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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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
離開書房，回到臥室。
鈴鹿千代躺到床上，任由Mikey將她抱進懷裏。
自從「梵天」覆滅，他們躲避咒術界的通緝，逃到國外。每一天，Mikey都需要鈴鹿千代陪在身邊才能安然入睡，就像一個沒有安全感的孩子，緊緊抱著他唯一擁有的心愛玩偶。
有時候，他會無緣無故從睡夢中驚醒，整晚整晚都無法再次睡過去，一直睜眼到天亮。
有時候，他也會陷入噩夢中，臉上的表情因痛苦而扭曲，身上也不斷有冷汗溢出，卻怎麽都叫不醒。
那段時間，鈴鹿千代每晚都要親自哄睡Mikey，半夜還要醒來安撫受驚的Mikey。
如果不是積蓄豐厚，一段時間不工作都沒事，她可以在白天補眠恢覆精力。恐怕Mikey的病還沒治愈，她就要先變得精神衰弱了。
度過最初也最不穩定的時期，Mikey的情況漸漸有所好轉。只要晚上陪他入睡，等他沈入夢鄉，基本就不會有什麽問題。
黑暗中，鈴鹿千代靠在Mikey的胸口，一邊有節奏地拍著他的手臂、安撫他，一邊盯著遠處的窗簾發呆。就在她以為Mikey已經睡過去的時候，頭頂上方忽然傳來青年略顯低沈的聲音。
“……大哥走了，艾瑪也離開了，就連伊佐那也死了。我無意識地詛咒了他們，這份詛咒變成特級咒靈一直跟在我身邊。我控制不住它，害怕它會傷害到無辜的人，只能求助稀咲。”
“……不，準確來說，那個人也不是稀咲。”
“……我知道那個人很危險，可是除了他，我不知道還能求助誰。東萬的大家陸陸續續離開，有的是被我推開的，有的是主動離開的。「梵天」就是在那個時候建立的。這是一條絕路，春千夜他們什麽也不清楚，只是受到那個人的蠱惑，才會加入「梵天」。”
“……是我連累了他們。”
鈴鹿千代支起上半身，看向Mikey。她的目力極好，即使室內一片漆黑，也能清楚地看到Mikey眼中深深的痛苦與自責。
俯身，輕輕一吻落在白發青年的眉心。
鈴鹿千代對上Mikey呆楞的視線，語氣認真地說道：“那麽，我殺死‘稀咲鐵太’，也算替他們報了仇。你虧欠他們的已經由我償還。往後，你不需要再為這件事自責，也不可以再為這件事自責。”
靜默數秒，青年的臉上忽地揚起笑容，答應道：“嗯，好。”
雖然只是一個口頭承諾，但是看到Mikey在兩人重逢後，第一次露出這樣沒有負擔的笑容，鈴鹿千代心裏懸著的石頭也落了下去。
她重新躺回去，想了想，提議道：“Mikey，你想出去走走嗎？這裏的風景很不錯，有度假勝地雲頂高原，粉紅的清真寺，往遠走還有非常美麗的玻璃海水。海面上坐落著巴瑤族的船屋和水寨，海底有成群的魚群和海龜，就像仙境一般……”
鈴鹿千代盡可能多地向Mikey描述這個海島國家的風景，分享自己的所見所聞。
這段時間，若非必要，Mikey幾乎一步也沒有踏出過房間。他好像對周遭的一切都失去了興趣，只機械地維持生存必備的進食和睡覺習慣，也就在面對鈴鹿千代的時候，才會有些許情緒起伏。
按照那個心理醫生的說法，這樣下去肯定不行。
一直待在房間裏不出去，很容易胡思亂想，不僅不利於Mikey的治療，還會加重他的病情。如果Mikey願意出去走一走，對他的病情治愈肯定會有更大幫助。
只不過，鈴鹿千代並不想強迫Mikey。因此，她才會抓住各種機會，向Mikey傳遞外界的訊息，試圖重新喚起Mikey對這個世界的喜愛。
此時此刻也不例外。
在整個講述的過程中，Mikey只靜靜地聽著，一言不發。就在鈴鹿千代以為今天也是一樣，不會有什麽新進展的時候，Mikey竟破天荒地開口給予了回應。
“明天吧。”
“……什麽？”
“明天，我想出去走走，就去你說的那個能看到玻璃海水的海灘吧。”
驚喜來得太突然，以至於鈴鹿千代以為是在做夢，下意識掐了自己的手臂一下。
“嘶——”
她倒吸一口涼氣，有痛感，說明不是做夢。
鈴鹿千代冷靜下來，心中有喜悅也有動容。她知道心理創傷的治愈不可能一蹴而就，那註定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她也早就做好準備，不管是花五年、十年，還是二十年或者更久，都要陪在Mikey身邊，陪他一起度過這個難關。
如今，那麽快就有突破，她對幫助Mikey恢覆正常這件事更加有信心。
“好，那就這麽約定了！”
……
第二天，鈴鹿千代火速訂好機票和酒店，將看家的事交給三途春千夜，就拉上Mikey飛往位於西馬的仙本那海灘。
與熱鬧繁華而又現代化的首府吉隆坡不同，仙本那鎮四面環海，鎮上居住的大多是常年捕魚為生的當地人。這裏沒有高聳入雲的摩天大樓，也沒有錯綜覆雜的道路街巷。
蔚藍的天，碧綠的海，滿載魚獲的小木船，搭建在近海的高腳樓。
一切是那麽的寧靜祥和，悠然自得。
踏入這裏，所有的煩惱和郁結仿佛都煙消雲散，連心靈都被洗滌凈化。
之前，因為某個祓除咒靈的委托，鈴鹿千代來過這裏，那時她就想著要再帶Mikey來一次。遠離城市，遠離喧囂，遠離壓抑閉塞的街道，也遠離那個糾纏Mikey十年之久的噩夢。
乘坐漁船隨當地人出海捕魚，有時候滿載而歸，有時候一無所獲。在珊瑚礁附近潛水，看魚群游曳，上下翻飛，如同置身海中風暴。日落時分，沿著木棧道一路走回酒店，聽海浪拍打礁石的嘩嘩聲，享受海風的吹拂，將一天的疲憊都吹去。
用一周的時間，嘗試走出內心的桎梏。
Mikey漸漸從一開始的被動接受安排，轉變到偶爾會提出想要去的地方和想要做的事。他也不再用沈默表示拒絕，而是會直接表達出不滿。
最後一天，漫步在白色沙灘上。
望著向遠處無限延伸的沙灘，Mikey忽然說道：“那個時候，東萬的大家都還在，我們一起騎車兜風，一起把欺負夥伴的人揍回去，一起在大冬天的淩晨跑到九十九裏海濱看日出。九十九裏海濱的沙灘也和這裏一樣，一眼望不到頭。盡管天氣非常冷，但是能和夥伴們在一起，那一點寒冷根本不足為懼。”
這是那麽久以來，Mikey第二次主動談起少年時的事。與出發前的那天晚上不同，他的臉上已經沒有痛苦和愧疚，只剩下淡淡的懷念。
鈴鹿千代雙手背在身後，輕輕踩了一下腳下的海水，說道：“你是瞞著佐野爺爺偷偷跑出來的吧？被發現的話，少不得一頓教訓。”
“哈哈，被千代醬你說中了！回去的時候正好碰到爺爺起床，結果被抓個正著，挨了爺爺的一記鐵拳教訓。”Mikey摸了摸額頭，似乎還能感受到那份來自於家人的關心。
不知不覺，兩人走到了沙灘中央，那裏正好也有一處面朝大海方向修建的木棧道。
Mikey踏上木棧道，走到盡頭，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十年前，他在九十九裏海濱做下決定，要登上不良的頂點，制霸全國。十年後，在仙本那海灘，相似的景色、相似的海岸線，卻已物是人非。
漆黑的海面上忽然亮起五彩的光芒，緊接著，是煙花炸響的劈啪聲和轟隆聲。
恰在這時，背後傳來鈴鹿千代含著笑意的祝福——
“生日快樂，萬次郎！”
Mikey轉過身，一下子楞住了。
忽明忽滅的光亮下，茜發女子站在距離他兩步遠的地方，正雙手舉著閃爍燃燒的煙花棒，笑容燦爛地向這邊看過來。
心底最柔軟的地方被擊中。
Mikey站在原地，一時之間竟失去了言語的能力。他睜大眼睛，目光一錯不錯地盯著鈴鹿千代看，仿佛要將眼前的一幕深深刻進腦海裏。
鈴鹿千代並不知道Mikey在想什麽。她等了一會兒也沒有得到回應，臉上的笑意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擔心和懊惱。
“嚇到你了嗎？抱歉，我只是想給你個驚喜。都怪我，醫生明明說過你不能受太大的刺激，我以為你的情況有好轉，所以才——”
剩下的話語被突然而至的擁抱堵在喉嚨裏。
因為手裏還拿著煙花棒，鈴鹿千代只能張開手臂，任由Mikey將她緊緊抱在懷裏。煙花的轟鳴遠去，耳邊只剩下青年溫熱的呼吸聲。
“千代醬，我沒事，我很開心……謝謝你……”
——謝謝你來救我。
——謝謝你沒有放棄我。
……
那天之後，一切都開始往好的方向發展。
Mikey不再抗拒體內的力量和身後的特級咒靈，願意學習咒力的控制和使用。他的努力，還有積極面對新生活的態度，也影響到了三途春千夜。
三途春千夜開始戒藥，開始嘗試采用保守治療的方案來應對失眠癥。
兩年後，千代和Mikey的孩子出生，是一對龍鳳胎。男孩繼承了鈴鹿家的「鬼女」體質，女孩繼承了五條家的「六眼」。
為了不讓孩子們過早受到咒靈和詛咒師的侵擾，鈴鹿千代舉家搬去了意大利西西裏島。
那裏屬於彭格列家族的掌控範圍。她之前曾多次幫助彭格列解決詛咒相關的惡性事件，與首領沢田綱吉私交甚好，因此不需要擔心會被詛咒師或者咒術界發現蹤跡。
然而，隨著孩子一天天長大，他們的能力日漸增強，想繼續掩蓋也掩蓋不住。危險也接踵而至。雖然鈴鹿千代是特級咒術師，她和Mikey的實力都很強，但是仍然有疏忽的時候。
最好的辦法就是帶孩子回國，尋求五條家以及咒術界的幫助。
只是，他們的身上還有通緝存在。咒術界的通緝有辦法解決，但是公安發出的通緝就沒那麽好解決。「梵天」曾經犯下的罪行難以計數，有不少更是駭人聽聞。Mikey身為首領，哪怕那些事不是出自他的本意，而是受到“稀咲鐵太”的脅迫，針對他的通緝也不可能輕易撤銷。
鈴鹿千代和Mikey私下商量過，打算只把孩子們送回國，托付給五條老師和乙骨師兄。
讓他們沒想到的是，幾日後，竟然從國內傳來“「梵天」二把手落網，主動攬下所有罪責，被判處死刑”的消息。針對Mikey的通緝也在同一時間被撤銷了。
直到這個時候，鈴鹿千代才明白過來。不久前，三途春千夜提出要離開，根本不是因為他想要開啟屬於自己的新生活，而是為了給這場持續六年之久的通緝與逃亡畫下一個句號。
“六年前「梵天」覆滅的時候，他本就應該和其他幹部一起迎來死亡。如今還能償還曾經犯下的罪孽，他已經沒有遺憾。——這是三途春千夜委托我轉達給你們的話。另外，三途他名下的財產全被凍結查封，相關的委托費需要麻煩你們夫妻結清一下。”
匆匆回國，沒能趕上見三途春千夜的最後一面，卻等來了冥冥小姐的拜訪。
聽完冥冥小姐講述的事情始末，鈴鹿千代和Mikey對視一眼，最終什麽也沒問。在付清委托費後，兩人就送冥冥小姐離開了。
故人已逝，結局已定，再深究其中的細節也無意義，他們能做的就是向前看。
-
數月後，東京某家酒店——
這裏正在舉辦的是花垣武道和橘日向的婚禮。
身為新郎的花垣武道坐在化妝室裏，緊張得手心冒汗。他一時激動喜悅到不能自已，一時又惶恐害怕這是一場夢。
外面受邀前來的賓客都是十二年前就認識的朋友，有曾經的東萬成員，也有曾經的黑龍成員。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Mikey沒能到場。
雖然見不到Mikey很遺憾，但是得知他現在家庭美滿、生活幸福，這也就足夠了。
花垣武道心中感慨萬千，緊張的情緒卻沒有得到絲毫緩解。他想了想，決定還是去一趟洗手間，沖把臉冷靜一下。
打開門，沒想到門外竟然站著一個金發藍眸的小女孩。
花垣武道被嚇了一跳，向後退開一步。因為重心不穩，他整個人直接跌坐到地上。
見狀，那個小女孩雙手叉腰，貼近花垣武道，一邊審視，一邊評價道：“你就是武小道？好遜哦，怎麽看都不像是拯救過世界的英雄。”
“唉……？”
“算了，反正也不重要。”說著，小女孩將手裏的禮盒塞到花垣武道的懷裏，“這是爸爸讓我轉交給你的新婚賀禮。任務完成，那麽就再見啦，愛哭鬼英雄叔叔！”
“等……等一下！你爸爸是——”
花垣武道回過神，立刻從地上爬起來，追出去。
走廊盡頭，已經跑遠的小女孩停下腳步。她回過身，看向花垣武道，如青空般湛藍的眼眸中閃過一抹狡黠的光芒。
“我叫佐野茜。佐野萬次郎的‘佐野’，茜色天空的‘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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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他會無緣無故從睡夢中驚醒，整晚整晚都無法再次睡過去，一直睜眼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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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過最初也最不穩定的時期，Mikey的情況漸漸有所好轉。只要晚上陪他入睡，等他沈入夢鄉，基本就不會有什麽問題。
黑暗中，鈴鹿千代靠在Mikey的胸口，一邊有節奏地拍著他的手臂、安撫他，一邊盯著遠處的窗簾發呆。就在她以為Mikey已經睡過去的時候，頭頂上方忽然傳來青年略顯低沈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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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準確來說，那個人也不是稀咲。”
“……我知道那個人很危險，可是除了他，我不知道還能求助誰。東萬的大家陸陸續續離開，有的是被我推開的，有的是主動離開的。「梵天」就是在那個時候建立的。這是一條絕路，春千夜他們什麽也不清楚，只是受到那個人的蠱惑，才會加入「梵天」。”
“……是我連累了他們。”
鈴鹿千代支起上半身，看向Mikey。她的目力極好，即使室內一片漆黑，也能清楚地看到Mikey眼中深深的痛苦與自責。
俯身，輕輕一吻落在白發青年的眉心。
鈴鹿千代對上Mikey呆楞的視線，語氣認真地說道：“那麽，我殺死‘稀咲鐵太’，也算替他們報了仇。你虧欠他們的已經由我償還。往後，你不需要再為這件事自責，也不可以再為這件事自責。”
靜默數秒，青年的臉上忽地揚起笑容，答應道：“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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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鹿千代盡可能多地向Mikey描述這個海島國家的風景，分享自己的所見所聞。
這段時間，若非必要，Mikey幾乎一步也沒有踏出過房間。他好像對周遭的一切都失去了興趣，只機械地維持生存必備的進食和睡覺習慣，也就在面對鈴鹿千代的時候，才會有些許情緒起伏。
按照那個心理醫生的說法，這樣下去肯定不行。
一直待在房間裏不出去，很容易胡思亂想，不僅不利於Mikey的治療，還會加重他的病情。如果Mikey願意出去走一走，對他的病情治愈肯定會有更大幫助。
只不過，鈴鹿千代並不想強迫Mikey。因此，她才會抓住各種機會，向Mikey傳遞外界的訊息，試圖重新喚起Mikey對這個世界的喜愛。
此時此刻也不例外。
在整個講述的過程中，Mikey只靜靜地聽著，一言不發。就在鈴鹿千代以為今天也是一樣，不會有什麽新進展的時候，Mikey竟破天荒地開口給予了回應。
“明天吧。”
“……什麽？”
“明天，我想出去走走，就去你說的那個能看到玻璃海水的海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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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她倒吸一口涼氣，有痛感，說明不是做夢。
鈴鹿千代冷靜下來，心中有喜悅也有動容。她知道心理創傷的治愈不可能一蹴而就，那註定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她也早就做好準備，不管是花五年、十年，還是二十年或者更久，都要陪在Mikey身邊，陪他一起度過這個難關。
如今，那麽快就有突破，她對幫助Mikey恢覆正常這件事更加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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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這裏，所有的煩惱和郁結仿佛都煙消雲散，連心靈都被洗滌凈化。
之前，因為某個祓除咒靈的委托，鈴鹿千代來過這裏，那時她就想著要再帶Mikey來一次。遠離城市，遠離喧囂，遠離壓抑閉塞的街道，也遠離那個糾纏Mikey十年之久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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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天，漫步在白色沙灘上。
望著向遠處無限延伸的沙灘，Mikey忽然說道：“那個時候，東萬的大家都還在，我們一起騎車兜風，一起把欺負夥伴的人揍回去，一起在大冬天的淩晨跑到九十九裏海濱看日出。九十九裏海濱的沙灘也和這裏一樣，一眼望不到頭。盡管天氣非常冷，但是能和夥伴們在一起，那一點寒冷根本不足為懼。”
這是那麽久以來，Mikey第二次主動談起少年時的事。與出發前的那天晚上不同，他的臉上已經沒有痛苦和愧疚，只剩下淡淡的懷念。
鈴鹿千代雙手背在身後，輕輕踩了一下腳下的海水，說道：“你是瞞著佐野爺爺偷偷跑出來的吧？被發現的話，少不得一頓教訓。”
“哈哈，被千代醬你說中了！回去的時候正好碰到爺爺起床，結果被抓個正著，挨了爺爺的一記鐵拳教訓。”Mikey摸了摸額頭，似乎還能感受到那份來自於家人的關心。
不知不覺，兩人走到了沙灘中央，那裏正好也有一處面朝大海方向修建的木棧道。
Mikey踏上木棧道，走到盡頭，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十年前，他在九十九裏海濱做下決定，要登上不良的頂點，制霸全國。十年後，在仙本那海灘，相似的景色、相似的海岸線，卻已物是人非。
漆黑的海面上忽然亮起五彩的光芒，緊接著，是煙花炸響的劈啪聲和轟隆聲。
恰在這時，背後傳來鈴鹿千代含著笑意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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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明忽滅的光亮下，茜發女子站在距離他兩步遠的地方，正雙手舉著閃爍燃燒的煙花棒，笑容燦爛地向這邊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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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鹿千代並不知道Mikey在想什麽。她等了一會兒也沒有得到回應，臉上的笑意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擔心和懊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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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代醬，我沒事，我很開心……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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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key不再抗拒體內的力量和身後的特級咒靈，願意學習咒力的控制和使用。他的努力，還有積極面對新生活的態度，也影響到了三途春千夜。
三途春千夜開始戒藥，開始嘗試采用保守治療的方案來應對失眠癥。
兩年後，千代和Mikey的孩子出生，是一對龍鳳胎。男孩繼承了鈴鹿家的「鬼女」體質，女孩繼承了五條家的「六眼」。
為了不讓孩子們過早受到咒靈和詛咒師的侵擾，鈴鹿千代舉家搬去了意大利西西裏島。
那裏屬於彭格列家族的掌控範圍。她之前曾多次幫助彭格列解決詛咒相關的惡性事件，與首領沢田綱吉私交甚好，因此不需要擔心會被詛咒師或者咒術界發現蹤跡。
然而，隨著孩子一天天長大，他們的能力日漸增強，想繼續掩蓋也掩蓋不住。危險也接踵而至。雖然鈴鹿千代是特級咒術師，她和Mikey的實力都很強，但是仍然有疏忽的時候。
最好的辦法就是帶孩子回國，尋求五條家以及咒術界的幫助。
只是，他們的身上還有通緝存在。咒術界的通緝有辦法解決，但是公安發出的通緝就沒那麽好解決。「梵天」曾經犯下的罪行難以計數，有不少更是駭人聽聞。Mikey身為首領，哪怕那些事不是出自他的本意，而是受到“稀咲鐵太”的脅迫，針對他的通緝也不可能輕易撤銷。
鈴鹿千代和Mikey私下商量過，打算只把孩子們送回國，托付給五條老師和乙骨師兄。
讓他們沒想到的是，幾日後，竟然從國內傳來“「梵天」二把手落網，主動攬下所有罪責，被判處死刑”的消息。針對Mikey的通緝也在同一時間被撤銷了。
直到這個時候，鈴鹿千代才明白過來。不久前，三途春千夜提出要離開，根本不是因為他想要開啟屬於自己的新生活，而是為了給這場持續六年之久的通緝與逃亡畫下一個句號。
“六年前「梵天」覆滅的時候，他本就應該和其他幹部一起迎來死亡。如今還能償還曾經犯下的罪孽，他已經沒有遺憾。——這是三途春千夜委托我轉達給你們的話。另外，三途他名下的財產全被凍結查封，相關的委托費需要麻煩你們夫妻結清一下。”
匆匆回國，沒能趕上見三途春千夜的最後一面，卻等來了冥冥小姐的拜訪。
聽完冥冥小姐講述的事情始末，鈴鹿千代和Mikey對視一眼，最終什麽也沒問。在付清委托費後，兩人就送冥冥小姐離開了。
故人已逝，結局已定，再深究其中的細節也無意義，他們能做的就是向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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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正在舉辦的是花垣武道和橘日向的婚禮。
身為新郎的花垣武道坐在化妝室裏，緊張得手心冒汗。他一時激動喜悅到不能自已，一時又惶恐害怕這是一場夢。
外面受邀前來的賓客都是十二年前就認識的朋友，有曾經的東萬成員，也有曾經的黑龍成員。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Mikey沒能到場。
雖然見不到Mikey很遺憾，但是得知他現在家庭美滿、生活幸福，這也就足夠了。
花垣武道心中感慨萬千，緊張的情緒卻沒有得到絲毫緩解。他想了想，決定還是去一趟洗手間，沖把臉冷靜一下。
打開門，沒想到門外竟然站著一個金發藍眸的小女孩。
花垣武道被嚇了一跳，向後退開一步。因為重心不穩，他整個人直接跌坐到地上。
見狀，那個小女孩雙手叉腰，貼近花垣武道，一邊審視，一邊評價道：“你就是武小道？好遜哦，怎麽看都不像是拯救過世界的英雄。”
“唉……？”
“算了，反正也不重要。”說著，小女孩將手裏的禮盒塞到花垣武道的懷裏，“這是爸爸讓我轉交給你的新婚賀禮。任務完成，那麽就再見啦，愛哭鬼英雄叔叔！”
“等……等一下！你爸爸是——”
花垣武道回過神，立刻從地上爬起來，追出去。
走廊盡頭，已經跑遠的小女孩停下腳步。她回過身，看向花垣武道，如青空般湛藍的眼眸中閃過一抹狡黠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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