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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首破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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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首破詞

胥璟望著懷裏暈過去的人,一時有些無措。

懷中的女孩鬢發散亂,嘴唇發白,分明是很可愛的長相,不知為何卻是一副虛弱不堪的樣子。

他本要去找陌顏,誰知走著走著,一個姑娘莫名其妙撲進了他懷裏,還直接暈了過去。

現在該把懷裏這位姑娘如何是好?

胥璟想了想,決定先把這位姑娘扶到樹蔭底下,然後拿出自己的帕子沾了些水,給她輕輕擦起了臉。

濕潤的帕子一下又一下地抹去了謝汐臉上的汙漬,在胥璟輕柔的擦拭下,謝汐的臉色逐漸紅潤了起來。

恍惚中,似乎有什麽冰冰涼涼的東西在一下一下觸碰著自己的臉蛋。

怪舒服的。

頭腦內的混沌似乎也被一點點清掃開,謝汐緩緩睜開眼。

眼前是一副陌生的面孔——

面前是一個身著綠袍的公子,容顏清秀,兩縷青絲溫柔地垂在額前,瞳孔淺淡微棕,如同色澤清澈的琥珀,此刻那雙水瑩瑩的丹鳳眼正註視著她,帶著一絲愕然和欣喜。

那一刻,謝汐大腦一片空白,呆呆地盯著胥璟的臉,一時間仿佛石化。

她從未見過這麽好看的人。

他背著光的輪廓籠上了一層夢幻的光輝,周遭的事物似乎全部都黯淡了下來,只剩眼前這位公子肆無忌憚地發著光。

胥璟看謝汐醒了,開口道:“姑娘,剛才你暈倒在我面前,我便把姑娘扶到樹蔭下休息。姑娘現在感覺好些了嗎?”

謝汐紅了臉:“謝謝公子,我好多了。”

“那就好。”胥璟唇角揚起一抹溫暖的笑。

他這一笑,謝汐的心臟幾乎要跳出來了。

他是誰?他怎麽能笑得這麽好看?

他手中的帕子還冰冰涼涼地貼在她的臉頰,帕子上有淺淺淡淡的竹葉香。

只不過,這幽香中卻混著一股嘔吐味兒,謝汐聞著頗為突兀。

謝汐看著他手中沾了自己嘔吐物的手帕,感覺一陣羞恥,指著那個帕子說:“公子,這帕子能給我嗎?我替你清洗幹凈再還你。”

胥璟擺擺手說:“不必勞煩姑娘……”

胥璟話還沒說完,謝汐居然直接把帕子搶了過來,然後說:“不行不行,我洗幹凈再還你!”

胥璟啞然失笑,然後點點頭說好。

謝汐腦子有點短路,竟然開始無厘頭地自我介紹起來:

“那個,我……我叫謝汐!謝謝的謝!潮汐的汐!”

胥璟被謝汐這突然的自我介紹楞了一下,然後失笑道:“好的,姑娘的芳名我記住了。”

謝汐看著胥璟唇角的淺笑,感覺腦子都有點發昏:“公子你呢?”

“我叫胥璟。”胥璟溫和地說。

謝汐聽不出是什麽字,有些愕然。

胥璟望著謝汐呆楞的樣子,對她說:“我這名字不太好認,姑娘伸出手,我寫給你看。”

謝汐傻乎乎地伸出一只手,胥璟伸出食指,開始在上面一筆一劃地寫了起來。

他的食指輕輕在謝汐掌心摩挲,謝汐感到手心酥癢,心上也像貓兒抓似的。

胥。

璟。

胥璟。

“姑娘知道是哪兩個字了嗎?”胥璟輕聲道。

謝汐乖巧地點了點頭,心中卻在無聲地吶喊——

啊啊啊啊啊!

好好聽的名字!

“胥”這個姓本身就很好聽,剛好她也非常喜歡“璟”這個字。

胥璟二字人如其名,名字悅耳也就罷了,人還長得如此俊美!

簡直比什麽“陌顏”好聽多了!

等等,“胥”這個姓好像在哪裏聽過?

謝汐渾身一震,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試探地問:“公子,我有一個小問題,墨海的君王是不是叫‘胥塵’來著?”

“是啊,”胥璟微笑道,“那是我的兄長。”

啊?!!

謝汐立即從胥璟懷裏蹦了出來,本能地往地上一跪:

“小的不知殿下身份尊貴,剛才對殿下多有無禮,請殿下恕罪!”

胥璟被謝汐這動靜整得也是微微一滯,連忙把謝汐扶起來:“姑娘不必如此客氣,我只是區區一個質子,談不上什麽身份尊貴。”

質子?

大魚們好像提起過,十幾年前東海與墨海打過一仗,墨海輸給了東海,便將一位小皇子送到了東海作為質子。

這位質子殿下竟然就是胥璟!

怪不得他穿著一襲綠袍,綠色是所有顏色中最為卑賤的顏色,別說貴族不屑穿綠色衣裳,就連平民百姓都很少穿綠色服飾。

分明也是出身尊貴的皇室貴族,卻從小就被送來了東海,在這人生地不熟的敵國生存,必然要遭受身體和心靈的雙重折磨。

質子這個詞實在尖銳,“人質”的“質”字,後頭卻跟著是“皇子”的“子”字,整個詞都透著濃濃的諷刺。

謝汐試著把自己代入墨海質子的身份,幻想了一下胥璟這些年的生活,更加心疼胥璟了。

胥璟溫潤如玉,心地善良,根本不像質子,反而比陌顏更像一位真正的太子。在謝汐眼裏,太子是要繼承國家大統的人,必須像胥璟一樣心懷慈悲,上善若水。

而陌顏這個死變態顯然不能擔此大任!

謝汐心中百轉千回,緩了好一陣,才結結巴巴地說:“我不管,殿下您就是尊貴。”

胥璟聞言哭笑不得,說:“好好好,姑娘說我尊貴,那我便尊貴了。姑娘現在要去哪裏?我可以送你一趟。”

謝汐這才想起來,她還得回去服侍那個死變態,整個人腦袋都耷拉了下來:“回殿下,小的是太子殿的侍女,現在要回太子殿。”

“正好,我也要去太子殿,姑娘便和我同行吧。”

謝汐受寵若驚,連連點頭。

嗚嗚嗚,她居然被胥璟邀請同行,簡直太幸福了。

謝汐亦步亦趨地跟在胥璟後面,空氣中彌漫著若有似無的竹葉香,幸福得簡直要冒泡泡。

在這盛夏裏,胥璟看上去整個人都是冰冰涼涼的,謝汐跟在他後面走了一小段路已然是大汗淋漓,胥璟頸上卻不見一絲汗水。

感覺簡直是行走的天然冷氣有木有!

好想再貼貼質子殿下,嚶嚶嚶。

後廚到太子殿的路不算長,謝汐今天卻覺得格外短,恨不得再走他個幾公裏。

來到太子殿,陌顏又在裏面摔東西,胥璟剛踏入門檻,就踩到了一枚瓷器碎片。

謝汐心頭升起煩躁,心想陌顏這家夥是不是有病,除了摔東西沒別的愛好了?

摔完還得她來收拾!

胥璟對謝汐說:“那我先進去找太子殿下了。”

謝汐點點頭,望著胥璟走向內殿,真怕陌顏這個變態摔東西傷著胥璟。

謝汐一邊撿起地上的碎片,一邊悄咪咪地靠近了書房,想偷聽一下兩人會說些什麽。

“阿璟你來了?”陌顏有一搭沒一搭地練著字,漫不經心地說。

胥璟湊過去一看,讚道:“殿下書法又進步了許多。”

“那當然,”陌顏撩了撩自己的劉海,“本王就喜歡練字,修身養性,還能培養耐心。”

胥璟看了看角落裏摔得粉碎的茶杯,笑了笑,沒說話。

“本王寫了一首詞,還剩最後一句,阿璟你來寫,我也順便看看你的書法寫得怎麽樣了。”陌顏把毛筆遞給了胥璟。

胥璟接過毛筆,自謙道:“我的字自然是不如殿下好看,文采也不如殿下,殿下這麽好的詞,臣也不知能不能接得住。”

“你別在那客客氣氣的了,我還不知道你,一天到晚除了詩詞就是歌賦,本王的文采才不如你呢,”陌顏抱著手臂,揚起下巴道,“你放心寫就行了。”

謝汐從門後面探了個頭出來,隱隱約約地可以看到兩人面前的宣紙。

謝汐幾乎把脖子伸到最長,也只能看到宣紙上的最後一行字,當她終於能勉強看清楚上面寫了什麽,只見陌顏那龍飛鳳舞的字,寫出來的卻是……

“戲耍本王,魚死網破都得死。”

霧草?

這算什麽鬼詞啊?

謝汐真的汗顏了,沒文化就別出來丟人好嗎?

這麽爛的詞讓胥璟殿下怎麽接啊!

胥璟慢悠悠地蘸墨,右手擡在半空中,思索了好一番才下筆。

“目斷鱗鴻,魚書雁帖寄相思。”

胥璟寫出的下聯和陌顏的上聯一點關系都沒有,陌顏看了看,對內容不做評價,只是讚他的字:“你的小楷又漂亮了不少。”

胥璟臉上仍然是淡淡的微笑:“請問殿下,這首詞叫什麽呢?”

“《江城子·死魚》。”陌顏面無表情地說。

門後面偷聽的謝汐:“???”

什麽玩意?!

專門寫首破詞內涵她是吧!

還拉上人家質子殿下一起!!

真是太卑鄙了!!

“殿下怎麽突然有如此靈感,想寫這麽一首詞?”胥璟問道。

“因為我最近很想把一條臭魚掐死。”陌顏咬牙道。

“哦?”胥璟放下毛筆,饒有興趣地問,“殿下想弄死一條魚,不是分分鐘的事情,何須如此惱怒呢?”

陌顏一楞:“對啊,我明明可以直接掐死她的,為什麽我沒弄死她呢。”

謝汐:“???”

她怎麽感覺事情不妙?!

質子殿下快說點好話救救她啊餵!!

“殿下貴為東海太子,自然是不屑同一條小魚計較,殿下要關心的魚兒僅僅只有卿影公主一位罷了。”胥璟微笑著說。

謝汐暗喜,質子殿下成功轉移了話題!

“你說得對,”陌顏揉了揉太陽穴,“只不過卿影躍龍門失敗後,似乎對我更加冷淡了,我去錦鯉宮找過她好幾次,都被拒之門外。”

陌顏看向胥璟,說:“你怎麽看?”

胥璟說:“臣未經世事,感情上的事臣也不太明白,不敢擅自發表想法。不過,魚族和龍族存在種族之別,思維方式有異,殿下要想知道卿影公主的想法,或許可以找一位魚族子民來詢問詢問。”

謝汐內心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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