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滿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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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華，你怎麽會在這裏？”
“是崔四公子讓我來的。”
闊別已久的名字輕輕響起，卻重重落於心頭。
謝雲閑一頓，“你見到他了？”
荷華卻搖頭：“是崔四公子托人捎了信兒，他讓我身體好了之後去益州找您。我怕出了什麽事，便立刻趕來了。”
謝雲閑問：“你方才可有受傷？”
“姑娘放心，他沒來得及傷我。”荷華將被扯亂的衣衫整好，“即便您沒來，我也不會乖乖就範的，大不了跟他拼命！”
謝雲閑問：“你的傷如何了？”
“衛大夫妙手回春，我已好了許多，不過傷口尚未痊愈，衛大夫讓我註意一點。”
“那你還要跟人拼命？”
荷華心虛道：“我這不是要去找您嗎……不管如何，在見到您之前，我是不會向任何人服軟的。”
她想起什麽，疑道：“采薇不是跟在姑娘身旁嗎？怎麽不見她？”
“我讓她跟崔靈景回去了，不能連累她。”
荷華怔了怔，“姑娘，謝府……大家都還好嗎？”
荷華人在建康，想必也聽了一些風言風語，謝雲閑知道自己不用多言。
“阿爹死了。”
“什、什麽？”荷華舌橋不下。
謝雲閑四下望了望，“這裏人多，我們找個別地再敘。”
“好……”
兩人迅速離開，一路行事低調，找了一家幹凈的客棧，要了間靜謐的廂房。
一坐下，荷華就著急發問：“姑娘，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謝雲閑便將前緣後果跟她說了說。
荷華聽完，目瞪口呆，說不出一句話來。
“總之，你聽到的那些傳聞，或許是真的。”
荷華獨自消化了一番，依舊暈頭轉向。她問：“那……姑娘，您不是在益州嗎，怎麽到荊州來了？”
“我偷跑出來的。”
“啊？”
荷華眼睛瞪得老大，似乎在說，您又翻墻出來了？
謝雲閑讀懂，解釋道：“我要去建康，崔靈景恐怕有危險。”
“崔四公子怎麽了？”
“還不知道，但我有些擔心。”說起崔靈景，謝雲閑的神色沈重了些。
崔靈景做事謹慎，沒有十足把握的事情，不會讓謝雲閑參與。正因如此，他此番將謝雲閑留在益州，就證明了他要做的事，他並非十拿九穩。
謝雲閑知道的，或許崔靈景也猜了出來，他沒告訴她，是不想把她牽扯進來。
荷華慨然：“姑娘，您從蜀城去建康，我從建康去蜀城，但凡江州沒出事，我在江州多停留一會，我們無緣，就彼此錯過了。”
謝雲閑敏銳察覺：“江州怎麽了？”
“出了命案。”
“命案？”
“嗯……據聞客船夜泊時有殺手殺人，傷的傷，死的死，連船夫都被殺死了。巡邏官兵及時趕到，才不至一船人全軍覆滅，但此事在江州鬧得沸沸揚揚。”
“什麽殺手？殺的什麽人？”
“這我便不清楚了。官府將兇手逮捕後，兇手自盡而亡了，至今不知其目的，眾人議論紛紛，有傳聞說是外族人。”
“江州……外族人……”謝雲閑食指輕輕敲著桌子，暗自思忖。
“姑娘有何想法？”
“總覺得有些不對。”
“哪裏不對？”
“說不上來……”
謝雲閑無法與荷華解釋自己心底強烈的不安，只是擡頭問：“荷華，你要與我一起去建康嗎？”
“姑娘說的什麽話？”荷華真誠地看著她，“我願一直跟隨姑娘，您去哪，我便去哪，我本就為姑娘而來。”
“好，那我們明日便出發去江州。”
……
從荊州到江州，順流而下，有了荷華相伴，謝雲閑嘴上未言，心裏其實安穩許多。兩個人終究是比一個人更好。
謝雲閑急著去江州，是覺得事情蹊蹺。到了江州，她便馬不停蹄去找人打聽這事。
“姑娘，我們也只是道聽途說，不了解隱情，你若好奇，不如去問當日巡邏的人。”
受人指示，謝雲閑找到了當夜巡邏的士兵。其模樣瘦高，下巴尖長，混在賭坊裏，讓謝雲閑找了好一會。
“問吧！”他漫不經心道。
謝雲閑與荷華對視一眼，問：“那夜被害的，是什麽人？”
“幾個從益州來的公子和姑娘，哦，還有個船夫。”
益州？
謝雲閑和荷華同時呼吸一緊。
“那他們如何了？”
那人玩弄著手指，淡淡道：“死了。”
“死了？都死了？”
“差不多吧。”他回想了一下，“十幾人對付幾人，能活下來麽？幸虧他們有點身手，不然沒等我們趕到，都被趕盡殺絕了！”
“你確定，人都死了？”謝雲閑重覆。
那人嘖了一聲，“有個小姑娘，躲在船裏，沒死，其他的都傷得不輕，至少死了三個吧。”
謝雲閑確定了，那群人正是崔靈景他們，他口中的“小姑娘”應當是采薇。
盧青武力不差，崔靈景也並非柔弱之人，按理說他們能夠自保，但正如這人所言，對方派了十幾個殺手，下足了火力，即便是盧青，也難以抵擋。
“那，你可有看見一個被他們稱為‘公子’的人？”
“他啊——”
那人話音一頓，謝雲閑的心也跟著一跳。
“我們趕到時他傷得很重，送去就醫，大夫說不一定能醒過來了。之後我便走了，不知後續情況，不過當時應該只剩一口氣了。”
崔靈景……死了？
這怎麽可能？
“不可能！”謝雲閑赫然反駁。
她驟然提高的聲音將人嚇一跳，那人皺著眉頭努著鼻子瞪她：“你你你，愛信不信！”
荷華也難以置信：“這位官爺，你真看清楚了？那那那，那可是崔家的公子！”
那人大喇喇擺手，“我管他崔家還是什麽家，我實話實說罷了！”
“胡說八道！”
謝雲閑對此人的態度忍讓多時，忍不住啐了一口。
“荷華，我們走！”
荷華用力抓著她，時刻盯緊她的表情，怕她悲痛欲裂。
回房一路上謝雲閑都沒有說話。
荷華躊躇幾番，也不知如何開口。
謝雲閑呆呆出神，靜坐了不知多久。
荷華默默陪著她，茶涼了，又給她換了一盞。
若崔四公子真的出事了，姑娘該怎麽辦？
她違反禁令出逃，一路風雨兼程，就是為了見到崔四公子……
荷華心思百轉千回，不知過了多久，聽聞一聲嘆息。
她驀地回過神，“姑娘？”
謝雲閑搖搖頭，聲音很輕：“他不會死的。”
“姑娘……”
“他運籌帷幄，算無遺策，不可能就這樣死掉。”謝雲閑肯定道。
荷華無言。
謝雲閑陡然起身，荷華也不知所措地跟著站了起來，“姑娘！”
謝雲閑目光悠長，望向遠處。
夕陽染紅一片天。
“若我猜得沒錯，他此時應該在建康了。”
-
祭典將臨，建康熱鬧非凡。
“陛下，萬事備矣。”
孝帝嗯了一聲，將最後一批人遣退。
眾人退下後，又一人低著頭彎著腰進來了。
孝帝臉上卻並無驚訝，而是平淡道：“事情查得如何？”
“魏人在暗中召集兵力，密探摸了一遍，發現他們雖分散建康各地，但集中於東門與北門。”
北門出去，便是北郊鐘山，舉行大典的地方。
“你確定他們的目標是北門和東門？”
“北門可能性更大，東門或許是個幌子。魏人在建康的勢力遠不能與禁軍相敵，所以他們不會硬攻。他們潛伏多年，定有其他手段，很可能會擾亂祭典，從內部瓦解。祭典當日，請陛下加強兵力。”
那人擡頭——正是他人口中疑似死亡的崔靈景。
“你的傷如何了？”
“多謝陛下關心，我的傷無大礙，不會耽誤計劃。”
崔靈景嚴肅道：“祭典當日，陛下一定要小心謝家的人。”
“怎麽說？”
“原先我以為建康的水是謝睿攪渾的，如今看來，另有其人。想來也是，謝睿遠在益州，往來通信至少也要半月，他的手不可能伸這麽長。”
“所以你懷疑是謝家其他人？”
“敵暗我明，對方身份不辨，需引蛇出洞，才能下判斷。我心裏幾分猜測，還有待證實。”崔靈景道，“對方既要殺我，那便如他所願，否則他可能不會輕易出手。三日後的祭典，是動手的最好時機，對方隱忍多年，一定會有所行動。”
孝帝直言指出：“你懷疑謝如霜？”
“臣不敢確定。”
“她做這些事，對於謝家又有何益處？”
“陛下恕罪，臣不知。”
孝帝冷哼一聲，語氣輕慢：“即便她造反，謝家又能如何？她害了朕，謝家又有誰，能坐這把龍椅？”
“崔靈景。”
“臣在。”
“朕不管誰要造反，誰勾結魏人，對建康不利，你都必須把人給揪出來！”
崔靈景叩首應承：“臣，遵旨。”
……
三日後，大典如期舉行。
祭典莊重，不僅朝堂文武，名門世族也應邀參加，謝、關、崔三家也不例外。
晴空朗朗，鞉鼓淵淵，嘒嘒管聲。高壇之下，萬眾齊鳴。
謝如霜從幕簾後緩緩走出，手裏端著一個凈瓶，左右一個婢女相護。
庸鼓有斁，宦官揚聲宣告：“巳時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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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華，你怎麽會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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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雲閑問：“你方才可有受傷？”
“姑娘放心，他沒來得及傷我。”荷華將被扯亂的衣衫整好，“即便您沒來，我也不會乖乖就範的，大不了跟他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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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大夫妙手回春，我已好了許多，不過傷口尚未痊愈，衛大夫讓我註意一點。”
“那你還要跟人拼命？”
荷華心虛道：“我這不是要去找您嗎……不管如何，在見到您之前，我是不會向任何人服軟的。”
她想起什麽，疑道：“采薇不是跟在姑娘身旁嗎？怎麽不見她？”
“我讓她跟崔靈景回去了，不能連累她。”
荷華怔了怔，“姑娘，謝府……大家都還好嗎？”
荷華人在建康，想必也聽了一些風言風語，謝雲閑知道自己不用多言。
“阿爹死了。”
“什、什麽？”荷華舌橋不下。
謝雲閑四下望了望，“這裏人多，我們找個別地再敘。”
“好……”
兩人迅速離開，一路行事低調，找了一家幹凈的客棧，要了間靜謐的廂房。
一坐下，荷華就著急發問：“姑娘，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謝雲閑便將前緣後果跟她說了說。
荷華聽完，目瞪口呆，說不出一句話來。
“總之，你聽到的那些傳聞，或許是真的。”
荷華獨自消化了一番，依舊暈頭轉向。她問：“那……姑娘，您不是在益州嗎，怎麽到荊州來了？”
“我偷跑出來的。”
“啊？”
荷華眼睛瞪得老大，似乎在說，您又翻墻出來了？
謝雲閑讀懂，解釋道：“我要去建康，崔靈景恐怕有危險。”
“崔四公子怎麽了？”
“還不知道，但我有些擔心。”說起崔靈景，謝雲閑的神色沈重了些。
崔靈景做事謹慎，沒有十足把握的事情，不會讓謝雲閑參與。正因如此，他此番將謝雲閑留在益州，就證明了他要做的事，他並非十拿九穩。
謝雲閑知道的，或許崔靈景也猜了出來，他沒告訴她，是不想把她牽扯進來。
荷華慨然：“姑娘，您從蜀城去建康，我從建康去蜀城，但凡江州沒出事，我在江州多停留一會，我們無緣，就彼此錯過了。”
謝雲閑敏銳察覺：“江州怎麽了？”
“出了命案。”
“命案？”
“嗯……據聞客船夜泊時有殺手殺人，傷的傷，死的死，連船夫都被殺死了。巡邏官兵及時趕到，才不至一船人全軍覆滅，但此事在江州鬧得沸沸揚揚。”
“什麽殺手？殺的什麽人？”
“這我便不清楚了。官府將兇手逮捕後，兇手自盡而亡了，至今不知其目的，眾人議論紛紛，有傳聞說是外族人。”
“江州……外族人……”謝雲閑食指輕輕敲著桌子，暗自思忖。
“姑娘有何想法？”
“總覺得有些不對。”
“哪裏不對？”
“說不上來……”
謝雲閑無法與荷華解釋自己心底強烈的不安，只是擡頭問：“荷華，你要與我一起去建康嗎？”
“姑娘說的什麽話？”荷華真誠地看著她，“我願一直跟隨姑娘，您去哪，我便去哪，我本就為姑娘而來。”
“好，那我們明日便出發去江州。”
……
從荊州到江州，順流而下，有了荷華相伴，謝雲閑嘴上未言，心裏其實安穩許多。兩個人終究是比一個人更好。
謝雲閑急著去江州，是覺得事情蹊蹺。到了江州，她便馬不停蹄去找人打聽這事。
“姑娘，我們也只是道聽途說，不了解隱情，你若好奇，不如去問當日巡邏的人。”
受人指示，謝雲閑找到了當夜巡邏的士兵。其模樣瘦高，下巴尖長，混在賭坊裏，讓謝雲閑找了好一會。
“問吧！”他漫不經心道。
謝雲閑與荷華對視一眼，問：“那夜被害的，是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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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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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確定，人都死了？”謝雲閑重覆。
那人嘖了一聲，“有個小姑娘，躲在船裏，沒死，其他的都傷得不輕，至少死了三個吧。”
謝雲閑確定了，那群人正是崔靈景他們，他口中的“小姑娘”應當是采薇。
盧青武力不差，崔靈景也並非柔弱之人，按理說他們能夠自保，但正如這人所言，對方派了十幾個殺手，下足了火力，即便是盧青，也難以抵擋。
“那，你可有看見一個被他們稱為‘公子’的人？”
“他啊——”
那人話音一頓，謝雲閑的心也跟著一跳。
“我們趕到時他傷得很重，送去就醫，大夫說不一定能醒過來了。之後我便走了，不知後續情況，不過當時應該只剩一口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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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怎麽可能？
“不可能！”謝雲閑赫然反駁。
她驟然提高的聲音將人嚇一跳，那人皺著眉頭努著鼻子瞪她：“你你你，愛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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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大喇喇擺手，“我管他崔家還是什麽家，我實話實說罷了！”
“胡說八道！”
謝雲閑對此人的態度忍讓多時，忍不住啐了一口。
“荷華，我們走！”
荷華用力抓著她，時刻盯緊她的表情，怕她悲痛欲裂。
回房一路上謝雲閑都沒有說話。
荷華躊躇幾番，也不知如何開口。
謝雲閑呆呆出神，靜坐了不知多久。
荷華默默陪著她，茶涼了，又給她換了一盞。
若崔四公子真的出事了，姑娘該怎麽辦？
她違反禁令出逃，一路風雨兼程，就是為了見到崔四公子……
荷華心思百轉千回，不知過了多久，聽聞一聲嘆息。
她驀地回過神，“姑娘？”
謝雲閑搖搖頭，聲音很輕：“他不會死的。”
“姑娘……”
“他運籌帷幄，算無遺策，不可能就這樣死掉。”謝雲閑肯定道。
荷華無言。
謝雲閑陡然起身，荷華也不知所措地跟著站了起來，“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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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染紅一片天。
“若我猜得沒錯，他此時應該在建康了。”
-
祭典將臨，建康熱鬧非凡。
“陛下，萬事備矣。”
孝帝嗯了一聲，將最後一批人遣退。
眾人退下後，又一人低著頭彎著腰進來了。
孝帝臉上卻並無驚訝，而是平淡道：“事情查得如何？”
“魏人在暗中召集兵力，密探摸了一遍，發現他們雖分散建康各地，但集中於東門與北門。”
北門出去，便是北郊鐘山，舉行大典的地方。
“你確定他們的目標是北門和東門？”
“北門可能性更大，東門或許是個幌子。魏人在建康的勢力遠不能與禁軍相敵，所以他們不會硬攻。他們潛伏多年，定有其他手段，很可能會擾亂祭典，從內部瓦解。祭典當日，請陛下加強兵力。”
那人擡頭——正是他人口中疑似死亡的崔靈景。
“你的傷如何了？”
“多謝陛下關心，我的傷無大礙，不會耽誤計劃。”
崔靈景嚴肅道：“祭典當日，陛下一定要小心謝家的人。”
“怎麽說？”
“原先我以為建康的水是謝睿攪渾的，如今看來，另有其人。想來也是，謝睿遠在益州，往來通信至少也要半月，他的手不可能伸這麽長。”
“所以你懷疑是謝家其他人？”
“敵暗我明，對方身份不辨，需引蛇出洞，才能下判斷。我心裏幾分猜測，還有待證實。”崔靈景道，“對方既要殺我，那便如他所願，否則他可能不會輕易出手。三日後的祭典，是動手的最好時機，對方隱忍多年，一定會有所行動。”
孝帝直言指出：“你懷疑謝如霜？”
“臣不敢確定。”
“她做這些事，對於謝家又有何益處？”
“陛下恕罪，臣不知。”
孝帝冷哼一聲，語氣輕慢：“即便她造反，謝家又能如何？她害了朕，謝家又有誰，能坐這把龍椅？”
“崔靈景。”
“臣在。”
“朕不管誰要造反，誰勾結魏人，對建康不利，你都必須把人給揪出來！”
崔靈景叩首應承：“臣，遵旨。”
……
三日後，大典如期舉行。
祭典莊重，不僅朝堂文武，名門世族也應邀參加，謝、關、崔三家也不例外。
晴空朗朗，鞉鼓淵淵，嘒嘒管聲。高壇之下，萬眾齊鳴。
謝如霜從幕簾後緩緩走出，手裏端著一個凈瓶，左右一個婢女相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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