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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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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程六

深夜,一名黑衣人敏捷翻過齊府的高墻,小心翼翼的進了書房。

“來了,”齊國公抿了一口茶,淡然處之,“都辦妥了?”

只見黑衣人遞給齊國公一封信函。錦緞已入國庫,明大人已知曉,替罪羔羊已入京。

齊國公滿意一笑,將信函焚盡。

接連著數十駕馬車浩浩蕩蕩從長街駛過,在高府門前停下。只見一個婦人掀開車簾,望了望高府的大門,心想:這就是俞大哥哥家吧。

“快去通傳,就說表姑奶奶來訪。”不一會兒,小廝回來傳來高府管家的話。說主君不在府中,若要來訪要去宮裏回稟大姑奶奶,要她等著。

這婦人便是於常氏,太子妃姑母的女兒,高老姑奶奶嫁於韶州常氏,得了一子一女,又把女兒嫁於川州於氏。商賈之人,自是粗鄙。

於常氏來了便吃了閉門羹,可畏天家威嚴,由不得她使小性子,只能裝作鎮定,“無事,我等,”狠狠的磨著牙,恨不得一口把別人吃掉。

自巳時等到申時,於常氏在車裏早已不耐煩,“來人啊,我要下去。”三四個下人把她攙扶下來,體型龐大,一身明晃晃的衣飾,人人見了都知不可惹怒。對著高府的大門罵了起來,“你就是宮裏的人,又能怎樣,把人拒之門外是個什麽道理,皇帝老兒還有一兩個親戚,還不是要接待,你跟我擺什麽架子。”

於常氏氣的差點仰過去,可又轉頭看見一輛馬車,上面掛著“東”字的燈籠,她再見識短淺之人,知道這是東宮的車。

“民婦請東宮娘娘安。”一副奉承的模樣。

“主母,那車還沒走進哪,”下人提醒道,誰知於常氏忙拉著他們也跪下,“你懂什麽,這叫天家的規矩,沒見識的東西。”

這一眾人便這樣跪著,待車走進了。從車上下來的是東宮女官。

“想必這就是於娘子吧。”女官問候到。

於常氏擡頭一看,是個宮人,立馬站了起來。“我長姐呢,你是個什麽東西。”順手甩了她一巴掌。

女官自是見過大場面的,怎麽會怕她的伎倆,“娘子莫惱,再臟了您的手。太子妃吩咐,先讓您在驛站安置。擇日再見您。”

於常氏更是氣的說不出話來,“你,你,客來了,還沒進你家們那,就把人打發去處,這是誰家的規矩。”

“自是天家的啦,您若不服,可同在下去東宮問候太子妃。”

於常氏一聽立馬慫了,乖乖的去尋驛站了。

東宮女官也回去向太子妃覆命。

“太子妃按您的吩咐把她打發了,可婢子有一事不解,您為何如此對她。”

太子妃放心手中的茶,微微一笑,“連你這麽精明的人都有糊塗的時候。於常氏的母親是我父親一母同胞姐姐,在早些年嫁於了韶州常氏。常家是商賈,後來靠著父親的關系做了皇商,後來姑母早逝,我們便斷了聯系。只知姑母留下了一子一女,其女養的囂張跋扈,沒有一點小姐的樣子。後來嫁到了川州,更沒的聯系了。她怕是連自己的親娘都不知是誰,又怎會知自己有個表姐坐鎮東宮呢。”

太子妃抿了一口茶,“我猜,她是有目的的,派人盯著她,別出什麽岔子。”

女官應聲照做了。太子妃另一杯茶還未喝完,又有內侍來報,“太子妃,太子殿下在大殿上暈倒了,你快去看看吧。”

太子妃匆匆趕到時,黎太醫已為太子診過脈了。

“太子妃到”,連陛下都是第一次見端莊的太子妃失了分寸。

“兒臣魯莽了,實在是擔心殿下的情況。”陛下擺了擺手,並不在意,“你帶太子回東宮吧。”說罷,便離開了。

太子於殿前病倒,無疑成為了定京城中人人茶餘飯後的話題。

賭場中,“哎,夥計,怎麽賭賭這太子還能活多久。”接著是一片唏噓聲。

酒樓中,“是不是太子因要被廢而病倒的?”

“哎呦,話可不能亂說,太子才幹,只不過是天妒英才,老天要他早逝罷了。”

“不對,老板這話明擺著在袒護太子的病啊。這麽多年連黎神醫都沒治好,那一定是他自己做了孽啊。”

連於常氏安身的驛站也不例外。

樓下氣氛異常安謐,兩個一夥,三個一堆兒,談著東宮之事。於常氏察覺不對勁,便派人去打聽。

“主母,主母,打聽清楚了。”

於常氏一時性急,把茶杯都摔在地上,“快說。”

“東宮太子前日在大殿議事時暈倒了,這太子有疾早在同慶十六年時便已傳開了,但京中沒怎麽在意,自上月起便頻傳不斷,如今又在節骨眼上,定是鬧得沸沸揚揚。還說什麽,太子薨,高氏沒落。個個說的可有道理了。”

於常氏聽完打了個寒蟬,兩只眼不知轉了多少圈。“要是太子真沒了,我那將為拒之門外的表哥,表姐姐豈不是要遭殃了,哈哈。是時候向明大人交差了。”發出邪笑聲。

傳話的小廝跪著撤於常氏的衣裙,“主母,您小點聲,”

“滾開。”,一腳把小廝踹開,“快去傳個話,跟東宮娘娘說,民婦恭候娘娘安。”

好不容易等到太子醒了過來,太子妃不放心要親自侍藥。

“來,殿下吃藥吧。”

太子推過藥碗,揮手示意要宮人都退下。“令筠,書房內暗格中有一道奏表,是我留給你們母子的後路。”

太子妃聽到這話,不悅,“什麽後路,你現在好好的,給我們母子留什麽後路。”

太子見她不悅,寵溺的握緊她的手,“世事難料,不知何時就只剩你同嚴兒了。嚴兒出息,五藝精全,但性格缺少果敢,今後怕是不宜擔當重任,到時陛下一道詔書讓你們清閑。還有你們高氏艱難,只有阿意一個孩子,令俞又在北鎮,唯一能做的就是將挽意嫁於皇室。”

太子笑了笑,“我看她天性自由的樣子,也有些不忍,但這是保住你們的法子。一切都要看她的造化了。“

太子將太子妃摟在懷裏,“趁我還有力氣,再好好抱抱你,不然就沒有機會了。”兩人就靜靜的坐著,希望這樣的日子不要到頭。

太子吃過藥睡下了,在他懷裏時太子妃早已哭成了淚人。

“太子妃,你不可如此啊,宮中大大小小的事務都等著你處理呢。”東宮女官勸導。

她擦幹眼淚,顯出鎮定的樣子。“我自是明白,可有什麽事要稟報,”

女官猶豫,不知如何稟報,“於常氏欲明日拜見娘娘。”太子妃嘴角揚了揚,“我當是什麽事,也該見她了。你去安排吧。對了,”太子妃揮揮手,要她靠近些,吩咐了些話,兩人相視一笑,“是,婢子這就去辦。”

第二日,於常氏穿了一身金粉色的衣裳,挽了高高的發髻,全身掛了金飾,進高府時仰頭而入,還不忘撇了管家一眼,哼了幾聲搖搖擺擺的進去了。一進正堂,將在此侍候的婢女看了個遍,像是宣示著主權:我才是這的主子。還坐到了主座。

“迎太子妃,”府外一對儀仗,行禮作甚。於常氏定眼看著一名婦人向自己走來,連忙出門迎接,“哎呀,民婦請東宮娘娘安。”於常氏從未見過太子妃,怎麽會知道哪個是她。

只見那婦人未理會她,徑直走到主座旁候著,是東宮的禮官。於常氏氣惱的走了進去,見婢女們都在笑自己,更是氣惱,向禮官吐了一口口水,但轉身就被禮官挾持住:“在下是東宮一品女官,連皇子公主們都敬著在下,你一個商賈之人,無權無誥,不能對在下如此。”

於常氏反而更惱了,正準備破口大罵時,只覺得背後一涼:“於常氏,”一人喚她,端淑莊重中不失威嚴,隨即個個婢女叩禮問安,“太子妃安。”

“松開她,”太子妃命令禮官。

直到太子妃坐定,於常氏一直低著頭不敢直視她。

“擡頭,”太子妃仔細端詳著,笑了笑,“  恕我直言,妹妹同你母親也不大相像。”

於常氏一陣傻笑,“哎呀,你說笑了,我父親還說我同母親格外像呢。”

“放肆,太子妃面前不可胡言。”禮官嚴厲制止。

只停於常氏狠狠地咽下一口氣,陪笑道:“失禮了,失禮了。”

太子妃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喝著茶,於常氏一陣尷尬,於是切入正題:“這些年家中收成好,得了些好東西來孝敬給您。”忙讓人把東西擡上來,是上好的錦緞。

太子妃深思道:商賈之家,就算是買賣做成肥田,也不會得來這錦緞,就連皇室僅靠新麗進供,這東西她怎會有。

轉頭笑道:“宮中崇尚節儉,這種好東西還是哪走吧,就算是皇家也不肯收取不義之財。”

“這算什麽呀,宮中什麽流水沒有,您就收下吧。”竟吩咐人往東宮的馬車上運。

“放肆,太子妃已說過不收,你這麽做不是要太子妃難堪嗎。”禮官嚴令阻止。

於常氏見如此,竟坐到地上撒起潑來,“唉,好好的禮不收,這叫什麽事呀...”太子妃沒理她,直接回了宮。“管家,送客,在打掃一下庭院,不要讓汙穢之氣臟了院子。”

太子妃再回去的路上,吩咐著給東宮女官:“派人繼續盯著他們。”又吩咐禮官,“去查查那雲錦花樣,我瞧著眼熟,又一時想不起來。”

等回到東宮時,太子正好醒來了,太子妃急忙去看望,瞧見太子在桌旁臨帖,太子妃裝作一副怪罪的模樣;“你怎麽起來了,不好好養著。”

“總覺得好多了,想起來走走,可他們都攔著我,我只能作罷。這是去哪了。”

太子妃稟報雲錦之事,“前幾日,常氏姑母的女兒求見,我婉拒了。昨日有請求見,今日便在高府見了。那人生的粗鄙,一言不合就會動手。但卻進獻雲錦,我也是罕見,便回拒了,總覺得奇怪,商賈人家怎會有那些稀奇物件,我讓人跟著了,此外還著禮官去查雲錦一事。”

太子喟嘆道:“我徽朝一大遺憾,原是本朝之物竟靠藩國進供,厚往薄來。”

此時,禮官同東宮女官匆匆來報。

“殿下,太子妃,婢子派的人看著於常氏身邊的小廝進了明府。”東宮女官道。

“殿下,太子妃,於常氏進獻的那雲錦和國庫中現存的所差無幾。”禮官道。

太子妃看向太子,他思慮道:“這樣一來,便說道通了。明家是大內禮官,在朝中是三司的屬官,而這一切再上報陛下之前,都會過問東宮。”

太子妃瞪大眼睛,不敢再想:“這,一旦出事,東宮就會受牽連,是誣陷。”

太子搖搖頭,“此事並非這莫簡單,要查明家從其內部入手,不好辦。”

禮官打斷了太子,“殿下,過些日子明家會辦一場馬會。”禮官提醒道。

“這就好辦了,去把嚴兒叫來,我有事吩咐。”兩位女官應聲前去,太子妃思慮過後,才明白太子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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