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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覆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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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覆仇

鄭頤楞楞地盯著這二人, 不知是否該信沈蒼雪。

她這呆呆傻傻的樣子叫人看著好笑,一個城府極深心狠手辣的長公主加上一個助紂為虐道貌岸然的文丞相,最後竟然生出這樣一個天真到近乎愚蠢的孩子, 這真是他們二人的報應了。

可鄭頤既然是他們二人的孩子,便不無辜,沈蒼雪對她亦不會手軟。見這兩個人遲遲沒有動作, 沈蒼雪直接對著鄭頤的脖頸狠狠一刺。

血流如註。

“啊——”伴隨著鄭頤的痛呼, 那二人終於慌了神, 調頭將方氏給拎了回來。

說是拎著,一點也不為過。方氏被扔回來時,整個人蜷縮在地上,痛得直不起腰。去時雖說身上也狼狽, 但也只是嘴角處有些血跡,如今回來, 全身都浸著血,一雙手更是不能看, 已經被夾的血肉模糊, 十個指甲翻了六個,十指連心, 可想而知她有多痛。

沈蒼雪看著不忍,第一次正視鄭鈺的陰狠毒辣, 她應當是想讓方氏死的, 但是死前卻還不給她一痛快, 想讓她嘗遍酷刑, 生不如死。

無奈她眼下手裏還有人質, 不能動彈,也不好扶方氏起身, 只急促地喚了兩句:“方夫人,還能站起來嗎?”

方氏重重地喘了兩口粗氣,縮了縮手指頭,忍著劇痛,踉踉蹌蹌地扶著墻邊,費勁地站了起來。

五臟六腑都跟移位了一般,渾身都痛,但求生的意志還在。方氏不願意就這麽死在鄭鈺的手下,她都還沒有看見鄭鈺跟文道嬰下地獄!

“能站,”她喘息了幾口氣,抿了一下嘴角,瞧著卻像是在抽搐一般,神色可怖。待方氏穩住了身子,繼續道,“也能走。”

沈蒼雪拍了一下鄭頤的臉,洩憤道:“睜大眼睛好好瞧瞧,你那好娘親陰毒到這個地步,簡直人神共憤,你看著就不覺得愧疚麽?”

鄭頤全然忘記了反應,她飛快地看了方氏一眼,又被嚇得移開了目光,不敢再多看。

鄭頤一直都知道母親行事有些偏頗,但是母親從不在她跟前處置下人,在她這兒,母親一直是溫柔且強大的,可這段時間發生的一切已經徹底打碎了她對母親的全部印象。

假的,都是假的。母親甚至為了掩人耳目,將她丟進這不見天日的牢中,不聞不問。一瞬間,鄭頤感覺天都灰暗了。

沈蒼雪跟王氏可沒有她這傷春悲秋的勁兒,這兒是鄭鈺的地盤,她們想逃,只有借著鄭頤方才能有一線生機。方氏雖然步履艱難,但是咬咬牙還是能走,沈蒼雪挾著人質在前開道,方氏在背後給她盯梢。

她們二人如今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兩人一前一後,為的就是防止其他人反撲,若是鄭頤被他們搶走了的話,她們今日就真的死無葬身之地了。

走過昏暗的長道,幾人終於重見光明。

沈蒼雪飛快地觀察了一眼四周,兩側都是高山,想來離長元寺並不太遠,方才關押她們的地方是一處廢棄的舊屋,地方不大,但是關她們卻綽綽有餘。

剛打量完,幕後之人便現身了。

鄭鈺原本不準備露面的,不過折磨兩個人罷了,等折磨夠了殺了便是,她大可以做得神不知鬼不覺,還能借著兒女也遇害輕松洗脫嫌疑,可鄭鈺沒想到,她派出去的人竟然如此不頂用,不僅沒能要了方氏的命,甚至將她的女兒也搭進去了。

心急之下,鄭鈺馬不停蹄地便趕過來了。

待看到女兒近況,鄭鈺登時怒火中燒,恨不得將沈蒼雪給生吞活剝了。她如珠似寶的女兒,竟然流了這麽多的血,沈蒼雪真是死不足惜!

早知如此,就該先解決了沈蒼雪!

“果然是你。”方氏衣袖下雙拳緊緊攥著,咯咯作響,血液順著她的指尖流到了地上。覆仇的欲望沖擊著所剩不多的理智,方氏甚至感受不到軀體上傳來的疼痛。她恨鄭鈺,是她跟文道嬰毀了她本該順遂平安的一生,“鄭鈺,你作惡多端,如今更拿自己親生女兒做筏子,你就不怕遭天譴嗎?”

鄭鈺目光涼薄:“沒權沒勢的人,才會指望所謂的天譴。”

“你當真狠毒!”

“彼此彼此,你不是也對著多年的丈夫下手嗎?為了洩憤,不惜毀了他多年經營的一切。方若琴,你也不比我心軟多少。”鄭鈺說完,已不願同她再啰嗦了,直接道,“速速放了頤兒,我可以既往不咎,放你們一條生路。”

“你當我們都是傻子麽,沒了她,我們還能活著回去?”沈蒼雪死死地扣著鄭頤,這是她唯一的籌碼了,可舍不得放,她同鄭鈺談條件:“馬上安排一輛馬車。”

“我若不願呢?”

沈蒼雪凝神註視她片刻,忽然將金簪移到鄭頤的眼前,語氣平靜地像是在討論今日吃什麽一般,“長公主也不希望這雙眼眸從此失明吧?”

金簪與眼球近在咫尺,只要往前一分,便能刺瞎鄭頤的右眼。

“不要,”鄭頤身子不停地往後縮,高聲呼救:“母親,救我!我怕!”

她不老實,沈蒼雪也擔心扣不住她給了對方可乘之機,心說對不住了,直接一簪刺進鄭頤的小臂處。

鄭鈺雙目猩紅:“沈蒼雪,你找死!”

沈蒼雪不為所動:“若再不備好車架,死得就是你這嬌滴滴的女兒了。”

兩人對峙,鄭頤卻成了砧板上的魚,只能任人宰割。

沈蒼雪將簪子往裏刺,她一個從未害人的,如今為了自己的命也可以沒有負擔地傷人了,沈蒼雪聽著鄭頤的痛呼,同鄭鈺道:“長公主,你多猶豫一分,你的寶貝女兒便疼一分。”

良久,終於還是鄭鈺先退了一步:“來人,給她們備車架。”

沒多久,馬車便備好了。鄭鈺的人要駕車,方氏卻先他一步上了馬車,坐在前頭掌著韁繩。

鄭鈺看著她那雙血淋林的手,嘲諷道:“多年養出來的耐性,就是比別人不同。”

方氏沒有搭理鄭鈺,口舌之爭占了上風,並沒有什麽用處。雖然她已經在倒下的邊緣,但是讓鄭鈺的人過來駕馬,方氏還是不願,她害怕這人會在路上生出亂子。

留給她們的機會不多,她跟沈蒼雪對這一帶人生地不熟,能否順利逃生,就得看鄭鈺對這個親生女兒有幾分疼愛了。

沈蒼雪上了馬車後,見方氏顫巍巍地牽著韁繩,不免擔憂:“您的手……能駕車麽?”

“不妨事。”與其用鄭鈺的人,將性命交在魔鬼手中,還不如她多忍一忍,等到了家,便能結束這一切了。

方氏沒有駕過車,但是她精通馬術,坐上來後不久便能熟練地駕著馬車往前了。

此處是山中,只有一條小道,方氏別無他選,只能沿著這條路往前。

她知道,鄭鈺仍跟在身後,也知道,鄭鈺不會輕易讓她們逃脫,一旦被抓住了就是死。

拐過長道,方氏沖著裏頭的沈蒼雪道:“看看後面是不是有人?”

沈蒼雪掀開車窗的簾子一瞧,道:“一直在跟著。”

“鄭鈺也在?”

“在。”

兩人心裏都是壓著一塊巨石。

鄭鈺敢這樣光明正大地跟在後面,必有後招,而且,鄭鈺壓根不怕她們回去之後會告狀。這裏都是鄭鈺的人,鄭鈺的女兒還跟著她們一道遇難,便是告狀,她們空口無憑,不會有人相信。況且,當今皇帝袒護鄭鈺,不論是出於親情還是出於利益,只要他還護著鄭鈺,沈蒼雪她們便拿鄭鈺沒辦法。

正因如此,鄭鈺才敢如此行事。是當今皇帝助長了這個毒婦的氣焰。

方氏話裏發狠:“若是待會兒發生了意外,一定要趁鄭鈺沒有抓到我們之前,宰了這個孽種。”

鄭頤蜷縮起來,瑟瑟發抖。

她想說她是無辜的,可是眼下這般情況,屬實說不通。

方氏一語成讖。

幾乎是下一刻,鄭鈺便動了手。

剛出大山,眼前變成一邊曠野,路邊兩側全是草地。

方氏正駕車疾馳,身側忽然多出一只冷箭,正中馬蹄。

馬車瞬間失控。

沈蒼雪跟鄭頤不可避免地被甩出了車廂,直接摔到邊上的濕地上。

方氏也摔了下來,她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回頭看了一眼。

兩側的人已經包夾過來,鄭鈺正在不遠處高高地坐在馬上,輕蔑地望著她們,左右是早已蓄好力的弓箭手。只要她開口,方氏便會死無葬身之地。

反正都是死,死前也要讓鄭鈺後悔!

方氏拿起沈蒼雪落在地上的簪子,拼盡全力奔向鄭頤,用盡了全部的力氣,狠狠刺下去。

鄭鈺目眥盡裂:“快放箭,殺了方氏!”

箭頭劃破破長空,帶著巨力,朝著方氏胸□□來。

千鈞一發之際,另一邊飛來一只羽箭,恰好射中前一支箭,兩力碰撞,前一支箭往側方偏移了許多,直挺挺地插進了地裏。

方氏見狀,高高地擡起手,用力一刺,猛地將金簪紮進鄭頤胸口。既然律法沒辦法整治鄭鈺,那麽覆仇無疑是最正確的抉擇。

獻血染紅了方氏的臉,也刺激了鄭鈺的雙目,她不由自主地向前,直挺挺地從馬上摔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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