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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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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9章

笑話?

柳鶯鶯又不是個五歲小孩, 況且她還有一雙大長腿,她會傻到乖乖認罰被罰站麽?

於是,柳鶯鶯裝作沒有聽到, 拔腿便走。

卻未料, 就在她轉身之際,頭頂胳膊粗的桃樹枝好端端的忽而攔腰折斷, 只聞得“哢嚓”一聲, 竟直接橫倒在了柳鶯鶯腳邊,生生攔住了她的去路。

柳鶯鶯看了看腳邊毫無征兆折斷的桃樹枝。

又一時緩緩轉身看了看依然背對著她的那道清冷的背影。

不知為何,柳鶯鶯忽而縮了下脖子。

這是……意外吧?

難道這年頭, 竟有隔空斷物之法?

直到,視線一擡, 目光落到了那片白色袖袍下,那只原本該出現在柳鶯鶯手中的那只彈弓上。

柳鶯鶯神色微微一楞。

那只彈弓原本該在她手中的, 什麽時候到了他的手上去了?

柳鶯鶯竟一點印象都沒有。

別告訴她, 她腳邊這支胳膊粗的桃樹枝是被這個彈弓所賜?

怎麽可能?

柳鶯鶯彈弓技術精湛了得,當年在妓院時, 養狗的獨眼老人教她的彈弓技術, 那時柳鶯鶯年幼在廚房幹活,總逃不了被人欺負,心裏也總想著偷偷逃出妓院,便練了這項本領。

她自認自己的彈弓技術一絕,卻也最多不過是像方才那樣, 將滿樹桃花花瓣擊落得如雨般紛紛灑落, 再多, 就沒有這樣的力氣了。

究竟得多大的力氣,能將整個樹枝給攔腰折斷?

可若不是這只彈弓, 這人所為,難道是見了鬼麽?

於是,在樹枝斷裂的“威懾”下,烈日當頭,柳鶯鶯跟個五歲的小屁孩排排站,並列站在了一起——

是的,罰站!

哪怕站過來好一會兒了,柳鶯鶯依然有些無法接受,她竟被人罰站了這個事實!

究竟是多麽老氣橫秋的人,竟動輒令人罰站!

柳鶯鶯長這麽大,被人打被人罵過,卻還從未被人罰過站,在柳鶯鶯的印象中,唯有黃口小兒才該被罰站,大人需要罰什麽站!

何況,還是將她和個五歲小孩罰站在一起。

柳鶯鶯的臉不由有些燒紅。

這若被人瞧見了,得知她因與十七公子拌了嘴,鬧了嫌隙,被大公子沈瑯勒令罰了站,這件事情若傳了出去,還不得成為全府的笑柄,柳鶯鶯這輩子怕是再也沒有臉面見人了。

她有什麽值得被人罰站的麽?雖然方才柳鶯鶯怕沈鈺那小鬼口不擇言,什麽勾引大堂兄,勾引爹爹之類的話語胡亂噴出,便刻意用誇張的話語堵住了那小鬼的嘴,雖然大人不該與小孩兒計較,可柳鶯鶯方才所言卻也並不虛。

她明明才是被沈鈺那小惡魔欺負的那一個!

柳鶯鶯不信,他沈家大公子會不清楚自己弟弟的為人做派。

那麽,將無辜之人一並牽連受罰,柳鶯鶯唯一想到的理由便是:公報私仇,刻意為之了。

他是故意的!

是因為聽到了她方才在沈鈺那小鬼面前胡言亂語,拿他沈家大公子的名頭胡亂編排麽?

還是……因為撞見了她方才與沈六公子私會那一幕?

若是前者,好罷,什麽到嘴的鴨子飛走了,什麽差點兒吃進了嘴裏之類的,確實有些……過火,誰知道他跟個鬼似的,竟神出鬼沒的,小孩子淺顯,說得含蓄晦澀唯恐聽不懂,柳鶯鶯這才這般直白言語的,卻未料——

若是後者,男歡女愛,郎情妾意,自古有之,便是要受罰,也輪不到他沈瑯來。

柳鶯鶯一時有些憋悶。

正好這日天氣和煦,日頭正高,沈瑯那人真真陰險,特意將他們從樹蔭下喚了過來,指了一片空地讓他們罰站。

日頭當頭照。

四月的天已然有了初夏的微熱,往那大太陽底下一站,不多時,柳鶯鶯鼻尖、額角已慢慢見了薄汗。

再加上她的腰腹上還裹著厚厚布巾,尤其,她今日……她今日的藥效儼然快要發作了,只覺得一早被冷水以及方才被那些冰鎮果酒強壓下去的燥熱感又一點一點冒出了頭來。

只覺得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覺從心口,從體內慢慢溢了出來。

柳鶯鶯心頭微微一驚。

若是放在往日,往往需要一兩日甚至兩三日的功夫才漸漸發作,而今日,從早上到現在,才不過一兩個時辰,竟覺得某種欲、火……只有種呼之欲出的沖動了。

怎麽這一次……這麽快?

尤其是在大太陽底下,她漸漸口幹舌燥,兩頰酡紅了起來。

不多時,連雙腿竟也漸漸發軟了起來。

柳鶯鶯心知,此地不能久留。

而一旁的沈鈺從最開始要被罰站的苦惱,到看到柳鶯鶯也要跟他一起挨罰後,瞬間的一臉幸災樂禍,好似連罰站也沒有那麽痛苦難熬了,尤其,在看到柳鶯鶯漸漸身子不穩,香汗淋漓後,頓時一臉鄙夷的沖著柳鶯鶯咬牙切齒道:“廢物。”

“才站了這麽一小會兒就站不住了,怪道爹爹常說,為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沈鈺高高擡著下巴,站得一臉筆直。

一臉憎恨又得意的看著柳鶯鶯。

不過,那沈鈺到底金貴,他可是被沈家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小嬌爺,從小到大哪裏受過什麽苦受過什麽累,不過才站了一會兒,便跟柳鶯鶯一般,額頭冒汗,雙腿漸漸發軟了起來。

柳鶯鶯見狀,也不由毫不客氣地鄙夷了回去道:“小廢物。”

“還說我呢,原來你也不過如此。”

“你……”

沈鈺被她一噎,氣得又要跟她開戰,只是這會兒正被人罰站著,卻也不敢伺機妄動。

他是被人含在嘴裏長大的,哪個見了他不是恭恭敬敬,活到五歲,還是頭一次在柳鶯鶯這裏吃了癟,碰了壁,偏偏弄她不贏。

瞬間扭頭,憋悶得不想與她說話了。

剛將臉一轉過去,這時卻聽到一旁的柳鶯鶯忽而冷不丁小聲沖他道:“如果,我是說,如果我能想法子替你免了這樁子罰,咱倆的恩怨能否一筆勾銷?”

只見一旁的柳鶯鶯忽而如是說道。

沈鈺聽了這話後微微一楞。

人就是這樣,站在對立面時,是恨不得一口咬死對方。

如今站在一條船上了,卻有莫名有種同仇敵愾,同病相憐的“惺惺相惜”感。

沈鈺方才恨柳鶯鶯恨不得咬死她,這會兒卻又忍不住豎起了耳朵來。

明明知道這個壞女人滿嘴謊話連篇,可她身上就是有種魔力,說的每一句話都忍不住讓他想回嘴,每一句都說到了他的心坎裏。

說到底,不過五歲小孩一個,一開始沈鈺還一臉高傲憎惡的繃著小臉,直到繃了好半晌,加上罰站的痛苦,終於忍不住讓沈鈺擡起了小下巴,一臉高傲轉過了臉,道:“怎麽免?”

便見柳鶯鶯將頭低了下去。

不想,就在兩人將要同仇敵愾共同密謀之際,這時,忽而聽到身後傳來淡淡一聲:

“若不專心,加罰半個時辰。”

聽到這個威嚴的聲音一響起,沈鈺瞬間一個鯉魚打滾,挺直了小身板,小臉卻一垮塌,餘光忍不住惡狠狠的瞪了柳鶯鶯一眼,仿佛在說:都怪你。

而柳鶯鶯聽到這道聲音後,瞬間白眼一翻。

是的,眼下,她跟小鬼兩個一臉疲累的站在大太陽底下罰站,而罪魁禍首此刻卻逍遙自在的坐在亭子裏納涼。

他竟守著他們罰站。

他可真閑。

今日是她母親的生辰,他不露面便也罷了,竟還有閑功夫守著他們兩個無關緊要之人受罰。

他可真是個好兒子。

柳鶯鶯吐槽歸吐槽,卻也知眼下壓根沒功夫跟他耗下去,不多時,只見柳鶯鶯忽而緩緩開口問道:“大公子,前頭正在設宴,我若離開久了,恐有不妥,現下能否放我回去,我跟十七公子的恩怨我倆私底下解決,您看如何?”

一開始,柳鶯鶯還商好量來著。

說完,見身後無人回應後,便見柳鶯鶯漸漸失了耐心,道:“大公子,我渴了。”

話一落,還見身後無人回應,柳鶯鶯幹脆驀地一下轉過了身去,隔著一道水榭的距離,她將目光直接遙遙投向了遠處亭子裏,投到了那張清冽又豐神的臉上,微微擡著眸直接迎上了對方的目光,眼尾甚至帶著一絲淺淺的笑意,道:“大公子,我想……”

“您現下可否回避一下。”

柳鶯鶯一本正經的看著沈瑯。

而沈瑯清幽的目光緊鎖在了她的臉上,淡淡打量著她,仿佛知道她又要搞事,連個眉眼都懶得擡一下。

柳鶯鶯見狀,眉頭一挑,只在對方清冷的視線中,忽而一點一點緩緩蹲下了身子,隨即微微勾唇,遙遙看向對方。

她緩緩朝著地上一蹲,雖什麽也沒說,卻好似什麽都說了。

二人隔著幾十步的距離兩兩對峙間。

柳鶯鶯嘴角漸漸勾起,略帶淺笑的的目光笑意綿綿的看向他。

而沈瑯目光卻驀地一冷。

只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兩人直直對視著。

柳鶯鶯眼尾的笑意愈發張揚。

良久良久,終於只見沈瑯的嘴角直接抿成了一條直線,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後,終是緩緩起了身,轉過了身去。

在對方起身轉身的那一瞬間,柳鶯鶯嘴角微微一翹。

對付君子,從來簡單。

說時遲那時快,在他轉身的那一瞬間,柳鶯鶯忽而飛快朝著身旁的沈鈺說了一聲:“快跑!”

話一落,柳鶯鶯抓起裙擺站了起來便開溜。

卻未料,跑了幾步,見身側不見動靜,一轉眼,只見沈鈺整個人還傻不楞登的站在那兒,壓根不敢動彈一下,仿佛壓根不知眼下發生了什麽。

柳鶯鶯見狀,心中不由罵了一句“小廢物”,一時,忍不住轉過了身來,抓著那小鬼將他在某人的眼皮子底下直接明晃晃的連拖帶拽著、明目張膽的開溜了去。

沈瑯側耳聽著身後的動靜,直到身後漸漸再無動靜了,不多時不知打哪兒摸出了一串菩提子念珠掛在手中。

修長的拇指將其中一顆菩提子往指腹下一按,緊緊按著,良久良久,方往下輕輕一撥動。

仿佛壓下了胸腔的一團氣息。

沈瑯這才慢慢睜開了眼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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