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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罵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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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罵戰

除了文夫人, 其餘人臉上多少都有些凝重。

沈蒼雪替文夫人揪心,這皇帝目前來看是站在鄭鈺那頭的,打著大事化小, 小事化了的小心思,文夫人此舉會不會徹底激怒這位皇帝?

鄭颋的確不虞。

文夫人執意將事情鬧大,是他不願見到的, 倘若今日讓他們二人和離, 被旁人知道, 興許要猜測皇家以權勢壓人,逼著他們夫妻二人為皇家讓位,鄭颋是以勸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們攜手數十載, 便是文丞相平日裏怠慢了夫人,也總不至於鬧到和離的地步。況且此事亦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 這位姑娘乃是文丞相親生女。”

文夫人聽笑了,果真是一家人, 連這樣荒唐偏袒的話都能說的出來, 可見眾人交口稱讚的明君仁君其實也不過如此,她道:“聖上, 再多的恩情也被這日覆一日的冷落給消磨殆盡了。外人都道,文丞相對其妻情根深種, 恩愛不疑, 豈知他在府中根本視妻子於無物, 寧願宿在書房也不願意臥室就寢。至於顧忌妻子, 多年不曾納妾, 更是可笑至極,臣婦從前提過納妾, 是他自己寧願守身如玉,也不要妾室,可笑的是轉頭又將一切錯處歸咎到臣婦頭上,指責臣婦性情多疑不容人。”

竟然如此麽……聞皇後瞥過文道嬰,嘴角弧度輕蔑。

文丞相愛妻乃是眾人皆知,若非文夫人今日自揭其短,誰能想到這愛妻背後還有這麽多齷齪心思。

既然對鄭鈺情根深種,當初就別與讓人成親啊?說一套,做一套,這大抵便是男人吧。

文道嬰從前指責文夫人多狠,如今被文夫人譏諷得便有多難堪。從前那些惡語就重新報應在他身上了,誰看到不說一句該呢?

鄭颋也為難,他凝神思索片刻,又說:“文夫人哪怕不記著夫妻恩情,也得為了孩子考慮,你們日後和離,府上的公子姑娘又該如何自處?”

文夫人突然露出些許不耐煩:“正是為了孩子,才更應該和離。有這樣的父親言傳身教,孩子們能學成什麽樣?是學他冷落發妻,還是學他與人茍合,亦或是學他東窗事發後連一句擔當的話都不敢言?就該早日和離,也好讓兩個孩子知道,這般表裏不一的人配不上別人真心相待。”

話是不假,可這說的實在難聽。鄭鈺方才已經解釋自己同文道嬰沒有私情,可文夫人還是一口一句茍合,簡直沒將他的解釋放在心上,鄭鈺豈能容她?

“都說了沒有證據就不要信口開河,汙蔑皇家人,你是有幾個腦袋能掉的?”

文夫人也怒了:“沒有證據?她那張臉不是證據?文道嬰日日都去你的別莊不是證據?他二十年來為了你冷落發妻不是證據?如今還道你們二人清清白白,好啊,你敢就你女兒的性命賭咒發誓?發誓你們二人確無私情,發誓你們沒有無媒茍合,但是你們沒有暗胎珠結?!”

鄭鈺仿佛被扼住咽喉。

文夫人雙目猩紅,憎恨與憤怒在身體裏沸騰不止,像是要將人裹挾吞噬:“你敢嗎,泰安長公主?”

鄭鈺踉蹌地退了半步。

鄭頤揪著帕子,再不敢看文夫人的臉,生怕被她的恨意灼燒。

便是不谙世事的鄭頤,也知道是她父親背叛了文夫人。

沈蒼雪在心裏替文夫人歡呼,就該這樣,對付不要臉的人還要給他們留什麽情面麽?

半晌,鄭鈺移開目光,再多的解釋都顯得蒼白,所以她最終還是選擇嘴硬:“你少在這蠱惑人心了。”

她自然不會拿自己的女兒賭咒發誓,舉頭三尺有神明,鄭鈺也唯恐傷到自己的寶貝女兒。

文夫人閉上了眼睛,壓住了情緒,手上卻青筋暴起。

方才替鄭鈺說話的鄭颋無端尷尬了許多,都到這個地步了,大家也不過就是揣著明白裝糊塗,都知道怎麽回事兒,卻又不能明說。

若今日場中無人,鄭颋真要臭罵鄭鈺幾句,當初先皇賜婚這兩人拒了,既如此,怎麽後來又攪和到一塊?簡直丟人現眼。

可鄭頤還用得著鄭鈺,也不能如何懲治她。

皇後觀望半天,發現皇帝坐視不管,便只剩下她來主持公道了。皇後問文夫人:“你當真要和離?”

“懇請皇後娘娘成全。”

“不悔?”

“不悔。”

聞皇後嘆息一聲,她倒是可以成全,只是覺得這樣委屈了文夫人。她年歲已大,和離之後只怕也難覓良緣。

不過,既然是她所求,皇後也不好拂了她的意,於是道:“也罷,事已至此,再將就也只能鬧得家宅不寧,本宮便允了你們二人和離。”

“皇後娘娘!”文道嬰一激動,一連咳了好幾聲,驚天動地的響動,除了鄭頤卻無人在意。

只是鄭頤被鄭鈺拉著,亦無法前去安撫。

左右宮人生怕他把自己給咳過去了,連忙過去照看。

聞皇後對他升不起一絲同情,不過是維持表面體面,待他平覆下來之後,多問了一句:“文丞相可還有什麽話要交代?”

文道嬰咳了一聲,艱難道:“微臣不同意和離。”

文夫人氣得雙目噴火:“文道嬰,你別欺人太甚!你不同意,你有什麽資格說不同意?”

“我們夫妻多年……”

文夫人當即打斷:“縱然夫妻多年,你又對得起誰?你對不住我,對不住一雙兒女,也對不住文家的列祖列宗!文家好歹是清流世家,祖輩皆一身傲骨,怎麽到了你頭上偏偏做盡了下作之事。文道嬰,我這麽多年替你生兒育女,替你背負罵名,但凡你還有一絲良心,便該趁早了斷,放我回方家。今日自請和離原是不想生事,以你的惡行,和離是給你一份體面,若你給臉不要臉,那我便休夫!”

鄭颋以手作拳,咳了一聲,替文道嬰做出決定:“文相,此事便到此為止吧。”

文道嬰還想掙紮,可是看聖上漸漸不耐,心中的火焰也漸漸熄滅了。和離之後,他的清譽自會毀於一旦。可聖上不會在意這些,他所在意的,只有平衡與轄制。

和離是和離了,只是皇帝另有交代,今日之事,不許再生波瀾。他雖是對著殿中所有人說的這句話,可看得卻是文夫人。

文夫人哂笑,意料之中的結局了,想也知道皇家會偏幫著誰。泰安長公主乃聖上一母同胞的親妹妹,她身上有汙點,便是皇家身上有汙點。

文夫人答應了。

她不再鬧事,可從今往後外頭那些流言蜚語,可不是她能左右的,旁人要議論、要揣測,與她方若琴又有何關系?

一場鬧劇匆匆收場。

離開時,鄭颋獨讓鄭鈺母女倆留下,至於文道嬰,時不時吐一口血,他唯恐這人死在宮中,回頭越發扯不清。

文道嬰被擡進宮,覆又擡回去。

經過文夫人身前,文道嬰停了許久,擡眸凝視著對方,眼裏是化不開的情緒,他輕聲問:“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文夫人並未作答。

文道嬰臉上翻湧著痛苦:“你竟如此心狠。”

文夫人勾了勾嘴角,漫不經心地轉身:“比起文相,尚有不足。”

“你就這般恨我嗎?成婚多年,我並未虧待於你。”

“呸,我不該恨你?別裝作一副情聖的模樣,怪叫人惡心的。”

她已經懶得再同這人多費唇舌了,提步便走,希望下回見面,是文道嬰同鄭鈺走向斷頭臺那一日。

她等著。

沈蒼雪跟著文夫人一同離開,在他們走出宮門的時候,方氏的一雙兒女也守在此處,他們多少聽到了動靜,遠遠看著方氏,沒有動彈,選擇了扶著文道嬰離開。

沈蒼雪小心地瞧著方氏。

意料之外的結果,方氏無力地輕扯嘴角:“走吧。”

大戲落幕,今日宮中發生的事也不脛而走,譬如文丞相夫婦和離,譬如,文丞相同鄭鈺受養了一位義女。前者是事實,後者是障眼法,若非今日京城不少貴人看到了鄭頤,她的身份必須對外給個說法,鄭颋甚至會將鄭頤的存在完全抹除,不會透露分毫。

如今這般解釋,也不過是下下之舉。

誰會相信?

沈蒼雪看著這些打量的人,想著今日時辰已晚,宮外應該不會有什麽風浪,真正熱鬧的是明天,明天一早,估摸著就會傳得沸沸揚揚的,到那時鄭鈺同文道嬰才會真正迎來反噬。一個是光風霽月的丞相,一個。是高高在上的長公主,一夕之間從雲端跌至泥裏,這轉變,真叫人期待。

沈蒼雪從不會小看流言蜚語的破壞力。畢竟,謠言可不在乎什麽證據,人們只在意他們自己看到的,傳他們認為是對的東西。

如今的孑然一身的方氏,並未回文家,而是發到回了娘家。至於丞相府的一對兒女,他們既然選擇了自己父親,方氏也不會再記掛他們了。她從前為了這父子三人委曲求全,卻沒有一個人感激,往後,他斷然不會在這三人身上花費心血。

沈蒼雪將她送至文家,途中曾不止一次的擔心方氏的安危:“今日得罪了鄭鈺,恐怕他來日騰出手來,會報覆地更厲害,夫人還得多加小心才是。”

“我若真是怕她報覆,也不會豁出性命將這二人拉下水了。不過,他們倆的風光日子也到頭了,天理昭昭報應不爽,老天爺也不會讓這對狗男女風光多久的。”

沈蒼雪心中狐疑,難不成她還有後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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