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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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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京

此時此刻,呼廷元就是扶錦的支柱,有他在扶錦便可以心安一些。

“咱們本就是要回契安,日程提前點也無所謂,你我快馬加鞭到契安只是時日問題,但父皇身子要緊,必須要有一個可信且穩重的醫師。”

雙手緊握,任憑精心養護的指甲刺入掌心,掌心傳來的痛感,讓扶錦強加鎮定,尋回半分冷靜自持。

“對!你說的對,姜叔!姜叔的醫術是最好的,帶著姜叔回去,父皇一定會沒事的!”

不知何時扶錦臉頰上起了一層細密的凸起,皆是因為擔心,她努力不讓自己的情緒過於激動,但小臂的顫抖,卻隱隱展現處她內心的慌亂。

“姜叔年歲大了,舟車勞頓的辛苦受不住,你我先行快馬加鞭到契安,我會安排鏢夫帶著姜叔安全進京。”

站在呼廷元身旁,扶錦眼眸含淚看向對方,第一次覺得有人同自己並肩而立是多麽幸福的一件事。

她轉身伸手將臉上的淚痕拭去,調整自己的情緒:“好,父皇身子一直都很好,不會無緣無故地病倒,一定有其他原因,咱們先潛入京都找準時機。一切都會迎刃而解的。”

扶錦仰頭手中攥著呼廷元的披風,一字一句表達自己的想法,呼廷元則句句有回應。

垂頭看向扶錦瑩白的面龐和泛紅的眼尾,同紅豆糯米團簡直沒有什麽區別。

呼廷元也明白,這些話全部都不是同他說的,這些都是扶錦對自己的定心丸。只有她的心先定下來,才能安排好後面的一切。

“有我在,臨走時我囑咐過叔父,過些時日再將他即位的消息傳出去,眼下契安只知曉呼廷翼離世,而我可以聲稱是大鄔即位的新王,有這麽一層身份,你的那位母後想來不會明目張膽的下手了。”

短暫的交流過後,呼廷元褪下自己的披風,將披風蓋在蹲著的扶錦身上,寬大的披風,正好將扶錦圈在裏面,遮蓋住了她泛紅的眼尾和不穩的情緒。

呼廷元明白她只是需要獨自待一會兒,哭完了情緒就好了,而他只需為她安排好一切。

於是轉身去囑咐鏢夫了。

為了趕時間,最好今晚就出發。

七日後。

天氣陰晴不定,明明已是夏日,卻街邊的人們都拿出壓箱底的厚衣。以此禦寒。駿馬飛馳而過,速度之快,讓人險些看不清楚馬上的人,遠遠只能瞧見迎風交織在一起的衣服布料。

自小在馬背上長大,騎射是呼廷元最拿手的東西。

一邊攥緊手中的馬繩,垂眸查看懷中扶錦的情緒。

只見一張瑩白細膩的臉龐藏匿在狐皮大氅中,只留下一雙眼眸查看周遭的事物,像是畫像中的神女,悲天憫人但細看且空洞沈乏,進了契安的地界,便要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契安的仇家可多著呢。

這幾日的日夜兼程趕路,扶錦的情緒也穩定了不少,看著她的情況安寧,呼廷元緊繃的心弦也才安定下來。

“只要今日趕會京都,便能順利見到嬤嬤。剩下的一切都好辦了。”扶錦縮在披風中,伸手將披風中縫隙攥緊,不讓那些風透進來。

呼廷元唇畔勾起一抹痞笑,騰出一只手摸了摸扶錦的頭頂,摩挲著手中的發絲:“你放心我的騎術好著呢。”

令一邊的皇宮內,也有個人正在忙活。

趁著天微微亮,走至院子中央的深井旁,打好了洗臉的水。隨即按照步驟,潔面洗漱,再將精心養護的發絲盤成幹練的發髻。

忙活好一切後,天也亮了,朝陽隱約藏在雲中,讓人覺得今日是個好天氣。

在這皇宮之中,並非皇親國戚卻能有處小院子的人,確實也沒有幾個。

借著日光,桂嬤嬤從水盆中看清自己的面容,她自小得意精心養護的青絲,不知何時竟也有了幾根白發,嬤嬤含著笑意伸手扶了扶發髻,歲月匆匆,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人,想來就是這樣的吧。

將自己的一切都收拾好後,桂嬤嬤拿起水瓢,用方才洗漱的水,盡心去澆灌院子裏的菜。

內務府的那群人慣是會見風使陀的,原先因為皇上的緣故,還會在吃食下點功夫,如今皇上病重,內務府連表面功夫都不願意做了,整天拿些剩菜剩飯來糊弄人。

好在她不喜歡閑著,平日裏就種菜打發時間,眼下不就正好派上用場了,好在自己就一個人,吃穿用度也用不了太多。內務府送不送東西,都一個樣。

按部就班的忙完一切,晌午已經過去了。

桂嬤嬤在火盆中放了些許碳,又給自己灌了個湯婆子,隨即轉身依靠在墊子上,拿過針線筐,開始慢斯條理地理絲線。

將原本錯綜纏繞在一起,桂嬤嬤就這樣靜靜的挑出顏色一致的絲線,將它們纏在一起。

漫漫日光,就在理絲線中度過了。

桂嬤嬤伸手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脖頸,僵硬被緩解所帶來的舒適感,讓她整個人都舒展了,隨即將手中的絲線扔回框中,也不管它們被再次交雜在一起。

左右都是打發時間,倒也不是真的要理個清楚。

從榻上下來,嬤嬤伸手將傾斜的發髻歸位,再將衣服上的褶皺理平,拿起放在桌案上的小包袱,便離開了院子。

桂嬤嬤雖然年紀上來了,但身子骨硬朗的不行,不一會兒的功夫就來到宮門口。

近來因為皇帝病重的緣故,整個皇宮上下都十分戒備,幾乎處處都安插的皇後的眼線,亦或是範家的眼線,而宮門口便是最戒備的地方。

在桂嬤嬤前面就有幾個宮女,其中有一個還是李嬪身旁的大宮女,也算是宮中說得上的人了,卻也還是被打發了過來,連個理由都不給。

到了桂嬤嬤這裏,不卑不亢將自己的宮牌遞上。

到底是宮中老人,這麽些年在宮中也混了個臉熟,侍衛並沒有過分刁難,查驗了宮牌後,便放嬤嬤離開了。

出了宮門後,嬤嬤深吸一口氣,她知曉皇後會有大動作,卻不曾想會這麽大的動作,真真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奈何皇權在上,即便有人心存異議,只怕異議還沒說出口,先死在前頭了。

桂嬤嬤心有餘悸地回頭看了一眼,確保自己周遭沒有人跟著後,才放心攥緊小包袱,向著羊腸小道邁去。

邊走邊從包袱中拿出布料,圍在脖子上,盡可能將自己的臉擋住,只留一雙眼睛在外面,索性現在是氣溫驟降,來來往往的人們只當她是冷的,便也沒放在心上。

穿過熱鬧喧囂的集市,七拐八拐,轉身走向一處並不起眼的巷子,在最深處有一家雜貨鋪,賣的都是些小女兒家的東西,但由於位置不起眼,以至於表面看起來生意不太好。

店小二守在鋪子口,百無聊賴地扣著手指,擡眼就見客人到來,立即換了一幅諂媚的嘴臉,滿面春風地迎了上去。

“大娘您可有日子沒來了!”小二十分熱絡地同嬤嬤攀談,好似兩人就是多年不見的好友一般。

但嬤嬤只是淡淡點頭應付了事。擡腳進了屋子,環顧整個店面,還是記憶中的那個樣子,淡雅的花香撲鼻而來,沁人心脾。

“還是來買桃花嗎?”店面來來往往這麽多人,但小二的記憶力可好得很,他記得清楚,這位大娘每次來都出手闊綽,最常買的便是他家的幹桃花。

桃花但也不是什麽稀罕東西,只是這家所賣的桃花,唯有南詔國才產,這種桃花對種植地的土壤空氣甚至所灌溉的水都十分挑剔,稍微有什麽不滿,直接就死,一點改正的機會都不給。可這類桃花,制成脂粉或是脂膏,效果是最好的。

就是這種嬌弱的花朵,每年只有南詔國才產一星半點,除掉供奉給皇室的,也就沒多少了,一丁點不下百金,也是真的。

桂嬤嬤臉上浮現著淡淡的笑意,但是並沒接小二的話茬:“你們掌櫃的在嗎?我想見見他。”

小二不大的眼睛飛速閃過一絲光亮亮,差點一個沒控制住就拍大腿了,感情這是來了個懂行的大單啊。

“在在在,要不怎麽說您是貴人呢,我們掌櫃一個月就來那麽幾日,您就剛好趕上了,我帶您去見。”

小二走在前面,時不時回頭,為嬤嬤引路,就這樣來到了二樓。

進入屋子中,炭盆所帶來的溫度,讓捂的嚴嚴實實的桂嬤嬤有些難受,但這件事情不敢有什麽差池,於是只能強忍著。好在只是買東西而已,要不了多久的。

掌櫃帶著京都近乎沒有到西洋眼鏡,房屋中擺放著也都是些聞所未聞的新鮮玩意,但嬤嬤卻沒有興趣去關心這些。

掌櫃對這位客人印象頗深,畢竟每次都打扮的這麽奇怪,想讓人沒有印象都難,知道是位有錢的主,滿臉笑意地起身,貼心指引嬤嬤坐下。

“您都知道我這裏,想來是知道一些東西的,您就不妨直說吧,您想要的東西,我這裏都有。”

桂嬤嬤還是保持著警惕,眼睛轉了好幾圈,拿開茶蓋,伸手用食指沾了沾茶水,在上好的檀木桌上寫下“假死”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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