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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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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

待到扶錦和呼廷元策馬歸來之時,天早就變成青黑色了。

即到了這一步,呼廷元也全然不在乎旁人的眼光,馬背之上,用結實的臂膀將扶錦牢牢困於懷中,以便安全到達,而扶錦就小小一只,安心呆在呼廷元懷中。

“不麻煩你了,將我放下吧,我自己走回去。”扶錦道。

呼廷元唇邊勾起一抹笑,手中攥著馬繩,頭卻湊到了扶錦的耳旁:“我就不,看著你進帳子裏我才安心。”

扶錦差點一口氣噎過去,這人真是拿捏住自己了,拿捏的死死的,一點機會都不留給自己啊這是。

懶得理他,扶錦索性看向側邊,就是不讓呼廷元看見自己。

呼廷元看向她,原本清冷素淡的臉,在平時無論哪個角度都會顯得消瘦,但背過去之後,反倒是臉頰上的肉,剛好凸出來,在呼廷元這個角度來看,真的是挺可愛的。

也是在此時,呼廷元忽然想起年幼時看過的金屋藏嬌的典故。

當日的呼廷元並不理解,漢武帝所說的金屋藏嬌的內涵,只是單純覺得困惑不解,若是真心喜愛某人,只需認真對待報以真心即可,為何要建造金殿將人藏進去呢?

如今的呼廷元也明白這個道理了。此時此刻此地,他也想將她藏起來,必定讓所有人都看不到自己的心愛之物。

想到這裏呼廷元垂下了眼,心中思緒翻湧,但我不是漢武帝,我只會從一而終,即認定了你扶錦,便斷斷不會朝三暮四。

但這些話,此時的呼廷元並沒有講出來的權利。

而扶錦也沈浸在今日呼廷元所說的那些話裏。

他說:他不會逼迫自己,但希望自己可以認清自己的心,無論多長時間他都可以等,等她想明白。

舉起右手貼在了自己胸膛處,扶錦的心思不斷飄遠,自己的心?

不遠處聚集的人堆和喧囂的聲音,一時間吸引了兩人的註意力。

放眼望去,不知是哪個帳子裏,竟聚集了許多人,打眼望去都是族民,一層疊著一層,密密麻麻的,只是一眼就讓人頭皮發麻。

這是出大事了。

兩人的心不約而同地被提了起來。

扶錦強壓著內心的困惑,轉身回頭望了一眼呼廷元,而呼廷元同扶錦一樣緊縮眉頭,二人都明白左右應該是呼廷翼出事了。

“我繞小路將你送回帳子,今夜不論發生什麽,你都不要出來。”呼廷元勒緊馬繩,率先同扶錦說道。

可扶錦從不是逆來受順的性格,怎麽可能乖乖聽呼廷元的話,幾乎是瞬間扶錦便出聲反駁:“我不要,我要同你一起。”

“在他們眼裏你就是個外族人,若是稍有不慎,這把火隨時就能燒在你身上。”呼廷元低聲說道,只希望扶錦能夠乖乖聽話。

扶錦回頭但由於兩人離得太近,卻也只能看見呼廷元的半張臉:“他們對我這樣,那也有可能對你這樣,我們共進退不行嗎?”

最終呼廷元還是沒能犟得過扶錦。

二人穿過人堆走進帳子。

就在進帳子前,呼廷元猛然停下,將一直拿在手中的披風給穿了起來。

扶錦在一側有些不明所以,這個天好像還沒有那麽冷呢?還不等扶錦將疑問解開,手便被呼廷元給攥住,他手上微微用勁,扶錦便只得乖乖待到她身後。

她明白他是想保護自己,但被人保護的小女子也有自己想要守護的人。

扶錦再次向前邁了一步,作勢便來到了呼廷元面前,也不說話,只是一昧的站在前面,心中暗自說道一定要第一個進去。

看見扶錦猛然竄到自己跟前,呼廷元不由得瞪大了眼。

“別鬧”無奈的話語從呼廷元口中傳來。

扶錦滿眼都是疑惑,回頭看著呼廷元,並不理解他是從哪裏看出自己是在胡鬧?

“我沒胡鬧”說完扶錦就一本正經的轉身,雙手已然觸摸到了簾子,下一刻就要掀開。

電光火石之間,扶錦猛然覺得脖頸後處一涼,下意識整個人就蜷縮在一起,雙肩內扣脖子內鎖,好聽點像個受了驚嚇的兔子,難聽些活似個縮頭烏龜。

扶錦在呼廷元手中,強大的體型差異,使得扶錦根本翻不動一絲水花,只能乖乖待在呼廷元手中,任聽發落。

呼廷元再次將扶錦拉扯至身後,低聲交代道:“你我尚且不知發生了什麽,若是真有什麽事情,我還能幫忙擋一擋。”

還不等扶錦發話,呼廷元便率先一步,搶先進了帳子。

若是扶錦有胡子的話,此時也想來個吹胡子瞪眼,這廝的先斬後奏已經要超越自己了,這怎麽能行?

心裏的嘀咕還沒有聽,但雙腿卻乖巧的邁步,進了帳子。

前腳踏進帳子,後腳就要被帳子中的景象給驚著了。

整個帳子中站滿了人,密密麻麻將本就狹小的帳子變得更加擁擠,也更為密不透風,使得帳子中的氣味格外詭異,反正種種跡象都說明,一定是發生大事了。

頃刻間扶錦就從腰間拿出絲帕,放在鼻子下面,以此來抵擋這要命的氣味。

只是短暫的接觸,扶錦便可確定帳子中怪異的氣味來源,有一部分是因為中草藥的味道,但也並不全都是藥味,這其中還夾雜著一種說不上來的味道,就連扶錦也有些分辨不出來。

是死人味。

死了的人在炎熱氣候下,放久了的屍臭味,幾乎是頃刻呼廷元便確定了心中的想法。

呼廷翼死了。

屋子中烏泱泱的人堆,根本就過不去。

呼廷元臉色一黑,眉頭緊鎖:“所有無關人員,立馬出去!”

平日軍營裏的手段,依舊好用。

那些人聽到呼廷元的話後,只得又看了幾眼,此時此刻還不忘同身旁人攀談幾乎,嘀嘀咕咕也不知說著什麽。

“母親萬萬要註意身子啊,千萬不要累壞了身子。”別樣的聲音在帳子中顯得格外清晰,在嘈雜的人聲中也能第一時間分辨。

是萇鑰。

而回應萇鑰的話,只有蒲布淑那一聲接著一聲的哀嚎:“兒啊,我可憐的兒啊,你怎能拋下母後一個人走呢?你連個血脈都沒母後留啊!你的心好狠啊。”

聽到這話,呼廷元身後的扶錦震驚的捂住了嘴,呼廷翼怎麽死了?怎麽可能死?當日姜叔還振振有詞說,這人確實是被傷透了身子,但在床上如同活死人過個幾年,也不是不可能啊,怎會一下子就死了呢。

屋內的人盡數散去,二人才侃侃看清眼前發生的一切。

帳子內只剩為數不多的幾個人,蒲布淑,萇鑰,大祭司,以及幾個扶錦有些眼生的族人,想來這就是旁支的親眷了。

可此時還有個引人註目的。

只見床榻上躺著一個人,頭發散亂,臉色灰青唇色慘白,整個臉毫無血色可言,眼睛還是保持著閉著的狀態,但鼻孔和嘴巴都有血液流出的痕跡,耳朵因為頭發遮擋的原因,也瞧不出來是否流血了。

這根本就是被毒死的。

床榻一側蒲布淑就跪在那裏,雙手捧著自己兒子的腦袋,額頭相抵,她一向是最愛美的,但眼下頭上的珠釵全部亂了,臉上塗抹的水粉也因為眼淚變得花白,而她根本沒有心情去管這些。

只是一昧的摟著孩子痛苦,褪去繁華身份的拘束,她也只是個母親罷了,如今更是成為了一個失去孩子的母親。

扶錦看著眼前的一幕,一時間竟也有些心酸了。

祭司叔父看著呼廷元來了,連忙起身從位置上起來,迎接二人的到來。

“弟弟身子本就不好,想來這也是上天註定的事情,母親切末傷心過度,壞了身子啊。”萇鑰的聲音在這間屋子裏顯得極為突兀。

更重要的是,不知是不是扶錦的錯覺,總覺得萇鑰的話,處處展露著刻意,仿佛這些話一開始就準備好了一樣,就等著這個時機,將其一吐為快。

蒲布淑滿眼都是自己可憐的兒子,對於萇鑰的話也是置若罔聞,只是匍匐在床榻邊,放肆的苦惱著發洩自己的情緒。

“這是怎麽了?”呼廷元出聲詢問。

大祭司盯著呼廷元看了一會兒,屋中處處透露的詭異的氣氛,沈默了片刻後,祭司才開口:“你哥哥去了,就今天下午的事情。”

兩人交談的聲音,頓時讓屋子中所有人的實現都匯聚在兩人身上。

扶錦的心中一驚,怎麽會這麽突然,同姜叔當時所說的時間,沒有半點預兆啊。

呼廷元心中雖有震驚,但理智卻還是占據上風的,邁步上前走至床榻邊,沒有過多的理會蒲布淑,直接伸手探了呼廷翼的鼻息。

一丁點動靜都沒有,是真死了。

扶錦一直自詡膽量過人,多半是在其他方面,但自小生活在宮裏,還從未如此這麽近距離的同死人待在一起,還是頭一次。

只是餘光瞥到那人,扶錦便覺著頭皮發麻,渾身上下的汗毛都立起來了。只得往旁邊挪了一步,好讓呼廷元的身影將自己籠罩著,如此內心的恐懼才減少了些。

而萇鑰自然也註意到了呼廷元,也不曾放過呼廷元身後的扶錦。

萇鑰渾身一僵,原本舒展的身體也有些變得不自然,看向扶錦的目光也狠毒了起來,甚至裏面還夾雜著疑惑,如若不是眼下帳子中人多眼雜,萇鑰恨不能跳起來,質問扶錦今日下午為何沒有飲茶。

好在她的理智沒有蕩然無存,雙手攥拳指甲狠狠刺入掌心,痛感源源不斷傳來,萇鑰才侃侃找回自己的理智。

但她自認為天衣無縫的掩蓋,可沒有逃過呼廷元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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