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師命（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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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師命（3）
霽靈恍然大悟：同守南天門，這個小小天兵被排在千階之下、最為邊緣的地方，幾日不曾輪換，定是因為在司吏府說不上話，不得不如此。
她又想到自己讓他去找從安，確實輕率，搞不好還會弄巧成拙，貓噬鸚鵡，故笑道：“也罷，什令果對身體大有裨益，你用來果腹亦可。既然你現在擁有上等神籍，便要好好珍惜。剛才本上神贈你一縷修為，只要你勤加修煉，假以時日定能適應九重天。”頓了頓，又低聲說，“本神以為，此處還是比冥府強一些的，至少你能見著那俏若三春之桃的小仙娥們，不似下邊，日夜只有與那泰媼大眼瞪小眼。”
書游唇角微動，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樣，點頭應是。
“行啦，本上神不同你說了，今日還要趕路到仙界呢。”霽靈忖度片刻，指著方才走過的天梯說，“書游，本神同你立個約定，若本神從仙界歸來時，你仍在此守南天門，咱們要在那千階之上相見，可好？”
神界各司輪值有著十分嚴格的等級制度，像書游這等新來的底層天兵，若按部就班輪值，需要很久才能守到千階之上。除非參加司吏府每三個月舉辦一次的考核，勝者則有機會升階守崗。霽靈之所以那樣說，是希望書游不要任人欺負，對那些諂上抑下的神者予以反擊。
書游明白上神的用心，拱手長揖並認真應道：“卑職定不負上神所望！”
霽靈點點頭，轉身消失於南天門。半炷香後，她來到了毓秀山下。
山色朦朧，仙霧繚繞，遠山間屹立的一座座仙閣洞府，其中建築皆為象征清雅絕塵、純一不雜的白色，而山頂處那座最高大、最氣派的府閣，正是百家之首、仙界門主居住的仙府。
霽靈抱臂環顧四周，忍不住嘀咕道：“話說六界繁華疊代，多的是酒綠燈紅、金碧輝煌之景，怎麽就這仙界老是白兮兮一片？那些老學究的審美啊，當真是一點進步都沒有！嘖嘖！”
走了一會兒，她突然發現上山的路竟只有一條，且不知為何其他小路都設下了結界，而自己神識被收，法術尚未恢覆，只能扛著遙川徒步上山。
“破山！長那麽高作甚？！”霽靈豎起眉毛，不停地罵道，“改、改日本上神非得……劈了你不可……呸！”
罵歸罵，山還是要爬。
與此同時，卿尋已在仙門前恭候多時了。
他早知霽靈會來仙界，特意同師兄換了班趕來守山。照理說守山這活兒無趣的很，可卿尋的嘴角就是藏不住笑意。
一旁的仙童見狀，揶揄道：“卿尋師兄，你今日是怎麽了？師弟與你同門幾十載，還是頭一回見到你那張冷得跟冰山似的臉，竟也有融化的時候呢！”
卿尋笑而不答，只深深望著上山之路。
那仙童伸著脖子瞅了半天，什麽都沒看到，又壞笑著說：“師兄老實交代，你此行替仙門主去九重天送東西，莫非看上哪家的仙娥啦？！”
“多言。”卿尋笑著低聲說出這句話。等了許久，眼見輪值的守山仙童已經過來交接了，他卻仍未看到霽靈的身影，心裏便有些低落和著急，隨便同下一班崗的仙童打了個商量，說要替人家多守一班。
仙童自然樂意，剛想答應下來，便聽“咻”的一聲，一桿長槍橫飛過眼前，直戳進門口的柱子上。
“誰？！何方妖孽？！”仙童嚇得登時大喊，“還不快快現身！！”
這一喊，其他守山仙童便也提起佩劍警惕地註視四周。
卿尋卻如釋重負地笑了，心道：她終於來了。
守山仙童們擺了個陣法齊步往山路走去，越靠近越能聽清來者正喋喋不休地罵著：
“糟、糟老頭子們……怎麽會將仙門，落在這麽個，鬼地方……哎，累死本神了！改日，改日本神非得，一把火，燒了這裏不可！呼……”
守山仙童們面面相覷。他們雖然修為不高，可也能感受到來者身上自帶一縷微薄的神者氣息，便不約而同地想：莫不是九重天的神者來了？
此時，嵌入門柱的遙川震顫兩下後從柱上抽出，調轉方向緩緩飛到卿尋的身邊。
“卿尋師兄，它，它好像認識你？”
“嗯，算是不打不相識。”
卿尋淡淡笑著，慢慢將手伸向遙川。令他意外的是，遙川並沒有像上次那樣懷有濃重的殺氣，而是以一種十分脆弱地狀態迎合著他，還頗為友好地在他的掌心裏蹭了兩下，像是撒嬌一樣。
什麽情況？卿尋一楞，這兵戈的靈氣怎的如此薄弱？難道是受了其主的影響……他倏地驚出一身冷汗，緊忙回頭去尋，恰好見到霽靈踏上最後一節臺階，正雙手叉腰、呼哧帶喘地怒視著仙門匾額。
“你……你們……”霽靈險些累折了腰，先是徒步下天梯，後又徒步上仙山，加之施法受限，她此刻說起話來是上氣不接下氣，喘了好幾次才恢覆如常。
眼見這些小仙童一個個手持長劍、雙眼圓睜，格外戒備地盯著自己，霽靈甚是不悅道：“仙界門主身在何處？快叫他出來拜見本神！”
守山仙童不動如山，問：“你是誰呀？”
霽靈一怔，瞪圓了眼睛難以置信地反問：“本上神你們都不認識？！”她問完才意識到，這些小仙童年紀不過百歲，許多還未有機會去過九重天，沒有見過自己也屬正常，便又嘆道，“罷了，本上神乃一度天尊的關門弟子，萬年來掌管神界兵權，統領萬千天兵征戰各界，你們說本上神是誰啊？”
“你當真是天上的那位‘代戰神’？”守山仙童打斷了霽靈的話，質疑道，“我怎麽聽說，神界的‘代戰神’兇神惡煞、面目可憎，可幻化出三頭六臂，你……你且變一個我瞧瞧，若真能如此，我便信你！”
霽靈扶了扶額，耐著性子咬牙假笑：“三頭六臂變不出來，但本上神可以拆解了你的一頭、兩臂還有雙腿，好讓你見識見識什麽是真正的兇神惡煞、面目可憎，你意下如何？”
言罷，她眸底閃過一道淩厲的光芒，嚇得那仙童抖了一下。
本以為鬧劇至此結束，怎料又有一個守山仙童站出來道：“總而言之，你需自證身份後方可拜見仙門主，我們毓秀山也不是誰想進便能隨便進的！”
“你說什麽，讓本上神拜見仙門主？”霽靈氣笑了。且不論幾萬年來，還是頭一次有人讓她自證身份，僅說“拜見”一詞，也該是仙門主向她行以大禮才對。
而那仙童竟還理直氣壯地反問她有何不妥，屬實荒謬。
霽靈不免覺得奇怪，問道：“仙門主難道沒有給你們講過本上神的事情嗎？就算那些老學究不講，你們也未曾見過本神，那總該識得遙川吧？本神記得，仙界專有一門課程是教你們辨識六界兵戈，怎麽，遙川榜上無名嗎？”
“自然有名，且為榜首。”
說話的是卿尋。只見他雙手握住遙川，緩步走上前把它遞給霽靈，解釋道：“他們才入仙門不久，不曾見過上神，且尚未習得兵程之課，故不識得遙川威名，還望上神見諒。”
霽靈沒有馬上接過遙川，而是盯著卿尋的手暗自驚訝：遙川之重，除了老頭子和兄長，幾乎沒有誰能拿得動它，這小仙童卻能將它握在手裏，還真是身手不凡，修為亦屬尚可……她不由得對卿尋另眼相看，再次從頭到腳、仔仔細細地將他端量了一番，又想：長得也不賴，如此俊俏的郎君，怎麽只是個守山的仙童呢？
不過她很快就想明白了，守山這活兒說到底是個門面活兒，總不能弄個歪瓜裂棗的站在這裏，終歸是要選好看一些的，譬如那個書游，長得就也還行……
“上神可是要見仙門主？”卿尋問道。
霽靈回過神，接過遙川，不輕不重地“嗯”了一聲。
“我正好當直結束，我帶你去。”
卿尋說完，徑直往仙門內走去。
霽靈看著他的背影，總覺得有些眼熟，又說不好在哪裏見過他，便將信將疑跟著他入了仙門。
門外，方才說被替班的仙童癟著嘴嘟噥道：“師兄不是說要幫我再站一班崗的嗎……”
旁的仙童：“……”
前往仙府正廳的路上，卿尋問霽靈：“上神的傷可好些了？”
霽靈挑眉反問：“哦？你如何說本神受了傷？”
“上神剛才行走山路略顯疲憊，我便猜測，上神許是患有舊傷。”
“無妨，本神只是許久不曾下界，想一覽此地風景，才選擇了徒步上山。”霽靈輕聲哼道，“可惜此處景致平平，沒什麽好看的！”
卿尋笑著解釋：“仙界各家每隔十年便會開門收徒，所以此時會設下結界，意在考驗那些修仙者是否誠心以及資質如何。上神的神識有損，又受結界所迫，此行必定不易。等下到了客房，還請上神好好修養調息。”
霽靈安靜地聽他說完，心裏多了幾分推測，認真思量一番後，唇角微揚，含笑應道：“好，多謝你了。”
卿尋頷首，行了兩步，又欲言又止：“那，上神今日來此是為了……”
話未說完，霽靈故意長嘆一口氣，道：“哎！說來也是，師命難違……”
“師命難違？”卿尋怔了怔，隨後下意識問她，“你不是特意來尋我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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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想到自己讓他去找從安，確實輕率，搞不好還會弄巧成拙，貓噬鸚鵡，故笑道：“也罷，什令果對身體大有裨益，你用來果腹亦可。既然你現在擁有上等神籍，便要好好珍惜。剛才本上神贈你一縷修為，只要你勤加修煉，假以時日定能適應九重天。”頓了頓，又低聲說，“本神以為，此處還是比冥府強一些的，至少你能見著那俏若三春之桃的小仙娥們，不似下邊，日夜只有與那泰媼大眼瞪小眼。”
書游唇角微動，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樣，點頭應是。
“行啦，本上神不同你說了，今日還要趕路到仙界呢。”霽靈忖度片刻，指著方才走過的天梯說，“書游，本神同你立個約定，若本神從仙界歸來時，你仍在此守南天門，咱們要在那千階之上相見，可好？”
神界各司輪值有著十分嚴格的等級制度，像書游這等新來的底層天兵，若按部就班輪值，需要很久才能守到千階之上。除非參加司吏府每三個月舉辦一次的考核，勝者則有機會升階守崗。霽靈之所以那樣說，是希望書游不要任人欺負，對那些諂上抑下的神者予以反擊。
書游明白上神的用心，拱手長揖並認真應道：“卑職定不負上神所望！”
霽靈點點頭，轉身消失於南天門。半炷香後，她來到了毓秀山下。
山色朦朧，仙霧繚繞，遠山間屹立的一座座仙閣洞府，其中建築皆為象征清雅絕塵、純一不雜的白色，而山頂處那座最高大、最氣派的府閣，正是百家之首、仙界門主居住的仙府。
霽靈抱臂環顧四周，忍不住嘀咕道：“話說六界繁華疊代，多的是酒綠燈紅、金碧輝煌之景，怎麽就這仙界老是白兮兮一片？那些老學究的審美啊，當真是一點進步都沒有！嘖嘖！”
走了一會兒，她突然發現上山的路竟只有一條，且不知為何其他小路都設下了結界，而自己神識被收，法術尚未恢覆，只能扛著遙川徒步上山。
“破山！長那麽高作甚？！”霽靈豎起眉毛，不停地罵道，“改、改日本上神非得……劈了你不可……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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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卿尋已在仙門前恭候多時了。
他早知霽靈會來仙界，特意同師兄換了班趕來守山。照理說守山這活兒無趣的很，可卿尋的嘴角就是藏不住笑意。
一旁的仙童見狀，揶揄道：“卿尋師兄，你今日是怎麽了？師弟與你同門幾十載，還是頭一回見到你那張冷得跟冰山似的臉，竟也有融化的時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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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仙童伸著脖子瞅了半天，什麽都沒看到，又壞笑著說：“師兄老實交代，你此行替仙門主去九重天送東西，莫非看上哪家的仙娥啦？！”
“多言。”卿尋笑著低聲說出這句話。等了許久，眼見輪值的守山仙童已經過來交接了，他卻仍未看到霽靈的身影，心裏便有些低落和著急，隨便同下一班崗的仙童打了個商量，說要替人家多守一班。
仙童自然樂意，剛想答應下來，便聽“咻”的一聲，一桿長槍橫飛過眼前，直戳進門口的柱子上。
“誰？！何方妖孽？！”仙童嚇得登時大喊，“還不快快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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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情況？卿尋一楞，這兵戈的靈氣怎的如此薄弱？難道是受了其主的影響……他倏地驚出一身冷汗，緊忙回頭去尋，恰好見到霽靈踏上最後一節臺階，正雙手叉腰、呼哧帶喘地怒視著仙門匾額。
“你……你們……”霽靈險些累折了腰，先是徒步下天梯，後又徒步上仙山，加之施法受限，她此刻說起話來是上氣不接下氣，喘了好幾次才恢覆如常。
眼見這些小仙童一個個手持長劍、雙眼圓睜，格外戒備地盯著自己，霽靈甚是不悅道：“仙界門主身在何處？快叫他出來拜見本神！”
守山仙童不動如山，問：“你是誰呀？”
霽靈一怔，瞪圓了眼睛難以置信地反問：“本上神你們都不認識？！”她問完才意識到，這些小仙童年紀不過百歲，許多還未有機會去過九重天，沒有見過自己也屬正常，便又嘆道，“罷了，本上神乃一度天尊的關門弟子，萬年來掌管神界兵權，統領萬千天兵征戰各界，你們說本上神是誰啊？”
“你當真是天上的那位‘代戰神’？”守山仙童打斷了霽靈的話，質疑道，“我怎麽聽說，神界的‘代戰神’兇神惡煞、面目可憎，可幻化出三頭六臂，你……你且變一個我瞧瞧，若真能如此，我便信你！”
霽靈扶了扶額，耐著性子咬牙假笑：“三頭六臂變不出來，但本上神可以拆解了你的一頭、兩臂還有雙腿，好讓你見識見識什麽是真正的兇神惡煞、面目可憎，你意下如何？”
言罷，她眸底閃過一道淩厲的光芒，嚇得那仙童抖了一下。
本以為鬧劇至此結束，怎料又有一個守山仙童站出來道：“總而言之，你需自證身份後方可拜見仙門主，我們毓秀山也不是誰想進便能隨便進的！”
“你說什麽，讓本上神拜見仙門主？”霽靈氣笑了。且不論幾萬年來，還是頭一次有人讓她自證身份，僅說“拜見”一詞，也該是仙門主向她行以大禮才對。
而那仙童竟還理直氣壯地反問她有何不妥，屬實荒謬。
霽靈不免覺得奇怪，問道：“仙門主難道沒有給你們講過本上神的事情嗎？就算那些老學究不講，你們也未曾見過本神，那總該識得遙川吧？本神記得，仙界專有一門課程是教你們辨識六界兵戈，怎麽，遙川榜上無名嗎？”
“自然有名，且為榜首。”
說話的是卿尋。只見他雙手握住遙川，緩步走上前把它遞給霽靈，解釋道：“他們才入仙門不久，不曾見過上神，且尚未習得兵程之課，故不識得遙川威名，還望上神見諒。”
霽靈沒有馬上接過遙川，而是盯著卿尋的手暗自驚訝：遙川之重，除了老頭子和兄長，幾乎沒有誰能拿得動它，這小仙童卻能將它握在手裏，還真是身手不凡，修為亦屬尚可……她不由得對卿尋另眼相看，再次從頭到腳、仔仔細細地將他端量了一番，又想：長得也不賴，如此俊俏的郎君，怎麽只是個守山的仙童呢？
不過她很快就想明白了，守山這活兒說到底是個門面活兒，總不能弄個歪瓜裂棗的站在這裏，終歸是要選好看一些的，譬如那個書游，長得就也還行……
“上神可是要見仙門主？”卿尋問道。
霽靈回過神，接過遙川，不輕不重地“嗯”了一聲。
“我正好當直結束，我帶你去。”
卿尋說完，徑直往仙門內走去。
霽靈看著他的背影，總覺得有些眼熟，又說不好在哪裏見過他，便將信將疑跟著他入了仙門。
門外，方才說被替班的仙童癟著嘴嘟噥道：“師兄不是說要幫我再站一班崗的嗎……”
旁的仙童：“……”
前往仙府正廳的路上，卿尋問霽靈：“上神的傷可好些了？”
霽靈挑眉反問：“哦？你如何說本神受了傷？”
“上神剛才行走山路略顯疲憊，我便猜測，上神許是患有舊傷。”
“無妨，本神只是許久不曾下界，想一覽此地風景，才選擇了徒步上山。”霽靈輕聲哼道，“可惜此處景致平平，沒什麽好看的！”
卿尋笑著解釋：“仙界各家每隔十年便會開門收徒，所以此時會設下結界，意在考驗那些修仙者是否誠心以及資質如何。上神的神識有損，又受結界所迫，此行必定不易。等下到了客房，還請上神好好修養調息。”
霽靈安靜地聽他說完，心裏多了幾分推測，認真思量一番後，唇角微揚，含笑應道：“好，多謝你了。”
卿尋頷首，行了兩步，又欲言又止：“那，上神今日來此是為了……”
話未說完，霽靈故意長嘆一口氣，道：“哎！說來也是，師命難違……”
“師命難違？”卿尋怔了怔，隨後下意識問她，“你不是特意來尋我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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