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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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分了
高二生活是在一個星期之後的周考結束正式拉開的帷幕。
那次，嘉懿考的不是很好。尤其是數學，最後排名落在班裏頭，只能勉強沾個中等。
即便在考完後已經預料到了結果，或者說，其實更早 ，在上學期選擇分科的時候就已經預料到了這種結果。
盡管如此，嘉懿心裏還是有點小挫敗的。
中午吃飯的時候，姚婧婧去找了蘇知樾。嘉懿不願意當電燈泡滿口打發了她。
她早上出門那會兒，姜哲包的小餛飩，還有買來的包子。她一不小心吃多了，這會兒感覺還真是不太餓，所以就委婉的拒絕了貝貝還有曹靜一起去吃飯的邀請。閑來無事，所幸坐在位置上糾正起了數學卷子。
看上半天，發覺有幾處基礎的知識她不應該錯的，埋頭看著，從簡單到難，竟也有茅塞頓開之感。
那幾天天氣也還算涼爽，許是不久前下過一場秋雨的緣故。
嘉懿埋頭寫著，突然有陣風吹來，她有些愜意的發聲喟嘆，伸了個懶腰。
沒成想，教室後頭突然傳來一陣凳子擦地的聲響。
嘉懿沒想到這時候，班裏還能有人。她默默收回了伸出去的手，回頭看。
竟然是李淮，他整個身子似乎剛從桌上支起，頭發亂糟糟的，臉上還有課本印出的紅痕子。大約是睡的久了，腿也麻了。
他張嘴暗罵了聲艹。
見他有擡頭看過來的趨勢，嘉懿趕緊側過頭。
李淮擡頭 ，女孩端坐的背影，他楞了下，擡腳往外走。
嘉懿是在他的腳步聲徹底消失不見的時候
，她才敢徹底回過頭去，看著靠窗的那個位置，久久的看著。
後來，是傅博政回來了，往她桌上放了個三明治式的面包，問她“看什麽呢”
她這才轉過頭來。對上傅博政詢問的眼神。搖了搖頭，捏起桌子上的三明治，低聲道謝。
＊＊＊
李淮再次換女朋友是在九月快要過完的時候。她如願的見到了楊施月。那是個跟她完全相反類型的女孩。
女孩很會打扮，頭發偷偷燙了微卷，就連校服褲腿也改成了修身的版型。路過窗邊兒的時候，即便嘉懿坐在班裏，也能聞到一股特別濃郁的香水味道。
嘉懿一時間不太習慣，狠狠的打了個噴嚏。等她再擡起頭，楊施月已經走到了後門口，是去找誰自然不言而喻。
不過，她進門兒那時候。她找那人，也就是李淮正趴在桌子上悶頭睡。倒是他一向常玩兒的那幾個，看見楊施月紛紛變了臉色。
錢正飛嘴裏嚷嚷著“這姑奶奶怎麽來了”，說著趕緊推了李淮一把。
這麽猝不及防的，李淮整個人沒有防備，暗罵一聲，慢悠悠的從桌面上直起了頭。
應該是沒睡好，他的表情有些不耐煩。等轉頭看到楊施月，這種不耐煩的表情徹底變冷。
“李淮，我們能不能不分手啊”女孩哭的梨花帶雨的，任誰看了都要心疼的。
至少嘉懿是這樣想的。
班裏這麽多人都在看。
他站起身，幫女孩遮住了旁人窺探的目光，二話不說捏著楊施月的手臂出了教室。
嘉懿莫名垂下頭，貝貝猜測道:“瞧著吧，估計這兩人還有戲。”
這話剛落，不到一分鐘，他獨自一人又從班外折返了回來。
那會兒，嘉懿正在後排收著數學作業，只聽那個叫錢正飛的問他:“這麽快，跟楊施月覆合了”
他冷著臉一聲，丟下一句“我怎麽知道”，然後倒頭又接著睡。
這話似乎把錢正飛給整懵了，“哎呦我艹”一句，直接上手去推他:“你不是楊施月男朋友嗎？我不問你難道去問楊施月。”
那個同學仍然沒抄完，嘉懿仍然站在原地等。
過了一會兒，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被惹煩了，頭也不擡的悶聲說道:“我怎麽知道，早他媽的不是了，想知道問她去。”
氣的那錢正飛又是一句臥槽。
反應過來什麽，他再次上手推他:“不是吧，真分了”
嘉懿一直側耳聽著，等到這通動靜差不多結束的時候，那個同學也恰好寫完。
女生伸手將本子遞給她，嘉懿這才緩過來神兒。
＊＊＊
那天晚上下晚自習回到家後，難得，沈江還沒有睡，坐在院子裏乘涼。
嘉懿停好單車走了過去。
“爸，您還沒睡呢”
沈江應了一聲，拍了拍身邊的藤條椅子。嘉懿想著晚上的作業也寫完了，便順勢坐了過去。
沈江隨手指著天邊兒的一顆星星說:“嘉懿啊，看到那邊的那顆星星了嗎”
嘉懿擡頭:“那顆？”
也許是因為這幾天天氣特別好的緣故，今晚星星特別的多，所以嘉懿一時沒能找到。
沈江耐心的說:“你瞧你瞧，就是那一顆。”
嘉懿費力的看了半天，還是沒能找到:“那一顆？爸”
沈江:“最亮的那一顆”
嘉懿這回終於找到了，她吐槽道:“那您怎麽也不早說，這麽多，我哪兒看得過來啊。”
沈江聽了她這話，也不生氣，反而笑著說道:“因為一開始，爸爸也不確定它到底是不是最亮的那一顆。但爸爸心裏隱隱覺得吧，它應該會是的。所以爸爸就想著再耐心等等，再等等看。萬一就是呢？你瞧，爸爸這不就等到了嗎，它果然就是那最亮的一顆。”
沈江這話初初聽著確實繞，是聽到那句“再等等”的時候，嘉懿才遲到的反應過來，沈江說的應該是上次她周考失利那件事。
沈江這是想告訴她，“只要是星星總會發光的”。
老沈吶。
嘉懿心下了然。她承認，心裏還是有那麽點小感動的。
夜有些深了，這處是胡同，在胡同口乘涼的人也陸陸續續的拎著小板凳回了家，所以整個胡同都特別的安靜。只時不時，傳來幾聲狗吠。
嘉懿靜靜的坐了一會兒，這段時間以來那顆起伏不定的心不由得也跟著慢慢靜了下來。她手撐著腦袋放在膝蓋上。
過了好半天，她像是沒忍住，又像是思考了好久，此時此刻需要尋求一個確切的答案。於是，她轉過頭，看著沈江，輕輕開口問道:
“爸，要是下一個夜晚，這顆星星失去了光芒，不再像今晚這樣明亮，或者，她從始至終都隱於暗淡的夜幕中，您會覺得失望，會後悔選擇它嗎？”
沈江聽了這話，並沒有立刻回答她。反倒是轉過身看著她笑了笑，然後他站起身，接著他說了一句 ，嘉懿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話。
他說:“嘉懿啊，爸爸不會。”
嘉懿似乎不解，追問道:“為什麽”
沈江和藹的笑了笑，他轉頭看向已經漆黑一片的夜空。
他說:“嘉懿，人生常常有許多需要面臨抉擇的時刻。說大一點，可能是抉擇生死。那說小一點呢，可能是爸一會兒進屋 要不要冒著被你媽批評的風險，小酌一杯那麽簡單。”
說著，嘉懿沒忍住終於笑了出來。
見狀，沈江這才放下比劃的手，接著說:“所以，你瞧，一個人在成長的漫長路程中，要做的選擇有這樣的多，難免有猶豫不決的時刻。你就當，就當是在做一道選擇題。選對了皆大歡喜 。選錯了……”
沈江看著嘉懿，笑著說:“選錯了，就只當它是一道選擇題而已。”
說完，看著嘉懿費解的表情，沈江笑著 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心裏嘆道:到底還是個小毛孩子。
手裏端著茶缸，嘴裏哼著小曲進屋去了。
朗月繁星。
嘉懿仍舊是那副模樣，雙手撐著腦袋支在腿上，擡頭看著頭頂上那四角四方的天空。
嘴裏嚼著沈江的話，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樣。
過了許久，似乎猛然頓悟一般，擡頭看著夜空中的星星，勾了勾唇角，起身進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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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生活是在一個星期之後的周考結束正式拉開的帷幕。
那次，嘉懿考的不是很好。尤其是數學，最後排名落在班裏頭，只能勉強沾個中等。
即便在考完後已經預料到了結果，或者說，其實更早 ，在上學期選擇分科的時候就已經預料到了這種結果。
盡管如此，嘉懿心裏還是有點小挫敗的。
中午吃飯的時候，姚婧婧去找了蘇知樾。嘉懿不願意當電燈泡滿口打發了她。
她早上出門那會兒，姜哲包的小餛飩，還有買來的包子。她一不小心吃多了，這會兒感覺還真是不太餓，所以就委婉的拒絕了貝貝還有曹靜一起去吃飯的邀請。閑來無事，所幸坐在位置上糾正起了數學卷子。
看上半天，發覺有幾處基礎的知識她不應該錯的，埋頭看著，從簡單到難，竟也有茅塞頓開之感。
那幾天天氣也還算涼爽，許是不久前下過一場秋雨的緣故。
嘉懿埋頭寫著，突然有陣風吹來，她有些愜意的發聲喟嘆，伸了個懶腰。
沒成想，教室後頭突然傳來一陣凳子擦地的聲響。
嘉懿沒想到這時候，班裏還能有人。她默默收回了伸出去的手，回頭看。
竟然是李淮，他整個身子似乎剛從桌上支起，頭發亂糟糟的，臉上還有課本印出的紅痕子。大約是睡的久了，腿也麻了。
他張嘴暗罵了聲艹。
見他有擡頭看過來的趨勢，嘉懿趕緊側過頭。
李淮擡頭 ，女孩端坐的背影，他楞了下，擡腳往外走。
嘉懿是在他的腳步聲徹底消失不見的時候
，她才敢徹底回過頭去，看著靠窗的那個位置，久久的看著。
後來，是傅博政回來了，往她桌上放了個三明治式的面包，問她“看什麽呢”
她這才轉過頭來。對上傅博政詢問的眼神。搖了搖頭，捏起桌子上的三明治，低聲道謝。
＊＊＊
李淮再次換女朋友是在九月快要過完的時候。她如願的見到了楊施月。那是個跟她完全相反類型的女孩。
女孩很會打扮，頭發偷偷燙了微卷，就連校服褲腿也改成了修身的版型。路過窗邊兒的時候，即便嘉懿坐在班裏，也能聞到一股特別濃郁的香水味道。
嘉懿一時間不太習慣，狠狠的打了個噴嚏。等她再擡起頭，楊施月已經走到了後門口，是去找誰自然不言而喻。
不過，她進門兒那時候。她找那人，也就是李淮正趴在桌子上悶頭睡。倒是他一向常玩兒的那幾個，看見楊施月紛紛變了臉色。
錢正飛嘴裏嚷嚷著“這姑奶奶怎麽來了”，說著趕緊推了李淮一把。
這麽猝不及防的，李淮整個人沒有防備，暗罵一聲，慢悠悠的從桌面上直起了頭。
應該是沒睡好，他的表情有些不耐煩。等轉頭看到楊施月，這種不耐煩的表情徹底變冷。
“李淮，我們能不能不分手啊”女孩哭的梨花帶雨的，任誰看了都要心疼的。
至少嘉懿是這樣想的。
班裏這麽多人都在看。
他站起身，幫女孩遮住了旁人窺探的目光，二話不說捏著楊施月的手臂出了教室。
嘉懿莫名垂下頭，貝貝猜測道:“瞧著吧，估計這兩人還有戲。”
這話剛落，不到一分鐘，他獨自一人又從班外折返了回來。
那會兒，嘉懿正在後排收著數學作業，只聽那個叫錢正飛的問他:“這麽快，跟楊施月覆合了”
他冷著臉一聲，丟下一句“我怎麽知道”，然後倒頭又接著睡。
這話似乎把錢正飛給整懵了，“哎呦我艹”一句，直接上手去推他:“你不是楊施月男朋友嗎？我不問你難道去問楊施月。”
那個同學仍然沒抄完，嘉懿仍然站在原地等。
過了一會兒，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被惹煩了，頭也不擡的悶聲說道:“我怎麽知道，早他媽的不是了，想知道問她去。”
氣的那錢正飛又是一句臥槽。
反應過來什麽，他再次上手推他:“不是吧，真分了”
嘉懿一直側耳聽著，等到這通動靜差不多結束的時候，那個同學也恰好寫完。
女生伸手將本子遞給她，嘉懿這才緩過來神兒。
＊＊＊
那天晚上下晚自習回到家後，難得，沈江還沒有睡，坐在院子裏乘涼。
嘉懿停好單車走了過去。
“爸，您還沒睡呢”
沈江應了一聲，拍了拍身邊的藤條椅子。嘉懿想著晚上的作業也寫完了，便順勢坐了過去。
沈江隨手指著天邊兒的一顆星星說:“嘉懿啊，看到那邊的那顆星星了嗎”
嘉懿擡頭:“那顆？”
也許是因為這幾天天氣特別好的緣故，今晚星星特別的多，所以嘉懿一時沒能找到。
沈江耐心的說:“你瞧你瞧，就是那一顆。”
嘉懿費力的看了半天，還是沒能找到:“那一顆？爸”
沈江:“最亮的那一顆”
嘉懿這回終於找到了，她吐槽道:“那您怎麽也不早說，這麽多，我哪兒看得過來啊。”
沈江聽了她這話，也不生氣，反而笑著說道:“因為一開始，爸爸也不確定它到底是不是最亮的那一顆。但爸爸心裏隱隱覺得吧，它應該會是的。所以爸爸就想著再耐心等等，再等等看。萬一就是呢？你瞧，爸爸這不就等到了嗎，它果然就是那最亮的一顆。”
沈江這話初初聽著確實繞，是聽到那句“再等等”的時候，嘉懿才遲到的反應過來，沈江說的應該是上次她周考失利那件事。
沈江這是想告訴她，“只要是星星總會發光的”。
老沈吶。
嘉懿心下了然。她承認，心裏還是有那麽點小感動的。
夜有些深了，這處是胡同，在胡同口乘涼的人也陸陸續續的拎著小板凳回了家，所以整個胡同都特別的安靜。只時不時，傳來幾聲狗吠。
嘉懿靜靜的坐了一會兒，這段時間以來那顆起伏不定的心不由得也跟著慢慢靜了下來。她手撐著腦袋放在膝蓋上。
過了好半天，她像是沒忍住，又像是思考了好久，此時此刻需要尋求一個確切的答案。於是，她轉過頭，看著沈江，輕輕開口問道:
“爸，要是下一個夜晚，這顆星星失去了光芒，不再像今晚這樣明亮，或者，她從始至終都隱於暗淡的夜幕中，您會覺得失望，會後悔選擇它嗎？”
沈江聽了這話，並沒有立刻回答她。反倒是轉過身看著她笑了笑，然後他站起身，接著他說了一句 ，嘉懿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話。
他說:“嘉懿啊，爸爸不會。”
嘉懿似乎不解，追問道:“為什麽”
沈江和藹的笑了笑，他轉頭看向已經漆黑一片的夜空。
他說:“嘉懿，人生常常有許多需要面臨抉擇的時刻。說大一點，可能是抉擇生死。那說小一點呢，可能是爸一會兒進屋 要不要冒著被你媽批評的風險，小酌一杯那麽簡單。”
說著，嘉懿沒忍住終於笑了出來。
見狀，沈江這才放下比劃的手，接著說:“所以，你瞧，一個人在成長的漫長路程中，要做的選擇有這樣的多，難免有猶豫不決的時刻。你就當，就當是在做一道選擇題。選對了皆大歡喜 。選錯了……”
沈江看著嘉懿，笑著說:“選錯了，就只當它是一道選擇題而已。”
說完，看著嘉懿費解的表情，沈江笑著 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心裏嘆道:到底還是個小毛孩子。
手裏端著茶缸，嘴裏哼著小曲進屋去了。
朗月繁星。
嘉懿仍舊是那副模樣，雙手撐著腦袋支在腿上，擡頭看著頭頂上那四角四方的天空。
嘴裏嚼著沈江的話，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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