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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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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午後,太陽正毒,空氣中彌漫著烈日的味道。

夏肆在安清的安排下上了出租車,走上了回去的路。

她還是不能接受顧念死去的事實。

與顧念相比,她是幸運的,直到今日她都還記的瓊市海邊,那個死氣沈沈的黃昏。

那是她將超人海葬的日子,難得能有的幾日自由。

沈痛的將超人的骨灰,揚入瓊海。

坐在海岸的礁石上,逆著夕陽,迎來了這座海岸上,又一個看起來不太開心的少年。

少年看起來也就十來歲,身穿天藍色,藍白相間的校服,滿身傷痕、臟兮兮狼狽的站在岸邊。

在海岸線眺望許久,緊抿著唇,握著豆沙包大小的拳頭,心如死灰、毫無留戀的向茫茫深海走去。

那時的夏肆僅有七歲,雖然童年不快樂,但也不可否認她確實被保護的極好,何曾見過如此場景,當時真的嚇壞了。

那時她還小,不懂什麽樣的摧殘和精神上的碾壓,才能讓一條鮮活、本該憧憬未來的蓬勃生命頃刻崩塌,走向精-神和肉-體上的覆滅?

在這個時代,因壓力輕生的學子不在少數,可他雖然看起來比夏肆大,但也不過十三四歲,按理說不至於。

縱使小夏肆始終沒有琢磨出他輕生的原因,但還是深呼吸一口氣,攥緊小拳頭,裝作什麽都不懂的樣子,追了上去:“哥哥,這裏是深海區,不能再往裏面走了,你的家人,尋不見你會傷心的!”

少年駐足,給回頭看著視線裏一臉稚嫩,剛剛沒出自己腰線高度的小姑娘,神色黯然:“我沒有家人!不會有人尋我。”

“可是,你的朋友也會傷心呀!”小夏肆呼扇著大眼睛,雖不清楚人怎麽會沒有親人,還是努力的給他尋找活著的理由,雖然,她也同樣沒有朋友。

“我也沒有朋友!他們……”少年有些絕望。

“那哥哥,你能做我的朋友嗎?我也沒有朋友,你願意做的朋友嗎?一直陪著我的那一種?”

“所以你別往前走了好嗎?從小陪我長大的超人去世了,我再也沒有朋友了!”

看著面前幹凈純真,不染世俗的小姑娘眼眶微紅,明明怕極了還強裝鎮定的開解他。

顧念心想,她一定是在蜜罐裏長大的,才會這般幹凈無瑕。

可如今的他不過是池底淤泥,腐敗的發著瘆人的惡臭,和這樣的人做朋友,無疑是將她也染的汙穢不堪。

“沒有人會一直陪著誰的。”

少年神色冷漠疏離,小夏肆也不氣餒,小小的手還有些嬰兒肥,肉嘟嘟的從口袋裏掏出了什麽東西。

“有的,諾,你看,這是用超人的照片做的兩枚平安墜,我們一人一個,超人好厲害的,它會保佑我們。”

“老師說,現在雖然有時候會不如意,但是,以後一定是香甜的,真的,你相信我!”

在顧念的眼裏,小夏肆就像夏日的太陽,溫暖明亮又火熱,用光明指引著不知歸途的孩子。顧念見到過最熱烈的陽光,也體會過最真摯熱烈的愛,如今也正在經歷著無邊的黑暗,但不可否認,他也渴望生活在陽光裏,擁抱那溫暖的光輝。

抿著嘴,遲疑的接過那枚帶著可愛柴犬照片的平安墜……

夏肆坐在出租車上,望著歸途的路,無論怎麽努力,卻再也看不清它的走向,眼淚終究還是從眼眶中湧了出來。

-

夏肆乘坐的出租車,消失在安清的視線裏,他回過頭又將目光落在了身後的男人身上。

眼神戲虐,聲調嘲諷,臉上掛著一抹勝利者的挑釁:“好久,不見!”

頓了頓,又繼續說道:“15年?沒想到你混的還人模人樣的。”

“怎麽?都看見了?”

“當年應該就是她吧?當初你把她藏得那麽好,現在不還是我呼來喚去的玩物?”

“知道她為什麽哭嗎?”

安清眉毛輕挑,揚了揚嘴角笑得格外甜,話卻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尖刀,插在了對面男人的胸口上:“因為玩膩了,不要了!嘖嘖嘖——沒想到她會哭的這麽的,傷心!”

現在是滬市夏天最熱的時段,路上行人稀稀拉拉。

江陌陰沈著臉,兇戾的目光似是要殺人,一記重拳,狠狠打在安清的臉上。

安清釀蹌的向後退了幾步,用大手指抹去嘴角的血跡,痞裏痞氣的將口中的血腥狠狠的吐在地上。

江陌並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抓住安清的衣領,幾拳坐坐實實落在他的臉上。

安清依舊嘴硬,挑釁:“顧念,被我欺壓這麽久,現在報覆回來,感覺怎麽樣?你放心,你今天對我做的,我都會加倍還在,小夏肆的身上。”

江陌瘋了似的拳打腳踢,發洩般的落在安清身上。

起初安清還有力還手,最後連還手的力氣都沒有,當江陌發洩完心中的怒火,意識逐漸恢覆正常,地上的安清已經奄奄一息。

江陌冰冷的只留下一句:“你敢再找夏肆試試?弄死你,對我來講,易如,反掌!”

江陌回到車上,打電話吩咐人來收拾殘局。

想起夏肆在安清懷裏,心裏就莫名的躁動。

似是有一口氣莫名的壓在胸口,近乎瘋狂的踩下油門,隨著嗡嗡幾聲響動揚長而去。

-

別墅裏的福嬸和東叔互相對視兩眼,又無奈搖頭。

直到看到江陌的身影頓時迎了上去。

“江總,夏肆小姐從回來就不對勁,好像是哭過,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

老婆子我上去想安慰安慰她,說是她想自己呆會,就把我給支出來了,可這麽著也不是辦法,要不您去看看?”福嬸一臉擔憂,夏肆來這裏這麽久,還是頭一次如此,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是啊!小陌你去看看,她平時不是最聽你話了嗎?”東叔是看著江陌長大的,一般有外人在就叫他江總,私底下喊得是他的昵稱。

這幾日早就看出了他對夏肆不一般,所以也算是順水推舟,這是個助攻他們情感的好機會。

江陌臉色淡漠,看了看福嬸,又瞅了一眼東叔,聲音冷的像冬日寒冰,還帶著一股子莫名的戾氣:“都是她自找的,瞎操什麽是心?”

東叔和福嬸對視一眼,感覺江陌也不太對勁:……

看著江陌上露的背影,東叔皺了皺眉:“大妹子,天太熱了,快四十度了,人都燥,煮點綠豆湯降降火吧?”

“東哥說得對,我先去泡上點綠豆!”

“等等!”東叔頓了頓,看看上樓的樓梯,又想想江陌比苦瓜還苦的臉,繼續說道:“多放點糖!越甜越好。”

-

夏肆從回來之後,便躲進被子裏,將整個人都蒙了起來,佝僂成一團。

不知過了多久,門突然被踹開,聲音很大,嚇的夏肆整個人激靈坐了起來。

看到的是江陌那張冰冷又憤恨的臉。

夏肆哭了許久,眼周的皮膚還有些泛紅,眼中氤氳著水汽,淡粉的唇更加嬌艷,被嚇了一跳,正努力的調整著呼吸,疑惑的盯著江陌。

看著此時的夏肆,江陌心裏越發躁動,她明明說過,她要找到那個在她心裏很重要的人,轉瞬之間,又投入了那個卑鄙小人的懷抱,而如今更是因為他哭的昏天暗地。

她把他當成了什麽?

她又把那個承諾當成了什麽?

心裏的不甘與躁動,使江陌控制不住心裏的欲望。

像一只壓抑許久的野獸,心底的波濤洶湧,蓋過了她的理智,大步上前。

夏肆呆呆的有片刻楞神,然後像是一只驚慌失措的鳥兒,坐在床上,一身紗裙埋藏在白色被絮之中,靠在床頭,慌亂的抓住被子。

睫毛閃爍,眼底的淚頃刻盈滿,緊緊抿著淡粉的唇,臉色煞白,她嚇壞了。

不知道此刻的她,是對顧念的死傷心多一些,還是對江陌的懼怕更多一些。

“江,江先生,你冷靜,請你別過來!”夏肆的聲音有些顫抖。

此時的江陌,比她以往見到過的情況還要嚴重許多。

慌亂之際,夏肆想到了接觸的方法。

趁著江陌靠近,攬住了他的腰身。

可意外的是,這次卻不如之前順利,江陌的病情並沒有得到任何好轉,反而更加變本加厲。

江陌看著瘦,其實身體卻極為壯碩有力,從他一手掰斷吳勤的手臂,就能看出來。

高大的身體,向夏肆身上倒去,將她壓-在身-下,有力的大手,反客為主,直接攬住她的腰肢,發狠似的將她抱在懷裏,似要擠進他的身-體-之中。

江陌力氣大,身體又重,被禁-錮在他身-下的夏肆有些喘不過起來。

“江陌!”聲音虛弱讓人根本聽不清。

夏肆耳垂一熱,是江陌粗-喘的喘-息,夾雜著與他此時狀太相差無幾的狂躁熱氣,和冰冷的語調:“為什麽是他,他不是好人?你不知道嗎?對啊,忘了,你是個騙子!”

夏肆楞怔。

還沒等回過神來,她的唇被另一個冰冷的唇覆蓋,這次與上次的偶然觸碰不同。

上次的吻像微風,像羽毛,像奶油雪糕沾在嘴角的奶油,是輕柔的。

而這次,像雷電,像暴雨,像一次浩大的龍卷風,席卷著她的一切。

霸道,又侵略性極強的舌尖,掀開她的薄唇,撬開她的貝齒,攪動著、索取著,她的全部。

江陌的手開始變得不安分,夏肆更害怕了。

淚水像決堤洪水,從眼角輕淌而出,順著臉頰,滑落到潔白的枕頭上,開出苦澀的花。

夏肆使勁推搡著江陌,奈何她力氣太小,起不到絲毫作用。

掙紮著喊江陌的名字,妄圖將他喚醒,可聲音全被淹沒在交融的唇齒之間。

情急之下,夏肆狠狠的在他舌尖上咬了一口,血腥味彌漫在口腔,近乎瘋狂的江陌終於停下動作片刻。

夏肆拼盡全力,狠狠的一巴掌甩在他的臉上,看著楞怔看著她的江陌,委屈極了:“江陌,安清告訴我,顧念死了!”

“我找的人死了,你知不知道?”

“我已經很難受了,為什麽你也要欺負我?”

想到今天發生的種種,她更委屈了,終究不在強撐將所有的委屈、不開心、不如願全都發洩了出來,哭的撕心裂肺,讓人心疼。

看著江陌終於恢覆了平靜,紮進江陌的懷裏,用他的襯衣擦了擦鼻涕,小拳頭大膽的邊捶打著他的胸口,邊哽咽的抱怨:“今天的你,真的很可怕!我真的嚇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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