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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總想留在他身邊,再久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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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總想留在他身邊,再久一點

感受著一陣陣子宮收縮疼痛的時候,我滿額的汗如雨下。

可是突然就哭不出來了。

因為我思來想去,覺得做錯的是自己。

我和梁真在一起五年了,從大三到現在。準備考研那段最艱難的日子是他陪我過來的,母親去世後的一切是他幫我料理的。

我一直在被保護。讀書的時候媽媽護著我周全,畢業沒接觸到社會他就把我保護起來。

我必須承認,是他在照顧我。

他確實不愛我,大家都知道他愛的不是我。

可是沒人會說他不愛我,因為他對我的好,讓他問心無愧。

我們說好畢業就結婚,可是剛畢業兩個月,媽媽就意外去世了。其實我也很意外的,那些我悲慟到窒息的日子現在居然被不過一行的文字帶過了。

那時他為我忙前忙後的樣子讓我現在都不相信他不愛我的這個事實。畢竟也是因為我身邊的這個變故,讓他打消了出國留學的念頭。

他想去的地方,有他心裏的人。

我以為他權衡後的選擇是我。

大三那年的秋天,他追了快一年才追到的學妹女友受家裏的安排去了加拿大,順勢和他提了分手。

他在高三的春天,就對同上一節體育課的學妹一見鐘情。但那點喜歡,不足以讓一向冷靜的他不顧慮他們即將分離以及或許這只是一面之緣的現實。

不可否認,他是一個很優秀的人,成績、外貌、家世都無可挑剔,待人溫和有禮,處事圓滑又有原則,從來不乏追求者在身旁。上了大學後他也清心寡欲,面對包括我在內的愛慕者都是淡淡又堅決地回絕。我和她們的差別大概只在於,我和他是高中同學、是朋友,只是身邊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明白我對他的心思,也有不少人認為我和他早晚就是一對。

直到所有的緣分都在促成原本毫無交集的他們兩個人——學妹也考來了a大,和他同專業。

於是他開始了直球式的猛烈追求,所有人恍然大悟,原來該站在他身邊的心選另有其人也確有其人。

我從未見過他這樣熱烈地對一個人。

大家不再開我們的玩笑,而是每每在飯桌上提起學妹——原來這才是他心心念念的真命天女。

分手後幾天他夜夜爛醉如泥,我照顧他甘之如飴。

但凡他的家庭狀況也如從前一樣好,他一定會也飛去加拿大,可是他爸爸的公司最近資金周轉困難,他清楚絕不是表面這麽簡單,也只有我知道他的窘境,心疼他公司學校兩頭跑,一個連自己都不太會照顧自己的人開始學著照顧他、陪伴他。我一直覺得自己是趁虛而入的小人,貪戀著偷來的一切幸福,在他們分手後兩個月就和他在一起。

我永遠記得那天晚上。

他跟在我身後,我走在道旁臺階上,突然轉過頭看著他,圍巾堆著我的短發有些遮住了眼睛,我就著這點模糊找到了勇氣,“和我在一起怎麽樣。”

我深刻地感受,那呼出的熱氣都沾染著我一萬分的緊張。

他眼睛亮亮的,對上了我的眼神,眉眼一瞬間笑彎了,“好。”

哪怕時至今日,我都覺得,如果說只有一個瞬間他純粹地屬於我,就是那個瞬間。

路燈下他溫柔的眼神,讓我對那之前的兩年和如今又過去的五年沈溺得心甘情願。

我只活幾個瞬間。

如果我真的能早點醒悟,坦然地只活那幾個瞬間就好了。

但人總是貪心的。

我總想留在他身邊,再久一點。

學妹從加拿大回來了,聽說還受了情傷。這次回來也是因為母親生了病需要人照顧,她是家中的獨女,被父母嬌慣著長大的,沒有不回來的道理。

話雖這麽說,但就我所知,她母親已經在醫院住了兩個月了,她才回國,想必是原以為是小病,如今怕是沒有這樣簡單了。這兩個月以來,梁真總是在晚上接起電話匆匆離去再挾著一身消毒水味回來陪我吃飯,我們共同好友很多,我很難不知道他的行蹤去向。

春夏替我不平,說他有時間為前女友的媽媽跑前跑後,都沒有時間好好考慮一下我們結婚的事情。我說不出是什麽心情,心臟總是倏地發緊又放松,我也剛失去母親不過一年,她除了給我留下一筆錢,什麽都沒有留下。

她一個人帶我長大,性子要強,愛從來都只在行動而不宣之於口,從來沒對我說過愛我。她打拼著事業,照顧著只有我和她的小家,給我她能給我的最好的一切。但是我和她從來不會煽情,到最後的最後我才知道有媽媽是多麽幸福的事情。

媽媽在我生命中扮演的角色,太清晰了。越清晰,我越痛苦。

所以我很容易共情。盡管我知道除了梁真還有其他朋友在幫忙,甚至也想問問自己能不能幫上忙,但我和梁真都很默契地沒有戳破他照顧的朋友的母親這件事中,這位朋友就是學妹。

梁真,你每次去醫院探望學妹母親的時候,是會想著學妹什麽時候會回來,阿姨的病會不會好,還是會想起我媽媽臨走前,你拉著我們兩個人的手對她保證:“媽,您放心,我一定替你照顧好月月”,而我泣不成聲。

後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我總會幻想這些縹緲的假設。

他和學妹的聯系不止兩個月前,甚至要早到兩年前,共同的朋友辦婚禮,學妹托他帶份子錢,那通電話他打得很開心,自然也沒有瞞我。當時的我連波動的情緒都沒有顯現半分,也很奇怪,我大概是一直在意的,不然也不會清楚地記到現在。

我是遇到不如意的事就會跟梁真鬧脾氣的性子,朋友們都說他把我慣壞了,他卻笑著回應“我們月月這樣才好呢,我不用猜來猜去,能及時哄她,促進家庭和諧。你們懂什麽啊。”但當這種我真正恐懼的事情出現,卻開始逃避。

他面上太過磊落,想逃的是我。

我只是一直不肯相信,他們的生活從未互相剝離。

其實我沒有多麽苦情,這幾年來梁真沒有讓我進過一次廚房為他洗手做羹湯,即使他下班再晚,來不及做飯,也會買上我愛吃的飯菜回來陪我一起吃。必須要外出應酬的時候他會第一時間接起我的電話,總擔心我一個人在家不安全而早早回家。出差之前會把半成品或者能放在冰箱裏的飯菜都準備好,讓我一個人安安心心在家。他的手機密碼一直都是我生日,所有電話我都能接,所有微信我都能幫忙回,早些年我需要這些來獲取安全感,現在已經有底氣到不需要看了。

我脾氣很不好,經常自知地無理取鬧,但他對我好像有用不完的耐心,能為我解決一切問題,然後抱著我哄“月月乖,我在呢”。

“我們月月的手是用來創作的。”

“我答應媽媽會照顧好你就是會照顧好你。”

這樣的愛,這樣的愛都可以假裝嗎。所有人都認為梁真對我百依百順,有無底線的包容。我也差點這樣以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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