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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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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程八

嚴讓還未走出院子,“嚴大哥,”挽意在叫他,從窗後走出來。

嚴讓有些緊張,吞吞吐吐道:“這麽晚了怎麽還不歇息。”他註意到挽意臉上的淚花,正要拿出帕子替她擦拭,不想挽意攔了下來。

“大哥騙我,你騙我帶你出去,是為了查明家的,對嗎?還有,姑姑是知道的,她也是故意的,所以當初沒有過於盤問。”一滴滴淚從挽意眼中滾出,抽噎著。

太孫不忍看她傷心,狠下心來告訴她:“對,我騙了你,我出去就是為了查案的。無關事大事小,我是太孫,真是我要做的,也必須做的。對於我來說這是機會。”說完,嚴讓頭也沒回過,離開了。

這才是東宮真正的風雨罷了,細數著七年的光景呢。陰謀,算計,不過是常事罷了。

挽意楞楞地站在那,她只有一個念頭:回家。

自從七年前,她被太子妃帶進了東宮,便從為回去過了。先前她覺得宮中一切都好,有錢財有身份。可經歷了這一遭事,算是漸漸明白了。挨打,欺騙,有些人就活該受著,權力,皇命有究竟是什麽。

人前處處,一句句“縣主娘娘,縣主娘娘”的奉承著。錯了,他們奉承錯了。

挽意沒有多想,推開了殿門,太子同太子妃還在商討,她徑直跪在地上,“回稟太子,娘娘,臣女要回高府。”

太子妃被她的反應嚇得一驚,“阿意,你這是做什麽,為何要回去,還有...”

太子攔下來,要挽意說完。

“臣女只是想回家了。”

挽意一口一個臣女,太子妃氣昏了頭,“你今日這是怎麽了,成心同我如此,我是你姑姑啊。高府沒有什麽人,你要是有著危險怎麽辦,我怎麽同你父親交代。”

她滿眼淚痕,望著太子妃,“不勞您掛念,當年母親留下了蓉姐姐,還有周氏的七十二暗衛。就算是臣女身死,您一道令旨不就可以向父親交代了。”

太子妃氣的差仰過去。

太子搶先一步說話,“好,孤準了,你今夜便回去吧。”

“謝太子。”挽意謝了恩,回去了。

已是黑夜,冬日夜早,趁著宮中下鑰前離開。

府中,小蓉聽到消息,便早早帶著人在門前候著。

見馬車漸行漸近,直至停下。“姑娘這是怎麽,竟此時回來了。”

挽意一臉疲憊,“蓉姐姐,讓我歇歇罷,有些累了。”小蓉見挽意不願答,只好作罷,吩咐人服侍她安睡。

第二日一早,爐香飄飄,小蓉又來詢問。

“哎呦,姑娘,有什麽事你不同我說呀。”小蓉一臉愁容,坐在榻上。

挽意躺在床上伸了伸懶腰,“蓉姐姐不要問了。”便有翻躺過去,不多時又翻了回來,拽著小蓉的衣角,“蓉姐姐,我問你,若是有人騙了你怎麽辦。”

“騙了我。”小蓉詫異道。“我這人傻呵呵的,若他騙了我,也不會過於計較,再說了或許他是為了我好呢。”

“那若是為了權力呢。”挽意又問。

“那自然是為了保護我呀,你想爭權奪利總是要死人的,與其明白其中利害,不若一問三不知,做個清白人。”

挽意點點頭,“像是有理,或許他們真的是為了保護我啊。”正冥想著,只聽到院子周圍一陣護衛的操練聲。

竹蘭急忙跑來, “姑娘,姑娘,您去看看吧,有人帶了一隊護衛圍了咱們的宅子。”

挽意晃了一下神,故作鎮定,“我...我去...看看。”雖說鎮定的出了門,但是心裏慌得很,還默念著,父親,姑姑保佑。

她鼓起勇氣,打開門。

不用怕了,是老熟人。

“你來做什麽,這護衛是你帶來的。”來的不是別人,是那位闖禍的郡王殿下——趙冀讓。

這次,他看著成熟多些了,到時念了念書的。

冀讓笑笑,“想你了,就這麽簡單。”

這話把挽意氣了個跟頭,擼起袖子來就要上手。“這是什麽話,笑話。”

“怎麽,想你了還是笑話,看你還是這般暴躁。上次明家的巴掌你還沒長教訓。對了,這是大哥讓我送來的,東宮幾十個護衛,太子妃怕你有危險。”

挽意撅了撅嘴,不樂意了,“你快帶走,我不想看見東宮的任何人,怕是我要死在他們手裏,怕是來給我收屍的吧。”

冀讓看了一眼外面,把她拽到門角。“昨日你走後,太子妃整夜沒合眼,真怕你有什麽閃失。還有你可別添亂,太子怕是不好了。”

挽意有些不敢相信,瞪大了眼,“怎麽會,昨日還是太子準我回來的。”

“你不知道什麽叫回光返照嗎?就連你父親也急詔召回了。”

“連父親也會回來,那豈不是很嚴重。”

冀讓點點頭,解釋道:“你不懂那日大哥同太子妃為何騙你。那日馬會看似祥和,但暗藏玄機,明家怎會用的起雲錦,還有明氏的婢女怎會穿戴比你都好,這一切有是要查的。若是你加入其中,那是就不是受明家姑娘一巴掌的事了。他們都在護著你,你要明白的。”

“那如此說來,這一切姑姑同嚴大哥都是知曉的。他們做的就是要明家露出馬腳?”挽意似是明白些了。

“額,我提前同你說吧,一旦太子薨逝,朝廷將會大變動,這立儲之爭,早晚要爭得,到時就真的沒人在乎著你了,阿意,在這之前,你要學會。”

挽意被刺得一激靈,“你叫我什麽,阿意?你是怎麽知道的。”

冀讓一下子赤了耳,“自然是從太子妃那聽到的。”又立馬裝出嚴肅的模樣,“方才我說你定要記住,他們都是為了你好。明白了嗎,阿意。”

明顯,方才那一聲是故意的。

挽意只是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麽。

挽意倏然想起什麽。

“上次,我同齊姐姐出去,他說你再文苑侍候陸大人,怎麽,大人好些了?”

冀讓點點頭, “好些了,老師說不可耽誤了事業,身為皇家子弟,自是要為皇家做些什麽。我便去東宮領命,得了這些差事。”

“ 嚴大哥倒是信得過你。”

冀讓苦笑,“我便是哪都無路的,親生父親信不過,陛下面前說不上話,就只有東宮還知道有我這麽個人罷。”他又搖搖頭,“奈何我就同個孤兒似的。

這爹不疼,娘不愛的感覺就只有他自己能以回到了。

他又補充道:“你同我去宮裏吧,太子妃可擔心你了。走吧!”

挽意本不想去的,但想到時局,不,想到姑姑,她不忍心這樣便同去了。

東宮門前,挽意踱步著,好不容易猶豫好,有一副苦瓜臉看向冀讓。

冀讓斜了斜眼,示意讓她進去。

剛進門,挽意就瞧見常媽媽,在那候著,看挽意回來了,連忙上前,“縣主喲,你可回來了,昨夜太子妃可一夜未合眼,這些日子本就為太子殿下的事操勞,昨日您又這般,更讓她沒什麽心思歇息了。您快去看看吧,啊。”

常媽媽把挽意往屋子裏推,太子妃坐倚在迎枕上閉目養神,臉色有些蒼白。挽意悄悄地走到她身邊,俯下身來,小聲道:“姑姑,姑姑。”

太子妃仍這般,冷冷道:“回來了?怎麽,昨天不是一口一個娘娘嗎?怎麽今日這般親近。”

這話讓挽意深感自責和慚愧,“我...我昨日一事昏了頭,還有您就是騙我了。”

太子妃睜開眼,嘴角揚了揚:“這麽說還是我又錯了。我不該騙你,坦誠相待?”

挽意湊近些了,“不,阿意錯了,冀讓告訴我有時欺騙,是在保護另一個人。也許姑姑的初衷便是如此。有些大規矩我現在還是不懂,要歷練的,就像一只紙鳶似的,有風便可風起來,但總有繩子的束縛總歸不得自由,阿意要成為沒有線也可飛起來的紙鳶。”

太子妃笑了笑,“也是怪了,這我教了你這麽久,沒什麽成效。這冀讓同你說了些話,你便有了這些長進。就應該把你倆綁在一塊,讓你日日聽他念叨,這是不是你就可以變得賢良淑德了。”

挽意撅撅嘴,兩人便大笑起來。

常媽媽在門外聽了,也是跟著高興,這是和好了。

辭了太子妃,挽意按照約定同冀讓去了文苑。

兩人未進門,就看到陸氏端坐著看著詞賦,“老師,怎麽起來了,黎太醫叫您靜養的。”冀讓不忍心,一副“責備”的模樣,陸氏見他來,滿臉笑意,“好多,也不能總養著,你同思嫻的講義怕是退步了。”

“怎會,學生可是每日都溫習的。”

冀讓一回神,才想起挽意來,連忙把挽意拽了進來。“你慢點,”她有些跟不上了,踉蹌了一下子。

到陸氏面前,挽意規規矩矩的行了禮,冀讓便興致地介紹起來。“老師,這是挽意,東宮娘娘的侄女,總是向我問候您,今日我帶她過來看看您。”

挽意笑道,“大人安好,對您久仰,如今方來拜見,失禮了。”

陸氏細細端詳著,微微回了禮,“姑娘賢德,又得東宮教養,自是好的,勞姑娘牽掛。”

挽意聽著陸氏一口一個姑娘,竟有些不習慣,“大人不用客氣,若是大人願意可同常人一般,喚我阿意。”

陸氏笑著點了點頭,“好。”

這是挽意第一次見陸氏,此人只在宮人口中聽說過,樣貌倒是極好,溫和賢良,此見看來不假。陸氏定是仁厚,能將趙冀讓這般頑劣冷血之人悔改。

陸氏亦出身官宦之家,太祖時禮部尚書之女,有兄長幼弟,竟都投身行伍,為國效忠,無一生還。後世宗皇帝時,敬德皇後收起為女官,設文苑。後由敬德皇後做主,嫁於了侍郎,雖是長輩指嫁,但兩人琴瑟和鳴,相敬如賓,得了一女,喚作“若初”,取義人生若如初相見。只可惜事態悲涼,丈夫護駕遇刺而亡,其女死於豆疫。傷心欲絕,積勞成疾。

本應夫妻恩愛,兒女忠孝,一場場變故將她鎖於這宮闕之中,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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