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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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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計中

盧青將謝雲閑二人送走後,又回到醫館。

衛大夫正指著崔靈景的鼻子數落道:“你這身體,得好好養著,你自己不上心,我也救不了你!”

這世上能這麽罵他家公子的,也就衛大夫了。

盧青看著自家公子垂著腦袋挨了一頓罵也不敢吱聲,不禁低下頭憋笑。

衛大夫說的正是他想說的。

可惜他沒本事,不敢沖撞自家公子。

就崔四公子這身體,能不能活到衛大夫這年紀都說不定!

為了在崔家忍辱負重,崔靈景多年來的傷寒也不肯根治,拖著病懨懨的一副身子,就怕寒氣入髓,再拖下去就遲了。

衛大夫罵完甩袖就走,盧青這才走過去,忍不住道:“公子,崔凈風如此欺辱您,不如讓我去給他點教訓。”

盧青對崔家那幾位公子意見很大,經常背地裏直呼大名,不用尊稱。崔靈景知道,卻從未糾正他。

崔靈景平淡道:“不急。”

“可是……”

“區區崔凈風,不足掛齒。”崔靈景道,“你派人盯緊益州謝家,尤其是謝睿和謝觀聲。李刺史那邊有任何消息,及時傳給我。”

“是。”

一切都在崔靈景的計劃中。

就連謝雲閑的一舉一動,從益州到建康,都在崔靈景視線之內。

昨日崔靈景得到謝雲閑的行蹤,故意去芳歇樓,故意激怒崔凈風,謝雲閑以為的偶遇,都是崔靈景一手促成的。

“謝二姑娘那邊……”

“沒想到會這裏撞見她。”

盧青忙道:“我方才沒攔住她……”

崔靈景擡手打斷:“她遲早會知道的。”

“公子可是有新的對策了?”

“並無。”

盧青不解,公子提前暴露了身份,沒關系嗎?

崔靈景左手輕輕捏著右手手腕,“她知道便知道吧,不礙事。目前看來她不清楚謝睿的事,不過不能掉以輕心。”

盧青:“是,我明白。”

崔靈景停住手中動作,攤開右掌心看了看。

方才他就是用這一只手與謝雲閑右手相握,被她一把拉了起來。

謝雲閑的手白嫩纖細,因為塗了油膏,掌心柔軟滑潤。雖是女子,但氣力不小,行事風範不像他料想中那般嬌柔軟綿。

她把他拉起來時,未免兩人又倒一次,崔靈景還是暗暗使了力氣。

方才他是為了維持軟弱無力的形象,才故意收了力。不料謝雲閑緊扯著他的衣襟,才致兩人雙雙摔倒在地。

這一摔,謝雲閑望向崔靈景的目光變得耐人尋味——從探究變成了同情,仿佛他已病入膏肓,無藥可救。

思及此,崔靈景低笑了一聲。

盧青不明所以,他家公子突然笑什麽?

崔靈景收起笑,目光驟冷:“繼續盯著她,她在撒謊。”

“啊?”盧青沒跟上自家公子的思路。

崔靈景語氣溫和了些,懶洋洋道:“那鐲子你也幫她找找。”

盧青楞楞地看著崔靈景,心想:他家公子也有這麽溫情暖心的時候?

然而崔靈景下一句是:“方便盯著她的行動。”

-

益州。

迎春院是謝雲閑居住的地方,她走後,院子裏便空了,看上去了無生氣。

謝觀聲的院子與迎春院相鄰,路過迎春院,看見一個婢女端著一盆水往外走。他心有所感,停住了腳步。

雲溪原是迎春院的婢女,沒跟謝雲閑去建康,便留在了謝府中,負責院內定期的灑掃適宜。

“二公子?”雲溪忽然瞧見院門前有個眼熟身影,吃了一驚,快步走了過去。

謝觀聲回過神,低低“嗯”了一聲,走了進去。

雲溪跟在他身後,問:“二公子可是想念二姑娘了?”

雲溪是熱切直率的性子,謝觀聲不說話,她便自顧自地說起來:“二姑娘走後迎春院冷清來了許多,明明是春日,卻冷得如冬日。”

“唉,二姑娘想必也不想離家太遠……二公子,下聘當日,姑娘看著笑意不減,實則心不在焉,連午膳不用便直接回房了,當晚也是早早睡下了。”

謝觀聲問:“立春前兩日,即下聘當日,你可有見到二姑娘從屋內出來?”

雲溪楞了一下,才答:“不曾……奴婢記得,二姑娘那幾日早早用過晚膳就回房了,沒有再出門。”

“那個跟著她的婢女,可有離開過?”

“二公子可是問荷華?她一直是跟著姑娘的……”雲溪一頓,想起什麽:“那日我似乎見到她拎著包裹出門,不過她走得極快,夜深影暗,我看不清晰。”

謝觀聲出乎意料地又問了一遍:“一點聲響都沒有?”

雲溪細細思索一番,仍是答道:“那日奴婢守在姑娘門外,屋內滅燭後約莫過了半個時辰,都再無動靜。奴婢見二姑娘並無吩咐,便自行回房歇息了。”

謝觀聲點頭,表示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奴婢告退。”

雲溪退下後,謝觀聲並未離開,而是直接走到後院,在一棵樹前停下,仰頭望著那堵圍墻,臉色深沈,陷入沈思。

“哥哥!”

身後響起一連串輕快的腳步聲,謝觀聲還未回頭,一個倩影就撲上來拽住了他的胳膊。

謝蘭睜著一雙亮晶晶的杏眸望著他:“哥哥今日回來好早,怎麽在霄姐姐院裏?”

謝蘭遠遠就望見謝觀聲在與雲溪交談,起先她還不敢確認,走近了才發現真是她二哥。

謝觀聲的目光柔和了一些,擡手撫了撫她的腦袋,“方才父親讓我去了趟書房,與他商討邊疆之事,故提前回來了。”

謝蘭聽是公務,不再追問,轉言道:“二哥哥,許多日沒見你了,跟我一起去阿娘房中坐坐吧?”

見他不說話,謝蘭搖著他的手臂道:“去嘛去嘛。”

謝觀聲想了想,便同意了,他一向拗不過謝蘭。

兩人一同行至南桑院,陸瑞嵐正巧用過晚膳,在院中消食。

“阿娘!”謝蘭一個飛撲,投入陸瑞嵐懷中,親昵道:“阿娘,我把二哥哥帶來了,您昨日不還念叨他嗎?”

陸瑞嵐也早早看見了謝觀聲,招手讓他來自己身側坐著。

謝觀聲道:“阿娘。”

陸瑞嵐道:“你今日倒是有空了。”

謝觀聲好像是為公務而生的,常年不見人影。問起近況,也只是問一句,答一句,訥口少言,更別提那婚娶之事了。然謝觀聲年已二十三,如今謝帆不在,他便是謝府未來的主人,怎能不娶妻生子?

作為母親,陸瑞嵐早就坐不住了,婉言道:“過些日子謝霄便要與那崔四公子成親,你長她四歲,可有心儀的姑娘?”

謝觀聲垂眸:“全憑阿娘定奪。”

陸瑞嵐無聲嘆了口氣。

謝蘭從陸瑞嵐懷中坐起來:“二姐姐也到建康了,不知她住得可習慣。她走了,倒沒人陪我玩了。她真要嫁給那位崔四公子嗎?那位崔四公子,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

謝蘭踢了踢謝觀聲,“二哥哥,你可認識崔靈景?”

謝觀聲回過神,搖頭:“沒有太多印象。”

謝蘭鼓起腮幫子,“二姐姐可千萬別出什麽事才好……”

-

謝雲閑還未等到盧青的花名冊,倒是先等到了姑母那邊回的消息。

楚羽給謝雲閑帶來了兩句話。

“雲閑姑娘,霜夫人道此事真相未蔔,行動有風險,姑娘切勿打草驚蛇,傷了自己。”

“她擔心您的安危,派我來府上照料您一段時日。”

謝雲閑安安分分地回覆:“多謝姑母,雲閑知道了。”

一轉身,她便將自己的承諾拋之腦後。

“荷華,我有一事不解。”

“姑娘想到什麽了?”

“你說,那人故意扮鬼,為何?”

“……為奪取錢財?”

謝雲閑搖頭:“昨夜府上並未丟失任何錢財。”

“……為傷人性命?”

謝雲閑仍是搖頭:“昨夜他們本意並非傷我,只是我沖出去撞破了他,才會招來殺機。”

“那……為了嚇人?”

謝雲閑再次否定:“據楚羽所言,鬧鬼之事五年前便開始出現了。這五年府上人去樓空,何來的‘嚇人’?”

荷華愁苦道:“那奴婢實在是想不出了。”

“不過,我倒覺得你說的並非不對。”

“嗯?”

“只是這‘嚇人’,嚇的並非府中人,而是府外人。”謝雲閑神色凝重,“依我猜,這府上應當是有什麽不可見人的秘密。那人故意扮鬼,是為了讓人不敢接近,不讓他們發現這裏藏著的秘密。”

若非鬧鬼,這處宅子就閑置了,或許會有別的人搬進來。

“那是什麽?”

“我也不知。”謝雲閑雙眸明亮,“不如我們夜探謝府吧?”

又來?

荷華急忙勸阻:“姑娘,這太危險了!若是再遇到伏擊怎好?霜夫人方才提醒過您……”

“咚咚咚。”

窗欞忽然被敲了三下。

不似風聲,倒像人為。

兩人立時警惕起來,謝雲閑找了根趁手的竹棒,將腳步聲放到最輕,步步移至窗牖。

窗外身影發出熟悉的聲音:“二姑娘,是我。”

是盧青。

謝雲閑和荷華同時松了口氣,打開窗,蒙著臉的盧青翻窗而入。

他從懷中掏出一本冊子,開門見山道:“二姑娘,這是當日隨行之人的記錄,若有其它問題,姑娘盡管吩咐。”

“多謝了。”

謝雲閑接過花名冊,卻不翻看,而是將其放下,目光轉向盧青,上下打量。

盧青被看得發慌:“二姑娘,怎麽了?”

“你會武功?”

“是。”

“若遇小賊,你有幾分勝算?”

盧青認真答覆:“不敢誇誇其談,但普通小賊並非我的對手,至多三招便可取勝。”

“你可願再幫我個忙?”

盧青恭敬道:“二姑娘請吩咐。”

謝雲閑笑靨如花,沖他眨眨眼:“今夜還請你留步。”

盧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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