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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肆?

有點熟悉。

或許阮詩詩曾給她說過這個名字。

也可能是哪個長相比較帥氣的明星吧。

顏菀平常的娛樂活動不是去健身房就是去貓咖擼貓,每次回家前都要把身上的毛沾幹凈,因為唐晚舟不喜歡貓,盡管他很少回那棟房子。

她有微博,曾經也有一千多萬粉絲,兩年沒有營業,大部分粉絲跑路,還有小部分依舊倔強的等她回來。

自從退圈後,她幾乎沒看過娛樂新聞。

平常用小號刷微博也只是為了看有關唐晚舟的新聞。

兩人分手後,她已經把微博註銷並卸載。

母女兩人正在床上小聲聊天,見她下來,朝她笑了笑,“醒了啊。”

許久沒有吃過東西,肚子有點餓,顏菀打算去泡碗面。

“你們要不要一起去?”

女孩靦腆的說:“姐姐,我們還沒刷牙呢。”

顏菀也沒有,昨天走的匆忙,包裏什麽也沒帶。

車廂外已經熱鬧了起來,乘務員推著車,嘴裏叫喊著:“啤酒飲料礦泉水,花生瓜子火腿腸,來,腿收一下......”

鄰座的幾個人開始鬥地主,旁邊還圍了幾個看客。

“對K。”

“要不起...”

這便是人間煙火,而她遠離煙火太久,都要忘記自己是個正常人。

端著泡面折回車廂,兩個女生還在被窩裏聊天,那對母親似乎帶著孩子出去洗漱,床頭放了個裝牙刷的可愛杯子。

她把口罩摘下來塞到口袋,低頭吃了幾口面。

不知道是餓了還是什麽原因,她竟覺得面的味道很不錯。

車廂門被拉開。

顏菀下意識轉過頭。

小女孩稚嫩的聲音響起:“好漂亮的姐姐。”

似乎連陽光也偏愛美人。

溫暖的陽光灑在顏菀身上,松散的丸子頭周圍散落著碎發,襯的臉很小,臉上細小的絨毛清晰可見,一雙明媚的眼睛流轉間好似會說話,即使穿著寬大的休閑服裝也掩蓋不了的好看。

女孩媽媽猜測她是個漂亮姑娘,但沒想到竟這麽好看,簡直比電影明星還好看,一時有些呆住了。

聽到動靜另外兩個女生也擡頭望了過去,驚訝的雙雙坐起身。

兩個都是大學生,平常愛好就是追追星、刷刷微博,吃面的這個人看起來好眼熟,這麽好看的人,她們應該有印象才對,腦袋轉了半天,就是想不起來是誰。

顏菀吃掉最後一口面,拿起紙巾擦了擦嘴巴,從口袋裏拿出口罩戴上,若無其事的解釋:“最近有點感冒,害怕傳染給你們。”

女孩媽媽先反應過來:“我包裏有感冒藥......”

“已經吃過了。”

“那就好,多喝點熱水,感冒就是得出出汗。”

顏菀出門把泡面桶扔到垃圾桶,回到車廂,察覺到兩個女生眼神不停的在她身上打轉。

她身上所有的衣服加起來不到兩百塊錢,未施粉黛,與微博上差別太大,她們應當猜不到她是誰。

除了早上吃碗面,一直到下車顏菀都沒有再吃任何東西。

下午六點多,運行了一天多的火車終於到站,此時烏雲密布,狂風大作,正下著瓢潑大雨,雨水不停打向車窗,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

車廂裏的兩個女生早在中午就下了車。

那對母女和她同一站下車。

女人身上背著厚重的行李包,左手拉著巨大的、款式老舊的行李箱,右手牽著小女孩,小女孩怯怯的抓緊女人的手,“媽媽,雨好大,我們還能回家嗎?”

女人柔聲說道:“能回,雨等會就小了。”

下車的人有點多,大家都急沖沖的往外跑,臺階有點高,女人一下弄不了太多東西,只能先把小女孩抱下去,再折身回去拿行李箱。

後面有人在催促。

“快點嘍!”

“拿那麽多東西,怎麽不把火車拉走。”

“嘖,磨磨唧唧,耽誤時間。”

顏菀沒有說話,雙手拎起與她瘦弱的身體不符的巨大的行李箱,跟在女人身後。

女人剛把女兒抱下車,轉過身看到她,不停的道謝,“多謝你了,姑娘。”

“舉手之勞。”

女人從口袋中拿出兩張皺巴巴的幹凈紙巾,“姑娘,你頭發濕了。”

顏菀打了個噴嚏,“沒關系。”

她問了句,“你是南巷本地的?”

女人搖搖頭,“南羅橋。”

外公外婆家在南羅灣,兩個村子離的並不遠,只不過這個點應該已經沒有去村子裏的車。

“我要去南羅灣,不如一起找個旅館住下,明天再坐車?”

女人抿了抿唇,攥緊女孩的手,“算...算了...我們湊合一晚得了。”

雨勢這麽大,她拿這麽多東西,又淋了雨...

“我們三人住一間,平攤一下費用,要不了幾十塊錢。”

南巷就是個很小的城市,稍微好點的旅館,一晚上才一百多塊錢。

房間裏,熱水壺發出“吱吱”的聲響,下一秒自動跳閘。

顏菀拿起熱水壺把幾個玻璃杯用開水燙過,又重新燒了一壺熱水。

女人用毛巾包裹住頭發,正拿著吹風機給小女孩吹頭發。

曾經,媽媽也帶她坐過綠皮火車,下車時也是這麽大一場雨,兩人渾身都淋濕了,媽媽抱著她找了家旅館,她還記得媽媽一邊給她吹頭發一邊講故事,講到最後她都睡著了,再醒來時,是去外公外婆家的車上,晃晃悠悠的頭暈,媽媽從碎花包裏掰開橘子放在她鼻子邊。

“菀菀聞著這個就不暈了。”

“哢嚓”熱水壺自動跳閘。

顏菀把杯子沖洗幹凈,倒上熱水:“徐姐,水可以喝了。”

“哎,小菀,別忙活了,坐下歇會。”

顏菀的濕發正用毛巾包裹著,手臂上還有些水珠,“好。”

徐姐全名叫徐盛開,老公在北城工地打工,出了事故,人沒了。

甲方、總包、分包各種推卸責任,徐姐找不到負責人,又不識幾個字,積蓄花的差不多,只能帶著孩子回老家。

“徐姐,你以後有什麽打算?”

徐盛開怔了怔,“我啊,在家種種地,把靈兒照顧大。”

麻繩專挑細處斷,三十多歲的年紀,頭上已經長了不少白頭發。

“一切都會好的。”

徐姐笑了笑,“都會好的。”

第二日是個艷陽天,三人早早就起了床退了房,從南巷到南羅灣每天有兩趟車,早上七點一趟,下午兩點一趟。

顏菀想早點回去收拾收拾屋子,徐盛開也想早點帶女兒回家。

越往村子裏走,路越顛簸,顏菀胃裏不舒服,整個人蔫蔫的靠在車窗上。

徐盛開塞給了她個橘子,“把皮撥了,聞一聞,好受點。”

“...謝謝。”

顏菀把橘子掰兩半,放在鼻子下面。

濃郁的橘子香味讓胃好受一點。

下午兩點多,總算是到了地方,徐盛開和靈兒還要再坐二十來分鐘。

顏菀下了車,蹲在地上嘔了一會。

南羅灣兩面環山,村子東頭有一條河,顏菀小時候還經常跟著外公外婆去河裏抓魚。

外公外婆的房子還是以前媽媽活著的時候,讓人重新翻修了下,房子空蕩蕩的,院子裏的雜草比人還高,說是荒宅都不為過。

推開堂屋大門,灰塵鋪面而來。

墻壁上掛著外公外婆、媽媽和她的照片,墻上還有她用鉛筆畫的塗鴉。

“一閃一閃亮jingjing,man天dou是小星星。”

“我叫顏菀,我愛媽媽,我愛爸爸,我愛外公,我愛外婆...”

這麽多年過去了,物是人非。

櫃子裏的衣服和被子許多年未打開過,早就長了黴,床板和床墊也是。

顏菀拿出手機看看時間,發現手機沒有信號。

往外走到大門口,依舊沒有信號。

“你...你是...小菀...”

顏菀擡頭看去,不遠處站了個頭發蒼白、佝僂著背的老太太。

她已經很多年沒來過這裏,有些認不出眼前的人。

老太太笑呵呵:“河邊的那個老太婆。”

那段遙遠而鮮活的記憶突然湧進了腦子,河邊的老太太年紀輕輕就沒了丈夫,生生拉扯了八個兒女長大,兒女不願意在這裏待,很久之前就拖家帶口去了外地。

老太太以前每次見了顏菀,都會摸著她的腦袋,給她拿壓箱底的大白兔奶糖吃。

“陳奶奶!”

陳奶奶笑呵呵招招手,“還沒吃飯吧,去我家吃碗面。”

“改日...”

“別改日了,老婆子我不知道還有幾年能活。”

南羅灣村很大,這些年,年輕人大都在南巷買了房子,村子裏只剩下為數不多的老人。

老人的年紀一個比一個大,甚至自嘲比比誰先死。

南羅灣更像是被所有人放棄的村子,只有簡單的電線桿供需村子用電,有些老人家甚至連電視機都沒有,更別提什麽網絡。

陳奶奶做的手搟面,味道和小時候吃的一樣,臨走前陳奶奶給她塞了一把糖。

“我記得你愛吃這個。”

藍白色相間的紙包裹著白色的糖塊,紙上印著可愛的小兔子。

顏菀剝開一顆塞在嘴裏,很甜。

廚房裏的廚具已經生銹不能再用,她借了輛自行車買了一堆東西,自行車放不下,最後還是小賣部老板騎著電動三輪車給她送了回來。

正值仲夏,溫度高,她買了兩個毯子,洗幹凈晾在院子裏,去房間找了把鐮刀把院子裏的雜草清除幹凈。

顏菀在房子外頭移栽了不少花,還開辟了一個小菜園,已經按照村子老太太教的方法,撒了種子進去,隱隱看著已經長出了半紮。

房子對面有幾棵大無花果樹,幾個老頭老太太正在樹下拿著蒲扇乘涼,見到她,招呼著過去。

顏菀切了個西瓜給他們拿過去。

“住的還習慣嗎?”

來南羅灣一個多月,顏菀已經完全適應了這裏的生活,每天種種花、釣釣魚、逗逗樹上的鳥。

除了房子空落落的,一切和以前一樣。

“習慣。”

村子偏僻,只有在鎮上手機才有信號,不用關註新聞,也沒有城市的喧囂,她只在最初來的時候和阮詩詩打了個電話,就把手機徹底關了機,取了些現金平常備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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