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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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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

顧緩好奇徐觀在這時候求婚的原因。

原以為他會說類似什麽心血來潮或者跨年日子比較有意義之類的話,沒想到他倒是很直接。

——想先把你鎖牢了,免得別人再肖想。

顧緩哭笑不得,想必之前在機場看到的那一幕沖擊太大,惹得他不得不有下一步動作。

跨年之後生活又恢覆往日的節奏,再下一個時間節點就是新年。

臨近年關總是拍全家福的好時機,工作室比去年忙碌不少,每個人都早出晚歸,因為這一張張的單子幹勁十足。

為了減少通勤時間,顧緩搬到了原先徐觀的房子住,之前徐觀把這裏過戶後給了她名正言順把人趕走的權利,但他對她太好,暫時還沒給這機會。

當然,這也是徐觀最忙的時候,公司有一堆年終報表,晚上還有應酬,每每到家都是深夜。

玄關燈是顧緩特意為他留的。

小小的三盞,鏤空的球形,鵝黃色的燈光從球中漏出落在淺灰色的墻面上,整間房子都帶上了些暖意。

搬到這裏後倆人抽空去了趟家居城,這盞玄關燈也是那時候換的,除此之外還添置了些諸如抱枕、花瓶和擺件之類的裝飾品,房子一下子有了生氣。

換句話說,有了家的感覺。

不打擾臥室裏熟睡的人,徐觀在客衛沖了澡,隨後小心翼翼地撩開半邊被子上床。

不成想還是把人吵醒。

小姑娘困得睜不開眼,卻依舊艱難地翻了個身子躲進他懷裏。

“忙完了?”連語氣都是沒睡醒時的迷迷糊糊。

徐觀嗯了聲,把人攬進懷裏又在她的後背輕拍了幾下,柔聲哄她:“乖,睡吧。”

於是一夜好夢。

**

徐觀正式結束這一年的工作是在大年二十九,從公司出來,他先去看了趟徐恒山。

這一年來徐恒山主動聯系過他許多次試圖想要緩和倆人之間的關系,但徐觀興致淡淡。

畢竟犯錯的人是更容易遺忘痛苦的那一方,而這將近三十年的遭遇讓徐觀實在沒法太快釋然,也無法在事情終於平息後就坦然地面對整件事的始作俑者。

餐桌前倆人分坐在兩側,氣氛比一年前好了許多,但依舊沒有親密可言。

相顧無言只能吃著桌上的菜,可明明是廚師做的精致的餐點,徐觀卻覺得食之無味。

還是徐恒山先開口,一如既往還是以工作為話題:“公司怎麽樣?”

徐觀正了正身,說話沒什麽情緒:“老樣子,挺好的。”

徐恒山點點頭,又問:“你……跟顧家那小姑娘相處得怎麽樣?”

求婚的事還是徐觀在電話裏告訴他的。

彼時有從前的商業夥伴前來慶賀,說是在商業活動看到倆人攜手同行,顧緩手指上還戴著枚不小的鉆戒,當時徐恒山不知道這事,只能支支吾吾接受友人的祝賀。

好在沒隔幾天徐觀就來了電話分享這事。

說是分享,更像是告知。

但破碎的親情豈是這麽容易就能被修覆的?

徐恒山深知這一點,也不敢多作奢求。

盡管到目前為止他還未和顧緩正式地見上一面,而徐觀似乎也沒有這個打算。

當下提起顧緩,徐觀的眼神才帶上些柔意,但他實在不習慣同徐恒山分享這些事,依舊是用一句挺好的來回答他的問題。

偌大的客廳裏很安靜,隨後響起徐恒山的一聲嘆息。

“好好對人小姑娘,別跟你爸學……”

徐恒山自知理虧,話說到一半便沒再說下去。

這一次徐觀倒很快開口,語氣堅定:“當然。”

說到此,徐恒山終於找到點話題,他想了想,開口:“挺對不起你的,讓你從小沒感受過和諧的家庭氛圍還在這種環境裏成長。我記得你小時候還是個挺開朗的男孩子,是後來才慢慢變得不愛說話的。”

遲來的道歉和懺悔是最不值錢的東西,徐觀沒說話,聽徐恒山繼續往下說。

“其實我跟你蘇阿姨的感情很早就出了問題,也很早就想過是不是要離婚結束這段關系,但終究還是我對不起她。”

“那時我和你蘇阿姨還沒結婚……”

都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彼時他們還沒走進墳墓,關系自是和諧又親昵。

然而意想不到的是某天徐恒山失手將蘇妙雲推下了樓梯,那時蘇妙雲已經懷孕卻不自知,滾下樓梯後,自然也滾落了那可憐的小生命。

那算是他們第一次爭吵,過後徐恒山便抱著她又是道歉又是懺悔,說會永遠待她好,說一定第一時間娶她。

當然這一刻徐觀並不想聽他闡述事情的經過,他在徐恒山說第一句話時就打斷了他。

男人到中年大概不會在乎或者細想這些細節,徐恒山應該也忘了當年倆人爭吵的導火線是蘇妙雲想要早一點嫁到徐家取代吳翎的位置。

於是他自然也忘了,這件事發生時吳翎雖已病重,卻依舊是他名義上的妻子,但他此刻竟只字不提吳翎,還在她兒子面前,打算談起自己那段骯臟又可恥的過往。

但這都不重要了,徐觀此刻開始慶幸,慶幸今天沒有帶顧緩過來,慶幸她沒有聽見這些腌臜的故事。

他也希望她永遠不會聽到。

徐觀吃過飯就走了,年末的晚上七點,正是萬家燈火的時候。

顧緩已經住到沈凈初那兒,此刻正等著他過去。

千萬盞燈火中,有一盞是為他而留。

……

這一年過年依舊是四個人,依舊有豐盛的晚餐、熱鬧的氣氛,依舊是拜了年就能拿到紅包,也依舊在二樓的露臺上看到了煙火。

變化的是顧緩手上的那枚戒指,還有倆人之間增加的難以言喻的歸屬感。

年後還有幾天假期,徐觀帶著顧緩去了趟北方看雪。

這是一早就答應她的。

磷城算是一個南方城市,靠海,到最冷的冬天也只會飄幾粒小雪子,根本不能算下雪。

可往北走就不同。

在飛機上顧緩就看到了雪,白茫茫的一整片,看不清盡頭的道路就嵌在這片雪景裏頭,顯得格外渺小。

下了飛機往外走,入目是成片的雪白,屋頂、車頂還有樹枝上都積攢了厚厚的雪,一塊疊著一塊一直連到天際。

倆人先去酒店放了行李,短暫的休憩後仍是午後,天色正亮。

“要不要去玩雪?”徐觀提議。

顧緩自然是不會拒絕的。

他們住的房間背後有一個小花園,正是冬天最冷的時候,花園裏沒長什麽花,只有一棵常綠的雪松。

套上厚厚的長款羽絨服,裹上毛茸茸的圍巾和帽子,又戴上手套,她跟著徐觀從落地的玻璃門出去。

天上又飄起了雪花,一朵朵的落在頭頂、肩側,人和雪景融成了一片。

“太漂亮了!”顧緩感嘆:“上一次看到這麽大的雪還是兩年前在國外讀書的時候呢!”

她說著擡起手,戴著毛線手套的手在雪松的枝葉上輕輕一撥,厚厚的雪落下,雪地凹下去一塊。

她不厭其煩一次次地撥,雪一塊塊地落,玩膩了,又在一旁找了根枝條,蹲下身子在地上胡亂地畫著。

徐觀走過去蹲到她身側,問:“畫什麽呢?”

顧緩沒停手裏的動作:“畫一個醜醜的你和一個漂亮的我。”

徐觀失笑。

從他的角度看過去,小姑娘說話時呵出陣陣霧氣,朦朦朧朧的在她的鼻尖繚繞,實在有些可愛。

她畫,他就看著。

又見她用枝條,在雪地上一筆一畫地寫下了他們的名字。

徐觀,顧緩。

然後在名字周圍畫上了一個大大的愛心。

小姑娘笑盈盈地看向他:“徐觀哥,你不覺得我們的名字很像麽?”

“嗯?”

顧緩解釋:“你看啊,顧和觀都有看的意思,徐和緩又都有慢的意思,這不就是以我之姓冠你之名麽。”

徐觀突然想起很小的時候吳翎和他解釋他的名字。

徐觀,慢慢地看。

人生中有太多值得看的風景,那就慢慢地走,慢慢地看。

吳翎是這樣說的。

沈凈初與吳翎是多年好友,徐觀不知道她們在取名時是否有過商量,但這也不重要了。

他微微揚起唇角,伸手拿過小姑娘手裏的枝幹,在倆人名字中綴了顆小小的愛心,這才滿意似的作罷,把枝幹還給了顧緩。

顧緩接過,又開始沒目的地寫寫畫畫,畫得滿意了,她放下手裏的東西捧起一抔雪灑向空中,笑聲吟吟。

徐觀也帶著笑意,試圖去接散在空中的雪。

直到她將手中的雪故意似的朝著徐觀揚起,他再也沒耐心只看著,直接席地坐下,又伸手將蹲在地上的小姑娘拉過來,攬過她的腰,把人帶進自己懷裏低頭吻下去。

不大的花園裏,藏著兩個坐在雪地上親吻的男女。

不過風太冷,這吻也沒有持續多久。

隨後倆人開始打起了雪仗,當然徐觀沒舍得用力。

很快倆人就不滿足於這一小塊雪地,徐觀打開一旁鐵門,帶著顧緩走出那一隅花園。

小姑娘有些興奮,邁開步子踩在雪地上向前跑,厚厚的積雪被擠壓,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響。

迎著寒冷卻甜膩的風,不知誰說了句我愛你,很快就有了相同的回應。

又被風吹了,纏繞在白皚皚的大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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