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影子的夢

“判，你怎麽沒有影子？”荒司突然發現，烈日炎炎，眾人腳下都有一團影子，但是判的腳下空空如也。

“影子？”判順著荒司所指的方向，也發現了其他人都有影子。判聳了聳肩：“不知道。”

若虛有些震驚，擡眼看著判，深沈的雙眼中瞬間劃過千言萬語。

他是個傀儡人，遇見春潭漾之後才有了心跳。在心跳之前，他卻做著傀儡人不該有的夢，仿佛是個噩夢。

在夢裏，他經歷了上萬場生死大戰，傷痕累累，瀕死之際走到一個巨像林立的無名之境。巨像是石頭形成的，高低不平，最矮的也有一座尋常的山那麽高，最高的則聳入天際，無法見到頂端。這些巨像都有一張臉，相貌各異，有些是人臉，有些是獸臉，有些臉占據了整個石像。

若虛行走在巨像之間，所到之處，石像上的每張臉都緩緩轉過來看著他。

他的夢境有多長，他便在巨像林裏走多久。每次夢境結束之前，他總要面臨可怕的意識渙散。他不想失去自己已知的一切，但是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磨洗他的記憶。一切要墮入空虛之際，就出現那個人。

他看不清那人的輪廓。只記得，無論巨像們的影子如何隨著日月的位置而變幻，那人始終沒有影子。

幾百年了，連荒司都不曾知道這個夢境。

“餵，你那個朋友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判看著一語不發的若虛，嫌棄地對荒司說。

判此刻已經換上了整套淡青色道袍，烏黑光亮的長發也盤成一個道髻，隨手撿來的長劍也換上了雕著雲紋的劍鞘。她玲瓏有致的身子坦坦蕩蕩地裹在道袍裏，不見搔首弄姿的風塵味，頗有出塵仙子的氣質。但她一開口，就把意境破壞了。

荒司惋惜地說：“你不說話的樣子，真是迷人。我這個朋友少年老成，誰陪在他身邊，都得發愁。”

判不以為然地指著春潭漾：“我看她就樂在其中。”春潭漾一步不落地跟著若虛，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荒司笑了：“她是圖我朋友相貌呢，你看你換上好衣服之後，相貌變得好看了，她也不跟你計較了。”

判皺皺眉：“她跟我沒有仇，就是一直想殺你。”

荒司苦笑：“那倒是挺明顯的。”

春潭漾回頭狠狠地瞪了兩人一眼，隨即又滿面春風地挽著若虛的胳膊，東瞧西逛。京城長安，名不虛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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