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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朵和臉,要紅一起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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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朵和臉,要紅一起紅

16

我看了一眼二年級三組的門牌,又看了一眼門上的座位表,有些恍惚地走到正中間那一列的最後一排,抽開凳子,坐下。

我被分到了三班。

心裏又重覆念叨了一遍。

腦瓜子飛速運轉,得到了以下兩類消息——

壞消息:沒有幾個以前同班的,我的好朋友柚木明夏在五班,那以後了可能就不是好朋友了吧。我總是不大愛去維護即將要過去的友誼的。

好消息:如果我沒記錯期末考試排名的話,這個教室裏在座的都是年級前35。五班的名單我也有留意,是第36-70名。照此類推,三五七班是尖子班,厲害程度依次遞減,其他班應該就是剩下的學生打亂了隨意分。為了不被投訴又培養尖子生,學校真是大費周章,我暗自吐槽。

窗外,樹葉被風吹的輕晃,陽光破碎,蟬聲隱匿,像遠方的潮水。

林徽因說,昨天又昨天,美還逃不出時間的威嚴。我想,今天又今天,青春躲不掉時間的追捕。

在我看來,九月初的東京還是屬於夏天,悠閑明朗。我卻被趕著進入不同的人生階段,走馬觀花地體味青春。再想想之後,便是大學工作結婚生子,竭盡全力最終擁有普通人的辛福生活。

我想破了腦袋的理想生活都逃不開這個怪圈,要是有浦島隧道、世外桃源、哆啦A夢就好了,給我一個做夢的機會,我一定能夠創造一些奇跡的,我囈語著。

時間,真的好快。

不知道我傷春悲秋了多久,前桌的椅子被人抽開,我聽見金屬椅腿剮蹭木地板的聲音。

“早上好,有點想你了。”

我順口打招呼,因為還在發呆的緣故,視線還沒有從窗外離開,話音落後楞了幾秒才轉過頭去看著來人。

什麽嘛,是研磨啊...我還以為調侃錯人了,自上次找他聊天後,我和小黑有去他家裏一起學習過,倒也過了四五天了,我回憶著,心裏松了一口氣。

因為來得早,剛剛仔細瀏覽座位表的時候發現他就坐我前面,屬於意料之中的驚喜,所以剛剛直接就不要臉地打招呼了。他真是,發什麽呆啊?嗯?我打量了他一下,等等,他是換了個頭嗎?

少年飽和度極高的紅色領結端正的系在領口,穿著熨得平整地短袖襯衫,微微紮進海軍藍的禮服短褲裏,隱約可見瘦勁的腰身,膝蓋以下的小腿又白又光滑,流暢肌肉線條讓人賞心悅目...我仰起頭,他黑色的長至下顎線的頭發變得金黃——他去染發了。他的頭發也沒有之前那樣微亂,柔順地垂在臉頰周圍,這黃色很襯他,既不顯得獵奇誇張,也不是很無感普通,是細細觀察之後越看越順眼的感覺,足以讓人眼前一亮。

“這黃色好看。”我咂咂嘴笑道。見他放下書包後沒應我,我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咋了?不認識我啦?”

他慢條斯理地坐下,慢條斯理地轉頭,懶洋洋地擡了擡眼皮,道:“終於和你一個班了,有點恍惚。”解釋完之後又慢吞吞的轉回去,捂著頭趴在桌子上,看上去很疲憊。

“還有,也很想你。”

悶悶的聲音一字不差的傳到耳畔,我紅了臉,一下子又偷笑起來——從後桌的角度剛剛好能窺見他紅彤彤的耳根。要知道,我以為他說這種話從來都不帶臉紅的,沒想到只是耳朵紅而且恰好被頭發擋住了嗎。哎呀,想到這裏,眼睛忍不住彎成一道弧,又嗤嗤地笑起來。

“我說你...笑什麽啊...”研磨從桌子上把臉擡起來,以一臉冷漠的表情轉頭望向我,對上我含笑的視線,一下子楞了。

我憋了憋滿溢出來的笑意,說:“耳朵。”

順便也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他不自在地扯了扯發尾,不明所以。

我笑得不行,一邊推著他轉過頭去一邊打馬虎:“那麽新的學期請多指教!”

“嗯。”他垂著眼皮,不慌不忙地轉過身去。

17

班上陸陸續續來了人。

後面就是往常的開學典禮,回到班上班主任的嘮叨,啰裏吧嗦的班幹部選拔環節。

班主任是清水老師,我對此很開心,她是個很溫柔且負責人的語文老師,兇起來的樣子絕對可以管住調皮的男生,可謂又颯又美。

對了,選班幹部的環節也與我無關,我並非李太白苦苦索求官場職位,而是陶淵明只願采菊於東籬。

原因:太累,同學不配合太煩,事太多,耽誤學習,我責任心太強會崩潰。我事不關己地攤開筆記本開始做自己的學習計劃。

前面的研磨左手撐著下巴,骨節分明的右手百無聊賴地轉著筆,偶爾在筆記本上寫些什麽。他頭發居然已經長到脖頸這了,肩膀實在是纖細,我觀察著他的後背,又獨自沈思了些什麽,班會課就悄然結束。末尾,我被冠上了學習委員這個有名無實的稱號而沒法推脫。也就是頂著個‘學習還不錯’的刻板印象默默學習吧,我思量著,糊裏糊塗的成為了。

18

“小魚!過來一下。”

柚木明夏在課間出現在後門,我應聲過去了。

“上次借你的筆,考完試後忘了還。”她遞給我一只黑色筆,頭發低低地綁在腦後,顯得成熟了不少。

我接過筆,向她道了謝。

“中午還是在天臺吃飯吧,不過我應聘了語文課代表,可能吃完飯後待不了多久。”她繼續說。

“哎?沒問題!”我心中有些驚喜。還以為我們的友誼就像這支被還回來的筆一樣,快要終結了。

“我放假的時候把《追風箏的人》看完了,給你講講吧!”我笑著說。

“好哦,聽說很好哭?”

我們可是雙向奔赴。

不是以某一方送出筆開始,也不是以某一方還回筆而結束,不會這樣輕易的結束的。

19

我熱火朝天的和明夏討論了暑假生活,踩著上課鈴進了教室。

課桌上是一張課代表登記清單。

我戳戳研磨,問他這張單子是怎麽回事。

他丟了張半紙在我桌上。

‘課間清水讓學委去把這張表填好交給她,你不在,我幫你拿了,填了已知。’

我讀完,看見表上除了剛剛課上沒有確定的職務,其他都被填好了,望向孤爪的背影,有點小感動。

我還是很有良心的,別人對我的好,我都會不多不少地記在心上。

他的字很整齊,起筆收筆卻有筆鋒,意外的淩厲,很像中國宋徽宗的瘦金體,也像貓的抓痕。

我把視線從紙移開,開始聽課。

什麽都沒有上課重要(確信)。

“謝謝啦!!話說你無事獻殷勤,是不是非奸即盜?”

下課了,我向研磨道謝,開玩笑一般地打趣他。

他笑了,側著身思索了一下,右手搭在我的桌子上問:“不可以沒有理由的對一個人好嗎?”

可以是可以,但這還屬於友情的範疇嗎...心裏下意識也拋出疑問。

因為她是我的朋友,所以沒有理由的對她好,好像也說得過去。

這屬於愛情的範疇嗎...我轉念一想。

沒有理由的對一個人好...

我的少女漫情節在腦海裏炸開成一朵朵煙花,是了,研磨對我說過這種話的次數已經足夠引起懷疑了,有貓膩。

“是愛!”

我有些呆楞地喃喃。

糟了,我這是在說什麽?!

臉頰滾燙。

“那個,我是說,沒有理由對一個人好,算愛情的一種體現嗎?明夏她問我。”

在這個天氣不冷不熱,不驕不躁的上午,我又一次,再一次看向他,他的睫毛上宛若棲息了無數的星辰,眼睛像被風吹落的琥珀色雨滴,同樣幽靜地向我凝望。

“嗯,算。”

我聽見他這樣回答。

上午的陽光打著他的半邊臉。他一直以來都屬於處事不驚的類型,硬要說的話就是表情管理太好了,只有那琉璃珠兒似的雙眼,閃動著異樣的光芒。

我想,貓的眼睛其實很純粹,除了瞳孔和眼球的分明色塊,就再也看不到別的色彩,沒有眼白,也看不到什麽別的構造。

我歪歪頭。

“叫愛情也許太過鄭重,姑且把它叫做青澀的、明媚的、朦朧的喜歡吧。”

他也歪歪頭。

“不過執著且認真的喜歡,很容易變成愛情。”

啊,真的是,

你明明知道的,

我最不會打啞謎了。

20

我的心停止了一會兒跳動。

這也許是誇張的說法,因為很快,我就聽見它劇烈的瘋狂的舞動聲。

心跳加快也許又導致了腎上腺素飆高,最終的結果是我失去了理智。失去理智的體現在:我,終於下盡決心,伸出雙手,在研磨的兩頰上狠狠掐了一把。

“哈哈哈,你也臉紅了!”

看到他臉上明顯的一塊紅印,我樂了,卻又有些不好意思,安撫似的拍又了拍。

“這下就和我一樣了。”

我邊拍邊說。

就和我一樣紅了,不只是耳朵。

21

因為我喜歡你,

所以在面對我對你的好時,

請不要客氣。

除非,你討厭這份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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