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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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說你呢，出什麽神？”岫玉又拍了我一下，“不會是被人類精選勾走魂了吧？”
“哦，我在想，小櫻不知道好不好。”我說。
岫玉嘖了一聲，不耐煩道：“不是有外公外婆照看嗎，我跟你說什麽來著，不要開口閉口都是寶寶孩子女兒好不好？總提醒自己比別人大不利於融入集體！你看起來也不像28那麽老，只要你不說別人也看不出來。”
“呵呵，你不是一眼就覺得我老了嗎。”我說。真搞不清楚程岫玉同學的小腦袋瓜子裏到底都在想什麽。也是，她本來也小，我們之間隔著三條代溝，她又有點幼稚……
“你翻不過這篇了是不是！”岫玉打了我一下，“總之你聽我的沒錯就是了！”
可憐的前排同學又嚇了一跳。岫玉沒什麽歉意地吐了吐舌頭，帶著眼鏡看起來很憨厚的前排男生沒有計較，笑了笑轉過頭去了。
我也唯唯諾諾地不敢再說什麽，重新將註意力轉回講臺。一個看起來挺強勢的女同學正在做自我介紹。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班裏一大半的同學我都覺得挺強勢的，或者是我自己太不中用，容易被有主見、善言辭的人震懾到。
說是為了形式活潑一點，自我介紹是按主動舉手和助教隨機點名的順序來的。我沒舉手，名字又太普通了，一直還沒被叫到。正想著，就聽見助教小姐姐，呃，很有可能是小妹妹，說時間有點晚了，要抓緊時間，然後叫了我的名字。
岫玉打了我一下，我趕緊起身盡快奔上講臺，有點發蒙，一時竟忘了要說什麽好。助教在旁邊溫柔地提醒了一聲。
“對不起！”我抱歉地彎了彎腰，“大家好，我是張佑矜。非常非常高興有機會來到法碩三班，我有很多年沒有在這樣的教室裏待過了，所以有點晃神……大家應該看得出來，我比大家都大一些，可惜歲數都白活了……但是，我願意盡我所能，好好學習，以後請大家多多關照，大家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也請不要客氣！”
我的自我介紹乏善可陳，還違背了岫玉剛剛耳提面命的宗旨，毫不意外地有點冷場。我又鞠了一躬準備回座位。
“憑什麽說大一些，你幾歲？”有人叫道。
“哦，我28了，要跟這麽年輕的大家一起上課，感覺壓力真的很大。”我連忙又停住說。
有人小聲驚訝感嘆，助教圓場說：“啊，那真的比我還要大一些呢，不過大家都是同學，以後要互相愛護啊。”
“我會好好愛護你的！”剛才問話的人又叫到，玩笑的語氣難免有些輕佻，引起一些笑聲，我皺了皺眉，垂眸假裝沒聽到。
“我比你還大呢，我30啦！”前排的一位男同學舉了舉手，推了推眼鏡，很穩重的說：“正好還沒叫過我，下面我來吧。”我連忙下臺，那位同學就上臺自我介紹，說是因為想要將來做專利律師，所以在已經有理工類的碩士學位之後又來讀法律碩士。
“所以咱們班裏最小的20歲，最大的已經30歲了，跨度真大啊！”有人說。
“非要暴露年紀是不是？”岫玉瞪了我一眼，“28很光榮嗎？”
“不光榮，也不羞恥。”我陪著笑臉說。其實我也是為了我的理想啊，雖然跟人家沒法比，雖然我不敢大聲說出口。
岫玉哼了一聲。
在岫玉這樣的小朋友看來，30歲弄不好已經是夕陽紅，我離安度晚年只有一步之遙，應該好好掩蓋才對，居然還不顧她好意提醒故意亮出，我預備好要聽她責罵，沒想到她並未責難，反而有些詭異地看了我一眼：“不過，反響還不錯嘛！”
“哈？”
“裝傻？沒看出來嗎，大家都覺得你很漂亮，所以女生都不說話，男生也都不好意思說，只有俞翰烽那種二百五才會搭話！”岫玉不耐煩地說。
“俞翰烽？你也認識？”我詫異地問，今天一整天岫玉都跟我在一起，我實在不知道她是什麽時間去結識那麽多人的。
“老相識！幼兒園就是同學，一張狗皮膏藥！”岫玉板著臉說。
只不過這張秀麗的小臉有些微紅，我猜測說：“青梅竹馬？”
“呸呸，誰跟他青梅竹馬！他喜歡的人不計其數，我跟你說，離他遠點，他就是典型的花花公子、獵艷高手！”岫玉的小臉皺成一團，但不知為什麽，總覺得她有點口是心非。
班會終於開完了，班主任趙老師最後說：“同學們都早點回去休息吧，明天開始會有各類課程的介紹和試聽，另外必修課已經都安排好了，大家查收一下課表，相互提醒不要耽誤了上課。後天周五晚上是迎新晚會，歡迎大家帶家長朋友參加哦！”
終於等到這一刻，我急不可耐地站起身，這麽晚了，不知道小櫻睡了沒有，還能不能視頻，她一定很想我……
“著什麽急！”岫玉慢悠悠地說，“沒看下雨呢嗎？你帶傘了嗎？沒傘怎麽走……”岫玉說了一半，警惕地向前看去。
跟我們一個寢室的同學秦苗正沿過道款款走來。
啊，對了，今天令人躁動的好看皮相並不止蘇璟暄一個，另一位就是秦苗。她長得很像很像正當紅的一位大明星，臉蛋和身材都沒得挑剔，氣質還特別溫柔優雅，對任何人都很和藹親切，一點美女的架子也沒有，但氣場卻又很強大，就是走進任何一間屋子，所有的目光都會瞬間聚集在她身上那種。如果不是班裏男生太少，秦苗引起的轟動只怕比蘇璟暄更大。
此時她身後跟著五六個男女同學，她怎麽能有這麽好的人緣呢？分明都是第一天上學而已。
“佑矜姐，外面雨還沒停，你帶傘了嗎，跟我們一起走吧？”秦苗的聲音也很好聽，這種資質，不用成團就可以出道。
我要是有這種聲音……我真是個聲控。
岫玉在旁邊推了我一把。我們倆都沒帶傘，可是岫玉一臉的不著急，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你們都帶了嗎？”我看看她身邊的人，顯然都安排好了，兩個人一把傘已經很擠，恐怕放不下我們倆了，“沒關系，我們再想想辦法……也許等一會兒雨就停了。”
“看樣子不會很快停，淋雨回去多可憐，那我到宿舍後再給你帶傘過來吧！”秦苗說，她依然笑得很真誠，不過這句話有點過了，讓我覺得有點別扭。
“不用不用！天這麽黑，宿舍又那麽遠。沒事，我們等等就好！”我說，轉身示意岫玉也跟人家道個謝。
岫玉正在不高興。她今天中午和秦苗因為一點小事小小地拌了幾句嘴，雖然有我和吳曉曉竭力和稀泥，但驕縱的大小姐仍然很不高興，現在肯定還是下不來臺。
算了，秦苗也不算純潔無邪，岫玉卻真的是天真可欺……“你們先走吧，我們……”我對秦苗和同學們正說著，岫玉卻忽然沖著教室前面大喊道：“俞翰烽！”
我有些驚訝，秦苗和她的朋友們也都一起轉過頭去看前門。一個高個男生正要離開，聽到這一聲大喊不得不停住，不情不願地轉過頭來，看到我們一幫人，先是很嫌麻煩似地閉了閉眼睛，然後才嬉皮笑臉道：“公主有何吩咐？”
公主？
“送我和佑矜回宿舍，沒看下雨了麽！”岫玉頤指氣使地說。
“遵命！”俞翰烽拖著長聲答道。
我有些迷惑，剛才是誰說要少理他來著？但岫玉根本沒理我，翻著眼睛望著屋頂。我下意識地又看看秦苗，發現他們和我一樣都有些呆楞。
我只好對岫玉說：“他也沒傘啊？”
“誰要用傘啊，這麽大雨，走回去鞋子都濕了，多，可，憐！”岫玉又用她那種不管不顧地挑釁語氣說，“讓司機把車開到門口來！”
“你不是說要離俞翰烽遠點嗎？”我扯住岫玉，小聲說。
“少廢話！”岫玉瞪了我一眼，“你也不看看秦苗已經張狂到什麽地步了，我能示弱嗎？”
並沒有張狂到什麽地步啊！秦苗他們都已經走出教室了，不過是邊笑邊回個頭而已！
“走吧，按公主吩咐。”俞翰烽已經走了過來，拖著調子說，行了個莫名其妙的禮。
“過來了嗎？別讓我在門口等著！”岫玉瞪眼。
“公主，您要不走快點，就趕不上跟人慪氣了。”
岫玉趾高氣揚地扯著我走出教室，又在樓道裏故意從秦苗那一組人中間走過……我下意識地回過頭去看他們，卻正對上俞翰烽，他挑了挑眉毛。
“佑矜兒，這個名字不錯。”他說。
“岫玉……”我想說話，可岫玉根本不聽，走得虎虎生風，六親不認，頭發糊了我一臉。
“註意臺階。”俞翰烽在後面說。
“你給我註意氣勢！”岫玉低聲賭氣地說，只不過是對我。
需要這麽強戲劇性嗎？現在的小朋友氣性都這麽大嗎？我茫然地被扯下了三樓，遠遠已經望見了大廳門口，門外漆黑一片，只看到車燈光亮閃爍，有穿西裝打領帶的黑衣人舉著一把碩大的黑傘迎在臺階下。
“那是他的車嗎？”我有些驚恐，校外車輛真能開到樓門口的嗎？
“他就是這麽浮誇，”岫玉哼了一聲，“不過這個時候倒是管事。”
門口還有不少正在等雨停的同學，都在好奇打量。我站住腳：“岫玉，太誇張了。”
“嗯？”岫玉被我帶了個趔趄，不明所以地轉過身，“什麽太誇張了？”
“沒必要這樣，都是同學，不用爭一時意氣……”我盡量小聲說，心裏知道自己才剛剛得到的完美友情恐怕要泡湯了，“不要這樣……”
“秦苗在後面看著呢，你要我丟臉嗎？”岫玉果然是一頭順毛驢，我說的話讓她更氣了。俞翰烽沖司機打了個響指，怪腔怪調地說：“要不在這兒再討論一會兒？”
“對不起，”我閉了閉眼睛，“你們先走吧。”
“張佑矜！”岫玉沖我瞪眼叫道，這一次一點也不可愛了。
這位小朋友覺得我下了她的面子，讓她在宿舍風頭大賽裏落了下乘，弄不好還要覺得我背叛她投向了敵營。我回頭看了看已經跟上來的秦苗和一眾同學，不，我不想選哪一邊，我只想安安靜靜地當個學生。
“我要去一下洗手間，”我步步後退，“你們先走吧！”
“為什麽不從一開始拒絕？”腦海中突然冒出一個聲音，我再也顧不得許多，轉身飛快地跑開，越跑心跳越快，越跑越害怕狼狽。
這才只是第一天而已。
洗手間的窗戶開著，風很涼，雨聲時大時小。我在隔間裏發了一會兒呆，又在窗前看了一會兒雨，已經趕不上跟小櫻視頻了，但是宿舍有落鎖的時間，我還是得趕緊回去。
大門口只剩下三個同學望著雨幕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雨沒有停的意思，我看了看表，已經十點多了，要冒雨走回去嗎？如果渾身濕透的話會很難看，不過跑得快一點的話應該不至於感冒……就這麽定了，我蹲下身挽褲管，跑快一點，就當鍛煉了。
“給你。”身旁響起一個低沈而有磁性的聲音，是蘇璟暄的聲音。
我在驚訝擡頭之前就認出了他的聲音，可是看到的卻是一張背光陰沈、毫無表情的臉。
“起來。”可能是因為我發楞太久，還一直蹲在地上，他忍無可忍地說。
“對不起！”我慌忙站起身，對他鞠了下躬。
他懶得理我，把傘塞到我手裏，轉身就往外走。
“等等！”我回過神，慌忙說。
“嗯？”蘇璟暄微微轉了半張臉對著我。
這時看起來，他還只是個少年，完全不像他，剛才可能只是角度問題。
“你只有一把傘嗎？”我問，知道自己的問題愚蠢，連忙接著說，“你只有一把傘，又不想跟我擠著一起回去，所以自己冒雨？這樣很不值得。”
我的音量沒控制好，旁邊避雨的同學好奇地停止聊天看了過來。蘇璟暄把剩下的半張臉也轉過來對著我。
我咳了一聲，壓低了音量說：“你不想跟我用一把傘，其實我也一樣，比起可能產生的麻煩，我寧願在雨裏跑一跑。”他不是他，我大可不必恐懼，好好說話就是。“這畢竟是你的傘，沒必要因為一個不願意共同使用的人讓出去，對吧。”
我把傘塞回給他。
蘇璟暄不耐煩地垂了下眼皮，明明沒什麽表情，卻突然讓我意識到自己的失禮。別人隨手的好心而已，我為什麽這麽煞有介事地多話鄭重其事地拒絕？說謝謝接受，或者說謝謝不用了不就行了嗎？
這人是不是有病？周圍的人，和他臉上的表情是不是都是這個意思？……我確實有病，如此多話是在幹嘛？
幸而只有兩秒，有聲音打破了雨夜和看客的尷尬寧靜：“同學們誰還需要傘嗎？”
我連忙轉身，只見有人正從樓上走下來，手裏拿著五六把傘。
“廖老師，你怎麽有這麽多傘？”有人認識說話的人，驚喜地說。
“我看雨一直不停，在辦公室找了找，發現了不少。每人分一把趕緊回去吧！”被叫做廖老師的人溫和地關照道。
我也分到了一把傘，道過謝後轉身再看，蘇璟暄已經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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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在想，小櫻不知道好不好。”我說。
岫玉嘖了一聲，不耐煩道：“不是有外公外婆照看嗎，我跟你說什麽來著，不要開口閉口都是寶寶孩子女兒好不好？總提醒自己比別人大不利於融入集體！你看起來也不像28那麽老，只要你不說別人也看不出來。”
“呵呵，你不是一眼就覺得我老了嗎。”我說。真搞不清楚程岫玉同學的小腦袋瓜子裏到底都在想什麽。也是，她本來也小，我們之間隔著三條代溝，她又有點幼稚……
“你翻不過這篇了是不是！”岫玉打了我一下，“總之你聽我的沒錯就是了！”
可憐的前排同學又嚇了一跳。岫玉沒什麽歉意地吐了吐舌頭，帶著眼鏡看起來很憨厚的前排男生沒有計較，笑了笑轉過頭去了。
我也唯唯諾諾地不敢再說什麽，重新將註意力轉回講臺。一個看起來挺強勢的女同學正在做自我介紹。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班裏一大半的同學我都覺得挺強勢的，或者是我自己太不中用，容易被有主見、善言辭的人震懾到。
說是為了形式活潑一點，自我介紹是按主動舉手和助教隨機點名的順序來的。我沒舉手，名字又太普通了，一直還沒被叫到。正想著，就聽見助教小姐姐，呃，很有可能是小妹妹，說時間有點晚了，要抓緊時間，然後叫了我的名字。
岫玉打了我一下，我趕緊起身盡快奔上講臺，有點發蒙，一時竟忘了要說什麽好。助教在旁邊溫柔地提醒了一聲。
“對不起！”我抱歉地彎了彎腰，“大家好，我是張佑矜。非常非常高興有機會來到法碩三班，我有很多年沒有在這樣的教室裏待過了，所以有點晃神……大家應該看得出來，我比大家都大一些，可惜歲數都白活了……但是，我願意盡我所能，好好學習，以後請大家多多關照，大家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也請不要客氣！”
我的自我介紹乏善可陳，還違背了岫玉剛剛耳提面命的宗旨，毫不意外地有點冷場。我又鞠了一躬準備回座位。
“憑什麽說大一些，你幾歲？”有人叫道。
“哦，我28了，要跟這麽年輕的大家一起上課，感覺壓力真的很大。”我連忙又停住說。
有人小聲驚訝感嘆，助教圓場說：“啊，那真的比我還要大一些呢，不過大家都是同學，以後要互相愛護啊。”
“我會好好愛護你的！”剛才問話的人又叫到，玩笑的語氣難免有些輕佻，引起一些笑聲，我皺了皺眉，垂眸假裝沒聽到。
“我比你還大呢，我30啦！”前排的一位男同學舉了舉手，推了推眼鏡，很穩重的說：“正好還沒叫過我，下面我來吧。”我連忙下臺，那位同學就上臺自我介紹，說是因為想要將來做專利律師，所以在已經有理工類的碩士學位之後又來讀法律碩士。
“所以咱們班裏最小的20歲，最大的已經30歲了，跨度真大啊！”有人說。
“非要暴露年紀是不是？”岫玉瞪了我一眼，“28很光榮嗎？”
“不光榮，也不羞恥。”我陪著笑臉說。其實我也是為了我的理想啊，雖然跟人家沒法比，雖然我不敢大聲說出口。
岫玉哼了一聲。
在岫玉這樣的小朋友看來，30歲弄不好已經是夕陽紅，我離安度晚年只有一步之遙，應該好好掩蓋才對，居然還不顧她好意提醒故意亮出，我預備好要聽她責罵，沒想到她並未責難，反而有些詭異地看了我一眼：“不過，反響還不錯嘛！”
“哈？”
“裝傻？沒看出來嗎，大家都覺得你很漂亮，所以女生都不說話，男生也都不好意思說，只有俞翰烽那種二百五才會搭話！”岫玉不耐煩地說。
“俞翰烽？你也認識？”我詫異地問，今天一整天岫玉都跟我在一起，我實在不知道她是什麽時間去結識那麽多人的。
“老相識！幼兒園就是同學，一張狗皮膏藥！”岫玉板著臉說。
只不過這張秀麗的小臉有些微紅，我猜測說：“青梅竹馬？”
“呸呸，誰跟他青梅竹馬！他喜歡的人不計其數，我跟你說，離他遠點，他就是典型的花花公子、獵艷高手！”岫玉的小臉皺成一團，但不知為什麽，總覺得她有點口是心非。
班會終於開完了，班主任趙老師最後說：“同學們都早點回去休息吧，明天開始會有各類課程的介紹和試聽，另外必修課已經都安排好了，大家查收一下課表，相互提醒不要耽誤了上課。後天周五晚上是迎新晚會，歡迎大家帶家長朋友參加哦！”
終於等到這一刻，我急不可耐地站起身，這麽晚了，不知道小櫻睡了沒有，還能不能視頻，她一定很想我……
“著什麽急！”岫玉慢悠悠地說，“沒看下雨呢嗎？你帶傘了嗎？沒傘怎麽走……”岫玉說了一半，警惕地向前看去。
跟我們一個寢室的同學秦苗正沿過道款款走來。
啊，對了，今天令人躁動的好看皮相並不止蘇璟暄一個，另一位就是秦苗。她長得很像很像正當紅的一位大明星，臉蛋和身材都沒得挑剔，氣質還特別溫柔優雅，對任何人都很和藹親切，一點美女的架子也沒有，但氣場卻又很強大，就是走進任何一間屋子，所有的目光都會瞬間聚集在她身上那種。如果不是班裏男生太少，秦苗引起的轟動只怕比蘇璟暄更大。
此時她身後跟著五六個男女同學，她怎麽能有這麽好的人緣呢？分明都是第一天上學而已。
“佑矜姐，外面雨還沒停，你帶傘了嗎，跟我們一起走吧？”秦苗的聲音也很好聽，這種資質，不用成團就可以出道。
我要是有這種聲音……我真是個聲控。
岫玉在旁邊推了我一把。我們倆都沒帶傘，可是岫玉一臉的不著急，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你們都帶了嗎？”我看看她身邊的人，顯然都安排好了，兩個人一把傘已經很擠，恐怕放不下我們倆了，“沒關系，我們再想想辦法……也許等一會兒雨就停了。”
“看樣子不會很快停，淋雨回去多可憐，那我到宿舍後再給你帶傘過來吧！”秦苗說，她依然笑得很真誠，不過這句話有點過了，讓我覺得有點別扭。
“不用不用！天這麽黑，宿舍又那麽遠。沒事，我們等等就好！”我說，轉身示意岫玉也跟人家道個謝。
岫玉正在不高興。她今天中午和秦苗因為一點小事小小地拌了幾句嘴，雖然有我和吳曉曉竭力和稀泥，但驕縱的大小姐仍然很不高興，現在肯定還是下不來臺。
算了，秦苗也不算純潔無邪，岫玉卻真的是天真可欺……“你們先走吧，我們……”我對秦苗和同學們正說著，岫玉卻忽然沖著教室前面大喊道：“俞翰烽！”
我有些驚訝，秦苗和她的朋友們也都一起轉過頭去看前門。一個高個男生正要離開，聽到這一聲大喊不得不停住，不情不願地轉過頭來，看到我們一幫人，先是很嫌麻煩似地閉了閉眼睛，然後才嬉皮笑臉道：“公主有何吩咐？”
公主？
“送我和佑矜回宿舍，沒看下雨了麽！”岫玉頤指氣使地說。
“遵命！”俞翰烽拖著長聲答道。
我有些迷惑，剛才是誰說要少理他來著？但岫玉根本沒理我，翻著眼睛望著屋頂。我下意識地又看看秦苗，發現他們和我一樣都有些呆楞。
我只好對岫玉說：“他也沒傘啊？”
“誰要用傘啊，這麽大雨，走回去鞋子都濕了，多，可，憐！”岫玉又用她那種不管不顧地挑釁語氣說，“讓司機把車開到門口來！”
“你不是說要離俞翰烽遠點嗎？”我扯住岫玉，小聲說。
“少廢話！”岫玉瞪了我一眼，“你也不看看秦苗已經張狂到什麽地步了，我能示弱嗎？”
並沒有張狂到什麽地步啊！秦苗他們都已經走出教室了，不過是邊笑邊回個頭而已！
“走吧，按公主吩咐。”俞翰烽已經走了過來，拖著調子說，行了個莫名其妙的禮。
“過來了嗎？別讓我在門口等著！”岫玉瞪眼。
“公主，您要不走快點，就趕不上跟人慪氣了。”
岫玉趾高氣揚地扯著我走出教室，又在樓道裏故意從秦苗那一組人中間走過……我下意識地回過頭去看他們，卻正對上俞翰烽，他挑了挑眉毛。
“佑矜兒，這個名字不錯。”他說。
“岫玉……”我想說話，可岫玉根本不聽，走得虎虎生風，六親不認，頭發糊了我一臉。
“註意臺階。”俞翰烽在後面說。
“你給我註意氣勢！”岫玉低聲賭氣地說，只不過是對我。
需要這麽強戲劇性嗎？現在的小朋友氣性都這麽大嗎？我茫然地被扯下了三樓，遠遠已經望見了大廳門口，門外漆黑一片，只看到車燈光亮閃爍，有穿西裝打領帶的黑衣人舉著一把碩大的黑傘迎在臺階下。
“那是他的車嗎？”我有些驚恐，校外車輛真能開到樓門口的嗎？
“他就是這麽浮誇，”岫玉哼了一聲，“不過這個時候倒是管事。”
門口還有不少正在等雨停的同學，都在好奇打量。我站住腳：“岫玉，太誇張了。”
“嗯？”岫玉被我帶了個趔趄，不明所以地轉過身，“什麽太誇張了？”
“沒必要這樣，都是同學，不用爭一時意氣……”我盡量小聲說，心裏知道自己才剛剛得到的完美友情恐怕要泡湯了，“不要這樣……”
“秦苗在後面看著呢，你要我丟臉嗎？”岫玉果然是一頭順毛驢，我說的話讓她更氣了。俞翰烽沖司機打了個響指，怪腔怪調地說：“要不在這兒再討論一會兒？”
“對不起，”我閉了閉眼睛，“你們先走吧。”
“張佑矜！”岫玉沖我瞪眼叫道，這一次一點也不可愛了。
這位小朋友覺得我下了她的面子，讓她在宿舍風頭大賽裏落了下乘，弄不好還要覺得我背叛她投向了敵營。我回頭看了看已經跟上來的秦苗和一眾同學，不，我不想選哪一邊，我只想安安靜靜地當個學生。
“我要去一下洗手間，”我步步後退，“你們先走吧！”
“為什麽不從一開始拒絕？”腦海中突然冒出一個聲音，我再也顧不得許多，轉身飛快地跑開，越跑心跳越快，越跑越害怕狼狽。
這才只是第一天而已。
洗手間的窗戶開著，風很涼，雨聲時大時小。我在隔間裏發了一會兒呆，又在窗前看了一會兒雨，已經趕不上跟小櫻視頻了，但是宿舍有落鎖的時間，我還是得趕緊回去。
大門口只剩下三個同學望著雨幕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雨沒有停的意思，我看了看表，已經十點多了，要冒雨走回去嗎？如果渾身濕透的話會很難看，不過跑得快一點的話應該不至於感冒……就這麽定了，我蹲下身挽褲管，跑快一點，就當鍛煉了。
“給你。”身旁響起一個低沈而有磁性的聲音，是蘇璟暄的聲音。
我在驚訝擡頭之前就認出了他的聲音，可是看到的卻是一張背光陰沈、毫無表情的臉。
“起來。”可能是因為我發楞太久，還一直蹲在地上，他忍無可忍地說。
“對不起！”我慌忙站起身，對他鞠了下躬。
他懶得理我，把傘塞到我手裏，轉身就往外走。
“等等！”我回過神，慌忙說。
“嗯？”蘇璟暄微微轉了半張臉對著我。
這時看起來，他還只是個少年，完全不像他，剛才可能只是角度問題。
“你只有一把傘嗎？”我問，知道自己的問題愚蠢，連忙接著說，“你只有一把傘，又不想跟我擠著一起回去，所以自己冒雨？這樣很不值得。”
我的音量沒控制好，旁邊避雨的同學好奇地停止聊天看了過來。蘇璟暄把剩下的半張臉也轉過來對著我。
我咳了一聲，壓低了音量說：“你不想跟我用一把傘，其實我也一樣，比起可能產生的麻煩，我寧願在雨裏跑一跑。”他不是他，我大可不必恐懼，好好說話就是。“這畢竟是你的傘，沒必要因為一個不願意共同使用的人讓出去，對吧。”
我把傘塞回給他。
蘇璟暄不耐煩地垂了下眼皮，明明沒什麽表情，卻突然讓我意識到自己的失禮。別人隨手的好心而已，我為什麽這麽煞有介事地多話鄭重其事地拒絕？說謝謝接受，或者說謝謝不用了不就行了嗎？
這人是不是有病？周圍的人，和他臉上的表情是不是都是這個意思？……我確實有病，如此多話是在幹嘛？
幸而只有兩秒，有聲音打破了雨夜和看客的尷尬寧靜：“同學們誰還需要傘嗎？”
我連忙轉身，只見有人正從樓上走下來，手裏拿著五六把傘。
“廖老師，你怎麽有這麽多傘？”有人認識說話的人，驚喜地說。
“我看雨一直不停，在辦公室找了找，發現了不少。每人分一把趕緊回去吧！”被叫做廖老師的人溫和地關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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