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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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6 章
來開門的是顧中行。
徐觀謙遜地頷首打招呼：“叔叔。”
“來找緩緩吧？”顧中行說著讓人進來：“她和她媽媽出門了，你先進來坐會兒，吃了晚飯再走吧。”
徐觀點點頭，跟著顧中行進門在沙發上坐下。
下午顧緩回來時解釋了整件事的經過，此時客廳就顧中行和徐觀兩個人，有些話聊起來也更方便些。
“昨晚的事情解決了？”顧中行問他。
徐觀點點頭：“差不多了，後續的事情可能留給他們兩個人處理，我也不方便幹涉。”
顧中行差不多能猜到徐觀的意思，輕點了下頭，沒問下去。
“不好意思啊叔叔，昨晚讓您和阿姨擔心了。”徐觀垂著頭道歉：“說到底還是我家裏的事情，沒想到最後連累了緩緩。”
顧中行的人生走了一半，這種事早已見怪不怪，他搖搖頭：“話不是這樣說的，既然你們兩個人選擇在一起，總是要一起面對些事情的。”
“而且既然談到這裏了，很多話我也不避諱，我和緩緩的媽媽也算是看著你長大的，也知道你家裏什麽情況，本來下午聽了這事之後想著能不能幫上什麽，但緩緩說想讓你自己解決，我也就沒堅持。”
顧中行看著徐觀，頓了頓，再開口時語氣低了些：“不過話說回來，我就只有這一個孩子，總歸是希望她的人生可以過得安穩順遂沒什麽煩惱，所以一直以來我和她媽媽也算是把她保護得很好，從小到大也沒受過什麽大挫折。”
“你們在一起了，保護她的重任也就交到你手裏了。”
“但是你要知道，感情並不是男人對女人單方面的保護，如果你有任何想法或者壓力，也是要和她分享，讓她和你一起面對，幫你疏解的。”
“現在是伴侶，之後可能就是家人，只要有著這一層關系，就不應該是獨自一人去面對任何麻煩。”
徐觀安靜地聽著，到對話的中段他也還是以為顧中行說這些話是想敲打他，讓他對顧緩好點。
所以他時不時點頭，就等著對方說完話後想著要把心裏的想法說出來，至少要讓人父母對自己放心。
可是一直到聽到最後一句話，徐觀才反應過來顧中行說這番話的意思，他整個人有瞬間的怔楞，心底也泛起難以言喻的激動，只能抿著唇，試圖將這情緒壓下去。
上一次被稱為家人，擁有家庭的依靠該追溯到什麽時候呢？
連徐觀自己也記不清楚了。
這是他第二次以男朋友的身份來到顧緩家裏，甚至在前一晚還因為他的關系惹出不小的麻煩，可此時此刻顧中行卻沒有任何要計較的意思，反而與他討論起家人的話題。
“叔叔，我……”
徐觀覺得自己在這一刻極不擅長言辭，除了這稱呼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開門聲及時響起。
“他們回來了。”顧中行拍了拍徐觀的肩膀：“別多想，事情解決了就好。”
說著，他站起身。
徐觀也跟著他過去。
顧緩沒想到這時候見到徐觀，眼底還有些驚喜：“你怎麽過來了？給你發信息也沒回，我還以為你還沒結束呢。”
徐觀接過她手裏的袋子放到櫃子上，掏出手機看了眼。
約莫半小時前顧緩給他發了信息，問他那兒怎麽樣了。
徐觀解釋：“剛和叔叔聊天，沒看手機。”
“聊天？”顧緩眨了眨眼：“你們聊什麽了呀？”
倒是惹得顧中行笑了聲：“怎麽，還怕你爸會吃了他麽？”
顧緩趕緊過去抱著顧中行的手臂晃了兩下，語氣軟軟的撒嬌：“哎呀，怎麽會呢。”
菜是算著沈凈初和顧緩的時間做的，很快上了桌。
沒了其他事的打擾，這頓晚餐吃得很盡興，最後顧緩是揉著肚子說的再見：“爸爸媽媽，我們先回去啦。”
沈凈初笑了笑：“路上小心，想吃什麽打電話過來，我讓阿姨提前準備。”
隨後又看向徐觀：“小觀以後也常來，這裏也就我跟你叔叔兩個人，多個人也熱鬧些。”
徐觀點點頭：“放心吧阿姨，我會經常和緩緩過來看您和叔叔。”
幾人又聊了兩句便再次告別，顧緩跟著徐觀回到車上。
夜色正濃，顧緩揉著肚子看著窗外的景色慢慢向後倒退，心裏說不出的愜意。
“下午的事，怎麽解決的？”她問。
徐觀一手扶著方向盤，另一只手隨意地搭在一側，毫無隱瞞：“蘇妙雲會提離婚，除了給她之前她在國外偷偷轉移的那些資產，我還幫徐睿在國外要了個機會，做成了就有機會長期合作，後續也會有很多可能性。”
對於徐睿一個剛進入大學的大學生來說，授之以魚不如授之以漁，徐觀這做法無疑是幫他鋪好了後面的路，就連平日裏貪婪的蘇妙雲豆深知這是個不可多得的好機會。
可顧緩卻不在意這些，只把關註放在最開始的兩個字上。
“離婚？”
她聞言偏頭看向徐觀，卻見男人臉上沒什麽情緒，像是在說一件與他毫不相關的八卦。
徐觀點點頭：“之前沈郁查到蘇妙雲偷偷把倆人在國外的房子轉移到自己名下，其實就已經有提離婚的打算，我就順便幫她一把，也免得兩個人再糾纏太久。”
顧緩想了想，又問：“所以你是想讓徐睿留在國外不回來了？”
“看不出來啊小孩兒，還挺聰明。”徐觀說著，低笑了聲。
顧緩努了下嘴。
這做法對雙方來說都是最體面的，徐睿留在國外的同時也把蘇妙雲拴在了國外，而對於國內的徐觀來說，至少不會有人再打恒合的主意。
前有黃良，後又蘇妙雲，結果都在那擺著。
顧緩也沒再細問後續的事情，想到什麽，又說：“所以你跟我爸爸又聊了什麽？”
“跟你爸爸啊……”
徐觀不知想到什麽嘴角的弧度更甚。
很快就回到小區，徐觀將車停下，隨後偏過頭看向顧緩：“想知道我和你爸爸說了什麽？”
顧緩點點頭。
徐觀偏過頭傾身靠過去，神秘地在她耳邊低聲道：“我問了叔叔，什麽時候才可以娶到你。”
“……”
要真是提及了這個話題，剛才顧中行就不會是那樣的態度，但就算顧緩知道他說的不是實話，但還是無可避免的有些臉紅。
她輕哼了聲：“瞎說什麽呢。”
徐觀也笑，他伸手抓住顧緩的手輕捏了幾下，又把人拉到自己身邊：“過來，讓我抱會兒。”
顧緩聽話地傾身過去。
倆人之間隔了些距離，想要擁抱還是不太容易，徐觀只松松地把手臂搭在小姑娘的肩膀上，手指在她的發絲輕輕摩挲著。
“對不起啊，小孩兒。”
顧緩不解：“嗯？”
“因為我，讓你的生活裏多了這麽多麻煩。”
顧緩聽出男人語氣裏的自責，不禁有些心疼，她認真地想了想，最後搖搖頭：“你不要這樣想，這不是你的錯。”
“而且也沒造成什麽實質性的傷害，能這麽快解決問題我覺得已經很厲害了。”
可徐觀卻遲遲沒再開口，車上陷入久久的沈默。
不知隔了多久，顧緩覺得自己的困意有些起來了，卻又被男人的聲音驅散。
“以後不會了。”
他說。
“我會保護好你，你身邊的人，我身邊的人，還有和我們沒關系的那些人，沒有人可以欺負你的。”
**
對於徐恒山來說，這些年的大部分時間都在與兩任太太的爭吵當中度過，人生快要走到最後了，又多了次離婚的體驗。
他吵累了，離婚無疑是最好的選擇，但讓他沒想到的是蘇妙雲只要了倆人在國外的兩處房產、車子和他名下的一部分積蓄，連恒合兩個字都沒提起。
自那次住院之後徐恒山就不太出門了，手續也是交給其他人去辦的，一切結束後，他給徐觀打了個電話，父子倆人也終於能坐下來好好吃頓飯。
說來也是可笑，自徐觀從家裏搬出去住的日子裏倆人聯系的次數屈指可數，而且基本也都是在談工作，這一刻坐在餐桌前，身為父親的徐恒山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公司怎麽樣？”
到最後還是得用工作的話題作為開篇。
“老樣子。”他說得直接：“之後沒了她應該能更好。”
徐恒山聞言，眼裏一閃而過一絲異樣的情緒，不知道能不能算是心疼。
“這麽多年委屈你了。”他說：“當年你媽媽去世之後你就不太願意和我分享你的事了，又慢慢變得成熟、獨立，最近我常在想那時候的事情，也覺得挺對不起你的。”
不知道是因為病了還是年紀到了，這幾年徐恒山總喜歡感慨幾句過去的事情，可這些話也只能說給局外人聽聽。
徐觀卻不買賬。
他嘲諷似的勾了下嘴角，說：“你覺得當年我不和你提自己的事情，是我的問題還是你的問題？”
有些事被直白地挑破，徐恒山抹不開面子有一瞬間的怔楞，隨後心裏的火氣瞬間上來，卻又在擡眼和徐觀對視後，被對方眼裏的涼意澆滅。
他平息了自己的情緒，解釋說：“你搬出去住之後家裏也並不是像你想的那麽容易，這些年我對你不夠關註，我知道你心裏一直記恨著我，但話說回來，總歸我是你爸，也把公司交給了你，你總得心存感恩。”
“這些年病一會兒好一會兒我也不知道自己還有多少時間，還是希望最後這段日子可以安穩地過的。”
“這也是我最後決定離婚的原因。”
徐觀想反駁。
他想說，他知道家裏不容易，但造成這些問題的根源無外乎是倆人無休止的吵架。
他想說，他從未記恨徐恒山，只是在為小時候誤以為自己的父親會和母親一樣愛他的一廂情願的想法而覺得諷刺。
他想說，他知道在一開始徐恒山也並非毅然決然地替公司選擇了自己，而是從他大學開始確實在這事上展現了過人的能力，這才讓徐恒山最終屬意於他。
可徐恒山忘了，要是追根溯源的話這公司從一開始就是靠他外公的投入才創辦、發展至今，這也是他當初願意為此付出，肯日日夜夜花心思只為接手掌權的原因。
這些年害得徐恒山沒法安穩的只有他自己。
可徐觀不願再辯解了。
他想起幾天前在顧緩家裏的那頓飯，明明兩邊年紀相仿，同樣是面對孩子、小輩，就是會有不一樣的態度和心境。
他突然理解原來在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會無條件地支持自己的孩子，願意為他們付出。
有的父母會告訴你，家人就不應該獨自一人去面對任何麻煩。
可有的父母也會說，總歸我是你爸，也把公司交給了你，你總得心存感恩。
這頓飯吃到最後兩個人的情緒都不太好，徐觀也沒再多留。
回到家，客廳的燈留著，書房裏傳來輕快的音樂聲，小姑娘正跟著旋律有一句沒一句的哼著歌。
這熟悉的煙火氣一下幫他撕開剛才的煩郁，心情也倏地變好。
徐觀走過去拉開門。
顧緩也聽見了聲音：“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
說著，她擡起頭，一眼就看出男人眼裏藏著的低落。
顧緩站起身走到徐觀身前，擡手用手臂環住他的脖子，臉頰在他的胸口蹭了蹭：“怎麽了？聊得不順暢麽？”
徐觀沒打算隱藏自己的情緒，他點點頭：“不算太好。”
顧緩想了想。
“沒關系的，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想法，也正是因為有不同的選擇，才會讓同頻的人互相吸引。”她一邊說著，一邊輕拍著徐觀的背安慰他：“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
“對了，還有我的爸爸媽媽，我們會一直支持你做所有你想做的事情，所以你也要一直開開心心的。”
在徐觀小時候生活過的房子裏，他對諾說會讓她一直開開心心的，從那以後，他給了她數不清的陪伴、照顧和感動。
此刻，她也想把這句話送給他。
從今以後，大風大浪都一起去闖吧，泥濘灘塗也一起去面對吧。
……
因為這簡單的幾句話，徐觀心裏的那艘小船不知起伏了多少次，他難掩情緒，最後手臂往顧緩背上一攬，手掌扣住脖頸把人擁進懷裏，低頭吻上去。
溫柔的，克制的。
又愈演愈烈。
顧緩被包裹在密密匝匝的男人的氣息當中，甚至對方在夜晚趕路的風霜氣還未散去，又與他溫柔又克制的吻交纏在一起。
渾身都是燙的。
今晚的吻與以往的都不一樣，又比以往的每一次都更加熱烈，繾綣又旖旎的氣氛讓顧緩沒了力氣，整個人都虛虛地掛在徐觀身上。
隨後男人的吻又落在她的鼻尖、臉側，鼻息在耳邊纏繞，最後他在她的耳邊說了句話。
顧緩楞了下。
她沒拒絕，也說不出拒絕的話，甚至在倆人視線碰撞之後，環著他的手臂更緊了。
像是得到了應允，徐觀的吻愈發急切。
又不知如何從書房到了臥室。
室內的熱度讓玻璃上掛滿了氤氳的水汽，房間裏是呼吸的交纏和從嗓子眼裏傳出的低吟，顧緩的手指緊抓著床單，身體忍不住顫了又顫。
……
夜漆如墨，月色灑進屋子裏，一路星星點點從窗臺爬到床上，又落到顧緩的臉上。
借著那微弱的光，眼角的緋紅清晰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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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開門的是顧中行。
徐觀謙遜地頷首打招呼：“叔叔。”
“來找緩緩吧？”顧中行說著讓人進來：“她和她媽媽出門了，你先進來坐會兒，吃了晚飯再走吧。”
徐觀點點頭，跟著顧中行進門在沙發上坐下。
下午顧緩回來時解釋了整件事的經過，此時客廳就顧中行和徐觀兩個人，有些話聊起來也更方便些。
“昨晚的事情解決了？”顧中行問他。
徐觀點點頭：“差不多了，後續的事情可能留給他們兩個人處理，我也不方便幹涉。”
顧中行差不多能猜到徐觀的意思，輕點了下頭，沒問下去。
“不好意思啊叔叔，昨晚讓您和阿姨擔心了。”徐觀垂著頭道歉：“說到底還是我家裏的事情，沒想到最後連累了緩緩。”
顧中行的人生走了一半，這種事早已見怪不怪，他搖搖頭：“話不是這樣說的，既然你們兩個人選擇在一起，總是要一起面對些事情的。”
“而且既然談到這裏了，很多話我也不避諱，我和緩緩的媽媽也算是看著你長大的，也知道你家裏什麽情況，本來下午聽了這事之後想著能不能幫上什麽，但緩緩說想讓你自己解決，我也就沒堅持。”
顧中行看著徐觀，頓了頓，再開口時語氣低了些：“不過話說回來，我就只有這一個孩子，總歸是希望她的人生可以過得安穩順遂沒什麽煩惱，所以一直以來我和她媽媽也算是把她保護得很好，從小到大也沒受過什麽大挫折。”
“你們在一起了，保護她的重任也就交到你手裏了。”
“但是你要知道，感情並不是男人對女人單方面的保護，如果你有任何想法或者壓力，也是要和她分享，讓她和你一起面對，幫你疏解的。”
“現在是伴侶，之後可能就是家人，只要有著這一層關系，就不應該是獨自一人去面對任何麻煩。”
徐觀安靜地聽著，到對話的中段他也還是以為顧中行說這些話是想敲打他，讓他對顧緩好點。
所以他時不時點頭，就等著對方說完話後想著要把心裏的想法說出來，至少要讓人父母對自己放心。
可是一直到聽到最後一句話，徐觀才反應過來顧中行說這番話的意思，他整個人有瞬間的怔楞，心底也泛起難以言喻的激動，只能抿著唇，試圖將這情緒壓下去。
上一次被稱為家人，擁有家庭的依靠該追溯到什麽時候呢？
連徐觀自己也記不清楚了。
這是他第二次以男朋友的身份來到顧緩家裏，甚至在前一晚還因為他的關系惹出不小的麻煩，可此時此刻顧中行卻沒有任何要計較的意思，反而與他討論起家人的話題。
“叔叔，我……”
徐觀覺得自己在這一刻極不擅長言辭，除了這稱呼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開門聲及時響起。
“他們回來了。”顧中行拍了拍徐觀的肩膀：“別多想，事情解決了就好。”
說著，他站起身。
徐觀也跟著他過去。
顧緩沒想到這時候見到徐觀，眼底還有些驚喜：“你怎麽過來了？給你發信息也沒回，我還以為你還沒結束呢。”
徐觀接過她手裏的袋子放到櫃子上，掏出手機看了眼。
約莫半小時前顧緩給他發了信息，問他那兒怎麽樣了。
徐觀解釋：“剛和叔叔聊天，沒看手機。”
“聊天？”顧緩眨了眨眼：“你們聊什麽了呀？”
倒是惹得顧中行笑了聲：“怎麽，還怕你爸會吃了他麽？”
顧緩趕緊過去抱著顧中行的手臂晃了兩下，語氣軟軟的撒嬌：“哎呀，怎麽會呢。”
菜是算著沈凈初和顧緩的時間做的，很快上了桌。
沒了其他事的打擾，這頓晚餐吃得很盡興，最後顧緩是揉著肚子說的再見：“爸爸媽媽，我們先回去啦。”
沈凈初笑了笑：“路上小心，想吃什麽打電話過來，我讓阿姨提前準備。”
隨後又看向徐觀：“小觀以後也常來，這裏也就我跟你叔叔兩個人，多個人也熱鬧些。”
徐觀點點頭：“放心吧阿姨，我會經常和緩緩過來看您和叔叔。”
幾人又聊了兩句便再次告別，顧緩跟著徐觀回到車上。
夜色正濃，顧緩揉著肚子看著窗外的景色慢慢向後倒退，心裏說不出的愜意。
“下午的事，怎麽解決的？”她問。
徐觀一手扶著方向盤，另一只手隨意地搭在一側，毫無隱瞞：“蘇妙雲會提離婚，除了給她之前她在國外偷偷轉移的那些資產，我還幫徐睿在國外要了個機會，做成了就有機會長期合作，後續也會有很多可能性。”
對於徐睿一個剛進入大學的大學生來說，授之以魚不如授之以漁，徐觀這做法無疑是幫他鋪好了後面的路，就連平日裏貪婪的蘇妙雲豆深知這是個不可多得的好機會。
可顧緩卻不在意這些，只把關註放在最開始的兩個字上。
“離婚？”
她聞言偏頭看向徐觀，卻見男人臉上沒什麽情緒，像是在說一件與他毫不相關的八卦。
徐觀點點頭：“之前沈郁查到蘇妙雲偷偷把倆人在國外的房子轉移到自己名下，其實就已經有提離婚的打算，我就順便幫她一把，也免得兩個人再糾纏太久。”
顧緩想了想，又問：“所以你是想讓徐睿留在國外不回來了？”
“看不出來啊小孩兒，還挺聰明。”徐觀說著，低笑了聲。
顧緩努了下嘴。
這做法對雙方來說都是最體面的，徐睿留在國外的同時也把蘇妙雲拴在了國外，而對於國內的徐觀來說，至少不會有人再打恒合的主意。
前有黃良，後又蘇妙雲，結果都在那擺著。
顧緩也沒再細問後續的事情，想到什麽，又說：“所以你跟我爸爸又聊了什麽？”
“跟你爸爸啊……”
徐觀不知想到什麽嘴角的弧度更甚。
很快就回到小區，徐觀將車停下，隨後偏過頭看向顧緩：“想知道我和你爸爸說了什麽？”
顧緩點點頭。
徐觀偏過頭傾身靠過去，神秘地在她耳邊低聲道：“我問了叔叔，什麽時候才可以娶到你。”
“……”
要真是提及了這個話題，剛才顧中行就不會是那樣的態度，但就算顧緩知道他說的不是實話，但還是無可避免的有些臉紅。
她輕哼了聲：“瞎說什麽呢。”
徐觀也笑，他伸手抓住顧緩的手輕捏了幾下，又把人拉到自己身邊：“過來，讓我抱會兒。”
顧緩聽話地傾身過去。
倆人之間隔了些距離，想要擁抱還是不太容易，徐觀只松松地把手臂搭在小姑娘的肩膀上，手指在她的發絲輕輕摩挲著。
“對不起啊，小孩兒。”
顧緩不解：“嗯？”
“因為我，讓你的生活裏多了這麽多麻煩。”
顧緩聽出男人語氣裏的自責，不禁有些心疼，她認真地想了想，最後搖搖頭：“你不要這樣想，這不是你的錯。”
“而且也沒造成什麽實質性的傷害，能這麽快解決問題我覺得已經很厲害了。”
可徐觀卻遲遲沒再開口，車上陷入久久的沈默。
不知隔了多久，顧緩覺得自己的困意有些起來了，卻又被男人的聲音驅散。
“以後不會了。”
他說。
“我會保護好你，你身邊的人，我身邊的人，還有和我們沒關系的那些人，沒有人可以欺負你的。”
**
對於徐恒山來說，這些年的大部分時間都在與兩任太太的爭吵當中度過，人生快要走到最後了，又多了次離婚的體驗。
他吵累了，離婚無疑是最好的選擇，但讓他沒想到的是蘇妙雲只要了倆人在國外的兩處房產、車子和他名下的一部分積蓄，連恒合兩個字都沒提起。
自那次住院之後徐恒山就不太出門了，手續也是交給其他人去辦的，一切結束後，他給徐觀打了個電話，父子倆人也終於能坐下來好好吃頓飯。
說來也是可笑，自徐觀從家裏搬出去住的日子裏倆人聯系的次數屈指可數，而且基本也都是在談工作，這一刻坐在餐桌前，身為父親的徐恒山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公司怎麽樣？”
到最後還是得用工作的話題作為開篇。
“老樣子。”他說得直接：“之後沒了她應該能更好。”
徐恒山聞言，眼裏一閃而過一絲異樣的情緒，不知道能不能算是心疼。
“這麽多年委屈你了。”他說：“當年你媽媽去世之後你就不太願意和我分享你的事了，又慢慢變得成熟、獨立，最近我常在想那時候的事情，也覺得挺對不起你的。”
不知道是因為病了還是年紀到了，這幾年徐恒山總喜歡感慨幾句過去的事情，可這些話也只能說給局外人聽聽。
徐觀卻不買賬。
他嘲諷似的勾了下嘴角，說：“你覺得當年我不和你提自己的事情，是我的問題還是你的問題？”
有些事被直白地挑破，徐恒山抹不開面子有一瞬間的怔楞，隨後心裏的火氣瞬間上來，卻又在擡眼和徐觀對視後，被對方眼裏的涼意澆滅。
他平息了自己的情緒，解釋說：“你搬出去住之後家裏也並不是像你想的那麽容易，這些年我對你不夠關註，我知道你心裏一直記恨著我，但話說回來，總歸我是你爸，也把公司交給了你，你總得心存感恩。”
“這些年病一會兒好一會兒我也不知道自己還有多少時間，還是希望最後這段日子可以安穩地過的。”
“這也是我最後決定離婚的原因。”
徐觀想反駁。
他想說，他知道家裏不容易，但造成這些問題的根源無外乎是倆人無休止的吵架。
他想說，他從未記恨徐恒山，只是在為小時候誤以為自己的父親會和母親一樣愛他的一廂情願的想法而覺得諷刺。
他想說，他知道在一開始徐恒山也並非毅然決然地替公司選擇了自己，而是從他大學開始確實在這事上展現了過人的能力，這才讓徐恒山最終屬意於他。
可徐恒山忘了，要是追根溯源的話這公司從一開始就是靠他外公的投入才創辦、發展至今，這也是他當初願意為此付出，肯日日夜夜花心思只為接手掌權的原因。
這些年害得徐恒山沒法安穩的只有他自己。
可徐觀不願再辯解了。
他想起幾天前在顧緩家裏的那頓飯，明明兩邊年紀相仿，同樣是面對孩子、小輩，就是會有不一樣的態度和心境。
他突然理解原來在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會無條件地支持自己的孩子，願意為他們付出。
有的父母會告訴你，家人就不應該獨自一人去面對任何麻煩。
可有的父母也會說，總歸我是你爸，也把公司交給了你，你總得心存感恩。
這頓飯吃到最後兩個人的情緒都不太好，徐觀也沒再多留。
回到家，客廳的燈留著，書房裏傳來輕快的音樂聲，小姑娘正跟著旋律有一句沒一句的哼著歌。
這熟悉的煙火氣一下幫他撕開剛才的煩郁，心情也倏地變好。
徐觀走過去拉開門。
顧緩也聽見了聲音：“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
說著，她擡起頭，一眼就看出男人眼裏藏著的低落。
顧緩站起身走到徐觀身前，擡手用手臂環住他的脖子，臉頰在他的胸口蹭了蹭：“怎麽了？聊得不順暢麽？”
徐觀沒打算隱藏自己的情緒，他點點頭：“不算太好。”
顧緩想了想。
“沒關系的，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想法，也正是因為有不同的選擇，才會讓同頻的人互相吸引。”她一邊說著，一邊輕拍著徐觀的背安慰他：“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
“對了，還有我的爸爸媽媽，我們會一直支持你做所有你想做的事情，所以你也要一直開開心心的。”
在徐觀小時候生活過的房子裏，他對諾說會讓她一直開開心心的，從那以後，他給了她數不清的陪伴、照顧和感動。
此刻，她也想把這句話送給他。
從今以後，大風大浪都一起去闖吧，泥濘灘塗也一起去面對吧。
……
因為這簡單的幾句話，徐觀心裏的那艘小船不知起伏了多少次，他難掩情緒，最後手臂往顧緩背上一攬，手掌扣住脖頸把人擁進懷裏，低頭吻上去。
溫柔的，克制的。
又愈演愈烈。
顧緩被包裹在密密匝匝的男人的氣息當中，甚至對方在夜晚趕路的風霜氣還未散去，又與他溫柔又克制的吻交纏在一起。
渾身都是燙的。
今晚的吻與以往的都不一樣，又比以往的每一次都更加熱烈，繾綣又旖旎的氣氛讓顧緩沒了力氣，整個人都虛虛地掛在徐觀身上。
隨後男人的吻又落在她的鼻尖、臉側，鼻息在耳邊纏繞，最後他在她的耳邊說了句話。
顧緩楞了下。
她沒拒絕，也說不出拒絕的話，甚至在倆人視線碰撞之後，環著他的手臂更緊了。
像是得到了應允，徐觀的吻愈發急切。
又不知如何從書房到了臥室。
室內的熱度讓玻璃上掛滿了氤氳的水汽，房間裏是呼吸的交纏和從嗓子眼裏傳出的低吟，顧緩的手指緊抓著床單，身體忍不住顫了又顫。
……
夜漆如墨，月色灑進屋子裏，一路星星點點從窗臺爬到床上，又落到顧緩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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