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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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星星郵差·051
比賽落下帷幕, 一切的聲勢浩大都漸漸褪散。
鼎沸的觀眾席空無一人，流轉的聚光燈了然黑暗，藺柏獨自一人站在碩大的舞臺上。
良久之後, 輕嘆了一聲。
不知是哪個粗心的場工誤觸了燈光開關，亮起的一盞正卻在藺柏頭頂不遠處, 此刻洋灑而下的光圈正落在藺柏旁邊些距離。
藺柏被突然的光亮一驚, 擡眼看去，而後又帶著些自嘲玩味地揚了揚嘴角。
盛大的賽事終會落幕，被光青睞的天選之子也終會被無情拋棄。
他自認做好了十足的準備, 積攢了足夠的勇氣才重新踏入了這個圈子, 單單這一場比賽的失敗, 已經將他的自信踐踏得只剩片甲殘留。
藺柏從不是一個怕輸的人。
只是今時今日的他, 太過需要這場比賽的證明, 證明他腳下的路是正確之選, 證明漫天的詆毀流言只會是流言, 證明他有足夠的資本能讓相信他的人繼續相信。
藺柏的視線從那束光圈裏移開, 又落入無窮盡的黑暗中。
光也是會偏賴他的。
只不過是曾經那個意氣風發的他。
身後有些動靜, 藺柏將悲傷收回眼底，整理好情緒後坦然地轉回身。
“我就知道你在這, ”夏知荔小碎步地走來，“我厲害吧。”
藺柏木木地點了點頭，就直直地看著夏知荔一步一步走到自己面前。
又是一次的四目而視。
夏知荔恬靜地笑著, 並沒急著開口安慰。
時間像是能夠隨人心意地更換流速般, 跟著眼睫煽動而一秒一點地渡去。
夏知荔視線繞到藺柏身後，註意到了落在地上的那片光簇。
她沒作聲, 默默前移了一步。
藺柏不知道她想做什麽，只下意識地後撤一步, 將二人距離又拉回原樣。
夏知荔像是不在意藺柏的保持距離，只眉眼彎彎地續著一步步地靠近。
她進一步。
他就退一步。
最終——
那束燈光，籠落在了藺柏身上。
傾下的光，縈繞在發梢，垂落在肩頭。
藺柏自認再也抓不住的光，此刻不偏不倚盡數覆在了他身畔。
夏知荔踮腳，輕環住藺柏的身子。
他再回神過來的時候，身邊已經被夏知荔的氣息緊緊環住。
杜耶爾的奶香，此刻頗有寧神之效。
一個不算緊的擁抱，卻足夠地長。
久到藺柏突然恍惚，覺得夏知荔是在任性地等待他的回應，遲疑著正欲擡手輕回她的擁抱時——
夏知荔緩緩地松開了手，俏皮地後退了一步。
把那束光全部地留給了藺柏。
“告訴藺隊一個小知識吧，人體相互接觸時，血液中含氧的血紅快速增加，血紅素可以使身體裏面各種因子均衡持平，是很好的安慰良劑，說是人與人之間擁抱20秒就可以起到和止痛藥一樣的作用呢，所有不開心的事情都會被忘掉。”
夏知荔雙手背後，來回絞著指：“是我小時候在百科全書裏看到的話，藺柏隊長，它講得對嗎？”
眉眼展展，笑靨燦如花：“心裏有沒有舒服一點？”
明明他在明，她在暗。
但藺柏卻能將她一整個眉眼面孔都看得真切，杏眸裏水波漣漣，竟真像是有萬般星辰墜落其中。
“嗯。”
“你們可以的，一定，”夏知荔斬釘截鐵道，“哦對，我還有小驚喜要給你看。”
藺柏看著面前的女孩子，慌慌張張地從口袋裏拿了手機出來，又低下頭擺弄好一陣的手機，最後湊身到他身邊，把手機伸到自己面前。
“你看你看，這個是你的粉絲群，裏面都是從幾年前就一直在追看你比賽的老粉，因為你重新回巔峰賽場了嘛，最近這個群裏面大家都特別活躍，好多人昨天都激動得沒睡著覺呢，就期待著你今天這次比賽呢。”
藺柏緊抿著唇，面色依舊冷峻，但看向手機時的目光中卻無數柔情。
“大家不會因為一場比賽的輸贏就否定你的，我的意思是，相信你的人會一直在你身後，”夏知荔認真地開口，“你根本不需要在乎外界那些冷嘲熱諷，也根本不需要質疑自己的能力水平，無論如何，我們都會站在你身後，會相信你，也會陪你一起登頂。”
“你對電競的初心，和對初心的堅持，我們都懂，所以才願意相信。”
“知道了。”藺柏聽著夏知荔一字一句地寬慰著他，以前他一直認為語言是這個世界上最無力的東西，此時卻在夏知荔並不算大的音量中第一次感覺到了言語的力量。
那些沮喪著的、自我懷疑著的，都在她的抑揚頓挫中慢慢消散而去。
“不好意思啊，”藺柏擡手撓了撓後腦勺，“特意叫你來看比賽，還沒能贏……”
“那可不是，能來現場看比賽，不知道多少粉絲羨慕我呢，”夏知荔練練搖頭，“而且你表現的很好呀，很精彩。”
“那個群是當年的粉絲群？”
“哦是啊——”夏知荔先應了聲，才後知後覺地有了些羞意，微緋著臉頰地將手機放回了口袋，“這些細節都不重要。”
“那你……”藺柏試探著，“這幾年一直都有關註這個群？”
想起自己這幾年的脫粉生涯，夏知荔莫名有幾分的不好意思，視線心虛地撇移一旁，“也……沒有吧，情況比較覆雜。”
“多覆雜？”
“以後再說嘛，”夏知荔匆忙轉移著話題，“以後有機會一定告訴你，我今天其實還有一件事情想和你說……”
“知荔！”
有聲音從臺下傳來，打斷了兩人之間的對話：“你過來。”
“那我……”夏知荔左右為難，悄悄擡眼，“先過去了，以後再說吧，後面比賽加油啊。”
“嗯。”
藺柏只應了個單字，卻是明顯的輕松。
-
“羅伊姐，你找我？”
“嗯。”
夏知荔和羅伊並肩著向劇院外走去。
偷偷打量了幾番身邊羅伊的神情，總璍覺得她整個人身上都散發著一種嚴厲的氣息，鬥著膽子開口：“工作的事？”
羅伊猛地停下腳步，轉向夏知荔，語氣裏燃著一股無名火般：“我問你，你覺得你今天應該出現在這兒嗎？”
“不是，我，”夏知荔被羅伊突然的發火嚇到，“今天沒排通告，應該算我休息時間吧，我也提前和今安說過……”
“今天的事兒，我就先不和你理論，”羅伊慍氣不減，“上次和你提的那兩個通告，還記得吧？”
“嗯嗯。”
夏知荔知道她提的是還在錄制“Elec”時給她發過的那兩個劇本。
“我後來認真比對了一下，還是比較傾向於《木偶》，要是可以的話麻煩羅伊姐幫我爭……”
“因為這兩部戲從籌備到開拍的時間都完全重合，沒有辦法同時接洽，”羅伊打斷她的話，“公司幾個高層開會商議過，現階段主要把重心放在《羅曼克終不渝》了，是公司的意思。”
“沒有……其他商量的餘地了嘛？”夏知荔心情蕩入谷底，懨懨著嗓音依舊不死心。
“不出意外的話，沒什麽可商量的了。試鏡劇本我晚些發給你，這段時間自己好好準備準備，”羅伊不放心地多說了幾句，又草草回望了眼劇場門口，“不該來往的人，還是少些來往。”
“他不是——”
藺柏不是什麽不該來往的人。
反駁的話尚未脫口，又被羅伊一記冷眼殺了過來：“知荔，多多聽話，你的娛樂圈事業從來就不只是你的事，我作為你的經紀人、今安作為你的助理、沈總作為你的最直接上司，我們的名利榮辱都是要和你共存亡的，你知道嗎？”
“再說了，”羅伊偏開視線，繼續說道，“我們，總不會害你的。”
“那……好吧，我會好好準備試鏡的。”
夏知荔無奈只好答應了下來，小嘴張了又合，最後沒再多說什麽。
羅伊將她送上車，囑咐司機一定要註意安全後，立馬踩著高跟鞋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不知道又忙著去解決哪個藝人的“爛攤子”去了。
在車上，羅伊把《羅曼克終不渝》的最新版劇本和試鏡片段發了過來。
夏知荔耐著心裏的抵觸，開始一頁一頁地翻讀，黑夜裏手機發出的光總是莫名的刺眼，她盯了大半段路程的手機屏幕，眼睛早就酸澀難忍。
把手機黑了屏，視線轉移到了車窗外的夜景。
眼球得了放松舒緩，鼻子卻莫名地酸楚，沒多久的時間，眼眶中就噙滿了淚花。
明明剛剛才和藺柏說了那麽多安慰的話，夏知荔拼命回憶著方才的每一幀試圖能把自己剛說出口的話重新收回來，重覆利用地再安慰自己。
司機從後視鏡裏看她雙指揉著眉心，以為夏知荔是暈車了，貼心地打開了一絲的窗縫。
入了夜的風，爭先恐後地躋過窗縫，穿過她的發絲。
周圍的車水馬龍，和昨天、和去年的今天，大抵是並無兩樣。
定格在夏知荔的眼底，卻完全是另種心境。
八街九陌中，她好像弄丟了些什麽。
那是大一時的夏知荔，梳著馬尾辮，白襯衫黑色百褶裙。
淡淡掛笑起，連三九時分過路的風落在她肩頭上，都會被溫暖得似有萬裏春花緊簇。
在合同上洋洋灑灑地簽下名字，“荔”的最後筆畫淺淺帶出。
“想好了？”
“想好了，想好好演戲，做個好演員。”
那是她進入娛樂圈的初心。
夏知荔雙手環住自己，心裏默默數著數字。
“……十九、二十。”
自己給自己的擁抱，二十秒。
心裏的缺口還像沽著血般地疼。
“藺柏大騙子，書裏說的明明沒有用嘛。”
“夏小姐，到了。”司機的聲音適時響起。
“好。”
在學校門口下了車，夏知荔還是條件反射地往街的那側看去。
道路一輛出租車剛好啟動駛走，本以為這麽晚了對面的街肯定是空蕩蕩的，卻不想車子駛過後，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人行橫道的正對面。
所有反應系統都暫時罷了工。
夏知荔怔怔地被他扣上了鴨舌帽，怔怔地被他牽起手腕，怔怔地被他拉攏入懷，怔怔地輕闔上眼。
他的聲音似近又遠，清凜地入耳：“二十、十九、十八……”
他的倒數聲，似是能調控心臟跳動的號令。
“三、二、一。”
淚水奪眶而出，被他懷裏的熾熱照單全收。
“藺柏……”夏知荔開口，軟糯的聲音也是被淚水浸過的痕跡。
聽得藺柏心頭一緊，不自覺地又收緊了些動作。
“二十秒沒有用的話，就再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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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柏被突然的光亮一驚, 擡眼看去，而後又帶著些自嘲玩味地揚了揚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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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認做好了十足的準備, 積攢了足夠的勇氣才重新踏入了這個圈子, 單單這一場比賽的失敗, 已經將他的自信踐踏得只剩片甲殘留。
藺柏從不是一個怕輸的人。
只是今時今日的他, 太過需要這場比賽的證明, 證明他腳下的路是正確之選, 證明漫天的詆毀流言只會是流言, 證明他有足夠的資本能讓相信他的人繼續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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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有些動靜, 藺柏將悲傷收回眼底，整理好情緒後坦然地轉回身。
“我就知道你在這, ”夏知荔小碎步地走來，“我厲害吧。”
藺柏木木地點了點頭，就直直地看著夏知荔一步一步走到自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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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知荔恬靜地笑著, 並沒急著開口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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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作聲, 默默前移了一步。
藺柏不知道她想做什麽，只下意識地後撤一步, 將二人距離又拉回原樣。
夏知荔像是不在意藺柏的保持距離，只眉眼彎彎地續著一步步地靠近。
她進一步。
他就退一步。
最終——
那束燈光，籠落在了藺柏身上。
傾下的光，縈繞在發梢，垂落在肩頭。
藺柏自認再也抓不住的光，此刻不偏不倚盡數覆在了他身畔。
夏知荔踮腳，輕環住藺柏的身子。
他再回神過來的時候，身邊已經被夏知荔的氣息緊緊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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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不算緊的擁抱，卻足夠地長。
久到藺柏突然恍惚，覺得夏知荔是在任性地等待他的回應，遲疑著正欲擡手輕回她的擁抱時——
夏知荔緩緩地松開了手，俏皮地後退了一步。
把那束光全部地留給了藺柏。
“告訴藺隊一個小知識吧，人體相互接觸時，血液中含氧的血紅快速增加，血紅素可以使身體裏面各種因子均衡持平，是很好的安慰良劑，說是人與人之間擁抱20秒就可以起到和止痛藥一樣的作用呢，所有不開心的事情都會被忘掉。”
夏知荔雙手背後，來回絞著指：“是我小時候在百科全書裏看到的話，藺柏隊長，它講得對嗎？”
眉眼展展，笑靨燦如花：“心裏有沒有舒服一點？”
明明他在明，她在暗。
但藺柏卻能將她一整個眉眼面孔都看得真切，杏眸裏水波漣漣，竟真像是有萬般星辰墜落其中。
“嗯。”
“你們可以的，一定，”夏知荔斬釘截鐵道，“哦對，我還有小驚喜要給你看。”
藺柏看著面前的女孩子，慌慌張張地從口袋裏拿了手機出來，又低下頭擺弄好一陣的手機，最後湊身到他身邊，把手機伸到自己面前。
“你看你看，這個是你的粉絲群，裏面都是從幾年前就一直在追看你比賽的老粉，因為你重新回巔峰賽場了嘛，最近這個群裏面大家都特別活躍，好多人昨天都激動得沒睡著覺呢，就期待著你今天這次比賽呢。”
藺柏緊抿著唇，面色依舊冷峻，但看向手機時的目光中卻無數柔情。
“大家不會因為一場比賽的輸贏就否定你的，我的意思是，相信你的人會一直在你身後，”夏知荔認真地開口，“你根本不需要在乎外界那些冷嘲熱諷，也根本不需要質疑自己的能力水平，無論如何，我們都會站在你身後，會相信你，也會陪你一起登頂。”
“你對電競的初心，和對初心的堅持，我們都懂，所以才願意相信。”
“知道了。”藺柏聽著夏知荔一字一句地寬慰著他，以前他一直認為語言是這個世界上最無力的東西，此時卻在夏知荔並不算大的音量中第一次感覺到了言語的力量。
那些沮喪著的、自我懷疑著的，都在她的抑揚頓挫中慢慢消散而去。
“不好意思啊，”藺柏擡手撓了撓後腦勺，“特意叫你來看比賽，還沒能贏……”
“那可不是，能來現場看比賽，不知道多少粉絲羨慕我呢，”夏知荔練練搖頭，“而且你表現的很好呀，很精彩。”
“那個群是當年的粉絲群？”
“哦是啊——”夏知荔先應了聲，才後知後覺地有了些羞意，微緋著臉頰地將手機放回了口袋，“這些細節都不重要。”
“那你……”藺柏試探著，“這幾年一直都有關註這個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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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覆雜？”
“以後再說嘛，”夏知荔匆忙轉移著話題，“以後有機會一定告訴你，我今天其實還有一件事情想和你說……”
“知荔！”
有聲音從臺下傳來，打斷了兩人之間的對話：“你過來。”
“那我……”夏知荔左右為難，悄悄擡眼，“先過去了，以後再說吧，後面比賽加油啊。”
“嗯。”
藺柏只應了個單字，卻是明顯的輕松。
-
“羅伊姐，你找我？”
“嗯。”
夏知荔和羅伊並肩著向劇院外走去。
偷偷打量了幾番身邊羅伊的神情，總璍覺得她整個人身上都散發著一種嚴厲的氣息，鬥著膽子開口：“工作的事？”
羅伊猛地停下腳步，轉向夏知荔，語氣裏燃著一股無名火般：“我問你，你覺得你今天應該出現在這兒嗎？”
“不是，我，”夏知荔被羅伊突然的發火嚇到，“今天沒排通告，應該算我休息時間吧，我也提前和今安說過……”
“今天的事兒，我就先不和你理論，”羅伊慍氣不減，“上次和你提的那兩個通告，還記得吧？”
“嗯嗯。”
夏知荔知道她提的是還在錄制“Elec”時給她發過的那兩個劇本。
“我後來認真比對了一下，還是比較傾向於《木偶》，要是可以的話麻煩羅伊姐幫我爭……”
“因為這兩部戲從籌備到開拍的時間都完全重合，沒有辦法同時接洽，”羅伊打斷她的話，“公司幾個高層開會商議過，現階段主要把重心放在《羅曼克終不渝》了，是公司的意思。”
“沒有……其他商量的餘地了嘛？”夏知荔心情蕩入谷底，懨懨著嗓音依舊不死心。
“不出意外的話，沒什麽可商量的了。試鏡劇本我晚些發給你，這段時間自己好好準備準備，”羅伊不放心地多說了幾句，又草草回望了眼劇場門口，“不該來往的人，還是少些來往。”
“他不是——”
藺柏不是什麽不該來往的人。
反駁的話尚未脫口，又被羅伊一記冷眼殺了過來：“知荔，多多聽話，你的娛樂圈事業從來就不只是你的事，我作為你的經紀人、今安作為你的助理、沈總作為你的最直接上司，我們的名利榮辱都是要和你共存亡的，你知道嗎？”
“再說了，”羅伊偏開視線，繼續說道，“我們，總不會害你的。”
“那……好吧，我會好好準備試鏡的。”
夏知荔無奈只好答應了下來，小嘴張了又合，最後沒再多說什麽。
羅伊將她送上車，囑咐司機一定要註意安全後，立馬踩著高跟鞋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不知道又忙著去解決哪個藝人的“爛攤子”去了。
在車上，羅伊把《羅曼克終不渝》的最新版劇本和試鏡片段發了過來。
夏知荔耐著心裏的抵觸，開始一頁一頁地翻讀，黑夜裏手機發出的光總是莫名的刺眼，她盯了大半段路程的手機屏幕，眼睛早就酸澀難忍。
把手機黑了屏，視線轉移到了車窗外的夜景。
眼球得了放松舒緩，鼻子卻莫名地酸楚，沒多久的時間，眼眶中就噙滿了淚花。
明明剛剛才和藺柏說了那麽多安慰的話，夏知荔拼命回憶著方才的每一幀試圖能把自己剛說出口的話重新收回來，重覆利用地再安慰自己。
司機從後視鏡裏看她雙指揉著眉心，以為夏知荔是暈車了，貼心地打開了一絲的窗縫。
入了夜的風，爭先恐後地躋過窗縫，穿過她的發絲。
周圍的車水馬龍，和昨天、和去年的今天，大抵是並無兩樣。
定格在夏知荔的眼底，卻完全是另種心境。
八街九陌中，她好像弄丟了些什麽。
那是大一時的夏知荔，梳著馬尾辮，白襯衫黑色百褶裙。
淡淡掛笑起，連三九時分過路的風落在她肩頭上，都會被溫暖得似有萬裏春花緊簇。
在合同上洋洋灑灑地簽下名字，“荔”的最後筆畫淺淺帶出。
“想好了？”
“想好了，想好好演戲，做個好演員。”
那是她進入娛樂圈的初心。
夏知荔雙手環住自己，心裏默默數著數字。
“……十九、二十。”
自己給自己的擁抱，二十秒。
心裏的缺口還像沽著血般地疼。
“藺柏大騙子，書裏說的明明沒有用嘛。”
“夏小姐，到了。”司機的聲音適時響起。
“好。”
在學校門口下了車，夏知荔還是條件反射地往街的那側看去。
道路一輛出租車剛好啟動駛走，本以為這麽晚了對面的街肯定是空蕩蕩的，卻不想車子駛過後，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人行橫道的正對面。
所有反應系統都暫時罷了工。
夏知荔怔怔地被他扣上了鴨舌帽，怔怔地被他牽起手腕，怔怔地被他拉攏入懷，怔怔地輕闔上眼。
他的聲音似近又遠，清凜地入耳：“二十、十九、十八……”
他的倒數聲，似是能調控心臟跳動的號令。
“三、二、一。”
淚水奪眶而出，被他懷裏的熾熱照單全收。
“藺柏……”夏知荔開口，軟糯的聲音也是被淚水浸過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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