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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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3 章
與律師商討的過程比雲橈想象中還要覆雜。即便秦錚並不拒絕他在場當旁聽，奈何他們討論的時間太長了，資料一疊加一疊，還有許多雲橈從未接觸過的術語。終於在臨近傍晚之時，頂不住愈發厚重的眼皮，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待他再次醒來，從原本坐著的姿勢變成了側躺，腦袋下面多了一個柔軟的枕頭。秦錚坐在他的右前方，正拿著一份文件垂眸沈思。
雲橈花了好些時間才從混沌的睡意中抽離出來，期間他維持著原來的姿勢，一言不發，眼睛卻是一眨不眨地瞄向秦錚。
他的腦海裏一片空白，不知怎的就是只盯著對方。
終於，這明顯的視線引來了秦錚的註意。
他放下文件，緩緩湊近雲橈所在的沙發位置。
“睡得好嗎？剛才的談話有沒有吵到你？”他問道。
雲橈楞楞地眨了眨眼睛，沒有立刻作出回應。
秦錚也不繼續問，僅伸出手，把雲橈即將落到地面的長絲輕輕挑起，撥到雲橈的後方。
“你看起來很累。”雲橈望著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想了一會，提醒道，“應該休息了。”
“知道的。”秦錚回應道，“只是目前需要做的準備工作太多了。”
雲橈依稀記得律師說過，他們需要起訴的話，針對的點只能是任職的職務權利中的一個——那便是從未正式以及當面提出過卸任的通知和聲明，勝訴的話就能夠讓聯邦那邊發起投票決議，用於決定秦錚的職務去留。
以聯邦現今的辦事效率和茲事體大等原因，這個過程需要的時間無法估算，最短幾個月，最長一年半載。
也就是說，他們現在花費巨大精力準備的起訴，僅僅是整個漫長流程中最微不足道的一步而已。
“那也應該先休息的。”雲橈十分堅持，“你又不是機器人。”
“好，那我現在休息。”用剛睡醒時候這副乖巧可愛的模樣對他說出關心的話，秦錚怎麽能夠拒絕。他淺淺地低了頭，輕聲問：“我告訴馮姨把晚飯端上來。想現在吃嗎？”
雲橈下意識摸了摸自己逐漸空蕩的胃，回了一聲：“好。”
等秦錚去找馮姨的時間，雲橈從沙發上坐起來，扭頭一看，外面的天色已然黑透，再看時間，不知不覺他竟然在熟睡裏度過了兩個小時。
大約是因為最近精神太緊繃了。畢竟越接近真相，越會對他的觀念產生巨大的影響。原來這世上還存在著一類人，會為了利益，做出罔顧人命的不擇手段的事情。
況且他們前一天還收到了消息，那個與俞榕和地下工廠對接的男人，被發現死在了一處隱秘的公寓中，經查證，是自殺。
這下好不容易獲得的一條線索就此中斷了，因為這樣，秦錚眉間的褶皺在這兩天來又深了幾分。
由於不放心其他人經手，幾乎所有的資料細節，秦錚都要親自過一遍，這也導致他的工作量成倍增加，誰的勸告都不聽。
偶爾也只會聽聽雲橈說的。但兩個人畢竟是在各自的房間休息的，誰也不知道秦錚會不會嘴裏一套，背後卻又繼續工作。因而雲橈才會那般強硬地要秦錚去休息。
思索間，他坐在沙發上，伸了個懶腰，忽地看到滿桌的文件，心裏忽然有了主意。
晚餐的準備一如既往的精致，正當雲橈大快朵頤之時，餘光瞥見秦錚只堪堪動了幾口飯菜，隨後便將手中的餐具給放下了。
眼見對方又要去拿桌上的咖啡，雲橈“嗒”地一聲擱下叉子，制止了秦錚任性的行為。
“咖啡，馮姨說你最近喝太多了。”雲橈道。他的言外之意，就是不能再喝了。
秦錚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停滯，雲橈瞧見了男人眉眼間一閃而過的尷尬。
“若是不能喝，工作效率會……”
雲橈當然明白秦這是在做辯解，只是這辯解太過無力與牽強。他拿過馮姨替自己準備的熱湯，徑直推到秦錚的面前，跟那杯咖啡做了交換。
“喝這個。”他望向秦錚。
雲橈有把握，秦錚是不會拒絕他的。
畢竟秦錚很“珍惜”他。這既是小何的原話，亦是馮姨說過的話。
馮姨無法拒絕秦錚的指示而準備的咖啡，那便只能由雲橈出面阻止秦繼續做出有損身體健康的行為了。
因為當過醫師，在讓別人愛惜身體方面，雲橈是不會含糊的。但他也不多說，而是靜靜地看著對方，其間的意思不言而喻。
而秦錚也不愧為最理解雲橈意思的人，爽快地把暖和的熱湯一飲而盡。
見秦錚這般配合，雲橈乘勝追擊：“馮姨說，這周適合喝湯。”
“這倒是可以……”面對雲橈強行交換飲品的行為，秦錚如意料一般沒有生氣，而是擺出一副尤其可惜的表情，如同一只垂頭喪氣的大狗，“可惜我最近有些累，如果沒有咖啡……”
他欲言又止，只輕輕嘆了一口氣。
“總要學會擺脫對一件事物過於依賴的習慣。”這是雲橈特意從書中摘出來的一句話，就是為了用於說服對方放棄這個習慣。
他說完，卻見秦錚仍舊低低地垂著頭，很是失落的模樣。若非清楚對面人不是個軟弱的人，雲橈怕是真的會被這真切的表情給欺騙到。
“今天的資料我幫你整理。”他再度拿起桌面的餐具，用陳述一樣的語氣道，“你去休息。”
這回秦錚仿佛是真的開始緊張了：“橈橈，你這……”
“是不相信我的工作能力嗎？”雲橈歪了腦袋，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秦錚。
秦錚一只手虛握成拳，皺了眉頭：“那肯定不是，但有些資料……你可能並不熟悉，讓我處理會比較好。”
雲橈並不理會秦錚的話，拿起手邊的叉子，戳上一塊紅彤彤的果肉，適時堵住對面人還想說話的嘴巴。
他正兒八經地說：“吃飯。不愛惜自己身體的人，沒有發言權。”
秦錚本想再爭取一下，可見對方認真的模樣，他也不願意輕易對一心為了他好的小笨蛋說出“不”這個字。
他用牙咬住果肉，而後握住了那柄雲橈用來禁言的叉子。看著滿桌琳瑯的食物，原先淡薄的食欲在這一時刻仿佛又悄然湧了上來。掃視一圈後，秦錚的視線落在那盤紅透的果肉上，他選中其中一塊，放進口中，細細品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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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律師商討的過程比雲橈想象中還要覆雜。即便秦錚並不拒絕他在場當旁聽，奈何他們討論的時間太長了，資料一疊加一疊，還有許多雲橈從未接觸過的術語。終於在臨近傍晚之時，頂不住愈發厚重的眼皮，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待他再次醒來，從原本坐著的姿勢變成了側躺，腦袋下面多了一個柔軟的枕頭。秦錚坐在他的右前方，正拿著一份文件垂眸沈思。
雲橈花了好些時間才從混沌的睡意中抽離出來，期間他維持著原來的姿勢，一言不發，眼睛卻是一眨不眨地瞄向秦錚。
他的腦海裏一片空白，不知怎的就是只盯著對方。
終於，這明顯的視線引來了秦錚的註意。
他放下文件，緩緩湊近雲橈所在的沙發位置。
“睡得好嗎？剛才的談話有沒有吵到你？”他問道。
雲橈楞楞地眨了眨眼睛，沒有立刻作出回應。
秦錚也不繼續問，僅伸出手，把雲橈即將落到地面的長絲輕輕挑起，撥到雲橈的後方。
“你看起來很累。”雲橈望著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想了一會，提醒道，“應該休息了。”
“知道的。”秦錚回應道，“只是目前需要做的準備工作太多了。”
雲橈依稀記得律師說過，他們需要起訴的話，針對的點只能是任職的職務權利中的一個——那便是從未正式以及當面提出過卸任的通知和聲明，勝訴的話就能夠讓聯邦那邊發起投票決議，用於決定秦錚的職務去留。
以聯邦現今的辦事效率和茲事體大等原因，這個過程需要的時間無法估算，最短幾個月，最長一年半載。
也就是說，他們現在花費巨大精力準備的起訴，僅僅是整個漫長流程中最微不足道的一步而已。
“那也應該先休息的。”雲橈十分堅持，“你又不是機器人。”
“好，那我現在休息。”用剛睡醒時候這副乖巧可愛的模樣對他說出關心的話，秦錚怎麽能夠拒絕。他淺淺地低了頭，輕聲問：“我告訴馮姨把晚飯端上來。想現在吃嗎？”
雲橈下意識摸了摸自己逐漸空蕩的胃，回了一聲：“好。”
等秦錚去找馮姨的時間，雲橈從沙發上坐起來，扭頭一看，外面的天色已然黑透，再看時間，不知不覺他竟然在熟睡裏度過了兩個小時。
大約是因為最近精神太緊繃了。畢竟越接近真相，越會對他的觀念產生巨大的影響。原來這世上還存在著一類人，會為了利益，做出罔顧人命的不擇手段的事情。
況且他們前一天還收到了消息，那個與俞榕和地下工廠對接的男人，被發現死在了一處隱秘的公寓中，經查證，是自殺。
這下好不容易獲得的一條線索就此中斷了，因為這樣，秦錚眉間的褶皺在這兩天來又深了幾分。
由於不放心其他人經手，幾乎所有的資料細節，秦錚都要親自過一遍，這也導致他的工作量成倍增加，誰的勸告都不聽。
偶爾也只會聽聽雲橈說的。但兩個人畢竟是在各自的房間休息的，誰也不知道秦錚會不會嘴裏一套，背後卻又繼續工作。因而雲橈才會那般強硬地要秦錚去休息。
思索間，他坐在沙發上，伸了個懶腰，忽地看到滿桌的文件，心裏忽然有了主意。
晚餐的準備一如既往的精致，正當雲橈大快朵頤之時，餘光瞥見秦錚只堪堪動了幾口飯菜，隨後便將手中的餐具給放下了。
眼見對方又要去拿桌上的咖啡，雲橈“嗒”地一聲擱下叉子，制止了秦錚任性的行為。
“咖啡，馮姨說你最近喝太多了。”雲橈道。他的言外之意，就是不能再喝了。
秦錚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停滯，雲橈瞧見了男人眉眼間一閃而過的尷尬。
“若是不能喝，工作效率會……”
雲橈當然明白秦這是在做辯解，只是這辯解太過無力與牽強。他拿過馮姨替自己準備的熱湯，徑直推到秦錚的面前，跟那杯咖啡做了交換。
“喝這個。”他望向秦錚。
雲橈有把握，秦錚是不會拒絕他的。
畢竟秦錚很“珍惜”他。這既是小何的原話，亦是馮姨說過的話。
馮姨無法拒絕秦錚的指示而準備的咖啡，那便只能由雲橈出面阻止秦繼續做出有損身體健康的行為了。
因為當過醫師，在讓別人愛惜身體方面，雲橈是不會含糊的。但他也不多說，而是靜靜地看著對方，其間的意思不言而喻。
而秦錚也不愧為最理解雲橈意思的人，爽快地把暖和的熱湯一飲而盡。
見秦錚這般配合，雲橈乘勝追擊：“馮姨說，這周適合喝湯。”
“這倒是可以……”面對雲橈強行交換飲品的行為，秦錚如意料一般沒有生氣，而是擺出一副尤其可惜的表情，如同一只垂頭喪氣的大狗，“可惜我最近有些累，如果沒有咖啡……”
他欲言又止，只輕輕嘆了一口氣。
“總要學會擺脫對一件事物過於依賴的習慣。”這是雲橈特意從書中摘出來的一句話，就是為了用於說服對方放棄這個習慣。
他說完，卻見秦錚仍舊低低地垂著頭，很是失落的模樣。若非清楚對面人不是個軟弱的人，雲橈怕是真的會被這真切的表情給欺騙到。
“今天的資料我幫你整理。”他再度拿起桌面的餐具，用陳述一樣的語氣道，“你去休息。”
這回秦錚仿佛是真的開始緊張了：“橈橈，你這……”
“是不相信我的工作能力嗎？”雲橈歪了腦袋，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秦錚。
秦錚一只手虛握成拳，皺了眉頭：“那肯定不是，但有些資料……你可能並不熟悉，讓我處理會比較好。”
雲橈並不理會秦錚的話，拿起手邊的叉子，戳上一塊紅彤彤的果肉，適時堵住對面人還想說話的嘴巴。
他正兒八經地說：“吃飯。不愛惜自己身體的人，沒有發言權。”
秦錚本想再爭取一下，可見對方認真的模樣，他也不願意輕易對一心為了他好的小笨蛋說出“不”這個字。
他用牙咬住果肉，而後握住了那柄雲橈用來禁言的叉子。看著滿桌琳瑯的食物，原先淡薄的食欲在這一時刻仿佛又悄然湧了上來。掃視一圈後，秦錚的視線落在那盤紅透的果肉上，他選中其中一塊，放進口中，細細品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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