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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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
聽到阿恒的話，齊約利表情一凝，隨後認命地說：“行，那你說什麽時候交接？”
“明天傍晚。在此之前，這輛機甲不能受到任何損傷。”阿恒說著，將目光投向R和雲橈，“所以……”
“所以？”R接了他的話。
“所以拜托你們了。”阿恒答道。
*
R覺得，他們住的屋子越來越逼仄了。
新來的兩尊大佛絲毫沒有客人的拘謹，想站哪裏就站哪裏，還厚著臉皮蹭他做的飯吃。
不過阿恒比齊約利要好上一些，會主動給住宿費和飯錢。
當然他的小貓吃得還是最豐盛的。
雲橈蹲坐在桌邊，打了一個長長的呵欠，眼中似乎湧出了點淚花。
想起自己清晨吃完早飯後還沒洗臉，他便用舌頭舔舔爪子，然後擦拭臉頰，眼睛和耳朵。
剛梳洗完畢，擡頭就見齊約利的那張大臉，眼睛正直勾勾地望著他。
“做什麽？”雲橈問齊約利。
“我怎麽覺得你挺聰明，又不太聰明的樣子呢？”齊約利昂起下巴，不遮不蓋地說。
雲橈對這番話稍加思量，發覺裏頭好像貶義的成分多一點，於是反擊道：“你笨蛋。”
“好歹比你聰明點，小雲仔。”齊約利已經很習慣擠兌偶爾說話不利索的小白貓了，而且理直氣壯的。
雲橈不再理會他，轉而瞧到阿恒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個小櫃子前，凝視著那張三人合照。
齊約利貌似也註意到了端倪，走到那張照片前，狀似不經意地問：“你認識？”
“算不上。”阿恒面無表情，“只是有些眼熟。”
“眼熟？”齊約利指著鏡框中的R，“這個？”
“白發的。”阿恒很誠實。
齊約利眼睛微微瞇起來，看了看照片，又去盯著雲橈，問道：“你哥？”
雲橈不曉得他哪裏來的腦回路：“不是。”
“那是……你親戚？”他又道。
“不是。”雲橈再次否認。
“神奇。”齊約利若有所思，“天生純毛色的獸人到現在算是很少見的了。你們家居然有兩只。”
雲橈想起獸人的毛色也是有講究的。基本都遺傳自父母，通常是父母毛色的結合或混雜，極少數只顯現其中一方的毛色。因而純毛色的獸人不多見了。
加之現在的獸人能通過各種手段給毛發上色，所以是否純色就顯得不是那麽重要了。
“X區果然不一般啊。”齊約利搖頭感慨。
“這個地方為什麽會存在？沒有人治理嗎？”雲橈順勢問出他一直以來最想知道答案的那個問題。
只是這話一出，阿恒和齊約利同時沈吟不語。
雲橈仍在等待他們的回覆，因而也是一聲不吭。
現場只餘下醫療儀器的“嘀嘀”聲和墻面空調時而吹出冷風的聲音，空空落落的。
片刻後，阿恒打破了這僵硬的氣氛。
“我出生前，這個地方就在了。就連我父輩都不知道，X區從何而來，為何存在。聯邦不是沒有做過整改嘗試，但是都失敗了。”
“一想到還有很多無辜的人在這個地方受苦，我就氣！”齊約利像想起了什麽，語氣憤懣不平，右手握成拳，猛錘了一下他眼前的墻，“去他媽的存在即合理。這世上哪有天生就合理的事情！這種喪盡天良的地方原本就不應該有！”
雲橈盯著齊約利，他臉上的悲憤不像是假的，心中約莫著松了一口氣。至少能確定，他們救的，是個心存正氣的人。
“雙拳難敵四手，任何東西都沒辦法一蹴而就。”阿恒道，“只能盡我們所能。”
“準備吃飯了。”R拿著盤子從廚房走出來，眼前陡然閃過一幕幕先前出現過的畫面，只是這回來得更加鮮明。
屍山血海，讓人耳鳴的哀嚎，紅光一片，接踵而來的畫面不停地敲打折磨著他的神經。
R眼前一黑，正在行動的身體不由自主地踉蹌一下，用機械手攀住墻角才堪堪穩住身形，手中的盤子不受控制地落到地面，發出的聲響引來了在場其他人的註意。
雲橈最先反應過來，起身下地，三兩下蹦到R的腿邊，仰頭問，“沒事嗎？”
R嘴角抽動，想笑，不過依然以失敗告終。他勉強打起精神，安慰小白貓：“沒事，不要擔心。估計是機能出問題了，回頭找修去看一下。我們先吃……”
話還未說完，機器人的身體又是一下抽搐，這次他的手連墻都抓不住了，直直摔倒在地。原來漆黑的瞳仁直往後翻，只剩下眼白，身體抖得如同篩糠一般。
“R？”變故來得猝不及防，雲橈下意識呼喚了機器人的名字，然而回應他的是R痛苦的悶哼。
或許靈力對機器會有用，或許會有用。抱著這樣的心態，雲橈邁起步子靠近R，下腳是連他自己都沒能察覺到的顫抖。
他在害怕。
沒等雲橈嘗試用靈力幫R緩解問題，他就被一雙大手給抓了起來。
是阿恒。
“快走開！”
齊約利的聲音在他們身後響起，聽到他的話，阿恒連連後退幾步。
但見齊約利舉起R從拍賣場買回來的那把專門對付各種機器的.木倉，槍口對準了R。
雲橈心下一沈，用比平時說話要高上不少的音量喊道：“不要！！”
“閉嘴。”齊約利說著，扣下扳機。
“滋滋”的電流聲過後，R停止顫動，側臥在地，無聲無息。
雲橈失了神，瞪著眼睛，一時不敢相信。
“你看他這色已經紅成血色了好嗎？”齊約利指著R臉側的光球，說，“放心，老子用的最低檔位，只是要他冷靜一下，不會出什麽大問題的。”
“為什麽？因為紅色危險嗎？”雲橈從來沒問過R光球的作用，一直以為這是表達他心情的東西。
阿恒給他解釋：“R60的光球有提醒作用，綠色代表運行通暢。出現紅色，說明性能出現故障，在極度不穩定的狀態下，機器人很有可能自爆或者直接攻擊人。”
“嗐，這家夥真的把你護得太嚴實了，啥都不懂。”齊約利略顯苦惱地撓了撓後腦勺，“媽的，剛剛要沒我們在你要怎麽辦啊。”
“找修先生。R剛剛說要去找的。”雲橈的語速很快，“我要救R。”
齊約利：“救是肯定要救的，我跟你帶著R去。至於你說的這個修先生，你會去不？能認路嗎？”
“能。”雲橈重重地點了點頭。
*
阿恒留守在家，雲橈和齊約利帶著R出發去找修老先生。
慶幸的是，修還記得雲橈。
在聽說R出事以後，修先生先是冷哼一聲，像是不屑，兩條白眉卻扭成一個皺巴巴的疙瘩，久久沒分開。
他戴上一副厚重的大眼鏡，讓齊約利把R平放到一個長條的機器上，打開一盞燈光，開始操作起來。
雲橈雖對機器一竅不通，但視線也一刻都不想離開R。於是跑到不遠處的桌子上，靜靜等候。
R的身上被修用各式樣的線連接上，宛若一具了無生氣的屍體，任人擺弄。
等待的這段時間尤為漫長和焦慮，途中雲橈的腦海中閃過各種記憶片段，有過去世界的，但更多的，是跟R相處的細節。
成仙的首要是心靜，不大喜大悲，與世無爭，無求無欲。
他本應早早拋去了塵世的叨擾，此刻內心卻波瀾不已。
良久，修才從光屏前直起腰背，望向雲橈和齊約利。
“R還好嗎？”雲橈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
修多看了他一眼，轉而問：“你們是不是對他用過電磁脈沖？”
“對。剛剛情況緊急，忘了說。因為他看起來很不穩定，而且渾身抽搐，沒辦法才這樣做的。”齊約利回答，而後略顯忐忑不安，“這樣做……出問題了嗎？”
“沒有。”修的頭轉回了光屏，“他的儲存庫裏載入了不屬於他的數據，處理不過來，所以出現這樣的問題。我正在幫他刪除。成功的話，不會再出現類似的問題。”
“那意思是，會失敗嗎？”雲橈問。
“這些數據就像病毒一樣盤踞，很頑固。”修扶著他的大眼鏡，神色自若，“如果清除不了，那只能采用極端方法——”
“把他的數據庫清空，只留下必要的核心數據。”修總結陳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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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阿恒的話，齊約利表情一凝，隨後認命地說：“行，那你說什麽時候交接？”
“明天傍晚。在此之前，這輛機甲不能受到任何損傷。”阿恒說著，將目光投向R和雲橈，“所以……”
“所以？”R接了他的話。
“所以拜托你們了。”阿恒答道。
*
R覺得，他們住的屋子越來越逼仄了。
新來的兩尊大佛絲毫沒有客人的拘謹，想站哪裏就站哪裏，還厚著臉皮蹭他做的飯吃。
不過阿恒比齊約利要好上一些，會主動給住宿費和飯錢。
當然他的小貓吃得還是最豐盛的。
雲橈蹲坐在桌邊，打了一個長長的呵欠，眼中似乎湧出了點淚花。
想起自己清晨吃完早飯後還沒洗臉，他便用舌頭舔舔爪子，然後擦拭臉頰，眼睛和耳朵。
剛梳洗完畢，擡頭就見齊約利的那張大臉，眼睛正直勾勾地望著他。
“做什麽？”雲橈問齊約利。
“我怎麽覺得你挺聰明，又不太聰明的樣子呢？”齊約利昂起下巴，不遮不蓋地說。
雲橈對這番話稍加思量，發覺裏頭好像貶義的成分多一點，於是反擊道：“你笨蛋。”
“好歹比你聰明點，小雲仔。”齊約利已經很習慣擠兌偶爾說話不利索的小白貓了，而且理直氣壯的。
雲橈不再理會他，轉而瞧到阿恒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個小櫃子前，凝視著那張三人合照。
齊約利貌似也註意到了端倪，走到那張照片前，狀似不經意地問：“你認識？”
“算不上。”阿恒面無表情，“只是有些眼熟。”
“眼熟？”齊約利指著鏡框中的R，“這個？”
“白發的。”阿恒很誠實。
齊約利眼睛微微瞇起來，看了看照片，又去盯著雲橈，問道：“你哥？”
雲橈不曉得他哪裏來的腦回路：“不是。”
“那是……你親戚？”他又道。
“不是。”雲橈再次否認。
“神奇。”齊約利若有所思，“天生純毛色的獸人到現在算是很少見的了。你們家居然有兩只。”
雲橈想起獸人的毛色也是有講究的。基本都遺傳自父母，通常是父母毛色的結合或混雜，極少數只顯現其中一方的毛色。因而純毛色的獸人不多見了。
加之現在的獸人能通過各種手段給毛發上色，所以是否純色就顯得不是那麽重要了。
“X區果然不一般啊。”齊約利搖頭感慨。
“這個地方為什麽會存在？沒有人治理嗎？”雲橈順勢問出他一直以來最想知道答案的那個問題。
只是這話一出，阿恒和齊約利同時沈吟不語。
雲橈仍在等待他們的回覆，因而也是一聲不吭。
現場只餘下醫療儀器的“嘀嘀”聲和墻面空調時而吹出冷風的聲音，空空落落的。
片刻後，阿恒打破了這僵硬的氣氛。
“我出生前，這個地方就在了。就連我父輩都不知道，X區從何而來，為何存在。聯邦不是沒有做過整改嘗試，但是都失敗了。”
“一想到還有很多無辜的人在這個地方受苦，我就氣！”齊約利像想起了什麽，語氣憤懣不平，右手握成拳，猛錘了一下他眼前的墻，“去他媽的存在即合理。這世上哪有天生就合理的事情！這種喪盡天良的地方原本就不應該有！”
雲橈盯著齊約利，他臉上的悲憤不像是假的，心中約莫著松了一口氣。至少能確定，他們救的，是個心存正氣的人。
“雙拳難敵四手，任何東西都沒辦法一蹴而就。”阿恒道，“只能盡我們所能。”
“準備吃飯了。”R拿著盤子從廚房走出來，眼前陡然閃過一幕幕先前出現過的畫面，只是這回來得更加鮮明。
屍山血海，讓人耳鳴的哀嚎，紅光一片，接踵而來的畫面不停地敲打折磨著他的神經。
R眼前一黑，正在行動的身體不由自主地踉蹌一下，用機械手攀住墻角才堪堪穩住身形，手中的盤子不受控制地落到地面，發出的聲響引來了在場其他人的註意。
雲橈最先反應過來，起身下地，三兩下蹦到R的腿邊，仰頭問，“沒事嗎？”
R嘴角抽動，想笑，不過依然以失敗告終。他勉強打起精神，安慰小白貓：“沒事，不要擔心。估計是機能出問題了，回頭找修去看一下。我們先吃……”
話還未說完，機器人的身體又是一下抽搐，這次他的手連墻都抓不住了，直直摔倒在地。原來漆黑的瞳仁直往後翻，只剩下眼白，身體抖得如同篩糠一般。
“R？”變故來得猝不及防，雲橈下意識呼喚了機器人的名字，然而回應他的是R痛苦的悶哼。
或許靈力對機器會有用，或許會有用。抱著這樣的心態，雲橈邁起步子靠近R，下腳是連他自己都沒能察覺到的顫抖。
他在害怕。
沒等雲橈嘗試用靈力幫R緩解問題，他就被一雙大手給抓了起來。
是阿恒。
“快走開！”
齊約利的聲音在他們身後響起，聽到他的話，阿恒連連後退幾步。
但見齊約利舉起R從拍賣場買回來的那把專門對付各種機器的.木倉，槍口對準了R。
雲橈心下一沈，用比平時說話要高上不少的音量喊道：“不要！！”
“閉嘴。”齊約利說著，扣下扳機。
“滋滋”的電流聲過後，R停止顫動，側臥在地，無聲無息。
雲橈失了神，瞪著眼睛，一時不敢相信。
“你看他這色已經紅成血色了好嗎？”齊約利指著R臉側的光球，說，“放心，老子用的最低檔位，只是要他冷靜一下，不會出什麽大問題的。”
“為什麽？因為紅色危險嗎？”雲橈從來沒問過R光球的作用，一直以為這是表達他心情的東西。
阿恒給他解釋：“R60的光球有提醒作用，綠色代表運行通暢。出現紅色，說明性能出現故障，在極度不穩定的狀態下，機器人很有可能自爆或者直接攻擊人。”
“嗐，這家夥真的把你護得太嚴實了，啥都不懂。”齊約利略顯苦惱地撓了撓後腦勺，“媽的，剛剛要沒我們在你要怎麽辦啊。”
“找修先生。R剛剛說要去找的。”雲橈的語速很快，“我要救R。”
齊約利：“救是肯定要救的，我跟你帶著R去。至於你說的這個修先生，你會去不？能認路嗎？”
“能。”雲橈重重地點了點頭。
*
阿恒留守在家，雲橈和齊約利帶著R出發去找修老先生。
慶幸的是，修還記得雲橈。
在聽說R出事以後，修先生先是冷哼一聲，像是不屑，兩條白眉卻扭成一個皺巴巴的疙瘩，久久沒分開。
他戴上一副厚重的大眼鏡，讓齊約利把R平放到一個長條的機器上，打開一盞燈光，開始操作起來。
雲橈雖對機器一竅不通，但視線也一刻都不想離開R。於是跑到不遠處的桌子上，靜靜等候。
R的身上被修用各式樣的線連接上，宛若一具了無生氣的屍體，任人擺弄。
等待的這段時間尤為漫長和焦慮，途中雲橈的腦海中閃過各種記憶片段，有過去世界的，但更多的，是跟R相處的細節。
成仙的首要是心靜，不大喜大悲，與世無爭，無求無欲。
他本應早早拋去了塵世的叨擾，此刻內心卻波瀾不已。
良久，修才從光屏前直起腰背，望向雲橈和齊約利。
“R還好嗎？”雲橈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
修多看了他一眼，轉而問：“你們是不是對他用過電磁脈沖？”
“對。剛剛情況緊急，忘了說。因為他看起來很不穩定，而且渾身抽搐，沒辦法才這樣做的。”齊約利回答，而後略顯忐忑不安，“這樣做……出問題了嗎？”
“沒有。”修的頭轉回了光屏，“他的儲存庫裏載入了不屬於他的數據，處理不過來，所以出現這樣的問題。我正在幫他刪除。成功的話，不會再出現類似的問題。”
“那意思是，會失敗嗎？”雲橈問。
“這些數據就像病毒一樣盤踞，很頑固。”修扶著他的大眼鏡，神色自若，“如果清除不了，那只能采用極端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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