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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蘭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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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蘭陵

“你若再不松開,本王便賞你一個全屍。”

風拂發絲擾著鼻尖,絲絲癢癢,他聲音沙啞,眼中的戾氣褪去。

蔣年年將腦袋從他肩上擡起,兩眼對視,一雙桃花眼,和一雙杏眼。他眼角的血此刻格外妖,似個尤物。

她伸出白中透紅的指尖拂去他眼角的血,她低低一笑,眼睛彎成月牙。“殿下,你真好看。”

他目光漸深,他知道他如今的樣子,像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高緯輕啟幹澀的薄唇,定定地望著她,“你不怕我麽。”

兩人貼得很近,蔣年年搖頭,像個撥浪鼓,她望著他的眼一字一句道:“若沒有殿下,奴婢怕是早已死了,殿下便是我的光。”

她將最後幾個字咬得很重,擲地有聲。

他有些動容,卻又覺得可笑,他身處黑暗,又怎會是光。但女孩的眼睛炯炯有神,像是撕破無盡黑夜的黎明。

她突然起身,那份溫暖抽離,她拍去頭上的稻穗一笑,“殿下,屋外兵器聲停了,我出去看看。”

蔣年年離開後,他望著手上沾血的簪子,有些楞神。

外面是士兵在給傷員包紮傷口,山匪們雙手被銬,站成一排,怒視著士兵,嘴裏不停咒罵。

“大哥,你們是哪的呀。”蔣年年靠近一個坐著磨刀的士兵,俯身問。

那人見著是個小姑娘,把刀藏身後怕嚇著她,他笑呵呵道:“我們是蘭陵王的部下第十四兵,小姑娘莫怕,我們此次奉命剿匪,殿下已趁土匪下山,率軍直奔老巢,剿了那匪窩子,估摸著也快回來了。”

說罷,遠處傳來沈重的鐵蹄聲,蔣年年轉頭,黃土漫天,一群軍馬浩浩蕩蕩而來。

為首那人如傳聞中頭戴青牙面具,他駕馬,鐵戟劃過塵土,掩不住英姿颯爽。

蒼天啊,大地啊,狗系統啊,你不是人啊。她要攻略男神蘭陵王,而不是高緯那狗!

軍馬漸近,她又看到蘭陵王身邊,駕著馬舉著紅纓槍的小少年,臉上擦著灰,眼睛很亮,神采奕奕。

“你們兩個,怎麽出門玩都不叫上我。”馬蹄揚起,狠狠踏在地上,高儼勒住韁繩,籲了一聲,高馬尾隨風而揚。

高緯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後,目光幽幽望著前方塵土。

蔣年年咧開嘴笑,“我這滿臉灰的,三殿下竟還認得出。”

他跳馬而下,持著搶大步走來,“就你那圓溜的眼睛,就算化成灰只留一雙眼我也認得。”

蔣年年收起笑,忐忑問道,“現如今宮中如何。”

“皇兄一夜未歸,永寧殿自是急翻了天,到時候我同母後說,是我把皇兄掠了去,母後並不會多加責罰。”高儼那小太陽,一片赤誠。

“多謝皇弟。”

高儼撓頭笑,“皇兄,我倆誰和誰啊,說謝就生分咯。”

看著他們兄友弟恭,蔣年年更堅定了心中所願,她會盡自己的力不讓歷史重演,就算軌跡依舊,她也要把高儼救出來,高儼那太陽註定是要懸在高空。

他不該早早死在意氣風發的年紀。

蘭陵王朝下屬叮囑完事宜後,大步走來,鎧甲摩擦聲不斷,見著有小姑娘,他摘下青牙面具,露出如清風明月般俊美的臉,他過來擰了把高儼額頭上的傷,低低笑。

“現在知道刀劍無情了吧。”

高儼擡頭撇嘴,“切,我才不怕,我日後定會像您一樣征戰沙場,成為我齊國的英雄。”

他又拍了下高儼的頭,高儼捂頭齜牙咧嘴。高長恭轉身,向眼前一直沈默不言的人一拜,“拜見太子殿下。”

“王爺不必多禮。”高緯規矩回禮,蘭陵王比他大十來歲,是他的堂兄,又是齊國功臣,他理應回禮。

瞥見他臉上的血,高長恭又問,“太子可有傷著。”

“無礙。”

“殿下一路奔波,且先回我府邸沐浴歇息,待卯時宮門關前,我定送殿下回宮。”

高緯點頭,“那便有勞堂兄了。”

“無事。”

待到高長恭轉身整待軍馬,高儼把頭湊過來,順著蔣年年花癡的視線望去英姿颯爽的蘭陵王。他嘖了幾聲,在蔣年年面前揮了揮。

“你不是喜歡我皇兄麽,怎麽盯著我堂兄哈喇子都快流下來了。”

蔣年年收回熾熱的目光,然後拍掉高儼的手,“誰喜歡你皇兄了。”

他收手,摸著手腕並未生氣,毫無皇子架子,“就之前,我問你,你說對啊。”

“三殿下,莫要胡編亂造,奴婢怎麽不記得。”

“你就是承認過你喜歡我皇兄的。”他愈說愈大聲,驚起狗吠。

蔣年年轉頭,見高儼口中的皇兄正雙臂環在胸前,望著飄曳的旗幟,並無什麽神色。她呼了一口氣,沒聽進去就好,她要欲擒故縱。

她望著系統顯示這兩天加了5%的好感,恨不得豎個拇指,蔣年年,離回家更近一步。

她張望四周,已半天未如廁,膀胱漲得慌,她欲要去尋個草叢方便。突然肩膀被按住,轉頭是高儼那笑臉。

“軍中未備馬車,你與我一匹馬,放心小爺我騎馬很穩的。”

他倒是一臉驕傲,蔣年年撣開肩上的手,正要拒絕,天大地大如廁最大。還沒等她開口,脖子被驟然掐住,緊接著天旋地轉正當她以為有小人暗殺時,人已跨坐在馬上。

腦袋因缺氧暈乎乎的,她連連咳嗽,只聽身後那人道。

“本王的奴婢便不由皇弟費心了。”

高儼聳肩,接著上馬,沈積的黃土又被揚起。

蔣年年額頭上的汗珠逐漸聚多,她縮在高緯懷裏,小心翼翼擡頭。

“殿下。”

“何事。”他駕馬,肩膀時不時相撞。

蔣年年咬牙一鼓作氣道:“奴婢想出恭。”

“憋著。”他斬釘截鐵,絲毫不顧她,又過了一會,蔣年年忍無可忍道。

“奴婢實在憋不住了,怕臟了殿下的身。”

籲得一聲,高緯勒緊馬繩,她險些不穩摔下,好在眼疾手快扶住他的手臂,他側目對身邊人的說道:“本王待會跟在軍隊後。”

隨後駕馬靠草叢停下,見蔣年年不會跳馬,他拎起後頸把她丟下,毫不憐香惜玉,害得她左腳拌右腳險些摔倒。

蔣年年心中暗自吐槽,切,總有一天拜倒在老娘的石榴裙下,俯首稱臣。

她提著裙擺急著往草叢跑,身後的高緯望著她的背影道。

“等軍隊行至末尾,你再不出來我便走了。”

草叢裏伸出一只手,食指和大拇指成圈,其餘三根手指朝天,高緯不懂這是手勢,只聽那人說,“好的。”

蔣年年比了個OK,她穿好褥褲,從草叢裏探出頭,剛好卡在軍隊末尾。

他牽住韁繩,固定住馬,見那兔子跑來,他伸出掌心,俯視她。

“上馬。”

“謝殿下。”蔣年年遞上手,掌心觸碰,他一用力,她一蹬腳便跨上馬。他可算憐香惜玉了點。

行至蘭陵王府,托了高緯高儼的福,可沐浴更衣,還有丫鬟伺候。

“姑娘的皮膚又白又嫩,一看便是嬌養的,不知是哪家的小姐。”木瓢舀起熱水澆在身上洗去灰塵,室內淡淡花香。

蔣年年訕訕一笑,手指摩挲著花瓣,“我不是哪家小姐,我是太子的奴婢。”

那人溫柔地摘下她黑發間的花瓣,輕輕笑道,“那姑娘定是個有福分的孩子,能得太子和三皇子的青睞,日後必飛黃騰達。”

她不再作答,只是埋頭。

如今朝中龍椅人選必是二人其一,她不管跟了誰都可衣食無憂一輩子。

是福是禍,皆道不清。

她一身鵝黃色綢衫,走在偌大的蘭陵王府,府內芙蓉朵朵,與翠玉的葉做伴,風光無限。

高儼逗著蛐蛐見蔣年年頭戴翠玉簪漫步走來,他咧開嘴笑,“果然人靠衣裝馬靠鞍。”

“逗你的蛐蛐吧。”蔣年年轉頭,對立在亭子裏一身玄色月白暗紋的少年一笑,兩眼彎起,在光照下更亮。

“殿下,奴婢這身好看嗎。”她的聲音如鈴揉在耳畔的風裏。

若說不好看,那還真是假的,高緯背手,他用餘光瞥了一眼蔣年年,隨後眼睛望向鬥著蛐蛐緋紅長衫穿得花枝招展的高儼,“俗不可耐。”

蔣年年臉色一沈,她卷著發帶悻悻而去,只留高儼一個勁在那滋著白牙嘲笑她。

堂屋內,蘭陵王待客,蔣年年站在高緯身邊有些拘謹,有點困意,盼著能早日回宮,她的老章一定急得焦頭爛額了。

“小姑娘,你為何不坐。”他連聲音都是溫溫柔柔的,和他的臉一樣如清風,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蔣年年俯身規規矩矩行禮,“回王爺,奴婢身份低微,不敢同坐。”

“聽儼兒說,你曾救過他跟太子的命,本王時常教儼兒人要知恩報德,無關高低貴賤。你既救過他們,便是皇子的恩人,有何不可。”

這分明就是高儼在擡高自己,她望向高儼,他正吊兒郎當趴在桌上,拍了拍桌子笑著讓她過去。

蔣年年又行一禮,在高儼旁邊跪坐下,對面是她的主子,他板板正正跪坐,蔣年年朝他頷首一笑,見他不理會,便縮在一旁聽高儼說笑話,與他聊天鬥嘴。

兩人便像是課堂上搞小動作的孩子,稚氣未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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