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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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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班

還有兩天,就分班考試了。最近連學校廣播站的點歌都變得煽情了很多,圍繞著分班,向從前的同學道別。

盡管A班這群人看上去是一堆學習狂魔,都不關心這些,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最後的這幾天也開始商議著周五考完分班考就出去最後聚一聚。

很多女生剛在高中找到了好朋友就要面臨分別,自然是很不舍的,最常說的話變成了“能不能不分班啊”,很可惜並不能。

這一眾女生中並不包括時枝這樣想。她是恨不得馬上分班的,不知道多早就開始盼望。

她從小就對於記人名這方面的能力挺薄弱的,不然也不會當初開學兩個月都不知道沈曠叫什麽。

說到沈曠,唉——

如果可以和沈曠一個班就好啦。雖然他講題還總會說她笨,冷嘲熱諷什麽的。

但是很久都沒人對她那麽耐心了。

就連說是已經睡覺了,她說不懂,也會開燈起來給她寫好了解析拍照發過來的。她說晚安,他就“嗯哼”一聲,表示知道了,再去睡覺。

這個人總是喜歡“嗯哼”而不是“嗯嗯”或者她比較喜歡用的“嗯呢”。

像只貓一樣需要時時順毛。但不像小半那樣好脾氣,非得說的話,是只壞脾氣的貓。

長明和大多數學校的傳統一樣,第一節考語文,第二堂物理。

然後是數學,生物化學,一直考到晚自習結束。第二天英語歷史,政治地理。

也就是說,後一天的下午,對於大部分選擇全理的人來說,只是去睡個覺。

冬天的考場,開著暖氣又安靜,睡覺是個很享受的事。

“晚上的活動你來嗎。”葉逸臣第二天中午收拾東西的時候,拍了一下他同桌的肩。想到可能下周一返校就不是一個班的了,他還是有點傷感的。

“什麽活動。”沈曠淡聲問道。

“就吃個飯,然後晚上去唱歌。都是一個班的人,這三四個月還是有點感情了吧。”——盡管對上沈曠那雙很顯然和時枝一樣連人都認不全的淡然的眸子,他也不敢說有沒有感情。“時枝也去。我聽他們說的。”

“我沒說不去。”——你不用這麽說。

這麽一說,就好像是他本來不會去但是因為她去了他就要去了一樣,很奇怪。

是挺奇怪。他這個人隨心所欲,說去不去的,還是得說成是“想去”而非“因為……所以就去”要讓他自己覺得舒服點。

“那就這麽說定了啊!”葉逸臣像中午沒睡似的懶懶散散,打了個哈欠“那我去睡覺了。”

提著他的輕飄飄的書包走了。

這是常態,也只有選全文的人這會兒才會捧著書一直讀著背著,如同他們這樣的,一般不是去睡覺就是去發呆的,書包自然也輕飄飄。

睡覺和發呆的兩種人之間,沈曠屬於後者。

沒什麽好聚的,他一向對於這樣的聚會不積極。畢竟也沒幾個混得熟的人。

又是新的地方,從小學轉學,到上初中,到上高中甚至一個人搬離家鄉,他好像一直處於輾轉的,落不到實處的狀態之中。

沒有地方可以“紮根”,如同現在一樣。沒有結果,那告別好像也變得很沒必要。

他的歷史試卷一片空白,只寫了名字和考號,其他人多多少少都還是要塗了選擇題意思意思的。

沈曠連意都懶得意思一下。

其實他還挺喜歡文科的,只不過從來就不擅長需要背的科目,這也導致他的生物學得一塌糊塗,全憑借著數學物理化學來“吊著條命”。

他看見對面的教學樓上,只剩下一只鳥了,他盯著它發呆。

“考試結束,請考生立即停筆,整理好試卷,答題卡和草稿紙,經監考老師檢查後離開考室。”機械化的女聲響起。沈曠懶散地把幾張幹幹凈凈的紙齊了齊,晃眼間還看到個“十月革命”的字樣。

監考老師看了眼考號塗好了,於是對他點了下頭。他馬上撿起那兩支用來意思意思的筆就走,比葉逸臣還要過分,連個輕飄飄的書包都沒拎。

喔,對了,葉逸臣考試之前說什麽來著?

剛出考室門就是一陣寒風,南方的天並不常下雪,但刮起風來,夾雜著冷空氣,也確實挺冷。

喔,想起來了,他說時枝也去同學聚會。

喔,好像見到她的日子就要到此結束了。

“沈曠!這裏!”葉逸臣一看到他就很高的舉起來手,生怕他看不見似的。

“……”雖然很想嘆氣,但他還是舉了下手示意看到了。其實不用這樣來提醒的,因為來的人還是有點多,盡管這家火鍋店還是很大的,但他們的目標也很大,很明顯。

葉逸臣可能覺得沒什麽,但他覺得這個動作莫名社死。

本來沈曠一聽說是火鍋,就有種不詳的預感。此時一看,更是確認了他先前的想法——果然是一大鍋紅湯。只是看著,沈曠就已經感受到他的胃開始疼了。

他不能吃很油膩的菜式,會得腸胃炎,尤其是辣味,敏感得要命,連小學的時候看見別人家小孩吃辣條,他也去買,剛吃一根就辣的面紅耳赤。

這飯看來是不吃也罷了。沈曠認命一般拉開椅子坐下,打算說自己胃口不好他們先吃。

大圓桌的對面剛好是時枝。

他一擡眼就看見她了。

他看著她淡定自若地撈起一根看起來就很辣的海帶,放進了……一大碗白水裏漂了兩下,洗的幹幹凈凈,才又放到加了很多醋的油碟裏。

真是很覆雜的過程。

這姑娘也不吃辣?沈曠想了一下,要不和她一樣?但最後又放棄了,找了個借口說腸胃炎不吃辣,於是去前臺要了一碗粥,成為這一大桌人中比時枝更為清流的存在。

小姑娘眨了眨眼,看著他——的粥。

唉,番茄瘦肉粥看起來好好吃哦,早知道就不勉強自己吃漂水紅湯鍋了。

一桌子高中生,喝奶自己覺得幼稚,和成年人那樣喝啤酒呢,又覺得頂不住,於是大家選擇了讀書很低的果酒,只帶了點淡淡的酒精味兒,跟喝汽水似的。

然後某吃不得辣的姑娘就高高興興要了葡萄味,她熱愛一切葡萄味的飲料,包括果汁,汽水,或者果酒。

他也想……

葉逸臣“你不是腸胃炎嘛,喝什麽酒。”

“……”行唄,自己坑的自己。

沈曠現在覺得自己腦袋是被門夾了才會來參加這個活動。在一堆吃火鍋喝酒的人之間宛如智障一樣的吃番茄瘦肉粥。

“餵來都來了,不留下來去唱歌嗎?”

“我……”唱歌跑調。沈曠本來想一口回絕掉這個邀請,但是——這次好像不是葉逸臣。

少女的身上還帶了點淡淡的酒精味和葡萄味,蹭了過來。前面一大群人中真的有喝那麽低度數都暈了吧唧鬧著要回去的,有點亂。並沒有人註意到沈曠走在一堆人的最後面。

“嗯?”時枝見他沒回答又問了一聲。

“我不會唱。”他看著她臉有點紅,雖然只有一點點,估計是有那麽點上頭了。

“我會啊。”時枝很是理直氣壯的回答。

“我唱的可好聽,你真的不來嗎?嗯?”這語氣本來是請求,但突然就帶了點小小的逼問的意思。

“行,來總行了吧。”沈曠有點無奈。

前面的一群人總算是送走了幾個暈頭轉向的,剩了十來個人。

葉逸臣那麽活躍的人士,自然也留了下來。

最終的結果就是,喝得暈了吧唧的幾個送走,怕晚回家會被罵的幾個女孩子也送走,留了幾個精神抖擻的活躍分子,和一個既有點暈頭轉向又晚回家會被罵的但是就是不想回去的時枝,還加上一個越走越覺得自己腦子被門夾了才會參加這些活動的沈曠,這路人找了個挺大的ktv,確訂了個小小的包間,畢竟也不剩幾個人了。

幾個男的,唱的很嗨。

沈曠沈默不語。

他旁邊剛說了自己一定要唱的姑娘此時也不吱聲,只是安安靜靜坐著,好像很乖的樣子。

你不是說你要唱歌嗎?!

你果然是喝懵了。

沈曠有點麻木地看著她。

挨過一個半小時,那幾個人似乎唱累了,場景一時沈默下來。

“時枝,你不是說你要唱歌嗎?”終於有人提點了這個一進來就開啟沈默模式的妹子。

“嗯?”小姑娘眨了眨眼“哦。”然後才反應了過來,主動站起來上去坐著,表情還是有點呆。

“那我唱個《水星記》吧。”她笑了一下“我最喜歡這個歌了。”

“好——”馬上就有人捧場。

她的眼神還是很空,和他上課看到她發呆的時候一樣,空空落落。她坐在高腳的木椅子上,這晚的這時候沈曠才開始認真的看她。她穿了那條那天去花店的長裙子,領子前還有個粉色蝴蝶結,裙擺的荷葉邊也看起來很溫柔。

她扶著話筒。

“著迷於你眼睛

銀河有幾顆星

穿過時間的縫隙

它依然真實地

吸引我軌跡。”

他擡眸看了她一眼。她坐在那裏,房間的燈光挺暗的,她誰也沒看。

這小孩聲音還挺甜的,第一次發現。她唱歌似乎是要比平時甜很多。

“環游是無趣,至少可以,陪著你。”時枝放下了扶著話筒的手。

其實不是誰也沒看,唱完的時候,她看了他一眼,而這個時候沈曠低著頭。

他在想什麽?

他在想,他可能是有病,會和那些班上的女生一樣,突然不想分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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