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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一月份，早上的東京下了點雪，白茫茫的。
我坐到這學期的座位上，細心的我發現周圍大多數人的位置都做了改動。噢，對了，細心的我同樣發現研磨的位置沒變。
我從未想過有一天緣分會在我身邊悄然蒞臨，這再好不過了。
哼著歌，我翹起椅子的一角晃了晃。做完這些動作，我有些遲鈍，並沒有像往常一樣拿出課本背誦。當我意識到我是在等我前桌的時候，他已經到了，慢吞吞地解開圍巾，拍拍頭發上的碎雪，和記憶中別無二致的坐下，留給我熟悉的背影。
“前桌，你還是我前桌。”
我戳戳他的背，笑瞇瞇地和他打招呼。
“後桌，你還是我後桌。”
他回眸，覷了我一眼。
他的頭發長了點，頭頂已經露出了一些黑色的頭發，黑色和金色漸變交錯著，還是很好看。
“是緣分使然啦。”我隨便回嘴道。
“不是。”他交完作業回來否定我，“是我和清水老師說的，級排進步就不給我換位置。”
我的笑容有一瞬間僵在臉上，但很快我就笑的更誇張，幹巴巴地哈哈了幾聲之後飛快地把頭埋在臂彎裏，試圖掩蓋自己緋紅的雙頰。
屁的緣分，我羞赧地咒罵。
比起和研磨打直球，我更願意打啞謎。
良性的暧昧氛圍已經縈繞在我和他周圍有段時間了，我能做到同樣意味不明地回覆他每一句帶著深意的話語，能做到忍著不把好喜歡你說出來。卻也做不到勇敢地望向他的眼睛，面對他和我自己的真心。
不過，光明正大的在一起，說喜歡，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小魚很自信，小魚做得到，小魚可以忍受離開大海躋身於小小魚缸。
48
“白山越——白山越——”
事情比我想象中來的還要突然。
上完體育課，換好衣服，一走進教室，小舟平就在我的座位附近嚷嚷著要我過來。
“怎麽了？”
他手裏拿著一個手機，向我晃了晃。
“研磨的？”我皺著眉多看了幾眼，好像還真是。“要我幫忙給他？還是...”
他飛快地搖著頭，臉上的表情算的上嚴肅。有些難以開口地擠眉弄眼了一會兒後，他幹脆把那手機對準我的臉，食指輕按開關，黑色的屏幕亮了起來。
啊，我幾乎是一瞬就明白了小舟平為何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因為壁紙是我，研磨的手機壁紙是我。
是在畫具店捧著幾管新顏料的我，是紮著隨意的高馬尾、穿著俏皮深藍牛仔裙、被畫具店明晃晃的燈光襯的惹眼的我。
照片裏，少女笑意晏晏，黑色的眸子裏像裝著夏日繁華。
我第一次發現，自己原來沒在畫畫，僅僅只是觸碰到顏料的時候，都會開心成這樣。
我也第一次發現，研磨很早很早，早在我認識他以前，就認識我了。
他似乎比我想象中的更喜歡我。
“小舟，你看到我的...”
我聞聲轉頭，研磨從後門進來，看上去有些著急。
不過他的目光看向我這邊後，很快就停下了腳步。“在你這裏啊...我還以為我手機丟了。”
我抿著嘴，“研磨，你過來一下。”
然後從背包裏掏出我的手機，像小舟平展示給我一樣，我緩緩打開手機屏幕，舉到小舟面前，展示給他。
他挑了挑眉，吹了聲口哨。
“知道了吧，快把手機還給研磨，然後圓潤地離開。”
他飛快的滾了。
我扶著額頭，把手機屏幕緩緩舉到右手邊的研磨面前。
我知道，鎖屏壁紙是研磨的一張側臉照，在排球場的網邊，高高舉起他的雙臂，跳起來指尖輕觸排球的一張照片。
他仰著頭，眼睛望向在高處的排球，瞳孔像貓鎖定獵物一樣睜得大大的，眉頭毅然地蹙起來，很有決心和幹勁的樣子。
“這下扯平了。”我小聲說。
忽略臉紅的我，這句話還是非常帥氣的。
仔細思考起來，我們有著該死的默契。
我們的口味還出奇的一致——都很喜歡彼此充滿活力，為自己所愛之事奮鬥的模樣——在我看來，排球場上那個5號的二傳非常明亮，想必他眼中畫畫的我同樣也是吧。
一開始，研磨在我心中一直是隔壁班那個很冷靜、話不多的英語課代表；後面變成了愛打游戲的、不開口說話則已一開口說話驚人的搞笑源泉；慢慢的，我會和他說一些心裏話，我感到我們是兩臺在同一個頻道上的收音機，說不上來的...配...縱使興趣愛好並不相通；然後並不意外的疏遠了一段時間，我們之間的關系就像平靜的湖面，沒有絲毫漣漪。
直到那天，他拿著一杯橘子汽水，讓沈寂的湖面有了水花。
這水花帶來大海的味道，我聽見海風傳來渺遠的聲音，大海說，你喜歡他。
喜歡他什麽呢？我問大海。
大海不語。
我想喜歡就是喜歡，我純粹地想要見到他，純粹地想要他變好，純粹地喜歡他開心發光的樣子。
後來我發現。
我喜歡謙遜有禮的，沈默安靜的，觀察細致的他。
我喜歡鼓起臉頰生氣的他，喜歡捂著臉害羞的他，喜歡興奮地直搖尾巴的他。
我喜歡在別人面前不語，卻在我面前滔滔不絕的他。
啊，管他呢，我想，他的每種樣子我都喜歡。
原來我也比我想象中，更喜歡他。
“以後換成合照吧。”
恍惚間我聽見他這樣說，下意識地看向前方。
“哢嚓”一聲。
照片裏，我和他並肩而站，我懵懂地看向鏡頭，研磨看著我。
沒有櫻花飛舞，沒有爛漫繁星，只有略顯淩亂的教室，看起來有些滑稽。
我凝望著照片沈思，又望望他，他紅了耳朵，嘴巴憋著笑，抿在一起。
“你怎麽會有我的照片啊...”
“有小黑給的，有自己拍的。”我向他吐吐舌頭。
我還沒問你怎麽有我的照片呢，‘偷拍狂’。
我翻著相冊裏研磨的照片，對他笑道:
“你看，這張看手機的走的是慵懶風；這張穿著褲衩打游戲的是...是休閑風...噗哈哈哈哈；這張，還有這張打排球的，走的是拐走我小心臟的風。”
我是正常發揮，胡言亂語。
研磨卻是久違地失語了。
他默默地盯著我，目光從我的睫毛梢游弋到嘴角，像是要把我刻在腦子裏，然後再吃掉。
49
打自習課鈴的下一秒，回到位置的研磨就給我扔過來了一張紙。
這張紙對著折，我小心翼翼地攤開。
上面赫然寫著幾個字：怎麽樣和人表白最合適。
我骨碌著眼睛思索了一會兒，打算套一下他的話，這樣不明不白地可怎麽行。
於是——
我回：這種事情很覆雜，具體情況具體分析。所以，你的對象是？
他沒怎麽猶豫，掃了一眼上面的內容很快就給了我回覆。
他答：白山越奇子。
我捂著嘴巴，試圖遮擋住我飛揚的嘴角答：
噢，那你看著辦吧。
畢竟只要是你，怎樣都沒問題。
我把紙條遞過去，然後趴在桌面上看著他的反應。
我看到他輕顫的睫毛，漂亮的眼睛像春光乍現一樣洩著光，明亮且美好。
“你知道嗎？”我癱在桌上含糊不清地說。
50
“我知道，我知道我喜歡你”他說。
我拉著研磨的手，走在回家的小道上，手裏是一瓶橘子汽水。
“我也喜歡你。”
深吸一口氣，再勇敢地迎上他的視線，回頭望著他。
“像喜歡春天的小熊一樣，喜歡著你。”
“在一起吧。”
我咕咚一口把汽水喝幹凈，打了個橘子味的嗝，咧開嘴笑了。
“為什麽不呢？”
—fin—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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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份，早上的東京下了點雪，白茫茫的。
我坐到這學期的座位上，細心的我發現周圍大多數人的位置都做了改動。噢，對了，細心的我同樣發現研磨的位置沒變。
我從未想過有一天緣分會在我身邊悄然蒞臨，這再好不過了。
哼著歌，我翹起椅子的一角晃了晃。做完這些動作，我有些遲鈍，並沒有像往常一樣拿出課本背誦。當我意識到我是在等我前桌的時候，他已經到了，慢吞吞地解開圍巾，拍拍頭發上的碎雪，和記憶中別無二致的坐下，留給我熟悉的背影。
“前桌，你還是我前桌。”
我戳戳他的背，笑瞇瞇地和他打招呼。
“後桌，你還是我後桌。”
他回眸，覷了我一眼。
他的頭發長了點，頭頂已經露出了一些黑色的頭發，黑色和金色漸變交錯著，還是很好看。
“是緣分使然啦。”我隨便回嘴道。
“不是。”他交完作業回來否定我，“是我和清水老師說的，級排進步就不給我換位置。”
我的笑容有一瞬間僵在臉上，但很快我就笑的更誇張，幹巴巴地哈哈了幾聲之後飛快地把頭埋在臂彎裏，試圖掩蓋自己緋紅的雙頰。
屁的緣分，我羞赧地咒罵。
比起和研磨打直球，我更願意打啞謎。
良性的暧昧氛圍已經縈繞在我和他周圍有段時間了，我能做到同樣意味不明地回覆他每一句帶著深意的話語，能做到忍著不把好喜歡你說出來。卻也做不到勇敢地望向他的眼睛，面對他和我自己的真心。
不過，光明正大的在一起，說喜歡，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小魚很自信，小魚做得到，小魚可以忍受離開大海躋身於小小魚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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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山越——白山越——”
事情比我想象中來的還要突然。
上完體育課，換好衣服，一走進教室，小舟平就在我的座位附近嚷嚷著要我過來。
“怎麽了？”
他手裏拿著一個手機，向我晃了晃。
“研磨的？”我皺著眉多看了幾眼，好像還真是。“要我幫忙給他？還是...”
他飛快地搖著頭，臉上的表情算的上嚴肅。有些難以開口地擠眉弄眼了一會兒後，他幹脆把那手機對準我的臉，食指輕按開關，黑色的屏幕亮了起來。
啊，我幾乎是一瞬就明白了小舟平為何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因為壁紙是我，研磨的手機壁紙是我。
是在畫具店捧著幾管新顏料的我，是紮著隨意的高馬尾、穿著俏皮深藍牛仔裙、被畫具店明晃晃的燈光襯的惹眼的我。
照片裏，少女笑意晏晏，黑色的眸子裏像裝著夏日繁華。
我第一次發現，自己原來沒在畫畫，僅僅只是觸碰到顏料的時候，都會開心成這樣。
我也第一次發現，研磨很早很早，早在我認識他以前，就認識我了。
他似乎比我想象中的更喜歡我。
“小舟，你看到我的...”
我聞聲轉頭，研磨從後門進來，看上去有些著急。
不過他的目光看向我這邊後，很快就停下了腳步。“在你這裏啊...我還以為我手機丟了。”
我抿著嘴，“研磨，你過來一下。”
然後從背包裏掏出我的手機，像小舟平展示給我一樣，我緩緩打開手機屏幕，舉到小舟面前，展示給他。
他挑了挑眉，吹了聲口哨。
“知道了吧，快把手機還給研磨，然後圓潤地離開。”
他飛快的滾了。
我扶著額頭，把手機屏幕緩緩舉到右手邊的研磨面前。
我知道，鎖屏壁紙是研磨的一張側臉照，在排球場的網邊，高高舉起他的雙臂，跳起來指尖輕觸排球的一張照片。
他仰著頭，眼睛望向在高處的排球，瞳孔像貓鎖定獵物一樣睜得大大的，眉頭毅然地蹙起來，很有決心和幹勁的樣子。
“這下扯平了。”我小聲說。
忽略臉紅的我，這句話還是非常帥氣的。
仔細思考起來，我們有著該死的默契。
我們的口味還出奇的一致——都很喜歡彼此充滿活力，為自己所愛之事奮鬥的模樣——在我看來，排球場上那個5號的二傳非常明亮，想必他眼中畫畫的我同樣也是吧。
一開始，研磨在我心中一直是隔壁班那個很冷靜、話不多的英語課代表；後面變成了愛打游戲的、不開口說話則已一開口說話驚人的搞笑源泉；慢慢的，我會和他說一些心裏話，我感到我們是兩臺在同一個頻道上的收音機，說不上來的...配...縱使興趣愛好並不相通；然後並不意外的疏遠了一段時間，我們之間的關系就像平靜的湖面，沒有絲毫漣漪。
直到那天，他拿著一杯橘子汽水，讓沈寂的湖面有了水花。
這水花帶來大海的味道，我聽見海風傳來渺遠的聲音，大海說，你喜歡他。
喜歡他什麽呢？我問大海。
大海不語。
我想喜歡就是喜歡，我純粹地想要見到他，純粹地想要他變好，純粹地喜歡他開心發光的樣子。
後來我發現。
我喜歡謙遜有禮的，沈默安靜的，觀察細致的他。
我喜歡鼓起臉頰生氣的他，喜歡捂著臉害羞的他，喜歡興奮地直搖尾巴的他。
我喜歡在別人面前不語，卻在我面前滔滔不絕的他。
啊，管他呢，我想，他的每種樣子我都喜歡。
原來我也比我想象中，更喜歡他。
“以後換成合照吧。”
恍惚間我聽見他這樣說，下意識地看向前方。
“哢嚓”一聲。
照片裏，我和他並肩而站，我懵懂地看向鏡頭，研磨看著我。
沒有櫻花飛舞，沒有爛漫繁星，只有略顯淩亂的教室，看起來有些滑稽。
我凝望著照片沈思，又望望他，他紅了耳朵，嘴巴憋著笑，抿在一起。
“你怎麽會有我的照片啊...”
“有小黑給的，有自己拍的。”我向他吐吐舌頭。
我還沒問你怎麽有我的照片呢，‘偷拍狂’。
我翻著相冊裏研磨的照片，對他笑道:
“你看，這張看手機的走的是慵懶風；這張穿著褲衩打游戲的是...是休閑風...噗哈哈哈哈；這張，還有這張打排球的，走的是拐走我小心臟的風。”
我是正常發揮，胡言亂語。
研磨卻是久違地失語了。
他默默地盯著我，目光從我的睫毛梢游弋到嘴角，像是要把我刻在腦子裏，然後再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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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自習課鈴的下一秒，回到位置的研磨就給我扔過來了一張紙。
這張紙對著折，我小心翼翼地攤開。
上面赫然寫著幾個字：怎麽樣和人表白最合適。
我骨碌著眼睛思索了一會兒，打算套一下他的話，這樣不明不白地可怎麽行。
於是——
我回：這種事情很覆雜，具體情況具體分析。所以，你的對象是？
他沒怎麽猶豫，掃了一眼上面的內容很快就給了我回覆。
他答：白山越奇子。
我捂著嘴巴，試圖遮擋住我飛揚的嘴角答：
噢，那你看著辦吧。
畢竟只要是你，怎樣都沒問題。
我把紙條遞過去，然後趴在桌面上看著他的反應。
我看到他輕顫的睫毛，漂亮的眼睛像春光乍現一樣洩著光，明亮且美好。
“你知道嗎？”我癱在桌上含糊不清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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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知道我喜歡你”他說。
我拉著研磨的手，走在回家的小道上，手裏是一瓶橘子汽水。
“我也喜歡你。”
深吸一口氣，再勇敢地迎上他的視線，回頭望著他。
“像喜歡春天的小熊一樣，喜歡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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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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