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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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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忍

蒲布淑的神色,扶錦和呼廷元看的真切,那股咬牙切齒的恨勁呼之欲出。

三人的關系說起來也不算覆雜,呼廷元並無生母,名義上便是莆布俶的兒子。

扶錦是呼廷翼的妻子,莆布俶的兒媳。

按尋常人家來說,三人關系不親近但也不生分。

這三人湊在一起的氣氛,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莆布俶的視線不斷在扶錦身上打量,對於自己的這位兒媳,莆布俶怎麽看都不滿意,嬌嬌弱弱瘦不禁風的,同草原上的大好兒女根本沒法比。

因著先王一屋子的妾室,加之自己本身算不上是個美人,莆布俶對於年輕貌美的女子,有著打心底的厭惡。未曾想到自己兒子,後來也布上了先王的後塵。

因此看著眼前年輕貌美的扶錦,莆布俶心中只剩下狐媚子三個字。

好在如此詭異的氣氛,並未維持很久。

祭司的出現巧妙的打破了僵局。

大祭司轉身拿起身後的斛桑花,口中念著陣陣有詞的話語,圍著扶錦轉起了圈圈。

將斛桑花輕輕擡起,打著圈在碗中的聖水沾了沾,隨即將沾滿水的花朵甩向扶錦。

花瓣微微輕顫,水珠緩緩落在扶錦身上。

扶錦大致猜到,應該是祈福消災之類的意思,噙著一抹淺笑,向祭司屈了屈身子,已表感謝。

祭司將斛桑花塞進扶錦手中,隨即嘰裏咕嚕的說了一堆。

扶錦強忍下扶額的沖動,自己惡補的許久的大鄔話,也只能勉強聽懂一些,可架不住這些大鄔人如此殷勤的同自己講話?

“祭司的意思是讓你將話遞給她,用最尊敬的姿勢,祈求最尊敬的女人的祝福。”呼廷元耐心的翻譯道,

呼廷元口中的“她”,除了眼前這個冷臉的女人,應當也沒有旁人了。

扶錦輕嘆一口氣,從前在宮裏動不動就要跪拜,都來了大鄔了,沒想到還是躲不過。

跪就跪吧,早結束早安心,想來在這片草原上,能接受自己跪禮的,也就只有這位了。

雙手持著斛桑花舉過頭頂,雙膝微曲著地,用大鄔的語言說了句“母親”

這句母親還是扶錦剛剛同呼廷元偷學的。

扶錦便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等待著莆布俶的下一布動作,按理說只有莆布俶接過花,扶錦才能起身,接受祈福的聖水。

時間便這般一分一秒的流逝,扶錦已然覺得自己的雙臂,都開始微微顫抖了,對面的莆布俶也沒有半點要接過的意思。

一朵花倒是沒有多重,只是一直保持這個姿勢,身體難免不適,自己所跪的這片草地,極為粗糲尖銳的東西都在膝下,不知是小石子還是什麽其他,扶錦感受到源源不斷的寒氣,從地底傳出鉆入自己的膝蓋。

一旁主持全場的祭司,也感受到了不對勁,極為小聲的在一旁提醒著。

莆布俶像是聾了一般,極為悠閑的倚靠在軟枕上,滿臉玩味的看著眼前的一切,甚至時不時把玩著手上的戒指,好似這裏發生的一切都與她無關一樣,甚至臉上,掛著若有似乎的勝利著般的笑容。

註視著一切的族人,也意識到了不對勁,個個湊在一起小聲的討論著。

扶錦垂下的臉露出一絲冷笑,不說話真就當人好欺負了,如此的下馬威自己可要不起。

玉指一轉,原本雙手捧著的斛桑花,在空中劃出漂亮的弧形,便乖乖的躺在扶錦的右手。

扶錦提著裙擺緩緩起身,同坐著的莆布俶四目相對,眼眸眉宇間皆是滿不在意,還不忘伸手拍了拍裙擺上的灰塵。

對上莆布俶瞪大的雙目,扶錦清晰的看出,此人眼中的震驚和惱怒,這也是扶錦所期待的,眉眼含笑果真是好玩極了。

扶錦眼角眉梢噙著笑意,拿著斛桑花上前,走到了祭司面前,當著眾人的面,將斛桑花放入碗中沾了沾聖水。

擔心花不能完全沾上水,扶錦手中用著巧勁,好讓花瓣花蕊完全浸泡在水上,使得整個花朵都沾飽了汁水。

斛桑花從碗中拿出,將花調整了方向,同時手腕微微抖動,斛桑花少部分的瑩瑩水珠落在扶錦身上。

這般舉動直接震驚了所有人,畢竟從未有過自己給自己祈福的規矩。

可只有扶錦才知曉,這一步是為了什麽。

所有人早就這位和親公主沒來前,便早早在心中下了定義。

都以為這位公主,同那些個花瓶沒有區別,多是些柔柔弱弱的漂亮女人,除了好看些便沒什麽用處了。

如此睚眥必報的還是頭一個。

呼廷元看著眼前的這位小公主,一時間竟也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莆布俶被眼前的景象,驚的連話也說不出來,上下唇瓣張張合合,最終什麽都沒有吐出來,這麽多年從未有過這麽不受規矩的。

眾人的反應都在扶錦的意料中。

可只有扶錦自己才知道,自己的事情還未曾做完。

扶錦直視著莆布俶的眼睛,隨手將斛桑花一拋,斛桑花從扶錦手中脫離,在空中劃出好看的弧線,隨即穩穩落入聖水碗中。

聖水充分浸泡斛桑花,不放過任何的角落,不過眨眼的功夫,斛桑花便變得濕潤晶透。

扶錦將斛桑花從水中拿出,轉身在莆布俶面前站定。

呼廷元挑眉目睹扶錦所有的動作,隱約猜到扶錦的下一步動作。

扶錦轉身看向呼廷元,臉上洋溢著狡黠的笑容:“勞煩你轉述一下我的話。”

“祝福和好運送給母親。”

就在呼廷元轉述的同時,扶錦手持斛桑花重重的搖了一下。

吸滿聖水斛桑花,隨著重重的搖擺,花間的聖水毫無保留的落在了莆布俶的身上。

翡翠玉冠,金線鉤織的服飾,以及那張仔細塗抹水粉的臉,無一幸免,全部沾上了所謂的聖水,水量還不少。

發絲沾了水粘在臉上,細心塗抹的胭脂水粉,都被聖水沖開,露出原本的膚色。零零碎碎的合在一起,莆布俶完全沒有方才的尊貴神情,可謂是狼狽到了極點。

所有人的臉上都布滿了震驚。

要知道大鄔歷代的規矩,都是上位者向下位者祈福,即是上位這身份高貴的體現,更是下位者的福氣。

如今被扶錦這麽一來,便全亂套了。

大祭司主持過許多婚禮,出現這般情況的還是頭一回。

一面是和親的公主,未來的娘娘,一邊是大妃娘娘,誰都惹不起啊!

大祭司只能硬著頭皮聲稱,王妃娘娘初來乍到,不懂規矩,只想為大妃娘娘送上祝福。

於是乎在眾人的註視下,蒲布淑想要發火,卻也沒有正當理由,從鐵青的臉上扯出一抹笑容,真是印證了什麽是笑比哭好難看。

同莆布俶鮮明對比的便是扶錦了。

在火光的照耀下,扶錦笑的極為開心。

沒有了阻撓在眾人的註視下,兩人順利的完成了祭天地拜父母。

婚禮完成後,便是大鄔特有的習俗,族人歡快的圍在一起,圍著騰騰燃燒的篝火,手牽著手載歌載舞,歡快的氣氛到達了頂峰。

語言不同的緣故扶錦便沒有過多摻合,便安靜的待在上位,看著歡快的眾人,一口羊肉一口奶茶填滿肚子。

莆布俶在扶錦側身高一個的位置,兇神惡煞的盯著扶錦。

扶錦只當看不見,吃飽喝足後,想要感謝呼廷元,轉身卻發現早已不見人影。

應當是忙自己的事情了吧,扶錦在心中嘀咕。

環顧四周發現並沒有人在意自己,蒲布淑最終拉不下臉,去宮帳中換衣補妝了,咽下最後一口奶茶,扶錦在人群的遮擋下,悄然離開了人群。

來到同越桃約定好的地方,越桃和月丹早早便等在了那裏。

“姐姐事情都辦好了。”越桃看到扶錦的一瞬間,眼睛都亮了,迫不及待的同扶錦邀功。

扶錦對著越桃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示意隔墻有耳後,越桃捂著嘴便安靜了下來。

月丹聽到越桃的那聲姐姐,眼睛都變大了,隨即飛速掩飾下自己的情緒,對著扶錦點了點頭,表示交代自己的事情也處理好了。

扶錦看著二人露出滿意的笑容。

“妙語呢?她沒和你們一起嗎?”

越桃和月丹相視一看,同時搖了搖頭,好似從下午起便一直沒瞧見她。

“妙語姐姐許是去忙其他事情了吧。”越桃懵懵懂懂的說道。

“許是去哪裏偷閑了,你倆也忙了那麽久,去吃點東西吧。”

聽到吃東西越桃的眼睛要擦出火來了,在扶錦的指引下,兩人牽著手一起走過去。

二人雖是認識不久,可短短的一下午,便也混熟了。

走到一半時越桃猛然回頭,唇瓣上下張合,剛想要說些什麽,直接被月丹攔住。

“怎麽了?”越桃看著月丹疑惑的問道,不明白她為何要攔下自己。

月丹伸手掐了掐越桃的小胖臉:“公主眼下正累著呢,咱們就不要煩她了。”

肉嘟嘟的小臉手感極好,月丹沒忍住多掐了幾下。

越桃皺眉想了想,月丹好像說的有道理。

挽起月丹的手兩人蹦蹦跳跳的吃飯去了。

“我總覺得你的衣服要比我的好看。”越桃看著月丹的裙擺,一邊說著一邊還上手撫摸著。

“哪有?都是一樣的。”月丹疑惑的回答道。

“為何一樣的,穿起來這般不同。”

越桃自己都沒有註意到,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身旁的一切就變得酸溜溜的了。

酸溜溜的眼神從月丹纖細的腰身,轉到自己的有些隆起的小腹。

“為什麽你自己心裏不清楚嗎?”月丹捂嘴偷笑道,

越桃反應了好久,才悟出話裏的門道。

一時間整條路上都是兩人的打鬧聲。

扶錦目送著二人離開,看著二人興致勃勃的樣子,扶錦也算是放下了心來。

重重事件擠壓在扶錦心中,有些已經解決,眼下便只剩下一件了。

扶錦眸色一暗,提起裙擺,邁著沈重的步伐,向著婚禮相反的地方走去。

沒有人註意到,扶錦的發間額間皆是汗滴,可大鄔的夜晚根本不熱,因著晝夜溫差大,大鄔的夜極涼,何來如此多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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