等許櫟瀅說完,直接擡手打了一巴掌,語氣憤怒,不容置喙:“許櫟瀅,你怎麽說話的?你媽就是這樣培養你的!”

許櫟瀅的臉上已經有明顯的巴掌印,她的發梢淩亂,卻依舊冷眼看著眼前的兩人,“我媽?!你配提我媽嗎?你有什麽資格?!”

許琳誠啞火了一瞬,旋即,失控般的把被子砸在地上,玻璃渣四散,發出沈悶聲響。

林若妍還在火上澆油,“許櫟瀅,你怎麽這麽個狗脾氣!你就不能好好跟許叔叔說話?你真的很討人厭。難怪許阿姨也——”

話還沒說完,許櫟瀅就向前一步,揪住她的衣領,語氣憤怒:“林若妍,你不配提我媽!”

忽地,感覺到胳膊的拉扯感,許琳誠暴力的抓住許櫟瀅的手,扯開她,將林若妍護在身後。

“許櫟瀅!你是瘋了嗎?”

話音落下,四下寂靜。

林若妍都沒有再開口。

許琳誠看著跌坐在地的人,也楞了一瞬,眼底閃過微不可查地慌亂。

默了一瞬,他伸手,語

LJ

氣緩和不少:“許櫟瀅,爸爸不是故意的。”

“滾!”

“你配提爸爸這兩個字嗎?!”

許櫟瀅沒想到,許琳誠直接推搡過來,她本就不舒服,現下更是被這股力量推的栽倒在地,手碰上了一地的碎玻璃渣。

她看著許琳誠把林若妍護在身後的模樣,扯了扯嘴角。

看啊。

她才是那個外人。

手上的鮮血止不住樣在冒,她忍著劇痛,強撐著站起來:

“許琳誠,我究竟是做什麽事情了,你要這麽對我?”

“我是能選擇誰是我父母嗎?!我問你!你自己當初覺得我媽和林梔長的像,你要宛宛類卿,去勾搭她,你現在有什麽資格這麽對我?!”

陸辰旭把門踹開,就看見許櫟瀅渾身發抖,鮮血染紅了此看見她這幅模樣都要心疼死了。

玻璃渣已經嵌進她的血肉,血珠順著許櫟瀅的手指滴落,在地板上濺出一朵朵血花。

許櫟瀅像是感受不到疼。

“你們都沒資格提我媽!我媽起碼不會給有婦之夫寫信!”

許櫟瀅壓下翻湧的不適,眼眶發紅,看著林若妍,她笑了笑,似乎要把那些埋在深淵的糾葛撕開,將真相血淋淋地暴露出來:“林若妍,你以為你是受害者,以為是我們毀了你甜蜜的家。可你怎麽不想想,你和林子儒那高額學費,那些私立家教,單憑你那破產的爸,能支持你們嗎?你們那些破事我是一點兒也不想管,我求你們別來纏著我了。”

“我這輩子真的是夠了。”



“姐姐,我把東西放在這裏,你早點休息。”

“嗯。”

“旁邊的沖劑藥,你記得睡前喝。”

“好。”

許櫟瀅的手已經包紮好,到卻止不發抖。她的眼眶紅紅的,就像只受傷還要偽裝自己的小兔子。

陸辰旭更加放心不下,靜默兩秒,他開口:

“姐姐,要不我在這裏陪你好不好,我睡沙發——”

許櫟瀅突然埋著頭,聲線有些不穩,像是竭力在忍受著什麽,

“陸辰旭,你能不能快點走。”

陸辰旭察覺到她聲音的不對勁,很著急,走近一步,聲音有些急:

“姐姐,我——”

“陸辰旭,你聽不懂話?我說了,你能不能走!”

陸辰旭有些尷尬地楞在原地,那雙眼眸淬著的光黯淡了一瞬,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拉的很長,他根本不知道該作何反應。良久,他擡起頭,扯起一抹勉強的笑容:“嗯,我知道了。”

他把體溫計和口袋裏的降溫貼一股腦全放在桌上,走到門口,頓了頓,似乎在猶豫著再開口會不會惹惱她。

燈光打在他的肩背,看著有些落寞,只聽見他開口:

“姐姐,那你早點休息。”

看著陸辰旭落寞的身影,許櫟瀅煩躁地揉了揉頭發,眼眶紅的能滴血。

她到底憑什麽這麽對他發脾氣。

她有什麽資格把這些最糟糕的情緒發洩給最關心她的人。

她真的……太差勁了。

她怎麽這麽差勁。

陸辰旭剛走,許櫟瀅就後悔了。

她後悔剛剛態度那麽強硬,後悔語氣不好,後悔沖他發脾氣。

許櫟瀅打開手機,眼眶裏的淚水打著圈快要溢出,她的手止不住顫抖,編輯了很久的話:

【阿旭,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剛剛為什麽要沖你發火,真的很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對不起……】

反覆打字,打了又刪,刪了又打。

最終,卻什麽也沒有發出去。

她抱著胳膊蹲在窗邊,眼淚止不住下流,看著窗外的清冷明月,覺得自己真的差勁到極致了。

林若妍說的話,就跟刺一般紮在她心頭。

她沒有感受過父愛,也沒有真正意義上沒有算計過的母愛,她築起堅固的外殼,以為自己不需要這些東西。

可真正看見許琳誠把林若妍護在身後,看見他眼神裏流露出來的溫情,許櫟瀅才發現,她其實是有一絲羨慕和期待的。

可是為什麽啊。

為什麽沒有人來愛她。

她要強好勝,她不服輸,她覺得凡事都要靠自己。

可誰不想做個小女生。

許櫟瀅抱著胳膊,把自己縮在一起,眼淚止不住滾落。



陸辰旭站在走廊,心下無比煩躁。

突然,手機彈出一條消息:

陸皓旻:【監控已經找出來,發給你了】

陸辰旭濃密的長睫下,眼眸看不清神色給他回:

【謝了,堂哥】

陸辰旭閉了閉眼,壓下心底燥意,點開了陸皓旻發來的監控視頻。

視頻中的男人將許櫟瀅不由分說地拽出體育館,許櫟瀅反抗不及,被粗暴地抵在墻。男人看著她,眼底濃重的占有欲和炙熱情緒做不得假,他似乎說了什麽,許櫟瀅擡手刪了他一巴掌,兩人爆發了激烈的爭吵。許櫟瀅甩開他的手,向前走了幾步,誰知道,那男人突然笑了笑,慢慢走到江邊,直直跌了下去。

監控已經播完有一陣,陸辰旭的心卻久久無法平覆。就像有綿而細的針不斷紮進他的心臟,淩遲一般,銳利鈍痛,讓他心口滯停。

他腦海中不斷閃過許櫟瀅跳進江水的那一幕,許櫟瀅給那人做完心肺覆蘇崩潰大哭的一幕,剛剛爭吵的一幕幕。

他不敢想,也不能想,要是許櫟瀅出了什麽事,他該怎麽辦。

他那麽珍視的女孩。

受了多少苦啊。

放棄了舞蹈家的夢想,被逼著上冰,忍受許阿姨的步步緊逼,還要被這種人糾纏。被親生父親疏遠責罵。從他認識她的第一天起,他就感覺到她像是被什麽東西壓住,沒辦法喘息,總是把自己困在殼子裏,雖然如同玫瑰一般熱烈張揚,卻也難掩她的骨子裏的孤獨頹然。

重逢後,她身上的那種頹然的喪感沒了,取而代之的是如水一般的恬靜淡然。

陸辰旭以為是她變得更好了。

原來一切都是粉飾太平。

有人拿著利器敲碎了她的外殼,逼迫她去被動接受,把她身上的銳利驕傲打磨殆盡。

她被人折了翅膀。

沒有人會心疼她,沒有人。

過了很久,陸辰旭還是擋不住心底本能,又進了房間。

病床上,少女把自己蜷縮在一起,睡著了,可她的臉色蒼白,脆弱又可伶。

心疼的情緒不斷蔓延開來,酸澀又無力,五臟六腑像是被撕開一個大口子,陸辰旭微微俯身,就像一個虔誠的信徒,在她額頭處溫柔落下一吻。

一顆晶瑩順著他眼角淡出,淌過那顆淺痣,滴落在她的眼角。

真正心疼到極致,只要想到她這些不好的事情,他的心臟就像被人狠狠拽住,呼吸也被人扼住。

陸辰旭極力克制自己的情緒,可眼睛還是紅紅的,他克制地摸了摸她的頭發,聲音很淡,帶著顫意:

“許櫟瀅,這些年,你是不是過得不好?”

“姐姐,你——”

被許雲阿姨逼著上冰,放棄中國舞,你是不是很難熬;被林子儒糾纏,被林若妍謾罵的這些年裏,沒有一個人陪在你旁邊,你會不會很難過;你想也不想就去救他,怎麽就不為自己多考慮那麽一秒。

姐姐啊,姐姐。

你從來都是先為別人考,把自己排在最後。

可誰來愛你。

室內一片冷清,淡淡的月光從窗外瀉入。

少年坐在椅子上,沒有絲毫睡意,看著病床上的少女,眼底情緒湧落。

他輕輕在許櫟瀅的手心落下一吻,將額頭貼在她的手心,似乎在虔誠的保證。

姐姐,我會愛你,至死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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