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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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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家裏遭了賊,寧頌一家人與劉大郎都沒有聲張。

一是家裏只丟了一些小物件兒,構不成違法犯罪。二是用寧頌的話來說,擔心聲張出去反倒是吸引來更多人覬覦。

這在現代稱之為“破窗效應”。

當天晚上,寧頌帶著兩個小朋友收拾好了家中的亂象,換了鎖。

劉大郎回了家同母親說了一聲,兩人一齊來了寧家過夜。

“今晚上先陪你們,我擔心偷東西的白天晚上沒有得手,晚上再來。”

以寧頌三兄妹的武力值,恐怕真遭不住起歹心的小偷。

或許是因為有了劉大郎與劉嬸兒在,寧渺與寧木兩人雖然害怕,但不一會兒,也就睡過去了。

倒是寧頌半闔著眼,一直到天明。

第二日,一切看上去頗為正常。

劉大郎有一心堂的公事在身,無法全天在家。劉大娘放心不下寧頌三兄妹,留了下來。

“沒事,別怕別怕,沒有你想的那麽嚴重。”

劉大娘見寧頌臉色嚴肅,一整日沒有笑過,連忙安慰道。

“我不是怕。”寧頌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勉強地笑了笑。

是他太過自信,低估了細柳村的安全程度。

之前賺錢一帆風順,讓他喪失了警戒心,連最簡單的人心都忘了。

好在寧頌情緒的低落很快就結束了,等到劉大娘絞盡腦汁,終於想到如何再勸時,寧頌已經完全走出了自責。

趁著這個功夫,他開始在紙上寫寫畫畫。

“這是什麽?”寧渺湊上去看。

“安保圖。”給自家的房子安全保障增加一些細節。

傍晚,劉大郎回到了寧頌家,被門口多出的惡犬嚇了一跳。

寧木笑嘻嘻地告訴他:“是問豆腐大娘借的。”

先前寧頌與豆腐大娘聊天時,聽說對方家裏有兩條細犬,果然這一回一開口,對方就連忙答應了。

“還是怕這狗兒吃得太多。”

劉大娘與豆腐大娘是好老冤家了,無論何時都忍不住踩一腳。

細犬拉回來餵了一頓,此時已經對家裏的院子產生了領地意識,到處這嗅嗅,那嗅嗅,見劉大郎是陌生人,還著他呲牙。

“好狗!”

劉大郎放松了些許。

“還有呢。”在寧渺的提醒下,劉大郎四處張望,很快發現在隱藏在墻角的荊棘叢,門口的小機關。

用寧頌的話來說,都是一些不能傷人,但能夠限制對方行動力的產物。

劉大郎嘴角抽了抽:“這確實是死不了人。”

但能讓人脫一層皮。

這一日,或許是那偷兒意識到剛剛偷過,寧家有了準備,擔心打草驚蛇。

亦或者是猜測到寧家還有別人在,並沒有行動。

後幾日,亦是風平浪靜。

劉大郎被派出了細柳村,家裏只剩下劉大娘一人。

寧頌不好意思讓劉大娘天天跑,勸她在家待著:“這幾日花了不少錢,那賊人說不定不會來了。”

這幾日,寧頌聽了劉大郎的建議,買了不少東西去拜訪了村裏的鄰居。

論情,這些人都在寧仁夫婦生病時或多或少地使過援手。論勢,也是與村中耆老們打好關系的意思。

當然,更重要的是向偷兒發出信號:錢已經花完了,你別來了。

劉大娘內心裏覺得寧頌說得有道理,但心裏頭仍然擔心,不肯答應。

“我再待兩日。”

兩日過後,仍然沒有動靜,劉大娘這才回了家。

誰知道,這偷兒就像盯準了一樣,當天晚上,就登了門。

夜裏,聽到門外隱隱約約的響動,寧渺與寧木睜開眼,依偎在寧頌身邊。

“別怕。”

寧頌在手邊備了棍棒,如果偷兒真的走到了這裏,那他還會有一戰之力。

只不過,那人顯然是小瞧了寧頌的準備,剛跳下墻角時,就被荊棘叢紮了一下。

緊接著,黑暗中惡犬朝著他撲來。

還有從天而降的石灰。

偷兒發出慘叫,在院內翻滾,不一會兒,就將鄰居都引來了。

“好家夥,原來是你。”劉大郎見著人,還沒看清長相,二話不說,先給了偷兒兩個耳刮子。

等打完了,趁著月色,才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原來是村裏一個潑皮無賴,因為姓呂,與呂家有些沾親帶故的關系,因此在村裏橫著走。

“我的眼睛!”

小偷快被疼死了。

劉大郎一根繩子套在偷兒身上,用帕子胡亂擦了擦,扭送到裏正家裏去。

裏正對於呂家沒有什麽好感,對於寧家也稱不上喜歡,可事情送到了他面前,他只能硬著頭皮處理。

“按照《大雍律》,入室盜竊者杖八十。呂四,你是領罰,還是讓我把你送到官府去?”

呂四本是浪蕩子,在村內為非作歹不在少數,盜竊也不是頭一次,聽到裏正的話,懶洋洋道:

“那你送我去官府吧。”

誰不知道,細柳村距離青川縣距離很遠,若想捉拿呂四,其中需要千般折騰。

更何況,寧頌的尷尬身份村內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就算是呂四想要去縣衙,寧頌也不一定去。

感情在這裏等著呢。

寧頌凝視著呂四片刻,笑道:“那就送官吧。”

說罷,朝著裏正說道:“恰好算算日子,我族叔家裏的弟弟也快出生了。”

裏正神情凜然。

他聽懂了寧頌話語中隱藏的含義:那寧縣丞雖然不是養父,但仍然是族叔。

寧縣丞可以以親生父母去世為理由將寧頌送回來,可不一定容忍別人欺負寧頌。

“胡說什麽!”裏正想通了這一遭,訓斥呂四:“入室盜竊,怎麽判罰能由你自己選嗎?”

說著,將呂四踹倒了地上。

一通鬧劇下來,呂四因為盜竊未遂,被打了二十板子,寧頌因為傷了呂四,被勒令賠一百文的醫藥費。

走出裏正家裏時,劉大郎滿腹怨氣:“怎麽還給他錢?”

寧頌倒沒言語,反倒是在沈思。

這一遭被偷,固然有自己漏財不謹慎的緣故,可他到底有個前“縣丞養子”的身份唬人,不容易被呂四這樣的潑皮盯上。

對於呂四來說,很容易偷不到多少錢,還惹一身騷。

可對方仍然還是行動了。

“我明天去找一回張大哥。”

劉大郎有些不明所以——為何寧頌明明是與這呂四有沖突,卻要去尋找張副掌櫃。

翌日,張副掌櫃沒來細柳村,反倒是張家老爺子請寧頌過去說話。

“這事是我老頭子該給你道歉。”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張老爺子站起身來,顫顫巍巍地給寧頌拱手。

原來,寧頌被潑皮盯上,歸根到底還是受到了牽連。

“最近一心堂的丸藥賣的很好,衛所那邊知道了,要統一采購。”

這是劉大郎不會知道,張副掌櫃也不會輕易告訴寧頌的東西。

寧頌稍微思考,就聽懂了張老爺子的言外之意:“影響了呂家的生意?”

“是。”

張家與呂家都是大戶,可在臨州衛這樣的龐然大物面前,又都不算什麽。

呂家丟了生意,損失了許多利益,不敢同上面發脾氣,只好挑軟柿子捏。

寧頌就是這樣一個軟柿子。

“頌哥兒,你放心,呂家的事情我們來解決,那個呂四也不會再去煩你了。”

婉拒了張老爺子請飯的邀請,寧頌帶著張家賠罪的禮物回到了家裏。

劉大郎來探望他。

一進門,只見寧頌單手撐著下巴,怔怔地望著窗外。

“你這是什麽表情?問題解決了嗎?”

“頌哥兒?”劉大郎伸出手,揮了揮引起寧頌的註意力。

“解決了。”

寧頌回過神來,將張老爺子所說的話傳達給劉大郎,並且說了張家的處理方式。

“欺人太甚!”劉大郎怒道。

與寧頌這個已經退出項目的一心堂人不同,劉大郎本人是知道一心堂靠著藿香正氣丸賺了多少好處的。

算下來寧頌不過拿走了一點屬於自己的報酬,卻要承擔來自於呂家的怒火。

“誰讓我確實是比較好欺負的那一個。”

對於呂四來說,寧頌是不願意去招惹的硬骨頭。可對於呂家來說,一個被趕出家門的縣丞養子,又算不得什麽。

正所謂是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

劉大郎緊握的拳頭松了又硬,最終憤怒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他又如何不知道寧頌說得是事實。

可他卻仍然無可奈何。

徒然傷春悲秋不是寧頌的性格,他短暫地感慨之後,就想清楚了自己接下來的路。

無論這家也好,那家也罷,歸根到底還是欺負他弱小,沒有倚仗。

空談無益,更沒有改變這個規則的能力,眼下唯一的方法,就是先擁有保護自己的能力。

既然如今有了一點點立足的資本,那麽就應當立刻將讀書提上日程來。

“劉大哥。”

劉大郎還在生氣,寧頌輕輕地叫了他一聲。

“怎麽了?”

“你對周圍村都很熟悉,可否幫我找找還收學生的書塾?”

劉大郎楞了一下,等意識到寧頌說什麽時,眼睛中散發出驚喜的光芒:“頌哥兒,你終於要去讀書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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