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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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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章

次日,Voldemort向Silber提出,今天別忙拾掇他的家產了,“我們去約會吧。”他說。

Silber有些驚訝,但對這提議從善如流。她似乎剛想起來,他們從來沒有認真談過戀愛。從他們認識伊始,到她終於成為他的妻子,許多年過去了,他們經歷了驚心動魄的生與死,經歷了愛恨聚散,悲歡離合,但他們從來沒有約會過。

“你要帶我去哪兒呢?”她一路期待的問著。

他們進入了挪威的國境,在靜謐的挪威海上,Voldemort停止了飛行,晨光鋪散的海浪波光粼粼,輕輕拍打她的足底,Voldemort用一只巨大的透明的氣泡將兩人包裹了起來,如此她這只旱鴨子便不怕被水淹了。

氣泡帶著他們沈入海底,飄入一片如夢似幻的珊瑚林。Silber“咦”了一聲驚喜的說:“原來你還活著啊!”

礁石上悠閑坐臥的娜迦慵懶的支起上身,能石化人的雙目睨過來,隔著氣泡的魔法屏障望向兩人,她對Silber哼!了一聲,說道:“怎麽樣,你當初是不是很內疚?你把這個男人讓給我一晚,我跟他春|宵一度,就算原諒你了。”

她一邊說一邊用眼風嫵媚的勾了勾Voldemort,又示威的朝Silber挺了挺胸前的兩片貝殼。

Silber擡手去捂Voldemort的眼睛,笑了一笑,對娜迦說:“不然我再殺你一次吧。”

Voldemort說:“我帶她來聽你唱歌。”

他的要求娜迦是不會拒絕的,空靈的歌聲在海底飄蕩,這歌聲可以安撫人的靈魂,也曾讓無數的水手沈迷。人們聽到她的歌聲,會陷入真實的夢境,在那些夢裏,一切願望都會成真。

Voldemort問Silber,在歌聲裏看見了什麽。Silber不願說,“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她說。

一頭藍鯨在他們頭頂游曳盤旋,龐大的身軀投下深藍色的陰影,Silber仰頭去看,說:“你聽,是鯨吟。”

她將自己偎進他懷裏,雙手緊緊摟著他的腰身,臉頰在他胸前輕蹭,閉目傾聽那個孤獨而悠遠的聲音,Voldemort讓氣泡繼續在珊瑚林中徐徐穿行,那種與世隔絕的感覺便愈發清晰起來,天地都只剩他們兩個人,再沒有旁的事、旁的人來打擾。

氣泡散發著柔和的熒光,珊瑚的熒光蛋白產生反應,於是環繞他們的世界變得斑駁陸離。

Silber說:“你知道嗎,珊瑚其實是蟲子的屍體,它們不斷的死去,又不斷的新生,那些生生世世的骨骸經過了億萬年堆疊,才堆舉起我們看到的這一切。這麽多這麽高的珊瑚,在近海是看不到的——湯姆,它們真漂亮。”

人們總說,魚只有7秒的記憶,其實那是不對的。在珊瑚魚幾十年的生命裏,這些小魚什麽都記得。它們無論被洋流帶去了多遠,無論多麽覆雜的環境和地形,它們總會找到回去的路。小魚們回到它們最愛的那一叢珊瑚,在那裏生長,繁衍,死去。

氣泡帶著他們離開了珊瑚林,鯨魚在身後輕輕揮動巨大的魚鰭,他們向上緩緩升高,穿過形形色色的海洋生物,氣泡迎著日光躍出海面,發出噗的一聲輕響。

離開挪威後,他們回到了英國的德文郡。Voldemort帶著Silber徑直來到了郡上的坎貝爾路,他們在102號和104號門牌前駐足——片刻後,一排紫藤木柵欄憑空出現,向兩側飛快的伸展開去:

柵欄擠開了102和104號房屋,於是,一座庭院和一棟兩層民居出現在他們面前。

Voldemort伸手推開柵欄,Silber愉快的說:“我們回家了呀。”

是的,回家了。

這是他們曾經共同生活的地方,被赤膽忠心咒保護了三十二年。

庭院裏的蘋果樹是西瑞斯生前種下的,而今已亭亭如蓋,Silber曾在院子裏追趕滿地打洞的地精,把自己弄得一身泥土,即使腿有殘疾也不放棄和那些小生物較勁,於是蘋果樹下多了一架秋千,讓她累了可以坐在上面休憩。

秋千是湯姆做的,少年湯姆沒做過木工活,手被劃傷了許多小口,秋千的吊椅鋸裁得也不甚規整。

Silber伸手在繩索和吊椅上輕輕撫過,上面略見塵土,但並不腐朽。它是有人時常維護的。

屋內的陳設一點兒也沒變。墻上的掛毯、油畫都在原來的位置,家具被施加了長久清潔咒,未惹一點塵埃。

沙發的對面依然擺放著那臺老式電視機,Silber過去常在這看新聞,那時候也在打仗,丘吉爾還不是現在這副衰老的模樣,廚房的竈臺上永遠煨著她喜歡喝的粥或湯。她看電視時,湯姆和西瑞斯就在一旁的茶幾上下棋,輸的人得去廚房洗碗,而她總會偷偷把湯姆的棋子藏起來幾顆。

其實他一直都知道,他只是不說。

“你從霍格沃茲畢業後,還時常回來麽?”她問。

Voldemort說:“每年會來住幾天。”

她將每個屋子都逛了逛,又去到二樓,看了當年西瑞斯和湯姆住的房間,最後回到自己的臥室。

她這裏瞧一瞧,那裏摸一摸,連發梢都透著愉悅,Voldemort在床尾坐下,靜靜的看她瀏覽自己的過去,她打開衣櫥,發現裏面掛滿他的衣物,驚訝的說:“你每次回來都住我的房間麽?”看看他身後:“——睡在我的床上?”

他兩手撐在床沿,低聲說:“你不知道嗎,我肖想你很久了。”

Silber抿嘴直笑,走過來吻他。

Voldemort摟住她,擰轉身子,將她壓到床上,Silber兩手環上他肩膀,由著他胡鬧。

喘息聲急了,才揪住他後腦的頭發,咬著他耳垂說:“約會還沒結束吶,我們去外面逛逛吧。”

德文郡兩面臨海,這時節比內陸要濕潤些,更溫暖些,Silber解下了披風,被Voldemort牽手走上街頭。他們像一對尋常的夫妻在街巷漫步,走過那些熟悉的街道,逛逛那些熟悉的店面。經過郡東的征兵站時,他們看見許多年輕的面孔乘軍車進出。從前,Silber為了不讓西瑞斯參軍,曾放火燒毀了郡上的征兵站,如今這地方已被重建了。

傍晚,他們在征兵站附近的一家酒館共進晚餐,要了牛排和紅酒。

酒館的客人很多,熱鬧的聊著時下的戰事,德國人把希特勒的死訊捂得嚴嚴實實,這間酒館的麻瓜顯然還沒有收到消息。他們在碰杯時大聲咒罵著希特勒,討論著丘吉爾的最新政策,又聊到明天就進入五月了,天氣越來越好,這對聯|軍的反攻是一個好消息——

Voldemort給Silber切牛排時,忽然聽見了自己的名字,他有些無奈的看著Silber向自己挑了挑眉毛,端起她的酒杯豎起了耳朵。

麻瓜對他的評價出奇高,他們讚美他對這場戰爭的巨大貢獻,讚美他的部下的英勇事跡,他們大膽的暢想著未來,一個麻瓜和巫師和諧相處的未來。

Silber就著這些讚美喝了一杯紅酒,“偉大!”她朝他做著口型,那是麻瓜們讚美他的字眼。

Voldemort什麽時候在乎過旁人的看法?他將牛排的餐盤放回她面前,對酒館內的議論置若罔聞,Silber給自己又倒了一杯紅酒,說:“我喜歡你被人們喜歡著,被他們愛戴著,那樣你在世間就有了更多的羈絆,你的人生會變得更有意義。”

她望過來的雙眼煜煜生輝,Voldemort將她的酒杯拿走,一口飲盡了,說道:“我的羈絆只有你。”他招手叫來侍者撤掉紅酒,不讓她再喝。

人因為有羈絆才算在世間活著,所有牽掛的在乎的成為一根根血管,將那魂紮根在那軀殼裏。若是那牽絆沒了,餘下的便只是一縷於人間行走的孤魂。

逛了一天的Silber晚餐後提出還想去一個地方,作為他們今天約會的最後一個去處。那地方不太美好,是西瑞斯的墓地。

Voldemort揣測著她的用意,說:“別去了,沒什麽好看的,西瑞斯也不是真的死了,他在魔界好好的。”

Silber伸出手指,捏捏他的下巴,說:“你是不是怕我看見你給我修的墳墓?——你把我前世的棺材從德國搶回來,葬在這——沒關系的,我不生你氣。”

Voldemort將她的手握住,在黯淡的夜色裏低頭看她。他今天一整天話都很少,大部分時間只是聽Silber說,他心不在焉的陪她逛遍了德文郡的大街小巷,陪她買了很多東西。他握著她的手忽然從心不在焉的狀態裏抽離,意識到,她今天都買了什麽——

從圍巾到外衣到鞋,全是他穿的,市面上有的衣物她看上的都買下了。她買全了他的春夏和秋冬。

她不用讓他試穿或是拿到他跟前比劃,他的尺碼全在她心裏了。

他又想到,她唯一給自己買的是一只馬克杯,她買了一對,請老板用儀器在杯身上刻下兩人的名字。老板交貨時她很滿意,拿起兩只杯子清脆的碰了碰,低頭親吻他的姓名。

西瑞斯的墓地在海邊,墓碑上刻著“吾之所愛,吾心所在”。西瑞斯啞炮那一世把Silber疼到了骨頭裏,末了,也只留下這一句話,墓碑上的字跡在三十二年的風吹雨打下雕敝淡去。

Silber的墓碑就在一旁,與西瑞斯的並排而立,她的前生已在那下面化作一杯土。光滑的大理石碑上空空無字,“你怎麽什麽都沒寫呢?”她問Voldemort。

“我也不是你的誰,索性就什麽也不寫了。”他的話依稀帶出了當年的怨,那時的他不是她的親人,也不是她的愛人,以什麽身份來銘刻碑文?

“可你現在是了啊。”Silber說著,拿出了魔杖。晚間的霧從海面漫上來,簌簌簇擁上她的墓碑,她借著暗淡的星光,開始寫自己的碑文:

“湯姆·裏德爾之妻,Silber·斯泰因……”

“生,於一九八八年,二月十四日……”

“死,於一九七四年,四月三十日……”

Voldemort驀地合上眼,於黑暗中奮力壓抑那洶湧的澀苦,他這一天的掩飾眼看要崩潰,這時,Silber風一般輕的聲音鉆進他耳朵,她說:“湯姆,把鎮魂石給我吧。”

他腦中響起獸一般的嗚咽,面孔繃緊如石巖,他死咬住唇,背轉過身。

Silber伸手將他拉回,他不得不接住她望上來的目光,那目光撞得他踉蹌一步,手在墓碑上撐了一撐。

而他的另一只手,已抓住衣袋裏的石頭,攥緊。

給她吧,他跟自己說。

放她走吧。不是今天,也是明天、後天……

時光好像回到了許多年前,孤獨的少年被一個人丟下,他是怎樣熬過的那些年,像一只鬼,回憶碰都不能碰。

他沙啞的問:“你怎麽知道鎮魂石已經在我這?”

“你今天帶我去看娜迦,又帶我回德文郡,我就大概猜到了。”

“你都知道了,是嗎?”

“……是。”

“什麽時候知道的?”

“你騙我你會變成啞炮那天。”

讓他想想,究竟是誰在多嘴——童海?不會,那女人不是個多事的人。艾米克和德薩?不,那兩人不敢。

他從齒縫間咬出名字:“羅道夫斯!”

“是他告訴我的,不過你也不要怪他,我在威廉堡醫院遇見他,他太反常了看見我就躲,我直覺有事,就對他用了攝魂取念。”

……難怪。難怪她那天回來就把自己灌醉,難怪她上來就對他攝魂取念。

她什麽都知道了,可是她假裝無事的演了一個月戲,她快活得讓人以為她是真的快活,因為她清楚,那就是他心之所願,她成全。她像多年前親手教他黑魔法那樣,教他如何完成一場道別。

道別是平和的,痛就不會持續太多年。

她的臉孔是平和的,你看不出她是不是痛,星光在她眼底碎開,她把這樣的溫煦留給他到最後,她向他平伸出手,無聲的等待他說再見。

Voldemort將鎮魂石放進了那只手裏。

鎮魂石在靠近她時,開始閃爍暗紅色的光,那是蘇醒的神祇感應到了她的氣息,在靜候佳人。她垂眼看了看,往他的掌心放上了自己的魔杖。

Voldemort猛的抓住她,將她扯入懷裏,高大的身軀將她罩住,這個抱用力得要揉她進肉裏。於是她奪眶而出的淚便不會被他看見了。

“湯姆……你前半生過得辛苦,以後的日子要一直往前看,逢山開路,遇水架橋。別回頭,我不在往事裏。”

“我今天說,我希望你被人們愛戴著,其實不是的,我只想你好好的,你別哭……我不要你渡人,我只要你渡己。你聽見了嗎?你答應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好……”他答應。

他的身後是她前世的墓碑,他的懷裏擁著她的今生。星空在他們頭頂明滅,將交疊的身影拉成永恒。

她最終還是坦白承認:“我原本,想用遺忘咒讓你忘了我……可你,可你拿到了冥想盆……其實,就算你沒有,我也下不了手!我還是自私啊,我舍不得你愛過我。”

“我會去找你。”他吻著她的發際,嘴唇都在發抖:“無論多久,不管多遠。”

“我知道……”她說。

“我找到過你一次,這一次也一定能把你找回來。”

“我相信,我等著你。我……愛你……湯姆。伊勒安……尼努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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