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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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9 章
“可能是因為恩師下海，神童也沒有繼續走學術路線，博士畢業後去了蘇氏，當然是被委以重任，後來呢親上加親跟蘇戀芙結了婚。蘇戀芙比他小幾歲，結婚的時候好像也才剛20歲出頭，顧秋野年紀輕輕順風順水，不知被多少人眼紅。蘇氏那時候已經頗具規模，親傳弟子加上獨生女胥，顧秋野儼然是蘇氏將來的接班人。”
“別看蘇戀芙現在跟滅絕師太似的，年輕的時候據說也是個美人，而且也挺有才華的，不過她結婚時大學還沒畢業，涉世不深，那時什麽樣外人也不太知道。是發生了那件事後，她才走入公眾視野，讓人知道她的手腕和能力。她和顧秋野的感情以前到底怎麽樣就更沒人知道了，有的說他們從小青梅竹馬感情深厚，是遭有心人離間，也有人說他們一個不解風情一個嬌生慣養，本來也沒什麽共同感情基礎，所以才發生了後來的事。”
“那是他們婚後一兩年，蘇氏在非洲的一個項目進展不順，顧秋野和老教授都過去處理，趕上當地政變，條件艱苦來回不便，就在那邊耽擱了好一陣。這期間，想也知道家裏可能就不太顧得上了吧……反正顧秋野久不歸家，回國後沒幾個月，蘇戀芙生下了一個孩子。”
“這事當時沒人說什麽，是又過了一兩年顧氏要從蘇氏中分家才被翻了出來，說這事是導火索。不過具體是什麽樣，有人說是蘇戀芙耐不住寂寞給顧秋野戴了綠帽子，顧秋野顧念師恩隱忍許久，後來實在忍不了，但也有人說根本就是顧秋野設的局，他在孩子生下來之前不聲不響，等生下來才發作，就是為了分家獨立。這事被議論得沸沸揚揚，但都是道聽途說，當事雙方誰也沒回應，最後也沒離婚，看好戲的人倒是自己議論出了不少版本，說得跟真事似的。”
“真正發生的事實是，老教授把當年蘇氏最有利潤的一部分業務剝出來給顧秋野成立了顧氏，之後不久蘇戀芙入主蘇氏，那麽年輕想也是不容易，但老教授情況不太好，也是沒有辦法了吧。他幾年後因病去世，年紀其實不算太大，所以人們都說他是被氣死的。不過有人說是顧秋野忘恩負義把他氣死了，也有人說是老教授對女兒太失望，兒女之間不得不抉擇，難過抑郁而終。葬禮上蘇戀芙和顧秋野一同出現，但那時他們倆已經是形同陌路，彼此連話都不說。那之後兩個人就更沒什麽交集了，到現在，要不是出了這檔子事，已經沒什麽人記得這兩家企業還有那麽深的淵源了。”
岫玉講故事的時候，我忍不住對比秦苗的故事，許多都對得上。當然，她不會拿一個完全由謊言編就的故事來誆我。
“差不多就是這樣吧。我爸說以前人們看不起顧秋野靠恩將仇報挖到第一桶金、有了顧氏，不過這麽多年過去，他的能力有目共睹，沒有人敢再按著他的發家史津津樂道，特別是他很忌諱別人討論他的私事，所以往事也就漸漸塵封。但這次出了這麽大個醜聞，等著看笑話的人可不少呢，反正我爸的微信群裏都議論炸了。”岫玉不以為然地說。
“所以，蘇璟暄不是顧秋野的兒子？”曉曉歪頭問。
“那誰知道，你也知道樹大招風，這些豪門恩怨真真假假的誰說得清。”岫玉不以為然地說，“不過我爸說從來沒在社交場上見過顧秋野和蘇戀芙或者蘇璟暄一起出現過。你說人類精選那種兒子多拿得出手，要是誰的親兒子誰不得好好栽培啊，扔在一邊不管，都不用自己姓的，能是親爹嗎？”
“那也不一定吧，聽起來他們結婚時是男強女弱，顧秋野本來就是孤兒，算是入贅也說得通。”董黎陽理智地分析道，“蘇璟暄現在還小，沒到接手家族企業的時候，外界沒見過他也正常。”
“可不管怎麽說，顧秋野和蘇戀芙感情肯定不好吧？為什麽還不離婚呢？”曉曉又問道。
“有什麽協議吧，我看那些文章分析兩家集團的關系，其實還是有不少利益牽連的。”董黎陽說，“我看等到周一開市要麻煩了，這兩家企業都要重創。”
“都那麽有錢了，還要為了利益跟不喜歡的人牽扯在一起，富人可真是不好當啊。蘇璟暄夾在上一輩的恩怨中間，日子應該也不好過吧……”曉曉嘆道。
“可不是，蘇璟暄冷漠陰沈又高傲，喜怒不定捉摸不透，本來挺討厭的，現在看來也是原生家庭夠慘。整件事說起來雖然沒有他的錯，可是他存在本身就是提醒所有人他爸媽犯過的錯……俞翰烽以前打聽說蘇璟暄他們家的家教變態，他媽對他管得無微不至到可怕，可能也是矯枉過正吧……”岫玉也感慨地說。
“真的嗎？沒聽你說過呀。”曉曉對最後的消息表示驚訝。
“他也沒細說，我以為他是故意嚇唬我呢。”岫玉不以為意，“他那個人就知道玩笑，跟他認真就輸了。不過現在想起來，真的有點不對勁。”
我一直在旁邊默不作聲，胡思亂想，大家突然安靜下來，我才感到不妙。
廖起雲看著我，並沒有追問，可是岫玉推了我一把：“對了，你剛才幹嘛去了？”
“哦，秦苗叫我去她家聊了一會兒。”我盡量淡淡地說。
“叫你去聊了一會兒？”岫玉難以置信地重覆道。
“嗯，就是隨便聊聊。”我說，“她說不希望我誤會……”
這下所有人都不可思議地看著我。
“不希望你誤會？我謝謝她！”岫玉暴躁道，“開什麽玩笑！”
“她懷孕了，蘇璟暄的處境也不好……”事情太多，我真不知從何說起，耐不住岫玉催問，只好嘆氣說道：“她也說起了過去的事，和你說的差不多。只不過是顧秋野壞，蘇戀芙又傻又天真，蘇教授力挽狂瀾。”
我把從秦苗那聽來的歷史故事轉述給大家。顧秋野娶蘇戀芙是因為利益，對她本人毫無感情，甚至在婚後故意安排人接近蘇戀芙。他安排的人和蘇戀芙確實有了感情，可他又讓蘇戀芙先懷了自己的孩子，又撞破了第三者的身份……混亂的感情、計謀和金錢利益糾葛之下，所有人沒有徹底翻臉，可是也永久地留下了裂痕。蘇教授仍然視蘇戀芙、顧秋野為兒女，他們倆也沒有離婚，蘇氏和顧氏雖然分立，但仍然互有參股，也許是想挽回兩人的關系，也許是為了不讓他們徹底反目成仇，而這一部分權益將在他們兩人的孩子，顧氏和蘇氏唯一的繼承人蘇璟暄年滿21歲時轉讓給他。除非，他有違反法律法規公序良俗的行為。
“法律法規公序良俗？”岫玉皺著眉重覆道，“什麽意思？”
“就是，如果他跟他父親的情婦有什麽牽扯，鬧出醜聞，就會失去資格。”我幹巴巴道，“秦苗說顧秋野想用我剝奪蘇璟暄的繼承權。”
“我靠。”董黎陽感嘆道，其餘人也都一臉震驚。
我麻木地說：“她說那些股份權益二十年來水漲船高，已經數目可觀，顧秋野不想割肉，就得用些上不得臺面的手段。”
她的原話不只這些。這世間仿佛只剩下我和她會說他的壞話，不憚以最大的惡意揣測他的行為。可是她不是我的知音，只是心懷叵測地恰好跟我站在了一邊而已。可我很難保持客觀中立，冷靜地去分析她的真假。當所有人都只看到不同的時候，我實在難以不珍惜這個和我看法相同的人。
“我靠。”岫玉發出同樣的感嘆，隨即一臉懷疑道：“這是秦苗說的，她知道什麽呀！再說現在根本也沒牽扯到蘇璟暄啊？顧秋野這一招叫殺敵一千自損八百？——這根本是秦苗隨口編的吧！”
“她承認這次是她安排的，她為避免顧秋野算計，想提前引爆、轉移焦點，這樣顧秋野再想做什麽也就不能了。”我說。
“她可真舍得！真高瞻遠矚，為了怕人算計，把所有人都算計進去了？”岫玉大叫道。
“蘇璟暄的生日馬上就到了，她怕如果不動手就晚了。”我說。
“你還給她說話？我告訴你，秦苗說的話不能全信，她標點符號裏都能摻假，說的好像多偉大似的，她跟蘇璟暄有什麽關系啊，他們不都分手了嗎？”岫玉橫眉立目地質問我道。
“我也不知道啊。”我只得說。
“她就算知道一些蘇氏的內幕，怎麽會知道顧秋野是怎麽想的？”董黎陽插話道，“她跟顧氏又沒有關系，這次的報道裏關於顧氏的內容也是臆測居多。”
我遲疑了一下，岫玉便搶道：“沒錯，這次根本就是蘇氏受害最深。我爸說蘇氏盤子鋪得太大，有些項目確實不禁推敲，爆雷也有可能。但顧氏穩紮穩打可算是行業裏的龍頭老大，說他們有問題，現在那點說辭不過是雞蛋裏挑骨頭。”
眾人疑惑地看著我，廖起雲忽然說：“蘇璟暄不是說秦苗沒有懷孕，他們已經分手了嗎？”
“他這麽說過？他什麽時候說的？”岫玉插話道。
那一晚的事情廖起雲答應我保密的，他無法回答，只是略微蹙眉問我：“你不相信他了？”
他的話總是切中要害。我還相信蘇璟暄嗎？我在懷疑秦苗說的是真是假，其實也就是在懷疑蘇璟暄。如果秦苗說的是真的，那麽他簡直太可怕了，我不相信秦苗，她的說辭有前後矛盾的地方，可我又忍不住懷疑……我看人總是不準，卻又總是固執己見，我害怕一錯再錯，可是我也不能一再懷疑……
“說呀，怎麽回事！”岫玉急躁地催促道。
“秦苗說她和蘇璟暄早就認識，一直是戀人關系，他們只是因為種種原因不能公開。不僅是戀人，也是戰友，關於蘇氏和顧氏的許多消息，是蘇璟暄，還有蘇戀芙提供給她的。”我說。
消息太過不可思議，大家一時間都有些詫異，岫玉最先反應過來：“屁嘞！秦苗那個樣子你沒看見嗎，從一開始就是垂涎蘇璟暄但根本沾不上邊，後來不知道怎麽走了狗屎運，整天樂得嘴都合不攏、下巴都快掉了，什麽早就認識一直戀人關系，不可能！她要有那個全天24小時維持大半年的演技，那直接出道拿奧斯卡去得了！”
岫玉自信而完全不屑一顧的態度影響了別人，曉曉也點頭同意道：“佑矜姐，確實。”
“再說蘇璟暄的歷史還不清楚嗎？俞翰烽早就把他查了個底掉好不好，他那種萬眾矚目的家夥走到哪兒都有人看，江湖上到處都是傳說，從來也沒有過秦苗這麽一個人，行嗎！”岫玉得到支持，更加篤定了，“她肯定是瘋了，為蘇璟暄瘋的她也不是第一個，蘇璟暄始亂終棄搞大肚子又逼人墮胎，她也不是第一個。”
真的從來也沒有過一點點關於秦苗的傳言嗎？我向岫玉求證，得到她毫不猶豫的肯定回答。我愈加不知如何是好：“可是蘇璟暄承認過，秦苗是他的初戀，他們初中的時候就認識。秦苗說蘇璟暄是為了保護她才一直刻意隱藏他們之間的關系。”
蘇璟暄承認過秦苗是他人生中重要的人。雖然他說一切都已經過去了，可是秦苗怎麽會讓一切都過去，她對他的執念已經深得不可撼動，這一點我毫不懷疑。
“我去！這也太勁爆了吧。”岫玉傻眼道，“這你都不跟我說？！”
“我是剛知道的呀……”
“蘇璟暄是什麽時候跟你說的？”岫玉瞪眼，“你們最近見過面嗎？還是微信上說的？他不是從不回微信嗎？”
我有些無語，只能轉而說道：“仔細想起來，蘇戀芙其實有很多方法可以對付我，但她只是急著讓我退學，態度急躁，方法粗暴，簡直有失水準。她不僅自己對很多事閉口不言，也要求我不要多說，好像確實是有所顧忌。秦苗說她一直要防範顧秋野，似乎也說得通。”
“可是顧師兄人品真的差到那種程度？先算計自己的老師、妻子，再算計自己兒子……”董黎陽遲疑道，“我就是覺得他看起來不像。”
“他那天找我時說，想讓我退學的是蘇戀芙，不關他的事，他甚至讓我不要退學。”我說，“以他的性格，或者說以我和他的關系，他就算不幫蘇戀芙，也不會專門告訴我那個。”
我確實想象不出還有什麽別的原因會讓他對我說不要退學。除非，就像秦苗說的，連我的入學都根本是安排好的，都是作弊才……
“廖起雲都知道，你可以問問他，不過我懷疑他不會跟你講真話的。”秦苗笑著說，“他們男人都一樣，該演戲的時候比誰都會演戲呢！”
“怎麽了？”廖起雲敏感地察覺了什麽，問道。
“秦苗說，他早就知道……”我遲疑了一下。
“早就知道什麽？”廖起雲追問道。
“哎！我們都是你的好朋友！都是為了你才在這兒吧？你是不是信不過我們，怎麽還吞吞吐吐上了？”岫玉毫無顧忌地說。
“我不是……行吧，她說，我法碩聯考成績不夠，能進咱們學院也是顧秋野暗中動了手腳才來的，你們別說出去。”我可能從一開始來這裏就不清不楚，重提這一點讓我心中又是一沈，但更重要的是這關系到學院聲譽。
“什麽？”岫玉不敢相信地問，“聯考成績不是查過了嗎？沒有問題啊！有問題不早就公布了嗎？”
廖起雲面沈似水，看不出什麽表情。
我發覺自己竟然在暗自觀察他的反應，慌忙移開視線，繼續說道：“她說我是補錄，原本應該入學的最後一名自己放棄了入學，是因為有院裏的老師和顧秋野配合威逼利誘……或者她根本就是胡說，也就是為了讓我更相信她、更恨顧秋野吧。”
大家可能都知道事關重大，一時沒有說話。
“她是不是要求你做什麽？”廖起雲問。
“沒有。”我說，覺得回答得不夠真，又補充道：“我能幫她做什麽，就是隨便聊聊。”
不料岫玉嚷道：“你跟她有什麽好聊的！”
我失笑道：“沒什麽好聊得，可能她就是想說說，需要一個人聽聽。”
“你習慣了接受，是不是？”秦苗似笑非笑地盯著我，“生活對你來說就是一場又一場的□□，而你連反抗都不反抗了，全盤接受，是嗎？”
廖起雲追問道：“那麽她還有沒有細說顧氏、蘇氏和蘇璟暄之間的協議安排？不得違背法律法規公序良俗的道德條款可以巨細無遺確有約束，也可以形同虛設，是不是真的能起到那麽大的作用並不好說。”
“沒有……她可能也不太清楚，只是知道有這麽一回事。”我說。
“秦苗對所有事情的解釋都建立在這一條款確實存在並且有實際約束力之上，但這並不容易，實際操作起來更難。”廖起雲沈吟道：“我跟顧秋野見過兩面，時間不短，他給我的印象與蘇戀芙完全不同。我不會輕易替蘇戀芙辯解，但也不會輕易相信對顧秋野這樣的指控。”
“他們男人都一樣，”秦苗笑時比疾言厲色更讓人膽寒，“你以為廖起雲就能幫你嗎？”
秦苗的話竟像一顆毒藤的種子在我心裏生根發芽了。
“用你剝奪蘇璟暄的繼承權這樣一個計劃周期太長，過程中沒有保證執行的手段，現在甚至在收尾階段突然被人揭破。顧秋野是個智力超群、讀過法律和工商管理的人，更不要提還有替他工作的專業人士，如果他真的有這樣一個計劃，應該更周詳一些。”廖起雲說。
“這世上沒有人能理解你，只有我。Girls help girls，張佑矜，只有我能給你這個機會，這唯一的機會。”秦苗說。
我知道我早已做出了選擇。無論真實的情況如何，我早已決定好要做什麽了。
可能是我面色不善，也可能是話題嚴肅，大家都沒有說話。
廖起雲又道：“況且說到違法失德，蘇璟暄身上並非沒有其他破綻，他以往那些傳言無論哪條是真的都很嚴重，顧秋野何必舍近求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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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因為恩師下海，神童也沒有繼續走學術路線，博士畢業後去了蘇氏，當然是被委以重任，後來呢親上加親跟蘇戀芙結了婚。蘇戀芙比他小幾歲，結婚的時候好像也才剛20歲出頭，顧秋野年紀輕輕順風順水，不知被多少人眼紅。蘇氏那時候已經頗具規模，親傳弟子加上獨生女胥，顧秋野儼然是蘇氏將來的接班人。”
“別看蘇戀芙現在跟滅絕師太似的，年輕的時候據說也是個美人，而且也挺有才華的，不過她結婚時大學還沒畢業，涉世不深，那時什麽樣外人也不太知道。是發生了那件事後，她才走入公眾視野，讓人知道她的手腕和能力。她和顧秋野的感情以前到底怎麽樣就更沒人知道了，有的說他們從小青梅竹馬感情深厚，是遭有心人離間，也有人說他們一個不解風情一個嬌生慣養，本來也沒什麽共同感情基礎，所以才發生了後來的事。”
“那是他們婚後一兩年，蘇氏在非洲的一個項目進展不順，顧秋野和老教授都過去處理，趕上當地政變，條件艱苦來回不便，就在那邊耽擱了好一陣。這期間，想也知道家裏可能就不太顧得上了吧……反正顧秋野久不歸家，回國後沒幾個月，蘇戀芙生下了一個孩子。”
“這事當時沒人說什麽，是又過了一兩年顧氏要從蘇氏中分家才被翻了出來，說這事是導火索。不過具體是什麽樣，有人說是蘇戀芙耐不住寂寞給顧秋野戴了綠帽子，顧秋野顧念師恩隱忍許久，後來實在忍不了，但也有人說根本就是顧秋野設的局，他在孩子生下來之前不聲不響，等生下來才發作，就是為了分家獨立。這事被議論得沸沸揚揚，但都是道聽途說，當事雙方誰也沒回應，最後也沒離婚，看好戲的人倒是自己議論出了不少版本，說得跟真事似的。”
“真正發生的事實是，老教授把當年蘇氏最有利潤的一部分業務剝出來給顧秋野成立了顧氏，之後不久蘇戀芙入主蘇氏，那麽年輕想也是不容易，但老教授情況不太好，也是沒有辦法了吧。他幾年後因病去世，年紀其實不算太大，所以人們都說他是被氣死的。不過有人說是顧秋野忘恩負義把他氣死了，也有人說是老教授對女兒太失望，兒女之間不得不抉擇，難過抑郁而終。葬禮上蘇戀芙和顧秋野一同出現，但那時他們倆已經是形同陌路，彼此連話都不說。那之後兩個人就更沒什麽交集了，到現在，要不是出了這檔子事，已經沒什麽人記得這兩家企業還有那麽深的淵源了。”
岫玉講故事的時候，我忍不住對比秦苗的故事，許多都對得上。當然，她不會拿一個完全由謊言編就的故事來誆我。
“差不多就是這樣吧。我爸說以前人們看不起顧秋野靠恩將仇報挖到第一桶金、有了顧氏，不過這麽多年過去，他的能力有目共睹，沒有人敢再按著他的發家史津津樂道，特別是他很忌諱別人討論他的私事，所以往事也就漸漸塵封。但這次出了這麽大個醜聞，等著看笑話的人可不少呢，反正我爸的微信群裏都議論炸了。”岫玉不以為然地說。
“所以，蘇璟暄不是顧秋野的兒子？”曉曉歪頭問。
“那誰知道，你也知道樹大招風，這些豪門恩怨真真假假的誰說得清。”岫玉不以為然地說，“不過我爸說從來沒在社交場上見過顧秋野和蘇戀芙或者蘇璟暄一起出現過。你說人類精選那種兒子多拿得出手，要是誰的親兒子誰不得好好栽培啊，扔在一邊不管，都不用自己姓的，能是親爹嗎？”
“那也不一定吧，聽起來他們結婚時是男強女弱，顧秋野本來就是孤兒，算是入贅也說得通。”董黎陽理智地分析道，“蘇璟暄現在還小，沒到接手家族企業的時候，外界沒見過他也正常。”
“可不管怎麽說，顧秋野和蘇戀芙感情肯定不好吧？為什麽還不離婚呢？”曉曉又問道。
“有什麽協議吧，我看那些文章分析兩家集團的關系，其實還是有不少利益牽連的。”董黎陽說，“我看等到周一開市要麻煩了，這兩家企業都要重創。”
“都那麽有錢了，還要為了利益跟不喜歡的人牽扯在一起，富人可真是不好當啊。蘇璟暄夾在上一輩的恩怨中間，日子應該也不好過吧……”曉曉嘆道。
“可不是，蘇璟暄冷漠陰沈又高傲，喜怒不定捉摸不透，本來挺討厭的，現在看來也是原生家庭夠慘。整件事說起來雖然沒有他的錯，可是他存在本身就是提醒所有人他爸媽犯過的錯……俞翰烽以前打聽說蘇璟暄他們家的家教變態，他媽對他管得無微不至到可怕，可能也是矯枉過正吧……”岫玉也感慨地說。
“真的嗎？沒聽你說過呀。”曉曉對最後的消息表示驚訝。
“他也沒細說，我以為他是故意嚇唬我呢。”岫玉不以為意，“他那個人就知道玩笑，跟他認真就輸了。不過現在想起來，真的有點不對勁。”
我一直在旁邊默不作聲，胡思亂想，大家突然安靜下來，我才感到不妙。
廖起雲看著我，並沒有追問，可是岫玉推了我一把：“對了，你剛才幹嘛去了？”
“哦，秦苗叫我去她家聊了一會兒。”我盡量淡淡地說。
“叫你去聊了一會兒？”岫玉難以置信地重覆道。
“嗯，就是隨便聊聊。”我說，“她說不希望我誤會……”
這下所有人都不可思議地看著我。
“不希望你誤會？我謝謝她！”岫玉暴躁道，“開什麽玩笑！”
“她懷孕了，蘇璟暄的處境也不好……”事情太多，我真不知從何說起，耐不住岫玉催問，只好嘆氣說道：“她也說起了過去的事，和你說的差不多。只不過是顧秋野壞，蘇戀芙又傻又天真，蘇教授力挽狂瀾。”
我把從秦苗那聽來的歷史故事轉述給大家。顧秋野娶蘇戀芙是因為利益，對她本人毫無感情，甚至在婚後故意安排人接近蘇戀芙。他安排的人和蘇戀芙確實有了感情，可他又讓蘇戀芙先懷了自己的孩子，又撞破了第三者的身份……混亂的感情、計謀和金錢利益糾葛之下，所有人沒有徹底翻臉，可是也永久地留下了裂痕。蘇教授仍然視蘇戀芙、顧秋野為兒女，他們倆也沒有離婚，蘇氏和顧氏雖然分立，但仍然互有參股，也許是想挽回兩人的關系，也許是為了不讓他們徹底反目成仇，而這一部分權益將在他們兩人的孩子，顧氏和蘇氏唯一的繼承人蘇璟暄年滿21歲時轉讓給他。除非，他有違反法律法規公序良俗的行為。
“法律法規公序良俗？”岫玉皺著眉重覆道，“什麽意思？”
“就是，如果他跟他父親的情婦有什麽牽扯，鬧出醜聞，就會失去資格。”我幹巴巴道，“秦苗說顧秋野想用我剝奪蘇璟暄的繼承權。”
“我靠。”董黎陽感嘆道，其餘人也都一臉震驚。
我麻木地說：“她說那些股份權益二十年來水漲船高，已經數目可觀，顧秋野不想割肉，就得用些上不得臺面的手段。”
她的原話不只這些。這世間仿佛只剩下我和她會說他的壞話，不憚以最大的惡意揣測他的行為。可是她不是我的知音，只是心懷叵測地恰好跟我站在了一邊而已。可我很難保持客觀中立，冷靜地去分析她的真假。當所有人都只看到不同的時候，我實在難以不珍惜這個和我看法相同的人。
“我靠。”岫玉發出同樣的感嘆，隨即一臉懷疑道：“這是秦苗說的，她知道什麽呀！再說現在根本也沒牽扯到蘇璟暄啊？顧秋野這一招叫殺敵一千自損八百？——這根本是秦苗隨口編的吧！”
“她承認這次是她安排的，她為避免顧秋野算計，想提前引爆、轉移焦點，這樣顧秋野再想做什麽也就不能了。”我說。
“她可真舍得！真高瞻遠矚，為了怕人算計，把所有人都算計進去了？”岫玉大叫道。
“蘇璟暄的生日馬上就到了，她怕如果不動手就晚了。”我說。
“你還給她說話？我告訴你，秦苗說的話不能全信，她標點符號裏都能摻假，說的好像多偉大似的，她跟蘇璟暄有什麽關系啊，他們不都分手了嗎？”岫玉橫眉立目地質問我道。
“我也不知道啊。”我只得說。
“她就算知道一些蘇氏的內幕，怎麽會知道顧秋野是怎麽想的？”董黎陽插話道，“她跟顧氏又沒有關系，這次的報道裏關於顧氏的內容也是臆測居多。”
我遲疑了一下，岫玉便搶道：“沒錯，這次根本就是蘇氏受害最深。我爸說蘇氏盤子鋪得太大，有些項目確實不禁推敲，爆雷也有可能。但顧氏穩紮穩打可算是行業裏的龍頭老大，說他們有問題，現在那點說辭不過是雞蛋裏挑骨頭。”
眾人疑惑地看著我，廖起雲忽然說：“蘇璟暄不是說秦苗沒有懷孕，他們已經分手了嗎？”
“他這麽說過？他什麽時候說的？”岫玉插話道。
那一晚的事情廖起雲答應我保密的，他無法回答，只是略微蹙眉問我：“你不相信他了？”
他的話總是切中要害。我還相信蘇璟暄嗎？我在懷疑秦苗說的是真是假，其實也就是在懷疑蘇璟暄。如果秦苗說的是真的，那麽他簡直太可怕了，我不相信秦苗，她的說辭有前後矛盾的地方，可我又忍不住懷疑……我看人總是不準，卻又總是固執己見，我害怕一錯再錯，可是我也不能一再懷疑……
“說呀，怎麽回事！”岫玉急躁地催促道。
“秦苗說她和蘇璟暄早就認識，一直是戀人關系，他們只是因為種種原因不能公開。不僅是戀人，也是戰友，關於蘇氏和顧氏的許多消息，是蘇璟暄，還有蘇戀芙提供給她的。”我說。
消息太過不可思議，大家一時間都有些詫異，岫玉最先反應過來：“屁嘞！秦苗那個樣子你沒看見嗎，從一開始就是垂涎蘇璟暄但根本沾不上邊，後來不知道怎麽走了狗屎運，整天樂得嘴都合不攏、下巴都快掉了，什麽早就認識一直戀人關系，不可能！她要有那個全天24小時維持大半年的演技，那直接出道拿奧斯卡去得了！”
岫玉自信而完全不屑一顧的態度影響了別人，曉曉也點頭同意道：“佑矜姐，確實。”
“再說蘇璟暄的歷史還不清楚嗎？俞翰烽早就把他查了個底掉好不好，他那種萬眾矚目的家夥走到哪兒都有人看，江湖上到處都是傳說，從來也沒有過秦苗這麽一個人，行嗎！”岫玉得到支持，更加篤定了，“她肯定是瘋了，為蘇璟暄瘋的她也不是第一個，蘇璟暄始亂終棄搞大肚子又逼人墮胎，她也不是第一個。”
真的從來也沒有過一點點關於秦苗的傳言嗎？我向岫玉求證，得到她毫不猶豫的肯定回答。我愈加不知如何是好：“可是蘇璟暄承認過，秦苗是他的初戀，他們初中的時候就認識。秦苗說蘇璟暄是為了保護她才一直刻意隱藏他們之間的關系。”
蘇璟暄承認過秦苗是他人生中重要的人。雖然他說一切都已經過去了，可是秦苗怎麽會讓一切都過去，她對他的執念已經深得不可撼動，這一點我毫不懷疑。
“我去！這也太勁爆了吧。”岫玉傻眼道，“這你都不跟我說？！”
“我是剛知道的呀……”
“蘇璟暄是什麽時候跟你說的？”岫玉瞪眼，“你們最近見過面嗎？還是微信上說的？他不是從不回微信嗎？”
我有些無語，只能轉而說道：“仔細想起來，蘇戀芙其實有很多方法可以對付我，但她只是急著讓我退學，態度急躁，方法粗暴，簡直有失水準。她不僅自己對很多事閉口不言，也要求我不要多說，好像確實是有所顧忌。秦苗說她一直要防範顧秋野，似乎也說得通。”
“可是顧師兄人品真的差到那種程度？先算計自己的老師、妻子，再算計自己兒子……”董黎陽遲疑道，“我就是覺得他看起來不像。”
“他那天找我時說，想讓我退學的是蘇戀芙，不關他的事，他甚至讓我不要退學。”我說，“以他的性格，或者說以我和他的關系，他就算不幫蘇戀芙，也不會專門告訴我那個。”
我確實想象不出還有什麽別的原因會讓他對我說不要退學。除非，就像秦苗說的，連我的入學都根本是安排好的，都是作弊才……
“廖起雲都知道，你可以問問他，不過我懷疑他不會跟你講真話的。”秦苗笑著說，“他們男人都一樣，該演戲的時候比誰都會演戲呢！”
“怎麽了？”廖起雲敏感地察覺了什麽，問道。
“秦苗說，他早就知道……”我遲疑了一下。
“早就知道什麽？”廖起雲追問道。
“哎！我們都是你的好朋友！都是為了你才在這兒吧？你是不是信不過我們，怎麽還吞吞吐吐上了？”岫玉毫無顧忌地說。
“我不是……行吧，她說，我法碩聯考成績不夠，能進咱們學院也是顧秋野暗中動了手腳才來的，你們別說出去。”我可能從一開始來這裏就不清不楚，重提這一點讓我心中又是一沈，但更重要的是這關系到學院聲譽。
“什麽？”岫玉不敢相信地問，“聯考成績不是查過了嗎？沒有問題啊！有問題不早就公布了嗎？”
廖起雲面沈似水，看不出什麽表情。
我發覺自己竟然在暗自觀察他的反應，慌忙移開視線，繼續說道：“她說我是補錄，原本應該入學的最後一名自己放棄了入學，是因為有院裏的老師和顧秋野配合威逼利誘……或者她根本就是胡說，也就是為了讓我更相信她、更恨顧秋野吧。”
大家可能都知道事關重大，一時沒有說話。
“她是不是要求你做什麽？”廖起雲問。
“沒有。”我說，覺得回答得不夠真，又補充道：“我能幫她做什麽，就是隨便聊聊。”
不料岫玉嚷道：“你跟她有什麽好聊的！”
我失笑道：“沒什麽好聊得，可能她就是想說說，需要一個人聽聽。”
“你習慣了接受，是不是？”秦苗似笑非笑地盯著我，“生活對你來說就是一場又一場的□□，而你連反抗都不反抗了，全盤接受，是嗎？”
廖起雲追問道：“那麽她還有沒有細說顧氏、蘇氏和蘇璟暄之間的協議安排？不得違背法律法規公序良俗的道德條款可以巨細無遺確有約束，也可以形同虛設，是不是真的能起到那麽大的作用並不好說。”
“沒有……她可能也不太清楚，只是知道有這麽一回事。”我說。
“秦苗對所有事情的解釋都建立在這一條款確實存在並且有實際約束力之上，但這並不容易，實際操作起來更難。”廖起雲沈吟道：“我跟顧秋野見過兩面，時間不短，他給我的印象與蘇戀芙完全不同。我不會輕易替蘇戀芙辯解，但也不會輕易相信對顧秋野這樣的指控。”
“他們男人都一樣，”秦苗笑時比疾言厲色更讓人膽寒，“你以為廖起雲就能幫你嗎？”
秦苗的話竟像一顆毒藤的種子在我心裏生根發芽了。
“用你剝奪蘇璟暄的繼承權這樣一個計劃周期太長，過程中沒有保證執行的手段，現在甚至在收尾階段突然被人揭破。顧秋野是個智力超群、讀過法律和工商管理的人，更不要提還有替他工作的專業人士，如果他真的有這樣一個計劃，應該更周詳一些。”廖起雲說。
“這世上沒有人能理解你，只有我。Girls help girls，張佑矜，只有我能給你這個機會，這唯一的機會。”秦苗說。
我知道我早已做出了選擇。無論真實的情況如何，我早已決定好要做什麽了。
可能是我面色不善，也可能是話題嚴肅，大家都沒有說話。
廖起雲又道：“況且說到違法失德，蘇璟暄身上並非沒有其他破綻，他以往那些傳言無論哪條是真的都很嚴重，顧秋野何必舍近求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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